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汇总十篇

时间:2024-02-29 14:37:33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1)

中图分类号:C9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59(2008)05-0194-05

近十几年来,随着民族学、人类学等社会科学的发展,以及历史地理学研究的不断深入,对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的研究勃然而兴,其中不乏有关学科理论的探讨。然而在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的学科属性问题上,目前的历史地理学界仍存在着较大的争议:史念海、郭声波、安介生等先生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称为历史民族地理学,并视之为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黄盛璋、李并成、朱圣钟等先生则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称为民族历史地理学,并主张把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勿容置疑,研究历史时期的民族地理问题,探讨其学科属性以进行学科理论建设,对促进历史地理学的发展都具有重大意义。但在笔者看来,无论是研究范围、研究对象,还是研究内容,民族历史地理学与历史民族地理学都没有区别,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另行称为民族历史地理学没有必要,将其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的学科则是不妥当的。

一、历史民族地理学的提法及其学科属性的界定是合理的

尽管前人在中国历史民族地理研究领域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如中国民族史、中国边疆史地研究和中国民族学的研究成果中往往涉及民族起源地的考证和民族的分布及其变迁问题,但历史民族地理这一概念的出现很晚。目前学术界普遍认为最早阐述历史民族地理概念的是著名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先生,他在历史民族地理研究领域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在发表诸多有关历史民族地理研究的文章的同时,史先生在他的《中国历史地理纲要》一书中,专辟有“历史民族地理”一章,将历史民族地理视为与历史政治地理、历史城市地理、历史交通地理、历史人口地理、历史文化地理、历史军事地理等并列的历史地理学的分支学科。

其后,不少学者对此问题进行了探讨,如周伟洲先生将历史民族地理学视为“以各区域民族分布为纲,论述各族的来源、发展状况、经济特点,以及他们与邻近各族的关系,包括各族分合、演变、融合的历史,并与今天我国现有民族联系起来”,“以地理因素为纲,综合阐述民族形成、发展的历史”的学科。

郭声波先生给历史民族地理学以较为严谨的定义,他指出: “历史民族地理,是历史地理学中以研究历史时期民族实体的空间分布、时空演变以及有关要素之间关系为主要内容的分支学科,也是历史学、民族学的辅助学科。”

安介生先生对历史民族地理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内容以及研究任务作了较为完善的阐述,他认为:“就学科性质而言,历史民族地理学应是历史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是历史人文地理学的一个分支,研究历史时期出现的各个民族以及民族共同体的起源与分布、各主要民族迁徙与促使这种迁徙的原因及演变趋势等。历史民族地理的主要研究任务包括:①确定各个时期的民族分布图,即确定当时主要的民族区域范围;②分析各个时期民族区域形成与演变的自然与社会因素,自然因素有地势、气候、水文、灾变等,社会因素有该民族生产生活方式的特征、与周围民族的关系等;③由民族分布及变迁引发的历史地理、政治、社会、文化等方面的问题。”

综合上面几位学者所述,历史民族地理学是一门以研究历史时期民族实体(民族及人们共同体)的形成、分布、发展、演变及其与诸多地理要素之间的关系为主要内容的学科,它是历史地理学中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

笔者以为,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称为历史民族地理学,并视之为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是合理的。一方面,某一学科的属性,应根据其研究对象与研究内容来决定,学科的研究对象与研究内容是把某一学科与其他学科区分开来的主要依据;另一方面,“某一学科的独立存在总是建立在与其它学科相区别的前提下,因此其学科性质的阐明往往出于判明其与相关学科的区别与联系之中”。与历史民族地理学最为相关的学科自然是民族地理学。关于民族地理学,《中国大百科全书・地理学》(人文地理分册)作了较为精到的解释,将民族地理学定义为:“研究民族和历史上形成的人们共同体的地理分布,及其形成与演变的地理背景的一门科学,它介于民族学和地理学之间,是一门边缘学科。”由此,我们可以明确:民族地理学,其研究对象为民族实体,研究内容为民族实体的地理分布及其形成与演变的地理背景。从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来看,民族地理学涉及到民族学和地理学,它当然是介于民族学和地理学之间的一门边缘学科,但这样定性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分析。一方面,虽然民族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民族实体,但它并不研究所有与民族实体有关的内容,而是研究一个或多个民族实体的地理分布及其形成与演变的地理背景,也就是说它研究的是与民族实体有关的地理问题;另一方面,民族学本身属于人文学科,民族的形成、分布、演变等属于人文地理现象。所以说,民族地理学应当属于地理学的分支学科,而且是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

从时间角度来分,正如地理学包括现代地理学和历史地理学一样,民族地理学包括现代民族地理研究和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两大部分。历史时期的民族地理研究,其研究对象是民族实体,但从时限上看,它研究历史时期的民族实体,不研究现代的民族实体;从内容上看它所研究的主要是民族的形成、分布、演变及其与地理要素之间的关系等一些地理现象或与地理密切相关的内容。因此,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称为历史民族地理学,视为历史地理学的组成部分,是合理的。进一步分析,“人文地理学是研究人类集团和地理环境的关系的科学”,其核心是人地关系,而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的研究首先也要研究人,因为正是众多的人,构成了一个个民族实体。另一方面,人类活动在受自然地理要素的制约的同时也会对,自然地理要素施加影响,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研究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地形、地貌、气候、水文、动植物等自然地理要素,但研究这些自然地理要素的目的是分析民族实体形成与演变的原因,总结规律,也就是说在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的研究中,研究历史时期的自然地理要素是为研究历史时期民族实体的形成、分布、演变等人文现象服务的。因此,将历史民族地理学界定为历史地理学中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与历史政治地理、历史经济地理、历史城市地理等并列,是符合逻辑的(目前学界看法较为一致的历史地理学学科体系参见下图)。

二、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独立的新兴学科是不妥当的

然而也有一些学者对上述说法持有异义,黄盛璋、李并成、朱圣钟等先生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的 研究称为民族历史地理学,并主张将其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的学科。

某一学科的独立存在总是建立在与其他学科相区别的前提之下,那么黄盛璋、李并成、朱圣钟等先生所谓的民族历史地理学与前面提及的历史民族地理学有没有区别呢?我们先来看看几位先生对民族历史地理学的基本概念及其学科性质的阐述。黄盛璋先生在《论民族历史地理学的基本理论问题》一书中指出:“本文第一次提出民族历史地理学,是把它上升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予以讨论的。……民族历史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人民的民族类别、地域差异、源流变迁及期规律的科学”。李并成先生赞同黄盛璋先生的观点,并指出:“民族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上的民族及其民族群体的起源、发展、迁徙、演变的历史过程及这一过程和地理环境的关系,探讨在不同的地理条件下,何以产生不同的民族和民族群体?各个不同的民族和民族群体是如何适应并利用、改造当地的自然环境的,对于自然环境的作用和影响如何?民族和民族群体之间在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文化上等方面的交流、交往的地理基础如何?民族和民族群体本身的发展、壮大或融合、消亡的地理基础又是如何?这些历史现象和历史过程的发展规律和趋势如何,对于今天有何借鉴意义,从中可以汲取什么样的教训?”朱圣钟先生认为:“民族历史地理的研究对象为民族实体历史时期的地理现象,这个地理现象既包括与民族实体相关的人文现象,也包括与之相关的自然地理现象。……正因为民族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与其它学科存在一定区别,所以民族历史地理学应该被视为一门新兴学科。”

综合黄盛璋、李并成、朱圣钟等先生对民族历史地理学概念的定义,尽管表述有所不同,详略有所差异,但有着共同的基本特征,即民族历史地理学是一门以研究历史时期与民族实体有关的地理问题为主要内容的学科。我们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与前面提到的历史民族地理学对比,不难发现二者的研究范围都限于历史时期,研究对象都是民族实体,研究内容都是与民族实体有关的地理问题,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二者是基本一致的,没有明显区别。既然二者没有明显区别,那么将历史时期的民族地理研究另称之为民族历史地理学就没有必要了。

其实在笔者看来,将历史时期民族地理的研究称之为历史民族地理学,与称之为民族历史地理学完全是一回事,举例来说,“元代回族的形成与分布”与“回族在元代的形成与分布”有什么两样?这两种名称都是合适的,但历史民族地理概念的提出要早于民族历史地理概念的提出,而且历史政治地理、历史经济地理、历史文化地理……等等这样的称谓符合历史地理学学科体系一贯的传统,因此将历史时期的民族地理研究称之为历史民族地理学更合适一些。将历史时期的民族地理研究称为历史民族地理学还是民族历史地理学,倒还无关紧要,但学科属性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在第一部分,笔者在前人的基础上已论证了将历史民族地理学界定为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学科的合理性,而民族历史地理学与历史民族地理学又没有区别,因此不能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将其上升为独立的新兴学科是不妥当的。

三、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独立的新兴学科的依据不成立

李并成先生虽然赞成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但他没有给出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的依据。黄盛璋先生把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予以讨论,是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他指出: “一是当前各方的需要,日益要求提到讨论日程上来;二是重视民族历史地理记载与研究,是中国学术传统;三是中国具有一定的研究条件和基础。”在此,黄盛璋先生也没有把民族历史地理学与历史民族地理学进行对比,进而指出二者的差异。显然,仅凭这三点将民族历史地理学上升为一门独立的新兴学科,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朱圣钟先生在阐述民族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时,将它与历史民族地理学进行了对比,并分析了二者的不同:

应该说,民族历史地理学的提法,也多少受到历史民族地理学概念的影响,以至于目前还有许多人将历史民族地理学和民族历史地理学混淆为同一概念,而其实民族历史地理学源于历史民族地理学却有着与历史民族地理学不同的内涵,在民族历史地理学的研究中,虽也论及民族的地域分布、民族的形成和发展史,但同时地理环境的变化以及它与民族发展之间的关系也是民族历史地理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也即是说,既把民族作为人文地理现象进行研究,同时也把它作为自然地理现象加以考察,研究民族在历史时期的发展与环境变化之间的作用机制,总结规律,为当今民族地区的发展和环境保护提供参考信息。

在历史地理学的学科体系中,历史民族地理学为历史人文地理学的分支,但实际上民族历史地理学的研究,既包括人文研究, 同时也包括自然的研究,还包括二者相结合的研究,显然把民族历史地理学划归为历史地理学的分支学科在逻辑上是不成立的,同时也会限制民族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和发展。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2)

本期以“教材的发展与运用研究”为专题,从摘要:文章以我国中学历史教科书为例,通过对选文的仔细梳理可以发现学者们主要从历史教科书的编撰与比较研究的思路来进行;在研究内容方面则侧重于教科书的编写研究、教科书内容的选取研究以及教科书的比较分析研究这三个角度。

关键词:中学;历史教科书;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G63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568(2013)27—0005-03

历史教科书作为学校历史教育的最主要资源,是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的主要媒介,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在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深入推进的今天,仔细梳理和分析相关文献,以掌握历史教科书的改革发展的现状,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深刻的反思,以期对今后历史教科书的研究有所裨益。

一、历史教科书研究的主要内容

1.研究思路。

(1)寻求借鉴价值的研究思路。我国历史教科书从“一纲一本”的国定制到“一标多本”的审定制,经历了一个相当曲折的过程,回顾和总结它的发展历程,对研究和指导当前的历史新课程具有很强的启示作用,值得学习和借鉴。具有代表性的论文有陈志刚的《试论新课程历史教科书改革发展的方向》、杨弢的《新中国中学历史课程改革史的得失及其对历史新课程改革的启示》。

(2)研究发展的应然趋势。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基于全球化的发展,历史教科书的发展应呈现多样化的发展趋势。如余孟孟的《高中历史教科书多样化发展趋势研究》何成刚的《历史教科书建设的几点思考——基于更宽广视野的分析》;二是基于历史教科书多样化的发展趋势,说明在转型过程中本身应具有的特点。具有代表性的论文有朱煜,张连生的《从“教本”到“学本”——论历史教科书的改革和趋势》,杨军、万明钢的《从“化人”到“人化”20世纪课程价值取向演变探析》,王秀茹的《历史课程改革中人文主义价值取向的回归》,马璟芸的《从“教本”到“学本”——论中学历史教科书的发展趋向》。

(3)比较研究的思路。在比较研究的思路中,主要有两个方面的比较研究:一是中外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如:李稚勇的《中、美、日中学历史教科书结构比较研究》、李善梅的《中美历史课程改革之比较研究》;二是国内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其中包括同一版本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不同版本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大陆和香港、台湾的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如:黎昕的《93年人教版与03年人教版高中历史教科书的比较》,赵志明的《对人教版和岳麓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历史的比较研究》,李稚勇的《借鉴·继承·创新——关于中学历史教科书的比较研究》,张利娟的《当代中国大陆、香港、台湾地区中学历史教科书结构研究》,李莉的《香港与内地初中中国历史教科书比较研究》。

2.具体研究内容的分层。

(1)我国历史教科书编写的探讨。关于历史教科书编写的探讨,主要是从以下几个视角进行讨论的:

第一,编者从自己的角度对教科书整体的设计思路、内容安排等方面进行阐述。如:张永军的《“细节”还是“体系”——对当前高中历史教科书编写的反思》陈其的《义务教育历史课程实验教科书(人教版)介绍》黄牧航的《论中学历史教材的逻辑结构》。

第二,对某一版本或几个版本进行宏观比较研究。如:李虎的《普通高中历史教科书趋势研究——以人教版新旧版高中历史教课书变化为例》,赵志明的《对人教版和岳麓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历史的比较研究》。

第三,对具体某一课进行个案比较研究。如:王灵艳的《新课程改革下高中历史教科书编写初探——以人教版和岳麓版“戊戌变法”为例》,李莎的《新课程不同版本高中历史实验教科书课文编撰的比较研究——以新文化运动为例》。

第四,从史学理念的角度分析。如:何成刚、高思超的《努力提升历史教科书编写的史学水平——新版高中历史教课书读后的一点感想》。

有的学者从各自的角度出发对新体例表现出不同的见解,有的学者从史学的角度对历史教科书的编写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见解。虽然角度不同,但他们通过对历史教科书编写的反思和总结,指出了历史教科书的编写不仅要反映历史学科的逻辑顺序,要依据学生的心理发展特点和兴趣,同时还应有利于教师教学的需要。

(2)历史教科书内容选择的探讨。

第一,就教科书内容应具有的特征、影响改革的因素等方面进行探讨,对改革历史教科书提出一些建议。如:冯一下的《试论历史教科书内容的选择与更新》,祁国栋的《浅谈中学历史教科书的内容选择》。

第二,通过对教科书的选材、组织方式、呈现方式等方面的比较对教科书的整体内容进行研究。如:仇晓霞的《21世纪初国家课程标准版高中历史教科书内容体系研究》,姚锦祥的《高中新课程历史学科内容的选择和组织评析》。

一方面,由于教科书内容的选择是一个复杂且多变的范畴,不同研究在方法、内容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但他们都强调要密切联系学生的生活实际,对学生进行人文精神的熏陶与感染;另一方面,部分研究对新课程的教 科书内容的编排形式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这就意味着相关研究还需进行深化与改进。

3.历史教科书教学方面的探讨。从教师的角度来看,强调教师如何更好地利用教材,提高学生的历史学习能力和学习兴趣。如:王德民的《论教师对历史教材的——再开发》,王映兰的《高中历史教学中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探析》,杜小军的《浅谈影响历史学科能力培养的因素——对历史教课书的新认识》,张洁的《关于新课改下历史教科书使用问题》。

从学生学习的视角主要强调要充分考虑学生的心理特点来编排课程内容。如:颜智华的《教科书编写应充分考虑学生的心理特点——浅议初中世界教材的改编问题》,朱煜、张连生的《从“教本”到“学本”——论历史教科书的改革和趋势》,马璟芸的《从“教本”到“学本”——论中学历史教科书的发展趋向》,王德民《历史教材“转型”与课堂教学重建》,等等。

尽管研究者的研究角度和表述方式并不完全一致,但普遍认为历史教科书应该更多地从学生的角度去研究,要更多地关注学生的心理发展和主体性发展,促使课堂教学实现从“为知识而教学”到“为了学生的发展而教学”的转变。

二、对我国历史教科书改革发展的反思

通过对这十年文献资料的认真梳理,不难发现,我国历史教科书的研究呈现出理论研究硕果累累、实践研究百花齐放、比较研究逐渐深入的发展状况。其内在的发展从过分突出工具性价值取向逐渐向人文性价值取向转变,更加注重构建有利于教师教学、学生学习及符合学生身心发展需要的教科书。但我们也发现很多不足之处,如:对少数民族文化的关注方面、中外历史联系方面、加强与最新史学研究成果的联系方面、历史教材开发和教学实际相联系方面等。这些都是我们在今后历史教科书研究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

参考文献:

[1]陈志刚.试论新课程历史教科书改革发展的方向[J].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 (4):168-171.

[2]杨弢.新中国中学历史课程改革史的得失及其对历史新课程改革的启示[D].重庆师范大学,2007.

[3]余孟孟.高中历史教科书多样化发展趋势研究[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9,第22卷(8):64-66.

[4]朱煜,张连生.从“教本”到“学本”论历史教科书的改革和趋势[J].历史教学,2003,(2):22-26.

[5]李智勇.中、美、日中学历史教科书结构比较研究[J].课程教材,2003,(1):53-57.

[6]黄牧航.论中学历史教材的逻辑结构[J].历史教学,2003(3):9-14.

[7]黎昕.93年人教版与03年人教版高中历史教科书的比较——以《鸦片战争》一课为例 [D].华中师范大学,2011.

[8]陈其.义务教育历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人教版)介绍[J].历史教学,2004,(2):50-53.

[9]张永军.“细节”还是“体系”——对当前高中历史教科书编写的反思[J].教育与管理,2008,(28):70-71.

[10]何成刚,高思超.努力提升历史教科书编写的史学水平——新版高中历史教科书读后感的一点感想[J].历史教学,2006,(2):57-58.

[11]冯一下.试论历史教科书内容的选择与更新[J].历史教学,2004,(10):43-45.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3)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0457-6241(2016)24-0064-05

自2009年全日制教育硕士学科教学(历史)方向研究生大规模招生以来,许多高校在教育硕士专业课程的设置上存在诸如“重理论轻实践”“课程设置和实施中的随意性和局限性”等问题,①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专业必修课程内容选择与重构问题。

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的培养目标是:培养掌握现代教育理论、具有较强的教育教学实践和研究能力的高素质的中小学教师。因此,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的建设也要围绕这一核心目标。施良方认为,课程建设的核心是“对于教育工作者而言,重要的不是选择这种或那种课程定义,而是意识到各种课程定义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伴而随之的新问题,以便根据课程实践的要求,做出明确的选择”。②全国教育硕士指导委员会颁发的《全日制教育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指导性培养方案》(以下简称“《方案》”)规定的专业必修课程有四门:“学科课程与教材分析”“学科教学设计与案例分析”“学科教育测量与评价”和“学科发展前沿专题”。这四门课程的设置需要从“教师理解”“课堂教学”和“学生体验”三个维度来理解:1.“教师理解”维度。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是指任课教师在研究《方案》和学科教师专业发展需求的基础上所领会的课程,即任课教师对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是什么或应该是什么的理解。2.“课堂教学”维度。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是指任课教师预设教学目标、运用相关教学材料、组织学习活动并与学生交往对话的整个过程。3.“学生体验”维度。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是指学生通过研习任课教师提供的专业学习材料以及在与教师、同学交往互动后所获得的体验或W习经验。

教育硕士专业学位教育的着力点在于“实践性”。“实践性”决定了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的目标定位,也决定了课程内容选择的基本要求。专业必修课程是教育硕士必修的专业课程,在教育硕士课程体系中占有核心地位。建设实践取向的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就必须突出中小学教育教学实践能力的培养,课程内容来源于中小学教育实践并回归到中小学教育实践。

有研究者通过对相关文献的研究发现,教育硕士专业“学位标准”一直处于“缺位”状态,①这给全日制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的设置、定位和实施带来一系列的问题。调查显示,近年来包括专业必修课程在内的“我国大部分高校的教育硕士课程教学体系都是依托培养教育学硕士的标准来进行的”,“在学科化的课程教学体系和学术化的质量评价标准制约下,教育硕士的课程教学体系建立在学科知识体系的基础之上,专业性、技能性的课程教学内容被淡化”。②美国一些大学则运用NBPTS(美国全国教学专业委员会)的标准构建教育硕士的专业课程内容,有效地解决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课程内容设置问题。NBPTS提出了教师专业的五项核心主张:1.教师对学生及其学习承担责任;2.教师熟悉所教科目的内容,并知道如何把它们教给学生;3.教师有责任管理和组织学生学习;4.教师能系统地对教育实践进行思考,并从经验中学习;5.教师是学习共同体的成员。③据此,美国明尼苏达―杜鲁斯大学教育学院为教育硕士设立了与NBPTS五项核心主张相一致的课程,针对上述NBPTS第一项和第五项核心主张,该校设置了“系统情境中的教与学”和“领导、变革与合作”等课程,确定了教育硕士与同事在课内外的合作活动和在社区开展的工作;针对第二项核心主张,设置了“教和学的基础:课程理论与设计”等课程,确定了现场教学、将课程目标与课程实施经验联系起来等运用理论于实践的活动。④加拿大教育硕士专业方向的课程设置也“注重提高学生的专业能力”,为准备就业的学生提供必要的实践知识和技能,为在职人员创造机会提高他们的学术水平和能力,重视培养中小学教育的专业管理人员。每个研究方向的课程结构,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部分:专业核心课程(教育各专业的基本理论或研究)、教育研究方法类课程、专业拓展类课程、选修课程(在其中学生必须修习几门专业方向内的课程)、专题研讨课程(专业方向内理论或实践中的热点问题),⑤课程设置较为突出研究方法类课程。从上述案例可以看出,以“运用理论于实践”为核心目标重构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内容十分必要的。

实践取向的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应聚焦于历史学科教育的实践能力,同时应具有三个基本特征: 1.理论特征。专业必修课程的专业性首先体现在专业理论层面,历史学科教学方向有自己的学科理论、课程与教学理论,专业学位课程必须建构较为系统的老师学科知识体系和课程教学知识体系,这一理论体系必须达到优秀历史教师必须掌握的历史学科知识与课程教学知识。2.实践特征。专业必修课程内容必须与中学历史教学实践紧密联系,并能够有效搭建起“把理论知识运用于实践”的桥梁,专业必修课程的落脚点是历史学科教育实践。3.理论与实践交互的特征。专业必修课程实施的着力点是理论知识与实践能力交往互动的过程,在课程实施过程中,既要从丰富多样的教育实践中抽取出学科教育的理论特征,又能把掌握的专业理论语用到具体情境的教育实践中去。

(一)历史学科教学知识是中学历史教师的核心知识

美国学者舒尔曼最早提出“学科教学知识”这一俗语,他认为学科教学知识是教师的核心知识,具有实践特性。教师学科教学知识是由课程知识、内容知识、学习者知识、情境脉络知识、一般教学法知识和教育目标等经过教学推理行动形成的,⑥这种推理行动需要在教学实践中通过对“课程知识”等静态的知识进行理解、转化、教学、评价、反思并产生新的理解,才能产生学科教学知识,这种学科教学知识是教学知识的合金,具有鲜明的实践性。Cochran、DeRuiter、King等人发展了舒尔曼研究提出的“学科教学知识”概念中的“knowledge”一词的含义应是“knowing”,该模型提出了四种类型的教师知识:学科知识、学生的知识、背景的知识、教学法知识,四种类型知识之间是相互影响、相互联系的“关系”。因此,Cochran对学科教学知识的定义是:“教师对教学知识、学科知识、学生特征和学习情境等知识的综合理解。”①具有实践性的教师学科教学知识具有以下特点:1.是教师专业知识的合金;2.是在教学实践中不断内化而形成的; 3.是一种内隐的知识;4.在教师的教学实践中得以表现。由于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学位课程承担着培养“优秀中学历史教师”的任务,而促进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实践性历史学科知识的发展应当是教育硕士专业学位课程的核心目标。因此,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学位课程在课程内容的选择应致力于历史教师实践性历史学科知识的发展,呈现出鲜明的“实践取向”的特征。就合格的中学历史教师而言,基础是掌握必备的历史学科专业知识,即历史知识、历史思维和历史的语言表述必须是专业的,但是有了这些学科专业知识和能力并不能必然成为一名合格或优秀的历史教师,其中最为关键的实践性知识,这是教师如何把历史和学习历史的知识转化为学生的经验的历史学科教学知识。

(二)依据教育硕士学科教学实践性知识已有的水平

我们通过对上海、江西和甘肃三所师范大学新入学的62位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发放问卷,主要从基本情况、学生时代历史学习体验、本专科期间专业学习、历史教育实习(教学实践)等四个部分进行调查,发现如下:

1.生源构成以应届本科生为主,大部分教育硕士没有教师从业经历。

2.大部分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研究生)对历史教育的理解还停留在感性经验阶段。中学生时代经历的历史教学策略对于其对历史教育的理解影响比较大,大学历史课程与历史教学论教师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仍有相当一部分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对历史教育的理解还停留在感性经验的阶段。

3.大部分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本、专科期间教师实践性知识的学习综合化程度不高。

4.历史教育专业实践活动能力普遍较低。

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认为课堂教学面临的主要困难来自两个方面:(1)学生方面:中学生参与度低,学习积极性难以调动,中学生阅读量有限,学生史料的查阅和辨析能力偏低,等等;(2)教师方面:缺少有效指导中学生的策略性知识,文献史籍阅读量不足导致对教科书解读不深,依赖网络资源,难以把握教学内容,对学情分析不足,不知道如何唤起中学生的学习经验和历史意识,教师历史专业知识的欠缺,对中学生管理纪律等方面缺乏经验,课堂讨论容易偏离轨道,受应试教育影响太深,等等。

调查发现,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的学科知识、教学法知识、学习的知识均呈现出鲜明的碎片化状态,历史学科知识的欠缺、学科教学知识都严重不足,而最为突出的则是后者。

施良方教授认为,一般说来选择课程内容时要注意以下标准:1.“注意课程内容基础性”;2.“课程内容应贴近社会生活”;3.“课程内容要与学生和学校教育的特c相适应”。②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的专业必修课程内容与中学教育历史课程内容最大的不同是专业性的,参照国际上教育硕士专业课程建设的经验,可以从参考以下三个要素来选择专业必修课程的内容:

(一)参照《教师专业标准》和《国培计划教师培训标准》

2012年2月,教育部颁发了《中学教师专业标准(试行)》[教育部文件教师(2012)1号]。强调中学教师要以“能力为重”,认为合格的中学教师需要“把学科知识、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相结合,突出教书育人实践能力;研究中学生,遵循中学生成长规律,提升教育教学专业化水平;坚持实践、反思、再实践、再反思,不断提高专业能力”。这套标准主要从专业理念与师德修养、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具体规定了中学教师专业标准的内容,其中,“专业知识”部分的“学科知识”“学科教学知识”,“专业能力”部分的“教学设计”和“教学实施”是教师专业标准的核心内容。而2012年5月教育部颁发的《国培计划课程标准(试行)》也特别强调培训内容的实践性,其课程内容设计指向实践性的原则是:“思想性与专业性相结合……遵循学科教学规律和教师学习规律,提高教师专业能力;理论性与实践性相结合,既注重理论知识学习,又注重帮助教师在实践中改进技能和方法。”在这一原则的指导下,主要参照教师专业标准从专业理念与师德修养、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三个方面阐述了培训课程的内容,并在专业能力部分提出了“教学研究”能力的培训要求。上述两套标准的颁布,为合格历史教师和优秀历史教师的培养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标准。因此,在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内容的选择上,要强化“历史专业知识”,获取与“历史教学专业能力”提升方面的课程内容,要对学科教学能力和研究能力相关内容进行整合,为学科教学(历史)教育硕士成长为优秀中学历史教师打下坚实的基础。

另外,国外历史教师的专业标准也为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的课程设置提供了有益的参考。2005年,美国伊利诺伊州颁布了详细的教师标准,明确指出“教师资格证获得者,必须拥有丰富的学科知识、指导学习的理论和方法,并决心不断提升自己的职业素养”,从“教职人员的总体要求―教师标准―社会科学核心标准―历史学具体标准”四个层次提出要求,强调历史教师要具备教师的基本素养和要求后,还必须具备历史基本知识,掌握历史学研究方法和专业理论。①这个标准强调,合格的历史教师应具备扎实的历史学本体性知识,但前提是作为一名教师应该具备的知识内容、个性发展与学习、差异等指导学习的理论和方法。2006年,澳大利亚历史教师专业标准项目研究委员会制定的历史教师课程标准从专业知识、专业实践和专业参与作了规定,对专业知识提出的要求是:1.教师需要知道的学科知识;2.教师需要知道学生如何学习历史文化;3.教师要知道他的学生。②其中的第二条,则相当于舒尔曼所说的历史学科教学知识。对历史专业教育硕士而言,第二、三条是直接指向历史教学实践的,应该是重点学习的知识。

(二)参照历史教师专业知识研究的最新成果

长期以来,历史教师的专业知识要求一致强调历史本体性知识,认为教师的知识体系主要由历史专业知识、文化知识和教育教学知识(包括历史课程与教学论知识)。但是近年来,一些青年研究者以不同水平的历史教师为个案开展的质性研究发现,历史教师的专业知识、教学知识、课程知识在实践中呈现出个性化、情境化、默会性和综合性特征,这些研究为历史教师教育类课程的设计提供了一定的参考。

(三)分析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已有的水平和学习特点

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内容的选择固然要服务于中学优秀历史教师的培养目标,如果课程内容不能与学生已有的水平和学习特点有机结合,对全日制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能力的培养产生影响也不会很大。因此,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内容的选择,必须充分考虑到全日制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已经掌握的理论知识、实践能力以及他们学习的特点,并尽可能地使课程内容与之相适应,这不仅有助于全日制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在未来成为高素质的历史教师,而且还有助于他们将来成为具有较强研究意识和研究能力的优秀历史教师。通过调查研究我们发现,新入学的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以应届本科生为主,他们对历史教育的理解还停留在感性经验阶段,教育实践性知识的学习专业化程度不高,专业实践活动能力普遍较低。这种现状与优秀中学历史教师培养的目标还有很大差距,因此,专业必修课程内容的选择应从学生已有的水平出发,注重基础性,确保课程内容的广度与深度在学生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四)面向真实的中学历史教师职业生活

真实的中学历史教师职业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具有鲜明的实践特征。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的内容要面向真实的专业生活,理论的学习、实践能力的培养都必须能够学科教育教学中的问题。在真实的中学历史教师职业生活中,备课、上课、考试评价、听评课、日常管理都是中学历史教师必须完成的专业事务,也是历史教学研究的核心内容,也是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专业必修课程内容选择绕不开的内容。

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T士专业必修课程一般包括“历史学科课程研究与教材分析”“历史学科教学与案例分析”“历史学科教育测量与教育评价”和“历史学科教学发展前沿专题”四门课程。这四门课程核心目的是培养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的历史教学实践能力和研究能力,指向优秀中学历史教师的培养目标,前者是第一位的,后者是第二位的。2014年以来,我们已在上海师范大学和西北师范大学举办了两届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教学技能大赛,发现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教学实践能力比较欠缺,尤其缺乏将历史学知识、教学知识、学生的知识进行整合的教学能力,也即历史学科教学知识。因此,学科教学(历史)方向教育硕士的课程很有必要以历史学科教学知识为核心整合专业必修课程的内容体系,在提高他们教学实践能力的基础上,进一步培养历史教育教学的研究能力。

历史学科教学知识,在实践中体现为在特定的教学情境中,一节历史课教什么、怎么教、学什么、怎么学的抉择。因此,学科教学(历史)专业教育硕士的专业必修课程可直面这些问题,以案例教学的形式组织课程内容。教育部教指委规定的四门专业必修课程内容应该有一定的交叉,如都包含历史课程目标与内容、历史教学设计、历史教学实施、历史教学研究方法的内容,但又各有侧重,因此,专业必修课程内容也应注重联系,并有所侧重。“历史课程研究与教材分析”课程主要解决历史课教什么的问题,具体包括历史课程与教材的基本内涵和编制的基本理论,理解历史课程的性质、特点、功能,熟悉历史课程标准的基本理念、课程目标和教材内容体系,形成较高的教科书解读能力,并具备独立从事对教科书不同类型内容进行分析解读的研究能力。“历史教学与案例分析”课程主要解决历史课怎么教的问题,具体包括掌握历史教学设计和历史课堂教学的基本理论,熟悉案例研究的方法与流程,形成历史教学设计、历史课堂教学的基本技能,掌握案例研究的基本方法、流程并在实践中运用,具备独立从事案例研究的能力。“历史教育测量与教学评价”主要指向历史课程、教学和学习结果三个方面如何测量与评价的问题,具体内容包括“历史课程评价”“历史学业成就测量与评价”“历史课堂教学测量与评价”“历史教师评价以及我国历史学习测试的发展历程与趋势”等。这四门课程的核心内容都必须指向以历史学科教学知识为中心的教学实践能力和研究能力的培养,同时必须与其他相关课程有效衔接和沟通。“历史教育前沿专题研究”主要了解历史课程、教学、评价与研究方法等不同方面最新的研究内容、方法和动态,并通过自主查阅资料,进一步丰富和拓展历史课程、教学、评价与研究方法等专业领域一些感兴趣的问题的研究,并训练文献综述能力和发现问题的能力。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4)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整个人类历史时期地理环境变迁及其规律,这个地理环境既指自然、也包括人文地理环境,所以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性质而言,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就研究所依据的资料和方法而言,它又具有历史学科的属性。所以有人说历史地理学“它是在两个母体中孕育、发展起来的学科”。

侯仁之最早阐明了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基本观点。他着重说明历史地理学与沿革地理学之间的本质区别,指出今天的地理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而是从以往不同时代的地理中发展演变而来的,今天地理上的一切现象都植根在过去的地理中,且有它发展演变的客观规律存在,因此他系统地阐述了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任务、方法和意义,说明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的向后延伸部分,其主要研究对象是人类历史时期地理景观的变化,主要工作不仅要复原过去的地理景观,而且还要探求其发展演变的规律,阐明当前地理景观的形成和特点。

谭其骧、史念海两位对侯仁之阐述的观点均表示赞同。谭其骧承认:“就学科的性质而言,历史地理学并不属于历史学,而是地理学的一个分支”,“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地理”,“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史念海则认为:“以前历史地理学还属于历史学的范畴,自然要运用治史的方法进行探索”,“既然是地理学的组成部分,就该兼用地理学的方法从事研究”;曾明确地表示:“中国历史地理学应该是属于地理学的范畴,但也可以作为历史学的辅助学科”。他在别的论文中,系统而又概括地阐述了中国历史地理学悠久的渊源及其发展过程,充分肯定了历史地理工作者对国家建设所做出的成绩,鼓励大家继续发扬历史地理学有用于世的作用,以期这门学科不断发展和壮大。韩光辉回顾了中国、欧美、俄国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全过程,得出全世界历史地理学发展均存在沿革地理研究、近代历史地理和现代历史地理学三个阶段的结论,与侯仁之的观点殊途同归。

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迅速发展起来的新学科,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初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虽然在基本理论问题已取得共识,但面临的新形势对学科理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侯仁之的《再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就是对此作出的回答。他认为,历史地理的研究范围,必须扩展到地质史的最后时期,也就是随着人类的活动能力逐渐加强,并开始在自然环境上产生了日益显著的影响以后的时期,指出目前我国地理学正经历着一个重大的变革,而且是极有利于历史地理学的发展。他科学地倡议开展系统的“区域链”研究,对整个历史地理学科都具有指导意义。90年代初,他又高瞻远瞩地指出:“可以用之于研究当前地理问题的现代科技手段,如何引用到过去时代的地理问题的研究中来,正是我国历史地理学今后发展的关键所在”。他的这一系列论文阐明了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重要意义和作用,从而为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历史学分支的观点

历史地理学中的沿革地理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沿革地理主要是研究历代疆域、政区、地名、水道的因袭与更易,长期以来是历史学的一门辅助学科,它的成果长期被视为给历史学的研究提供一个空间舞台。按过去的四部分类法,地理著作一般都归入史部,沿革地理自然属历史学范畴,历史地理学科从而也属于历史学,所以以前有的学者将它作为治史的四把钥匙之一,但是至今还有学者将历史地理学狭隘地理解为考证古地名方位的。

现在学界多数人赞成侯仁之的意见,历史地理的学科属性是毫无疑问的;但也应该充分注意其他意见中的合理部分,历史地理研究的对象虽然不是历史,但由于是历史时期的地理现象主要依靠历史文献记载,使用历史学的研究方法,其成果更多的是为历史学所利用。地理学本身的研究范围就包括了自然、人文两个主要方面,历史地理学具有一部分人文社会科学的特性是很自然的事。

在1982年召开的全国历史地理学术讨论会上,谭其骧作《在历史地理研究中如何正确对待历史文献资料》的学术报告。他针对那种认为研究历史地理只需要多做野外考察、只需要学会地理学的研究方法的片面认识,指出就研究方法而言,历史学的方法的重要性至少不下于地理学的方法。事实证明,离开了文献资料,不仅历史经济地理、人文地理无法研究,就是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也不能取得应有的结果。

历史地理学界以往的研究过于偏重古代,研究时段的下限应该与当代相衔接,这一状况近年虽有所改变,仍然是一个薄弱环节,因而邹逸麟、吴松弟呼吁历史地理工作者“尤其要注重研究与经济建设有关的重大课题”,建议“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历史时代应尽量后移,尤其要加强对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历史地理的研究”,“注意将历史状况与现今状况进行比较,在深入细致研究的基础上找出规律性的东西”。的确,历史地理学在边界谈判、政区改革、地区差异、经济开发、城市规划、生态保护、减灾防灾、人口与移民、民族分布、国土整治等很多方面都能提供决策咨询,可以“古为今用”,所以他们的呼吁是十分中肯的。

三、异彩纷呈的新说

历史地理学属地理学也好、属历史学也好,都有各自的道理。值得注意的是,学者们还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层出不穷的新说,认为它是边缘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社会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独立学科者有之,有学者还引进、介绍、总结国外的历史地理学理论。

最早提出历史地理学是边缘学科观点的是黄盛璋。还在20世纪60年代,他对历史地理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任务和作用、学科性质、研究方向等问题,系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认为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分类说,是地理科学的一部分,就其学科性质说,则既是历史学和地理学之间的边缘科学,又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提出无论从学科的研究规律或学科的研究特点看,历史地理学的研究重心都必须放在人类改造自然的问题上。钮仲勋也认为它是一门新的边缘学科。后来黄盛璋发表《论历史地理学与地理学》,再次强调“历史地理学是地理科学一个分支,也是历史科学与地理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

盛叙功认为它属于社会科学范畴。他在《历史地理刍议》一文中,极力反对把历史地理学分属于自然和社会两个不同科学范畴,他认为研究历史上自然地理环境变化的只“应属于古地理学或自然史的领域”,而历史地理学应该“是研究各个历史时期各个社会发展阶段上,人类在地球上的活动发展变化和地区分布的规律和特点的科学”,“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

青年学者尹国蔚回顾了中外学者关于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历史说、地理说、边缘学科说等各种观点,比较分析了关于这一理论问题中存在的四种矛盾,即二元性论、边缘与非边缘之争、自然与人文之争、历史地理从属于现代地理的自相牴牾,认为时至今日,对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认识不应再囿于传统观念的束缚,不同学科出身的人从事这项工作正好说明历史地理学的博大精深,因而他将历史地理学重新定义为:它利用历史学的方法而非历史、利用地理学的方法而非地理,与历史、地理相关而非介于其间或边缘,它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独立的综合性学科。李令福也认为,历史地理学今后可能走向独立,成为一门既不属于历史学、也不属于地理学,而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综合性独立学科。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有待于学术界的检验,但这种勇于探索、对传统观点提出挑战的精神则是值得提倡的。

“历史地理学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但今天我们依然要呼唤它的新生”。这是孙天胜、曹诗图在《历史地理学的名实之辨》一文中提出的观点。该文从学科性质、历史根源及客观现实等方面入手,指出“历史地理学”命名上存在着名、实不符问题,认为目前的历史地理学研究内容应归属于地理历史学的学科范畴。在这里,他们提出如此前所未有的观点和名词,虽未必能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同,但也许会促进学科理论探讨的进一步深入。

四、学科体系及各分支学科理论的探讨

改革开放以来,对历史地理学科理论的探索已不限于学科整体,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经深入到历史自然地理、历史人文地理各个分支领域。

编绘历史地图是历史地理学领域取得的最突出的成就,早在20世纪30年代即有讨论,《中国历史地图集》、《北京历史地图集》、《西安历史地图集》分别是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大历史地理学术单位的代表作,因此历史地图编绘的经验、教训值得总结。《中国历史地图集》除了内容丰富、收罗宏博的特点外,还在科学性、思想性和精确性方面大大超过了其他同类地图集。黄盛璋《编制历史地图的一些理论与方法上初探》对历代疆域、政区、交通、产业分布地图的绘制提出了一套系统的做法。韩光辉、尹钧科、俞美尔在全面总结《北京历史地图集》方面连续发表三篇论文,就历史地图集的编制内容、性质、理论基础、历史地图(集)与读史地图(集)的本质区别等基础理论问题,以及历史地图(集)的总体设计和技术处理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深入系统的探讨,这对促进我国城市和区域历史地图(集)的研究编制将有所裨益。有的学者还提出了历史地图为国家制定长远规划提供宏观趋势图幅的设想。不过,总体上对这方面的理论性研究还相当缺乏,对已有历史地图的评论也很不够。

若说在编绘的方法上有所新的突破,则要数20世纪末开始的CHGIS项目。葛剑雄认为:理想的数字化历史地图集不仅将基本解决《中国历史地图集》这类印刷地图所难以解决的矛盾,而且汇时间、空间、人类活动的各种信息于一体,成为一套具备各种不同层次的检索手段和链接、完全开放的、具有无限开发潜力的历史地理信息系统,成为各类历史地理信息可靠的空间平台。经过多年的探索与筹备,“中国历史地理信息系统”(China'sHistoricalGeographyInformationSystem,缩写为CHGIS)项目已于2000年启动。

关于自然环境演变的研究,过去主要局限在有文字记载的近三、四千年的时期以内,极少涉及到“史前”时代。侯仁之指出最近研究的趋势已开始上溯到地质时代最后阶段的全新世,从而与古地理学的研究直接衔接起来,即从未经人类干预的原始地理景观的形成开始,去逐步复原在历史时期内由于人类活动而发生变化的整个过程。这必将更全面更深刻地揭示出人类活动如何一步又一步改变了大地的自然面貌,并为进一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提供更加可靠的科学依据。张修桂认为:作为全新世环境研究的中坚力量的历史自然地理工作者,除了继续发挥本学科在晚全新世研究的优势、深入发掘历史文献资料进行科学地分析研究之外,应当努力吸取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并如侯仁之所倡导的拓宽自己的时空研究领域,更好地研究历史自然地理演变的全过程,为经济建设和环境保护工作做出更大的贡献,并认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是历史地理学领域中最具生命力、最为繁荣的一个分支学科”。毛曦从人地关系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对象、历史文化发展连续性等方面论证了旧石器时代纳入历史地理学研究范围的必要性与可行性。朱士光曾预言:“历史自然地理学将是中国历史地理研究中最有生机、最富社会价值的分支之一。历史自然地理学家应更加积极努力,把握当前的大好时机,大力进取,使历史自然地理学得以屹立于当今现代科学之林,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

随着研究工作的继续深入,历史自然地理学逐渐与某些分支学科密切结合起来,从而派生出新的历史地理学的分支——“历史地貌学”。曾昭璇《我国某些历史地貌学问题的刍议》,指出历史地貌学主要研究人类历史时期地貌的变迁,不但复原过去时代地貌情况,并且要寻找地貌变化规律性,说明目前地貌形成的过程和特点。他从理论高度提出独立框架,创建了历史地貌学这一历史自然地理的分支学科,填补了学科的理论空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曾昭璇、曾宪姗合著《历史地貌学浅论》是目前国内外这方面的第一部专著,书中明确指出:历史地貌学是研究历史时代地貌的变迁即第四纪全新世以来的地貌发育,有两个具体任务:第一个是古代地貌的复原,第二个任务是地貌年代的确定。正是由于历史地貌学可对地貌发育过程的规律性进行科学的研究,人们便可根据其规律提出对生产实践的意见,这就反映了历史地貌学为生产建设服务的重要价值,展示了这个新兴学科发展的光辉前景。张修桂则提出了中国历史地貌学性质、对象、内容、方法等基本问题的构想。历史地貌学的创立,是历史地理学界的一件大事,更是历史自然地理学研究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沙漠化是全球中纬度地带受到的共同威胁,中国的沙漠地貌面积广阔,沙漠研究走在世界前列。侯仁之开创了历史沙漠地理研究领域,成就斐然。李并成以河西走廊历史上的沙漠化研究为例,探讨了历史沙漠地理的有关理论问题,总结了沙漠化的四种途径(沙漠化发生的地域、沙漠化作用的途径,沙漠化发展的趋势、沙漠化土地的逆转),认为因绿洲水资源的移动和重新分布而导致绿洲的转移过程,并不一定意味着绿洲的缩小或消失,沙漠化土地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逆转的。后来,李并成又探讨了人口因素在沙漠化历史过程中的作用。这是对历史地貌学理论的深化。

沿革地理研究中,历代疆域与政区的研究是传统舆地学的核心内容之一,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方法最为完善,但还没发展到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程度。为此,周振鹤在《建构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设想》作了系统论述。他认为观察中国古代的政治地理学可以从思想家对于理想政治制度中地理因素的阐述、历史学家或地理学家将地理要素作为政治体制一个组成部分的观点、政治家的利用地理因素解决政治问题的具体操作过程三方面着眼,指出政治地理学“对国家尺度而言,则有疆域的伸缩、与邻国的地缘关系,有边疆区与核心区的变迁,有首都定位的地缘政治基础等等。对地方尺度而言,重点则是行政区划与行政中心的变迁”。所以在他眼里,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研究在行政区划方面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步骤:第一,应该仍以复原疆域政区历史变迁的全过程为目的。第二,应该是就疆域政区本身的要素来进行分解式的以及政治学角度的研究。第三,工作的重点在于研究政治过程对地理区域变迁的影响。作者因此倡议,这一切都有待于我们从丰富的历史文献中去研究,“从而在历史政治地理研究方面以至政治地理理论建构方面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在不远的将来,“历史政治地理学”有望取代传统的历代疆域与政区研究。

历史城市地理是历史地理学中最为成熟的一个分支。马正林阐述了城市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对象和任务,认为作为历史地理学一个活跃分支的城市地理学,其研究对象是具有地理实体的城市,所谓地理实体就是指整个城市的地理基础、地理特征和地理价值;其研究任务就是要揭示地理条件在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和规律性,为当前的城市规划、建设服务。李孝聪认为,城市史和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研究不能总局限于单一城市的描述,应从历代区域中心城市入手,阐明区域城市体系形成的原因和过程。同时,加强历史城市地域结构和文化分异的对比研究,将是多学科方法的引入和开展中、外城市比较研究的一条途径。严艳等探讨了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理论体系及其研究内容。

中国古代以农立国,农业是先民的主要生产部门,所以历史农业地理研究应该是所有历史地理研究中最为主要的领域,可惜目前重视程度不够。最近20年来,在史念海倡导之下,这一领域取得了很大成绩,已出版专著十余部。王社教探讨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认为它是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诸要素的地域分布及其相互间作用、变化、发展规律的科学,其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人口的增减和垦田的盈缩、农作物的构成及其分布、农业生产的区域差异、规律的总结等方面;可划分为区域性历史农业地理、专题性历史农业地理和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等多种类型和层次。王社教《关于中国历史农业地理研究的几点思考》分析了现有的巨大成绩和在内容、理论、水平三方面的不足,指出了今后应加强对农林牧副渔各业的综合整体研究、积极开展对西部内陆地区的研究等四个努力方向。同样,李令福认为,历史农业地理学是历史地理学中历史经济地理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主要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布局及其结构的演变发展过程与规律,具有鲜明的区域差异、时展与结构综合的特性,“时间”、“空间”、“部门”构成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三大要素。萧正洪系史念海高足,其专著《环境与技术选择——清代中国西部地区农业技术地理研究》一书的出版,被认为“标志着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体系的完善和成熟”。

历史文化地理是新兴领域,近年的成果很多,但对于其理论探讨稍显不足。雍际春《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的研究对象、科学内容及其任务》一文,论述了历史文化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指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的科学内容主要包括历史时期文化的源地、文化传播、文化区域、文化景观的空间分布以及文化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等方面,并同时提出了六大研究任务。毛曦对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学科界定、学科属性、主要内容、研究方法等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讨。“历史宗教地理学”是介永强提出的概念,他认为历史宗教地理学是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分支学科,是研究历史时期宗教形成、传播和发展的区域性特征及其分布变迁规律的一门学科,它包括理论、部门、区域三大部分,研究内容主要有历史时期宗教源地的形成、宗教传播的途径、宗教景观的分布、宗教的区域性特征以及历史时期地理环境与宗教发展的相互关系等,除历史学、地理学方法之外还需要借鉴民族学、文化学、考古学等成果和方法。

中国的古典文学发达,胡阿祥提出了“文学地理”新观念,并对于如何运用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方法来探讨历史时期文学现象的地理分布、组合及变迁,揭示文学与地域的关系等问题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构想。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国家,故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十分活跃。黄盛璋、孙进己、刘锡畴曾就历史民族地理学的有关理论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李并成在《西北民族历史地理研究刍议》一文中将其归纳为,历史民族地理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上的民族及其民族群体的起源、发展、迁徙、演变的历史过程及这一过程和地理环境的关系,并倡议展开西北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包括民族分布地域、活动范围的进一步研究、民族迁徙路线的研究、民族城邑聚落的研究、民族古地名研究、民族农牧业土地开发及其对自然环境影响的研究等五个方面。提出这些认识,必将促进从地理角度研究有关民族问题。

龚胜生提出了创建历史医学地理学的设想。他认为,历史医学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人类疾病、健康与地理环境相互作用关系及其空间分布变迁规律的新兴学科。这门学科不仅对地理学、历史学、灾害学等学科理论体系完善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地方病防治、人口优生优育、中药资源开发与保护、环境变化、健康预警等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其主要研究领域有历史疾病地理、历史健康地理、历史药物地理、历史灾害医学地理、历史医学地理学史、历史医学文化地理、历史环境医学地理、历史军事医学地理等。研究方法主要有历史文献分析、野外实地考察、医学地理制图等。他还对中国先秦两汉时期的疾病地理思想和健康地理思想作了深入探讨。

历史社会地理是历史地理学的一个新兴分支,王振忠倡议最早,他的《社会史研究与历史社会地理》阐述了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价值和意义,认为它的研究内容是历史时期各地人群的形成、分布及其变迁,研究地理因素对社会现象的影响,社会风尚的区域特征等,力图汲取社会史、文化史及人类学研究的相关成果,对各地人群、社会现象及社会风尚等诸多方面作地理的透视。主要内容包括:1、历史时期社区的地理研究,研究不同自然地理背景下,经过历史传承积淀而形成的社会文化及其在异地的扩散和传播。2、历史时期社会现象的地理研究,它包括“区域人群”、风俗地理和社会变迁,以及从事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基本史料的发掘和利用等。吴宏岐等撰文《历史社会地理学的若干理论问题》认为,历史社会地理学来源于历史学、地理学和社会学,即是历史地理学一个带有部门性的综合性分支学科,也是社会地理学一个带时序性的分支学科,其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社会,包括各种社会集团的区域分布、形成过程、空间结构、行为特征、心理差别、社会问题及时空演变系统,研究内容为历史时期的社区研究、不同区域人群兴衰的地理背景、不同区域人群的空间结构及时空演变规律、不同区域人群的社会行为和历史时期社会问题的空间研究。

关于历史科技地理,赵海军《论历史科技地理》在深入分析我国辉煌科技史基础上,阐明了进行历史科技地理研究的必要性,初步构建了历史科技地理学科的轮廓。

现代地理学发展趋势之一是展开区域研究,历史地理学也莫能外。1998年在沈阳召开的历史地理学术会议,主题就是历史区域地理。在历史区域地理学理论上,韩光辉、朱士光、邓辉、侯甬坚、鲁西奇均有建树。侯甬坚探讨了华夏民族在先秦等时代业已形成的划分不同地带的区域观点,以及一整套原则。鲁西奇继发表《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后,又发表了续篇《再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深入阐述了建立连续的区域历史地理剖面是历史区域地理研究的重要思路。除了上述以外,还有学者呼吁建立其他的学科分支如历史边疆地理、历史灾害地理等,因无公开,在此姑妄一提。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5)

   

一、地理学的观点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整个人类历史时期地理环境变迁及其规律,这个地理环境既指自然、也包括人文地理环境,所以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性质而言,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就研究所依据的资料和方法而言,它又具有历史学科的属性。所以有人说历史地理学“它是在两个母体中孕育、发展起来的学科”④。

    侯仁之最早阐明了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基本观点。他着重说明历史地理学与沿革地理学之间的本质区别,指出今天的地理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而是从以往不同时代的地理中发展演变而来的,今天地理上的一切现象都植根在过去的地理中,且有它发展演变的客观规律存在,因此他系统地阐述了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任务、方法和意义,说明历史地理学是现代地理学的向后延伸部分,其主要研究对象是人类历史时期地理景观的变化,主要工作不仅要复原过去的地理景观,而且还要探求其发展演变的规律,阐明当前地理景观的形成和特点⑤。

    谭其骧、史念海两位对侯仁之阐述的观点均表示赞同。谭其骧承认:“就学科的性质而言,历史地理学并不属于历史学,而是地理学的一个分支”⑥,“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地理”,“它是一门地理科学,是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⑦。史念海则认为:“以前历史地理学还属于历史学的范畴,自然要运用治史的方法进行探索”,“既然是地理学的组成部分,就该兼用地理学的方法从事研究”⑧;曾明确地表示:“中国历史地理学应该是属于地理学的范畴,但也可以作为历史学的辅助学科”⑨。他在别的论文中,系统而又概括地阐述了中国历史地理学悠久的渊源及其发展过程,充分肯定了历史地理工作者对国家建设所做出的成绩,鼓励大家继续发扬历史地理学有用于世的作用,以期这门学科不断发展和壮大⑩。韩光辉回顾了中国、欧美、俄国历史地理学发展的全过程,得出全世界历史地理学发展均存在沿革地理研究、近代历史地理和现代历史地理学三个阶段的结论(11),与侯仁之的观点殊途同归。

    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迅速发展起来的新学科,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初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12)。虽然在基本理论问题已取得共识,但面临的新形势对学科理论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侯仁之的《再论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实践》(13) 就是对此作出的回答。他认为,历史地理的研究范围,必须扩展到地质史的最后时期,也就是随着人类的活动能力逐渐加强,并开始在自然环境上产生了日益显著的影响以后的时期,指出目前我国地理学正经历着一个重大的变革,而且是极有利于历史地理学的发展。他科学地倡议开展系统的“区域链”研究,对整个历史地理学科都具有指导意义。90年代初,他又高瞻远瞩地指出:“可以用之于研究当前地理问题的现代科技手段,如何引用到过去时代的地理问题的研究中来,正是我国历史地理学今后发展的关键所在”(14)。他的这一系列论文阐明了历史地理学作为现代地理学一个组成部分的重要意义和作用,从而为现代中国历史地理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历史学分支的观点

    历史地理学中的沿革地理在我国具有悠久的历史。沿革地理主要是研究历代疆域、政区、地名、水道的因袭与更易,长期以来是历史学的一门辅助学科,它的成果长期被视为给历史学的研究提供一个空间舞台。按过去的四部分类法,地理著作一般都归入史部,沿革地理自然属历史学范畴,历史地理学科从而也属于历史学,所以以前有的学者将它作为治史的四把钥匙之一,但是至今还有学者将历史地理学狭隘地理解为考证古地名方位的(15)。

    现在学界多数人赞成侯仁之的意见,历史地理的学科属性是毫无疑问的;但也应该充分注意其他意见中的合理部分,历史地理研究的对象虽然不是历史,但由于是历史时期的地理现象主要依靠历史文献记载,使用历史学的研究方法,其成果更多的是为历史学所利用。地理学本身的研究范围就包括了自然、人文两个主要方面,历史地理学具有一部分人文社会科学的特性是很自然的事。

    在1982年召开的全国历史地理学术讨论会上,谭其骧作《在历史地理研究中如何正确对待历史文献资料》的学术报告(16)。他针对那种认为研究历史地理只需要多做野外考察、只需要学会地理学的研究方法的片面认识,指出就研究方法而言,历史学的方法的重要性至少不下于地理学的方法。事实证明,离开了文献资料,不仅历史经济地理、人文地理无法研究,就是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也不能取得应有的结果。

    历史地理学界以往的研究过于偏重古代,研究时段的下限应该与当代相衔接,这一状况近年虽有所改变,仍然是一个薄弱环节,因而邹逸麟、吴松弟呼吁历史地理工作者“尤其要注重研究与经济建设有关的重大课题”,建议“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历史时代应尽量后移,尤其要加强对明清乃至民国时期历史地理的研究”,“注意将历史状况与现今状况进行比较,在深入细致研究的基础上找出规律性的东西”(17)。的确,历史地理学在边界谈判、政区改革、地区差异、经济开发、城市规划、生态保护、减灾防灾、人口与移民、民族分布、国土整治等很多方面都能提供决策咨询,可以“古为今用”,所以他们的呼吁是十分中肯的。

   

三、异彩纷呈的新说

    历史地理学属地理学也好、属历史学也好,都有各自的道理。值得注意的是,学者们还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层出不穷的新说,认为它是边缘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社会学科者有之、认为它是独立学科者有之,有学者还引进、介绍、总结国外的历史地理学理论(18)。

    最早提出历史地理学是边缘学科观点的是黄盛璋。还在20世纪60年代,他对历史地理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任务和作用、学科性质、研究方向等问题,系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认为历史地理学就其学科分类说,是地理科学的一部分,就其学科性质说,则既是历史学和地理学之间的边缘科学,又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提出无论从学科的研究规律或学科的研究特点看,历史地理学的研究重心都必须放在人类改造自然的问题上(19)。钮仲勋也认为它是一门新的边缘学科(20)。后来黄盛璋发表《论历史地理学与地理学》(21),再次强调“历史地理学是地理科学一个分支,也是历史科学与地理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

    盛叙功认为它属于社会科学范畴。他在《历史地理刍议》(22) 一文中,极力反对把历史地理学分属于自然和社会两个不同科学范畴,他认为研究历史上自然地理环境变化的只“应属于古地理学或自然史的领域”,而历史地理学应该“是研究各个历史时期各个社会发展阶段上,人类在地球上的活动发展变化和地区分布的规律和特点的科学”,“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

    青年学者尹国蔚回顾了中外学者关于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历史说、地理说、边缘学科说等各种观点,比较分析了关于这一理论问题中存在的四种矛盾,即二元性论、边缘与非边缘之争、自然与人文之争、历史地理从属于现代地理的自相牴牾,认为时至今日,对历史地理学科性质的认识不应再囿于传统观念的束缚,不同学科出身的人从事这项工作正好说明历史地理学的博大精深,因而他将历史地理学重新定义为:它利用历史学的方法而非历史、利用地理学的方法而非地理,与历史、地理相关而非介于其间或边缘,它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独立的综合性学科(23)。李令福也认为,历史地理学今后可能走向独立,成为一门既不属于历史学、也不属于地理学,而是一门关于有史以来自然与人文地理现象兼包并蓄的综合性独立学科(24)。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有待于学术界的检验,但这种勇于探索、对传统观点提出挑战的精神则是值得提倡的。

    “历史地理学已经存在几十年了,但今天我们依然要呼唤它的新生”。这是孙天胜、曹诗图在《历史地理学的名实之辨》一文(25) 中提出的观点。该文从学科性质、历史根源及客观现实等方面入手,指出“历史地理学”命名上存在着名、实不符问题,认为目前的历史地理学研究内容应归属于地理历史学的学科范畴。在这里,他们提出如此前所未有的观点和名词,虽未必能得到学术界的普遍认同,但也许会促进学科理论探讨的进一步深入。

  

四、学科体系及各分支学科理论的探讨     改革开放以来,对历史地理学科理论的探索已不限于学科整体,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经深入到历史自然地理、历史人文地理各个分支领域。

    编绘历史地图是历史地理学领域取得的最突出的成就,早在20世纪30年代即有讨论(26),《中国历史地图集》、《北京历史地图集》、《西安历史地图集》分别是复旦大学、北京大学、陕西师大历史地理学术单位的代表作,因此历史地图编绘的经验、教训值得总结。《中国历史地图集》除了内容丰富、收罗宏博的特点外,还在科学性、思想性和精确性方面大大超过了其他同类地图集。黄盛璋《编制历史地图的一些理论与方法上初探》对历代疆域、政区、交通、产业分布地图的绘制提出了一套系统的做法(27)。韩光辉、尹钧科、俞美尔在全面总结《北京历史地图集》方面连续发表三篇论文(28),就历史地图集的编制内容、性质、理论基础、历史地图(集)与读史地图(集)的本质区别等基础理论问题,以及历史地图(集)的总体设计和技术处理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深入系统的探讨,这对促进我国城市和区域历史地图(集)的研究编制将有所裨益。有的学者还提出了历史地图为国家制定长远规划提供宏观趋势图幅的设想(29)。不过,总体上对这方面的理论性研究还相当缺乏,对已有历史地图的评论也很不够。

    若说在编绘的方法上有所新的突破,则要数20世纪末开始的chgis项目。 葛剑雄认为:理想的数字化历史地图集不仅将基本解决《中国历史地图集》这类印刷地图所难以解决的矛盾,而且汇时间、空间、人类活动的各种信息于一体,成为一套具备各种不同层次的检索手段和链接、完全开放的、具有无限开发潜力的历史地理信息系统,成为各类历史地理信息可靠的空间平台。经过多年的探索与筹备,“中国历史地理信息系统”(china's historical geography information system,缩写为chgis)项目已于2000年启动(30)。

   关于自然环境演变的研究,过去主要局限在有文字记载的近三、四千年的时期以内,极少涉及到“史前”时代。侯仁之指出最近研究的趋势已开始上溯到地质时代最后阶段的全新世,从而与古地理学的研究直接衔接起来,即从未经人类干预的原始地理景观的形成开始,去逐步复原在历史时期内由于人类活动而发生变化的整个过程。这必将更全面更深刻地揭示出人类活动如何一步又一步改变了大地的自然面貌,并为进一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提供更加可靠的科学依据(31)。张修桂认为:作为全新世环境研究的中坚力量的历史自然地理工作者,除了继续发挥本学科在晚全新世研究的优势、深入发掘历史文献资料进行科学地分析研究之外,应当努力吸取相关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并如侯仁之所倡导的拓宽自己的时空研究领域,更好地研究历史自然地理演变的全过程,为经济建设和环境保护工作做出更大的贡献(32),并认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历史自然地理的研究是历史地理学领域中最具生命力、最为繁荣的一个分支学科”(33)。毛曦从人地关系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对象、历史文化发展连续性等方面论证了旧石器时代纳入历史地理学研究范围的必要性与可行性(34)。朱士光曾预言:“历史自然地理学将是中国历史地理研究中最有生机、最富社会价值的分支之一。历史自然地理学家应更加积极努力,把握当前的大好时机,大力进取,使历史自然地理学得以屹立于当今现代科学之林,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35)。

    随着研究工作的继续深入,历史自然地理学逐渐与某些分支学科密切结合起来,从而派生出新的历史地理学的分支——“历史地貌学”。曾昭璇《我国某些历史地貌学问题的刍议》(36),指出历史地貌学主要研究人类历史时期地貌的变迁,不但复原过去时代地貌情况,并且要寻找地貌变化规律性,说明目前地貌形成的过程和特点。他从理论高度提出独立框架,创建了历史地貌学这一历史自然地理的分支学科,填补了学科的理论空白,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曾昭璇、曾宪姗合著《历史地貌学浅论》(37) 是目前国内外这方面的第一部专著, 书中明确指出:历史地貌学是研究历史时代地貌的变迁即第四纪全新世以来的地貌发育,有两个具体任务:第一个是古代地貌的复原,第二个任务是地貌年代的确定。正是由于历史地貌学可对地貌发育过程的规律性进行科学的研究,人们便可根据其规律提出对生产实践的意见,这就反映了历史地貌学为生产建设服务的重要价值,展示了这个新兴学科发展的光辉前景。张修桂则提出了中国历史地貌学性质、对象、内容、方法等基本问题的构想(38)。历史地貌学的创立,是历史地理学界的一件大事,更是历史自然地理学研究的一个新的里程碑。

    沙漠化是全球中纬度地带受到的共同威胁,中国的沙漠地貌面积广阔,沙漠研究走在世界前列。侯仁之开创了历史沙漠地理研究领域,成就斐然。李并成以河西走廊历史上的沙漠化研究为例,探讨了历史沙漠地理的有关理论问题,总结了沙漠化的四种途径(沙漠化发生的地域、沙漠化作用的途径,沙漠化发展的趋势、沙漠化土地的逆转),认为因绿洲水资源的移动和重新分布而导致绿洲的转移过程,并不一定意味着绿洲的缩小或消失,沙漠化土地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逆转的(39)。后来,李并成又探讨了人口因素在沙漠化历史过程中的作用(40)。这是对历史地貌学理论的深化。

    沿革地理研究中,历代疆域与政区的研究是传统舆地学的核心内容之一,这方面的研究成果最为丰富、方法最为完善,但还没发展到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程度。为此,周振鹤在《建构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设想》(41) 作了系统论述。他认为观察中国古代的政治地理学可以从思想家对于理想政治制度中地理因素的阐述、历史学家或地理学家将地理要素作为政治体制一个组成部分的观点、政治家的利用地理因素解决政治问题的具体操作过程三方面着眼,指出政治地理学“对国家尺度而言,则有疆域的伸缩、与邻国的地缘关系,有边疆区与核心区的变迁,有首都定位的地缘政治基础等等。对地方尺度而言,重点则是行政区划与行政中心的变迁”。所以在他眼里,中国历史政治地理学的研究在行政区划方面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步骤:第一,应该仍以复原疆域政区历史变迁的全过程为目的。第二,应该是就疆域政区本身的要素来进行分解式的以及政治学角度的研究。第三,工作的重点在于研究政治过程对地理区域变迁的影响。作者因此倡议,这一切都有待于我们从丰富的历史文献中去研究,“从而在历史政治地理研究方面以至政治地理理论建构方面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在不远的将来,“历史政治地理学”有望取代传统的历代疆域与政区研究。

    历史城市地理是历史地理学中最为成熟的一个分支。马正林阐述了城市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对象和任务,认为作为历史地理学一个活跃分支的城市地理学,其研究对象是具有地理实体的城市,所谓地理实体就是指整个城市的地理基础、地理特征和地理价值;其研究任务就是要揭示地理条件在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和规律性,为当前的城市规划、建设服务(42)。李孝聪认为,城市史和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研究不能总局限于单一城市的描述,应从历代区域中心城市入手,阐明区域城市体系形成的原因和过程。同时,加强历史城市地域结构和文化分异的对比研究,将是多学科方法的引入和开展中、外城市比较研究的一条途径(43)。严艳等探讨了历史城市地理学的理论体系及其研究内容(44)。

    中国古代以农立国,农业是先民的主要生产部门,所以历史农业地理研究应该是所有历史地理研究中最为主要的领域,可惜目前重视程度不够。最近20年来,在史念海倡导之下,这一领域取得了很大成绩,已出版专著十余部。王社教探讨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认为它是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诸要素的地域分布及其相互间作用、变化、发展规律的科学,其研究内容主要包括人口的增减和垦田的盈缩、农作物的构成及其分布、农业生产的区域差异、规律的总结等方面;可划分为区域性历史农业地理、专题性历史农业地理和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等多种类型和层次(45)。王社教《关于中国历史农业地理研究的几点思考》(46) 分析了现有的巨大成绩和在内容、理论、水平三方面的不足,指出了今后应加强对农林牧副渔各业的综合整体研究、积极开展对西部内陆地区的研究等四个努力方向。同样,李令福认为,历史农业地理学是历史地理学中历史经济地理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主要研究历史时期农业生产布局及其结构的演变发展过程与规律,具有鲜明的区域差异、时展与结构综合的特性,“时间”、“空间”、“部门”构成了历史农业地理学的三大要素(47)。萧正洪系史念海高足,其专著《环境与技术选择——清代中国西部地区农业技术地理研究》一书的出版,被认为“标志着历史农业地理学理论体系的完善和成熟”。

    历史文化地理是新兴领域,近年的成果很多,但对于其理论探讨稍显不足。雍际春《论历史文化地理学的研究对象、科学内容及其任务》一文(49),论述了历史文化地理学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指出历史文化地理学研究的科学内容主要包括历史时期文化的源地、文化传播、文化区域、文化景观的空间分布以及文化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等方面,并同时提出了六大研究任务。毛曦对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学科界定、学科属性、主要内容、研究方法等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讨(50)。“历史宗教地理学”是介永强提出的概念,他认为历史宗教地理学是历史文化地理学的分支学科,是研究历史时期宗教形成、传播和发展的区域性特征及其分布变迁规律的一门学科,它包括理论、部门、区域三大部分,研究内容主要有历史时期宗教源地的形成、宗教传播的途径、宗教景观的分布、宗教的区域性特征以及历史时期地理环境与宗教发展的相互关系等,除历史学、地理学方法之外还需要借鉴民族学、文化学、考古学等成果和方法。

中国的古典文学发达,胡阿祥提出了“文学地理”新观念,并对于如何运用历史地理学的理论与方法来探讨历史时期文学现象的地理分布、组合及变迁,揭示文学与地域的关系等问题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构想(52)。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国家,故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十分活跃。黄盛璋、孙进己、刘锡畴曾就历史民族地理学的有关理论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53)。李并成在《西北民族历史地理研究刍议》(54) 一文中将其归纳为,历史民族地理学研究的对象主要是历史时期不同地域上的民族及其民族群体的起源、发展、迁徙、演变的历史过程及这一过程和地理环境的关系,并倡议展开西北历史民族地理研究,包括民族分布地域、活动范围的进一步研究、民族迁徙路线的研究、民族城邑聚落的研究、民族古地名研究、民族农牧业土地开发及其对自然环境影响的研究等五个方面。提出这些认识,必将促进从地理角度研究有关民族问题。

    龚胜生提出了创建历史医学地理学的设想(55)。他认为,历史医学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人类疾病、健康与地理环境相互作用关系及其空间分布变迁规律的新兴学科。这门学科不仅对地理学、历史学、灾害学等学科理论体系完善具有重要意义,而且对地方病防治、人口优生优育、中药资源开发与保护、环境变化、健康预警等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其主要研究领域有历史疾病地理、历史健康地理、历史药物地理、历史灾害医学地理、历史医学地理学史、历史医学文化地理、历史环境医学地理、历史军事医学地理等。研究方法主要有历史文献分析、野外实地考察、医学地理制图等。他还对中国先秦两汉时期的疾病地理思想和健康地理思想作了深入探讨(56)。

    历史社会地理是历史地理学的一个新兴分支,王振忠倡议最早,他的《社会史研究与历史社会地理》阐述了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价值和意义,认为它的研究内容是历史时期各地人群的形成、分布及其变迁,研究地理因素对社会现象的影响,社会风尚的区域特征等,力图汲取社会史、文化史及人类学研究的相关成果,对各地人群、社会现象及社会风尚等诸多方面作地理的透视。主要内容包括:1、 历史时期社区的地理研究,研究不同自然地理背景下,经过历史传承积淀而形成的社会文化及其在异地的扩散和传播。2、历史时期社会现象的地理研究,它包括“区域人群”、风俗地理和社会变迁,以及从事历史社会地理研究的基本史料的发掘和利用等(57)。吴宏岐等撰文《历史社会地理学的若干理论问题》(58) 认为,历史社会地理学来源于历史学、地理学和社会学,即是历史地理学一个带有部门性的综合性分支学科,也是社会地理学一个带时序性的分支学科,其研究对象是历史时期的社会,包括各种社会集团的区域分布、形成过程、空间结构、行为特征、心理差别、社会问题及时空演变系统,研究内容为历史时期的社区研究、不同区域人群兴衰的地理背景、不同区域人群的空间结构及时空演变规律、不同区域人群的社会行为和历史时期社会问题的空间研究。

    关于历史科技地理,赵海军《论历史科技地理》(59) 在深入分析我国辉煌科技史基础上,阐明了进行历史科技地理研究的必要性,初步构建了历史科技地理学科的轮廓。

    现代地理学发展趋势之一是展开区域研究,历史地理学也莫能外。1998年在沈阳召开的历史地理学术会议,主题就是历史区域地理。在历史区域地理学理论上,韩光辉、朱士光、邓辉、侯甬坚、鲁西奇均有建树(60)。侯甬坚探讨了华夏民族在先秦等时代业已形成的划分不同地带的区域观点,以及一整套原则(61)。鲁西奇继发表《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后,又发表了续篇《再论历史地理研究中的区域问题》(62),深入阐述了建立连续的区域历史地理剖面是历史区域地理研究的重要思路。

    除了上述以外,还有学者呼吁建立其他的学科分支如历史边疆地理、历史灾害地理等(63),因无公开,在此姑妄一提。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6)

中图分类号: D2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2435(2012)01003706

Research on CPC History:Problems It Face and Measures to Deepen It

SHI Jijin (Marxism College, Bohai University, Jinzhou Liaoning 121000, China)

Key words: research on CPC history; research on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Abstract: With 60 years' development, the subject of the CPC history has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but there are also many problems, among which the challenges which the subject of the CPC history should be faced with after the second level subject about research on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and the shortcomings of the research on the subject of the CPC history are two main problems. To deepen the research on the CPC history, we must completely understand the achievements which we have gained, find out the contents of the research on the CPC history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second level subject about research on sinicization of Marxism, train the CPC history researchers' spirit of innovation, expand fields and deepen contents of the research.

中共历史学科自20世纪40年代创建以来,经过了60多年的建设发展,尤其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建设发展,在学科性质,研究的方法、队伍、领域、内容、成果等方面,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与此同时,这一学科的发展还面临着一些问题。有些是历史延续下来的,有些是近些年出现的。为促进学科发展,需要面对这些问题,找出解决办法。

一、中共历史学科面临的问题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二级学科设立后中共历史学科面临的挑战

马克思主义理论增设为一级学科后,下设包括“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在内的6个二级学科。这种状况对中共历史学科提出了新的问题:

一是学位点数量的比较。“目前,全国‘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编号030503)博士点46个,硕士点195个”。而中共党史学位点“到目前为止,全国共有中共党史博士点19个,分别设在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中共中央党校、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北京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南京大学、南开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湘潭大学、山东大学、吉林大学、天津师范大学、辽宁师范大学、辽宁大学。硕士点86个,分布在全国24个省区市;其中普通高等学校67个,中央党校和省(市)委党校14个,中国社会科学院和省社会科学院2个,部队院校3个。”[1]262010年至2011年新的一轮学科增补后,随着全国“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增加,“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学位点还会增加。数量的多少,当然不能完全说明学科建设的状况和质量,实际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在学科建设上也存在着若干问题。但是,不能否认的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的学科发展势头和受重视程度要超过中共历史学科。学位点的增加就是这一势头的体现之一。在“马克思主义理论”成为一级学科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二级学科设立之前,“中国近现代史”学科也对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产生影响,但是由于“中国近现代史”学科和“中共党史”不在一个学科门类内,研究队伍也较少交叉,所以影响的程度相对弱些。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从研究内容到研究队伍基本上是从“中共党史”学科中分离出来的,所以影响强些。

二是研究内容的挑战。国家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在增设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时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是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经验、基本规律,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学科。学科研究范围包括: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和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运用、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任务的提出和科学内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和理论成果;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特征、基本经验和基本规律;党的十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中国的新发展;本学科的重大理论前沿问题。

上述研究内容中的绝大部分,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设立之前是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领域,即便是现在,也是中共历史学要研究的问题。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运用、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任务的提出和科学内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和理论成果,党的十六大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中国的新发展等内容,原来是中共历史学研究的重点内容。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成为二级学科的情况下,这些内容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学科的研究内容。这说明,中共历史学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在这些内容的研究上出现了交叉,这势必对中共历史学的研究产生影响。

三是研究队伍的挑战。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队伍,既包括高校、党校教师,社科院和其他部门的研究人员,也包括中共历史学科的博士、硕士研究生。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建立后,原来的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者发生了分化,相当一部分(在高校内是绝大部分)转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与此同时,从研究生的生源上看,相当一部分原来中共历史学科的生源,也转而报考“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虽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与中共历史学科有密切的联系,但是区别也是明显的。研究队伍的分化,必然削弱对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

(二)中共历史学科自身研究中面临的问题

龚育之生前曾说:“我无力也无意对党史学界的形势作全面的分析。”[2]89像龚育之这样的专家学者尚且“无力全面分析”,其他人当然更做不到。但是,认真学习有关论述,还是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一是研究队伍存在的问题。前述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立后研究队伍的分化,是问题一个方面。这里所指的是问题的其他方面。

首先,研究队伍知识结构不甚合理。中共历史学科属于历史学科,这一点学术界基本上取得了共识。

既然如此,就要求研究者必须要有历史学的知识素养,掌握史学研究方法。同时,中共历史学科又具有政治功能较强的学科特点,因此要求研究者具有政治学的知识素养,具有理论思维的素养。在现有的研究队伍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缺乏全面、合理的知识结构。特别是现有研究者的多数缺乏史学阅读、训练的功底。尤其是现有的研究生,跨学科专业的占了相当大的比重,有的是有此乏彼,有的是二者皆乏。从这一点上看,中共历史学科研究队伍的情况还不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学科队伍。这种情况,如果不引起足够的重视并设法加以解决,对深化中共历史研究是十分不利的。

其次,研究队伍缺乏创新精神。深化中共历史研究,要求研究者具有较强的创新意识和创新精神。但是,大部分研究者却不注意这个问题。这既体现在研究态度上,也体现在研究成果上。中青年研究者在这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

再次,研究队伍缺乏扎实做学问的态度。这方面的原因很多。中青年教师面临着较重的教学任务和评职晋级等诸多问题;研究生面临的就业压力越来越大。这在客观上影响了他们扎实做学问。当然,主观上努力不够也是重要原因。此外,前述的知识结构不合理、缺乏创新精神等,也是其中的原因。

二是研究成果中存在的问题。张静如在1991年和1996年分别发表文章,提出中共历史研究中的问题,将其归纳为“浅、窄、粗”三个字,并具体解释为:“浅者,研究中叙述多,分析少,理论性弱。”“窄者,研究领域小,重复研究多,创新研究少。”“粗者,分析不细致,用材不讲究。”[3]780我以为,虽然经过了15年至20年的发展,中共历史学科的研究成果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有了极大的进步,但是存在的问题仍然是这三个方面。

二、深化中共历史研究的措施

针对以上中共历史学科中存在的问题,深化中共历史研究,需要着重解决的问题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消化已有的中共历史学研究成果

之所以将消化已有成果作为问题提出来,并且是作为第一个措施提出来,原因有二:一是要深化研究,要创新,必须要消化已有的成果;二是对现有的研究成果的梳理,没有引起多数研究者的注意。

第一,关于中共历史学理论与方法的成果。审视已有的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发现,对于深化中共历史学的理论和方法,许多研究者尤其是老一辈研究者已经作了探讨。在这里不能一一介绍,仅举例说明之。

张静如的“党史学科建设断想”,“中共党史学理论和方法论纲”,“以社会史为基础深化党史研究”(《张静如文集》第二卷),“创新与中共党史研究”(《张静如文集》第三卷),“中共历史研究断想十则”(《张静如文集》第四卷),《唯物史观与中共党史学》(湖南出版社1995年版),《中共党史学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王仲清主编的《中共党史学概论》(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龚育之的“党史著述中的十个关系”,“在党的历史决议的基础上前进”(《党史札记》,浙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怎样看待理论创新”(《党史札记二集》,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党史研究:萎缩还是繁荣?”(《党史札记末编》,中共党史出版社2008年版)。郭德宏的“论民众史观”,“中共党史学的性质、体系、理论与方法”,“关于深化中共党史研究的几点思考和建议”(《探寻历史的真相》,中共党史出版社2010年版),“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共党史学理论和方法研究的新进展”(《党史研究与教学》2002年第2期),“关于中共党史学理论的若干问题”(《史学月刊》2001年第5期),“三十年来中共党史研究的进展、不足与进一步深化的路径和方法”(《甘肃社会科学》2009年第3期)。田克勤的“高校中共党史学科拓展研究领域的几点思考”(《中共党史研究》2010年第1期),《中国共产党与二十世纪中国社会的变革》(中共党史出版社2004年版)。周一平的“再论中共党史的研究对象与内容”(《党史研究与教学》2003年第2期),“将比较研究方法运用在党史研究中”(《上海党史与党建》2000年第6期),“中共党史研究中的失范、违法现象应尽快杜绝”(《学术界》2006年第4期)。王顺生的“改革开放新时期高校中共党史学科的建设与发展”(《中共党史研究》2010年第7期)等等。

上述论著已经对中共历史学研究中的一系列问题如学科性质、研究方法、研究队伍、研究领域、研究内容等作了探讨,并为中共历史的进一步研究指出了方向。例如:关于中共历史的研究方法,就提出了比较史学方法,计量史学方法,口述史学方法,即时史学方法,社会史学方法,心理史学方法,文化史学方法,政治学研究方法,领导学研究方法,长时段研究方法,逆向考察法,系统方法,假说方法,模糊方法,等等。遗憾的是,我们关注这些成果不够。中共历史研究队伍的多数人,尤其的中青年研究者并没有特别注意到中共历史学理论与方法,更谈不到沿着这些思路研究下去。

第二,关于中共历史研究的内容成果。这些成果的论文和专著无法精确统计。对于已有的中共历史研究的内容成果,由于重视不够,才出现了重复研究等问题。有学者曾写文章批评这一现象。“重复劳动,不仅学者脸上无光,亦是学术界羞耻,且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极大浪费。重复劳动,从科学研究的角度看,是无意义、无价值的;从劳动的角度看,是不创造价值的,是无效劳动,是浪费;从社会价值看,重复劳动得不到社会的承认,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4]255“重复劳动,是一种浪费,也影响学术研究水平的提高,影响学术研究的繁荣。而中国大陆出版的中共党史研究著作,重复劳动的现象严重存在。”[5]124出现重复性研究的原因很多,不注意已有的成果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所以,审视已有的中共历史学理论与方法的研究成果,并自觉地在已有成果基础上深化研究,是深化中共历史研究必须做的工作。

(二)明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二级学科设立后中共历史研究的内容

第一,也是关键的一点,就是要从学科性质、学科特点上分清历史研究和理论研究。从总的方面来看,中共历史学是研究纵向发展的学科,是历史学科;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则侧重于研究理论的学科。不区分这一点,就会使两个学科的研究没有分别。分清了这一点,才会使我们的研究按照学科规律进行。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中共历史学研究中,研究纵向历史的少,研究横向理论的多。在中共历史学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两个学科中,中共历史学的研究对本身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注意的更不够。

第二,中共历史学要加大对中共历史进程、事件、人物,中国共产党的建设方面的研究。本来,这两个方面构成了中共历史学研究的核心。但是,恰恰在这两个方面,中共历史学研究队伍的成果不足。如果不注意中共历史学科研究的主要内容,深化中共历史学科研究只能是一句空话。

实际上,只要我们开拓视野,应该研究的内容很多。例如,《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党史工作的意见》中提出了6个方面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要深化党史研究,准确记载和反映党的历史。深化对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史的研究,加强对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史的研究。组织编写出版中央和地方党史基本著作,逐步编纂出版编年史、专门史等其他著作。积极开展服务大局、贴近现实的资政专题研究,为党中央和地方各级党委提供咨询服务。将党史研究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以及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的重要内容,不断推出新的研究成果。这些都是深化中共历史研究要注意的问题。

再如,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提出了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的问题;提出了90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完成和推进了“三件大事”,取得了“三大成就”的问题;提出了“90年来,中国社会发生的变革,中国人民命运发生的变化,其广度和深度,其政治影响和社会意义,在人类发展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6]5;提出了“理论上的成熟是政治上坚定的基础,理论上的与时俱进是行动上锐意进取的前提,思想上的统一是全党步调一致的主要保证。”[6]11这些都是中共历史学科应该深入研究的问题。

(三)加强中共历史学研究队伍的建设

第一,巩固、培养研究队伍。中共历史学的兴旺与否、研究成果水平的高低,都与研究队伍密切相关。当下的中共历史学研究队伍面临着诸多的挑战。要解决这些问题,既要巩固和提高已有研究队伍的水平,又要培养新的研究人才。无论是既有的研究人员还是新的研究人员,都要把中共历史研究既当成职业、又当成事业,都要提高自己的研究素养,尤其是研究方法的素养;各级中共历史研究的相关部门团体,如党史研究室、党史学会要进一步负起责任来,抓住党和政府高度重视中共历史研究的契机,通过学术交流等各种方式,培养相关人才;各个中共历史学的学位点,在后备人才培养上担负着重要的任务,在培养方案的制定和实施、培养过程等环节上下功夫,提高中共历史学的人才质量;要加强中共历史学界内外研究者的互动,如同龚育之生前说的“还是要谈党史界内外的良性互动,谈‘官方党史学’和‘民间党史学’的良性互动”。[2]104这些措施都能对中共历史学研究队伍的建设起到应有的作用。

第二,培育中共历史学研究者的创新精神。任何一门学科,要不断地深入研究下去,都必须进行创新,中共历史学科也是如此。不创新,中共历史学科就不能发展。一方面,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就是不断创新的历史。研究这一历史过程,需要有创新精神。另一方面,创造新理论、运用新方法、发现新史料、提出新观点、研究新领域、采取新视角,都要求研究者有创新意识和创新精神。但是,正如郭德宏说的:“中共历史研究是政治性很强的学科,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模式,要想创新很难。”[7]122所以,

在中共历史学的研究中,必须正视和克服困难,提倡和培育创新精神。

在中共历史研究中,创新的事例很多。尤其是老一辈的专家学者,更是如此。例如,郭德宏在谈到张静如的研究特点时说:“关于张先生学术活动的特点,我认为最突出的就是思想解放,敢于创新……上世纪80年代以来,张先生一直强调中共历史研究要发展,要深化,就必须创新……在研究中共历史的学者中,这20多年来提出新见解、新观点最多的就是张先生。”[7]122

当然,创新必须和借鉴已有的研究成果结合起来,和实事求是结合起来。创新是在原有成果基础上的创新。龚育之在主持编写《中国共产党历史》中卷时提出:“史料也好,观点也好,谋篇布局也好,总要有自己比学术界现有成果前进了的地方。”[8]439这前进了的地方就是创新的地方。当然,这只是创新的一个方面。还有研究领域的创新、研究方法的创新等诸多的方面。与此同时,创新还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正如金冲及说的:“要尊重事实,一切从实际出发,重视具体分析,既不要为他人的成说所束缚,也不要为自己的成见所束缚。”[9]416

(四)拓宽研究领域,深化研究内容

拓宽研究领域,深化研究,有两个方面需要注意:一是有的研究虽然不是中共历史学研究的内容,但和中共历史学关系密切,或能对中共历史研究起促进作用。例如,张静如在倡导以社会史为基础深化党史研究时,就指出:“怎样为基础?并不是说把党史改为社会史,而是说对党史中的重大问题,包括大的历史事件和有影响的人物的思想及实践,利用中国近现代社会史研究的成果,从社会生活诸方面进行分析,找出形成某个重大历史现象的复杂的综合的原因,并描述其产生的影响在社会生活诸领域的反映。”[10]563这说明,中国近现代社会史的研究成果不能划入中共历史学的研究领域,但是,这方面的成果又的确对中共历史学的研究起重要作用。

再如,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成为独立的二级学科后,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已经成为其研究内容。从中国共产党思想史的角度研究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中共历史学中应该注意的内容;但是从理论成果的体系等方面来研究,则主要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学科的内容了。当然,作为中共历史学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的交叉内容,中共历史学也应该对此进行研究。

二是研究内容属于中共历史研究领域,但过去没有涉及到;或过去的研究虽然涉及到了,但是欠深入。这是我们要特别注意的。

我以为,目前拓宽中共历史研究急需做的工作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加强对国情的研究。一般说来,任何一个国家的共产党人要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指导本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都要研究本国国情;特殊说来,中国共产党人更要这样做。国情是一个国家在一定历史时期内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阶级阶层、社会意识、社会心理、习俗礼俗、自然资源等各方面情况的总和。其中,社会性质是国情的主体,但不是全部。把握国情就是把握如上所述的国情的整体方面,并且要注意国情的量的变化和质的变化。

在现有的研究中,许多人对国情的认识是片面的、僵化的,一提到国情,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进而是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中所讲的6条。国情是多方面的综合体。其中,社会性质是主体但不是全部。因此,我们必须用全面的观点来看待国情,将国情的各个方面进行综合研究,并以此来说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中的重大问题。如我们习惯于分析中国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的优点来说明建立工农联盟的可能性,这当然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我们的研究视域再宽些,通过分析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缺点的共性来分析二者便于结成联盟,则会使工农联盟的研究更全面。

同时,我们必须用变化的观点看待国情。国情也有量变和质变。从质变上看,近代社会已经历了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经过新民主主义社会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变化;从量变上看,每一时期国情的各个方面都处在变化之中。量变积累到一定阶段,就会发生质变。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个原理,同样适合国情的发展变化。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才能全面地、动态地分析国情,也才能真正以国情为基础,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现在,我们的研究,要特别重视国情是怎样发生量变的,量变为质变准备了哪些条件。

第二,加强中共地方历史的研究。加强中共地方历史研究,是做好中共历史研究的基础,也是拓宽中共历史研究领域的重要工作。在这方面,郭德宏与冯成略主编的32卷《丰碑:中国共产党八十年奋斗与辉煌》(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是迄今为止在中共地方通史性历史中规模最大、论述最集中的一套图书,也是第一次对全国地方中共历史中通史部分集中论述的著作,必须引起研究者的充分注意。但是,这部书过于和全国中共历史著作模式相同;书中反映地方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资料性还有待于加强。总的说来,这方面的著作还很少,还不能满足中共历史研究的需求。

第三,研究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社会变迁。在这个问题里,要解决的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影响下,中国社会的经济、政治、科技文化、阶级阶层、人口、婚姻、家庭、社会生活方式、社会意识等方面是如何变化的;而上述领域的变化又是如何影响着中国共产党的变化发展的。对于这一点,现在的中共历史学研究已经作了不少的工作。尤其是张静如提出“以社会史为基础深化党史研究”的倡议后,许多人尤其是年轻的中国历史学研究者开始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并出了不少的成果。但是,总的说来,还处于初级阶段,研究范式还有待于进一步确立,成果水平还有待于进一步提高,研究队伍还有待于进一步整合。应该说明的是,这个问题并不是单纯地研究社会史,而是将其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联系起来,研究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影响下,中国社会局部的或整体社会变迁情况;这些变迁又对中国共产党制定纲领、路线、方针、政策起什么作用。

第四,对中共历史学理论和方法进行研究。对于这些问题的研究,20世纪八九十年代曾进行过比较广泛的研究,但是近些年对这些研究又淡化了。研究不系统、成果少的状况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尤其是在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的论文选题中,这方面的选题很少。例如,《中国博士学位论文提要2005》[11]813,收入了中共中央党校、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东北师范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的中共历史学科的55篇博士论文,竟没有研究中共历史学理论和方法的。在上述学校比较集中、导师比较集中的博士论文中,出现这种情况值得深思。当然,一个年度的论文不能说明全部问题,但至少说明部分问题。

参考文献:

[1] 王顺生.改革开放新时期高校中共党史学科的建设与发展[J].中共党史研究,2010,(7).

[2] 龚育之.党史札记末编[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8.

[3] 张静如文集:第三卷[M].海口:海天出版社,2006.

[4] 周一平.中共党史研究重复劳动应设法避免[J].学术界,2000,(5).

[5] 周一平.中共党史研究中的失范、违法现象应尽快杜绝[J].学术界,2006,(4).

[6]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7] 郭德宏.中共历史研究不断创新的一个典范――评《张静如文集》[J].中共党史研究,2007,(4).

[8] 龚育之论中共党史:上[M]. 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7)

中图分类号:K0;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15)03-0131-13

一、问题提出与“问题史学”内涵

国际长安学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学术问题。从古老方面而言,作为逾越千年曾以周秦汉隋唐为突出代表的十三朝古都――长安具有极其深沉厚重的历史底蕴和悠远而发达的人文传统,在中国历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同时,伴随着“丝绸之路”等对外交往途径的不断开通,长安又作为中国历史上强盛时期的代表性符号,声名远播四方,产生了悠久而深远的国际影响。言其为崭新,意在表达这样一个现实的发展观念:即国际长安学所面临的是如何建设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如何发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在国家发展战略中的引领作用这样一个重要而现实的国际化发展课题。显然,国际长安学是在现代西安国际化发展的历史进程中产生的史学研究课题,是从当代的社会现实出发对历史做出的回顾与反思,它突出体现了回顾过去和关怀现代的历史双重属性。因此,从国际长安学这一视域出发探究长安历史的古今,必然会产生大量有益于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的研究新成果,从而充分发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作用。毫无疑问,国际长安学概念的推出具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由教育部和陕西省大力支持、并由陕西师范大学重点建设的协同创新中心――国际长安学研究院,无疑在这一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作为一个具有历史感和时代感的研究课题,国际长安学必然蕴涵着极为丰富多彩的历史内容,呼唤着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探究。首当其冲的问题是,作为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领域,国际长安学研究所依据的基本理论是什么?即这一重要的学术问题得以存在的历史逻辑是什么?其价值和发展前景如何?只有对国际长安学理论的深入探讨才能有益于加深人们对这一学术领域的认知,有助于推动这一领域学术研究的顺利开展。基于此种思考,本文拟用“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为方法论,以古长安的历史进程为客观依据,以西安国际化大都市为现实发展目标,从历史、现实和逻辑三个维度来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原因,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国际长安学自身所蕴涵的重要而丰富的历史理论。

众所周知,“问题史学”是20世纪西方史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理论成果,这一学术流派产生的历史背景乃在于对盛行于19世纪实证主义史学的反思,而年鉴学派则是这一理论成果的集大成者。简言之,实证主义史学的基本方法论,用西方近代史学之父、德国著名历史学家兰克(Leopold von Ranke)的话来说就是“据事直书”,或者“让历史开口说话”的传统观念,它所包含的史学思想就是强调研究者和所研究的历史之间不存在依存关系。史学研究的目的是探求史学研究的客观性和实证性,并且自信历史学家通过这种实证研究就可以达到对历史的客观性和历史真理的完全揭示。然而年鉴派一经产生,就明确表达了它与实证主义史学相对立的史学观念:它强调历史研究应以解决人们的现实问题为出发点,将历史研究同现实中人们的实际需求结合起来,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历史借鉴,以此突出史学研究的社会效用,它坚决反对把史料研究当作历史学研究的全部的学术倾向。年鉴学派第三代代表人物勒高夫(Jacques Le Goff)则明确提出“问题历史”(history-as-problem,即“作为问题的历史学”)的口号,用来代替实证主义的“事件的历史”(即以事件为基础的历史学),并使之成为年鉴学派的突出特征。对于“问题历史”的要义需要加以说明的是,传统历史学并不是不研究问题,只不过正如著名历史学家朱本源先生所指出的:“它是从史料中发现问题,并通过史料解决问题,所以它的口号是‘没有史料就没有史学’。但年鉴派所说的‘问题’是现实的问题,即从现实问题出发研究历史,当然也不能不通过史料,否则就不能成其为历史;但是还必须超出史料,否则历史不能成为科学”。又如,德国19世纪的著名历史理论家德罗伊森(J.G.Droysen)说过:“历史研究工作的起点是历史问题的提出”。显然,两者所谓的“问题”内涵和旨趣还是有明显的时代区别的。

年鉴学派一经产生,很快就因其新颖的观点和面向现实的学术研究旨趣而获得了学界的高度重视,不但对西方的史学研究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而且成为世界史学界颇具影响力的学术流派。因此,用年鉴学派“问题史学”理论来剖析国际长安学,自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并能加深对国际长安学的理解,从中获得学术启示。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根源和史学逻辑

国际长安学这一崭新的学术概念蕴涵了丰富而深刻的历史观念,是长安源远流长、辉煌灿烂的历史与现代崭新而发达的史学新观念交相辉映的重要学术成果。因此,探讨国际长安学产生的深厚历史根源和其中所包含的历史观念,对于我们加深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理解,并顺利开展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一)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历史基础

古长安独特而丰富的历史发展内容奠定了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坚实基础。古长安曾长期是中国历史的政治中心,有十三朝古都之美誉,特别是其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具有代表性的重要王朝周、秦、汉、隋、唐的首都,对中外历史都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这种影响有一个突出特征和结果,即首都长安城或长安地区一直是这些重要王朝对外交往的中心和窗口,甚至作为这些王朝的代称而流存于中外史册,从而使得长安又具有极其突出的国际性,并对以后长安的历史发展也产生了深远而重要的影响。长安学的国际性内涵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长安的历史与中国辉煌的古代历史融合在一起,是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的源头之所在,其本身具有丰富而先进的历史内容。

众所周知,当世界上大多数民族尚处于蒙昧时代之时,中国则从夏开始,进入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行列,经商、周的进一步发展,形成了极具中华文明特色的“三代”之治。在孔子看来,“三代”文明虽各有个性化的内容,但其共性则是“直道而行”。在“三代”文明的发展进程中,周对中国文明做出了独特贡献。它在继承夏商文化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将“三代”文明的共性高度提炼出来,使其上升为一种哲学观念。这一观念在《周易》中得到了充分表达:“与时偕行”(《周易・乾》),即与大自然本性相一致而不停地前行,这是周人的基本思维方法;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乾》),“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坤》)则是周易的核心观念。这一核心观念实际上包括两方面内容:一方面,它强调君子应在持久不息的变动中将重心置于自身的基础上,发挥不竭的创造力,自强不息;另一方面则倡导君子应效法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增厚美德,容载万物。因此,中华文明从一开始就具有探索、实践、倡导永不停息的创造性,但又开放、包容万物。这一理念通过《周易》被固化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基因。

在中国古代文明和文化的历史进程中,作为西周文明的核心地带――沣、镐二京,即后来的长安地区,是中国周朝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对周朝和后世的影响极为深远。在西周文化中,“周公制礼”则功绩更为突出。关于周“礼”,根据朱本源先生的研究成果,就是以周公为代表的周初政治家对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的总体性设计和实践。他认为,“礼在三代是一个外延很大的概念,不仅指各种社会组织的准则,而且指社会意识形态的各种形式(政治的、司法的、道德的、宗教的、教育的,等等)的行为规范与价值观念。”从中国文明史来看,周公制礼的意义不仅在于确定了周的各项制度性文化内容,而且由此形成了中国文化在其早期阶段的某种内在结构和基本发展倾向,成为中国文化的原点之所在,并对其后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发展产生了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当然,在这一进程中,长安在中国历史上的独特而重要的历史地位也开始确立。

其后在东周出现的“百家争鸣”则是在当时社会剧烈变动的背景下,以周礼的思想为基础而对社会发展方向和内容的一次学术大辩论,其中由孔子创立的儒家文化以及老子创立的道家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并向世界各地广泛传播,成为国际文化和世界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孔子讲,“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就表达了他对周文化的崇尚和敬仰之情,也表明他的思想与周文化之间存在的深刻的承继关联。直到今天,孔子和老子的文化观念仍对世界发挥着重要影响。被称为是世界“轴心时代”重要的文化内容。

对于长安而言,更为重要的是它在周之后将先秦学者的思想观念不断付诸于历史实践,由此对延续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经济和制度性文化做出了突出贡献。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认为,先秦与秦汉,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在先秦时代,孔子孟子一辈圣贤,都已将人生理想讲得很高深,以后实在很难再超出。问题只在如何去求实现。汉唐的成绩,在能依着先秦人理想,逐渐做去,把那些理想逐步表现出来。那实在也是了不得。”钱穆先生还认为,“中国文化在秦、汉时代已完成其第一基础,即政治社会方面一切人事制度之基础。在隋唐时代则更进而完成其第二基础,即文学艺术方面一切人文创造的基础……政治、社会一切制度譬如一大家宅或大园林,文学、艺术是此房屋中之家具陈设,园林里的花木布置。中国人的家屋与园林已在秦、汉时代盖造齐全,隋、唐时代再在此家屋里廛究陈设,再在此园里布置花草。”显然,在他看来,周、秦、汉、隋、唐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无可替代,更重要的是它们在中国文化和制度的发展史上有着明确而密切的承继关系和发展关系。

因此,古长安在中国古代特别是在古代早期,所代表的是一种具有世界意义的先进文化。这种文化的突出特征在于,它不但是一种内涵丰富的重要理论和思想体系,更重要的它是将当时先进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思想落实为社会制度。中国古都学会会长萧正洪教授在论述古都内部空间所包含的内容时,认为“政治制度”才是古都内部空间的真正占有者,对于古都长安学而言,他更强调了制度性文化在其中所具有的核心地位和对历史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因此,在历史上以制度性为其主要特色的长安学不但对中国文明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对世界文明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也使长安学具有极其明显的国际性特征。

其二,从中外古代交流史来看,长安的国际化特点也很突出。其作为中国多个重要王朝的首都而广受关注,声名远播,是周边世界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和政治中心,甚至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其影响辐射世界。作为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并引领中国和周边世界的文化发展潮流,显示出突出的国际性。其作为典型的国际化大都市,尤其在汉唐时期表现得特别突出。

学界一般认为,尽管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的联系历史悠久,但真正广泛而深入的文化交流还是从西汉开始的,并由此出现中外文化交流的第一次高潮。汉帝国幅员辽阔,中华文化已渐成熟。在这一时代,中华文化以其突出的先进性为基础,展开其自信的雄姿,从东、南、西三个方面与外部世界展开了多层次、多方位的广泛交流。其中张骞出使西域、“凿空”欧亚、“丝绸之路”的陆路大通道正式开辟,并成为中外、中西文化交流的大通道,这些都是中外交流史上的重大事件。“丝绸之路”以长安为出发点,横贯亚洲,进而连接欧洲,西汉借助“丝绸之路”播撒自己文明的辉煌于广袤的地域,不仅极大地拓展了中国人的地理概念,而且大大加深了中外文化交流。与此相适应,长安也初步确立了其在世界文化总体格局中的显要历史地位,形成了“西有罗马,东有长安”的东西方世界交流的辉煌历史。这一重要的交流成果对以后的中外交流和长安国际化历史的深入发展,以及其在世界文化史中的特殊历史地位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之后,中华文化经过南北朝较长时期的文化融合、积淀,再经过时间虽短但却具有重要意义隋朝的铺垫之后,到唐代达到了一个昌盛兴隆的新阶段。唐朝在社会、政治和文化各方面都显示了勃勃生机,被现代西方学人称之为当时世界最伟大的帝国。正是在这一时期,长安成为中国历史上空前的世界性大都市和中外文化交汇、融合的中心,人文荟萃于其中,声名远播于四域。据记载,当时与唐朝有过往来的国家和地区达三百多个,长期保持友好往来的则有七十余。众多国家的外交使团频频出入长安,呈现出诗人王维所描绘的“万国衣冠拜冕旒”(《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的盛世达观。从经济发展的层面来讲,首都长安等大城市里“胡商”云集,与各国的商贸往来十分繁盛。从文化和制度角度而言,成千的外国留学生深受中华文化的熏陶和濡染,并在唐朝的最高学府――长安的国子监,对中国的典籍和学术进行专业学习和研究。唐代是我国古代封建社会最强盛、最发达的时代之一,其政治制度被周边国家参考甚至模仿,形成了以中国本土为核心,包括朝鲜半岛、日本及越南北部在内的“中华文化圈”――这些国家和地区都重视使用汉字、吸纳儒学、传播中国佛教、效法中国政治制度、积极应用中国科学技术等等。

其三,古代长安文化的国际性要义不仅表现在长安文化的先进性和国际性,更重要的在于它还具有突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品格。诚如上述,不论是大汉或者盛唐,一方面,以长安为突出代表的这些中国早期强盛王朝的文化和政治制度不仅塑造了东亚文化全貌,也影响着当时世界其他文化,表现了中华文明和文化的先进性、普世性,为人类文明和文化的共同发展做出了自己的突出贡献,这早已为世所公认。除此之外还应看到,中华文化传播的另一方面,即它同时又以开放、包容的心态,不断从世界的视野来调整、拓展自身,在交流中汲取世界各民族的优秀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使其保持生动的活力和持久的生命力。对此,中外学界众口一词,比如崔瑞德就认为,通过丝绸之路,“许多中国的思想和技术传向西方,但在隋朝和初唐时期,中国却更多地从西方传人思想和文化”。佳话众多,不胜枚举。

正因为如此,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中国国际文化交流其本身就是一个具有明显的双向交融的文化传播过程。正是这一双向交流,不但极大地丰富了中华文化自身的内容,使中华文化更为丰富多彩,而且还使得中华文化获得了保持生命力旺盛不竭的发展动力,从而能够不断深入地发展。对此,在费正清认为,在唐时期“中外文化的交流达到20世纪之前的最高峰”,其原因就在于唐所具有的“文化宽容的精神”。

显然,早期中外交流在本质上是中国文化作为世界先进文化传播其价值与吸纳异质优秀文化因素而不断双向互动的统一过程。这一双向交流方式和进程不但彰显了以汉唐为代表的中华早期文化的突出成就,而且成为中华文化不断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在此特别强调的是,这一多姿多彩的文化交流本身不仅成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不断走向世界的一笔重要的精神财富,而且构成了长安国际化的丰富历史内容。对其历史内容和重要意义的深入探讨,正是国际长安学学术课题中的重要研究内容。

(二)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现实契机

国际长安学不仅是一个随着学术深入发展而产生的重要问题,而且是基于历史发展的连续性而产生的一个具有深沉历史感的现实问题。这一问题的现实性是基于现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发展,因而这一课题不仅具有确定的历史核心内容,而且还具有突出的现实意义。

其一,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发展目标是基于古长安国际化的历史遗产、传统和发展趋向而催生的合理要求。古长安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一直是现代西安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古长安的历史命运与中国历史发展的轨迹也大体相似,有强盛也有衰落时期,但其发展的历史线索并没有断绝,有着明显而真实的文化传承脉络,它一直保存着古城的风貌和神韵,形成了极为丰富的物质及精神文化遗产。现在西安仍大量保存着古代长安的各种历史遗迹,并因此享有“古城西安”的美誉,这些既是长安人的一种历史记忆,也是与中国有历史交往国家的一种深刻的集体记忆。这种记忆已成为现代中国与这些国家进行政治、文化和经济交往的一个重要的精神纽带。从世界文明史的发展进程来看,文化断层是人类文化发展进程中屡见不鲜的现象。所谓断层就是与其自身丰富的文化历史传统绝缘,重新开始文化或文明的创造,如两河的苏美尔文明、古印度的哈拉巴文明和古希腊的爱琴文明等。但长安的文化特征及其传统极其顽强地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继承和发扬,成为古今畅通的精神文化桥梁,这是我们进行国际长安学这一问题史学研究的最重要的历史基础。

其二,国际长安学受当代中国深化改革开放和整体发展的战略现实需求的驱动而产生的古典学术课题。借改革开放的东风,西安在东联西通、重振古城雄风方面大放异彩,取得了突出的区位性优势。但如何在国家深化改革的进程中,在西部大开发和在构建亚欧大通道的国家大战略前提下,进一步彰显西安在新世纪的国际关系中所应凸显的重要地位,以更好地发挥西安在中国走向世界中的独特作用,这无疑是现代西安深化改革、走向世界所面对的时代课题。而深刻总结中国古代周秦汉唐的国际化经验与教训,从而为国家西进发展新战略和西安国际化的实现提供借鉴,这是国际长安学学术价值的根本之所在,也是其得以产生的最为深厚的社会现实基础。显然国际长安学问题的提出,一方面是建立在对当代中国发展战略与长安的历史与文化深刻了解、认知的基础上,另一方面则彰显了经史以致用的中国历史传统。

其三,进行国际长安学研究是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建设战略本身的迫切需要。我国深化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为古城西安焕发青春提供了契机。在失去国家政治中心的地位后,古长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版图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在此背景下,如何以国际化的古长安为蓝本,有机地整合已经分化为不同地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资源,特别是将古长安地域的西安、咸阳两个重要城市有机地统一起来,在恢复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系统化格局的基础上,进一步探索西咸走向国际化大都市的条件、途径,以更好地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新格局,特别是承担起西安面向世界发展的重要历史使命。这种内在需求和趋向必然促使人们自觉地从昔日长安的国际化中寻求其所建立的适应国际化发展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制度、政策等内容,从而为当前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提供历史的借鉴和理论的指导。

显然,国际长安学和现代西安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需求有着深刻的历史关联。发挥古城西安传统的国际化历史优势,并将这一悠久而辉煌的历史和文化传统转化、提升为现代西安向国际化大都市迈进的强劲动力,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最为直接的社会推动力。

(三)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

国际化视野和中西史学观念相互交融所产生的“问题意识”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历史逻辑。改革开放后形成的国际化视野以及在此视野下对中国史学观念的不断反思,促进了中国史学观念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同“问题史学”产生更为紧密的联系,这是国际长安学得以产生的理论前提,同时也是这一前提所产生的重要成果。

其一,国际长安学是国际化学术视野所结出的硕果。改革开放后,中国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学者的历史观念、内容、视域越来越丰富、深刻和广阔,其成果必然汇集在中国国际化视野的建立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历史观念的更新这一大的思想发展背景下。正是在与国际化紧密联系的新史学观念的推动下,历史学人立足于现实西安发展的基础之上,既从国家和世界的广阔背景中对昔日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不断反思,又从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进程中揭示其与现代西安国际大都市具体发展目标之间的深刻内在关系。其结果,借助现代的历史观念,国际化的长安历史与现代的西安国际化的发展前景之间不但通过时间的河流建立起不可分离的学术关系,而且成为历史学人必须加以面对具有现实感的重要历史问题。正是通过古今中西的不断交融汇通,具有浓厚古典特性的国际长安学重要研究课题终于应运而生。由此来看,国际长安学的基本内涵及其任务就是,在国际化观念的指导下,以古长安所包含的深刻历史内容为立足点,深入探讨古长安同周边各国及其世界的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并从这种关联互动中总结古长安发展的得与失,从而为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提供历史借鉴。国际化视野既是国际长安学产生的理论新视角,也是这一理论所得出的重要学术成果。

其二,国际长安学是从“问题史学”的角度对中国传统史学加以理论反思的产物。“年鉴学派”是从西方史学的发展逻辑出发,用历史的思维与方法积极寻求解决现实问题,并从中得出合乎逻辑的答案或启示。“问题史学”明显地反映了西方史学发展的特点及其趋势。从中国史学的发展历程来看,经史以致用是我国史学的优良传统,也是我国史学的突出特征。如果和西方史学相比较,我们有传统的学术优势,但从现代史学理论的层面对我国的史学传统进行反思,取精用弘,与时俱进,也是我国史学界一直在进行的重要工作之一。依此观点来看,国际长安学体现了在继承中国优秀的史学传统的同时,又基于现实的社会需要而感发的“问题史学”特点。可以说国际长安学是现代中西史学汇通合璧的产物。

其三,国际长安学是对现代史学观念探讨的成果。以“问题史学”为重要内容的现代史学观念,其突出特点是倡导从现在的历史运动中去探寻历史问题。雅克・勒高夫认为,“它比任何时候都重视从现在出发来探讨历史问题,以便能在一个‘动荡不宁的社会中’生活和理解”。显然,年鉴学派提出“问题史学”的用意在于强化历史本身所具有的服务社会和改造社会的现实功能。从现代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思考和展望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状和前景,必然要求将极具古典意义的国际长安学和当今国际化的西安紧密联系起来,参照比较,以探讨国际长安学对现代西安国际化的作用和影响。国际长安学就是在现代史学观念指导下催生,并对现实西安国际化进程产生了强烈观照效果的学术研究领域。因此,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对于加深理解国际长安学的史学理念和内容具有重要的启发作用。借用现代意大利历史哲学家克罗齐(B.Croce)所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

总之,国际长安学是一个具有多方面古典内容的统一体,其产生具有客观的历史内容和合理的历史逻辑,它有清晰的学术脉络可供探索,是长安古今历史相通的结果。如果从其所具有的重要学术影响角度而言,它是一个与现实国际化西安紧密相关的值得重视的学术问题;同时,国际长安学也是一个时代问题,它深深植根于时展,具有现实迫切性。国际长安学的产生彰显了现代史学观念在历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具有明显的“问题史学”特性。

三、以“问题史学”为依据,构建并不断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体系

国际长安学是扎根在古长安丰富而厚重的历史土壤的基础上,是由“古”及“今”不断发展的历史运动的结果,它有着汉唐时代中国走向世界的这一大背景,更有着以汉唐为代表的早期中国文明所取得的具有国际意义的辉煌成就。同时也要看到,国际长安学虽扎根于厚重的历史土壤中,但仍是一个崭新的历史课题,它明显地受现代西安走向世界和建立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目标的强力推动,具有突出的现代史学的“问题”特色。因此,对国际长安学而言,其自身的理论和方法论建设仍将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它是保障国际长安学得以顺利发展的必要条件。故在此对这一问题再进行申论。

(一)准确把握历史学发展的新趋向,充分发挥“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指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是人们对历史发展的一种深刻的认识成果,事实上,现代史学发展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史学理论和观念对历史学研究的作用越来越突出。王国维先生精辟指出,大量新材料的出现对于推动历史研究新领域的产生和历史研究的新进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现”。这是王国维先生对史学发展规律的深刻的总结,对现代史学研究仍具有指导意义。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现代史学发展的另一重要特点是史学观念的更新对于史学研究所产生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这需要我们用新思维和具有时代性的理论和方法对已有原材料进行再研究和再反思,从中不断产出史学新成果。在这一学术发展背景下,“年鉴派”第二代大师布罗代尔就曾以“没有理论,就没有历史”作为他治史的座右铭。事实上,国际长安学的这一学术领域和问题的产生并不是以古代新材料的大量出现为依据,更多的是由历史观念的转型所引出的历史问题,并由这一历史问题所催生的学术研究结果,而这一学术成果的产生在充分体现历史思维和理论对史学研究所具有的重要指导作用的同时,也必将有力地推动长安古今国际化的研究,因此,切实重视“问题史学”的研究和运用是将国际长安学研究不断引向深入的重要条件。

从西方史学史来看,“问题史学”是经过漫长的发展进程而在现代产生的学术成果。这一成果进一步拓宽了历史研究的空间,深化了历史研究的纵向维度,强化了历史的社会效用和功能,也彰显了历史所具有深沉而厚重的现实人文关怀。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问题史学”首先是历史学在深化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合乎历史逻辑和思维逻辑的理论和方法,真实地反映了时代对历史的迫切要求。也就是说,通过这一理论和方法,可以更为有效地发挥历史所应发挥的重要作用。因此,这一理论已超越了西方传统历史观念的局限,也标志着它与中国史学研究的宗旨殊途同归,相互汇通,因而对于推动现代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研究而言也是如此;其次,“问题史学”这种具有现实目的性的历史研究“范型”不应该也没有成为历史学发展的障碍,相反,它为历史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新动力和新途径。“问题史学”的出现从另一侧面再次揭示了历史学所以出现及深入发展的根本性缘由之所在,即历史学是从人们的需要产生,为解决人们的需求产生并逐渐深入发展其效用的一个重要的人文研究领域。因此,“问题史学”的学术研究方法和目标为我们提供了展示现代历史研究的优势和发挥其时代作用的场所;再次,“问题史学”的历史研究“范型”绝不意味着对历史研究能力和水平要求的降低,也绝不意味着通过浅尝辄止的方式就能得到成果。从学术史来看,“问题史学”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汲取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基础上,对实证主义史学进行的批判改造,它处于史学研究的学术前沿。这主要表现在:它是努力将历史进程和历史的理论相联系的硕果,是竭力将历史的求真和历史的效用二者有机统一的产物,是将坚实的史学功底和对现实社会的深刻的洞察力相结合的成果。由此来看,“问题史学”其实是向历史研究者提出了更高的学术要求,它与国际长安学有着深刻的理论关联,从某种意义上讲,国际长安学是这一理论的直接成果。因此,我们必须对“问题史学”予以充分重视。

显然,在“问题史学”视域下,进行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这也正是国际长安学所应该直面的问题,也是其研究的核心内容,它既是国际长安学研究之意义所在,也是现代史学研究者义不容辞的社会历史责任,更是国际长安学所蕴含的创新精神的具体表现。所以,我们必须脚踏实地,与时俱进,全力争取以达到这一崇高的学术境界。

其一,将“问题史学”的理论指导与具体的历史研究相结合,从而不断探索和丰富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方法体系。对国际长安学自身理论架构这一问题的探讨,可以通过两条途径进行:一方面在国际化这一历史背景下,着力对西安建设国际化大都市所面对的重要现实问题进行深入而细致的研究,以体现国际长安学自身具有的理论指导优势;另一方面从古都长安国际化的客观发展进程出发,有意识地使自己的历史认识,从经验或教训的层面不断升华到理论自觉的层面,以探求其发展的内在规律性。在此需要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内容包括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两个方面,对其内容和规律的探讨“取决于以古都为核心的某种环境影响或社会文化体系自身的外延。换言之,拓展的程度不取决于我们研究的主观意图,而是研究自身体系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只有经过不断反复的史论相结合、主观与客观相统一的历史认知过程,才可能真正把握国际长安学的内容、特征和其所不同于其他研究领域的学术边疆之所在,进而为其提供科学可靠的基础理论和实践的方法论,从根本上为国际长安学的存在和发展提供依据。

因此,国际长安学的必由之路是将理论指导和具体历史研究一方面统一于以周秦汉隋唐的古典历史的研究中,另一方面则统一于当代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蓝图的历史实践中,并在这一古今相通但又不同的历史进程中体现国际长安学客观的古典性特质和对现实所产生的重要影响力。显然,这一趋向不仅是“问题史学”的要求,也是国际长安学进一步发展的内在要求。

其二,揭示宏大主题与其内部具体纷杂的历史专题之间的真实而深刻的联系,不断充实和深化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内容。具体而言,在这一进程中要注意克服在运用“问题史学”观念指导研究中容易出现、事实上也屡屡出现的弊端。这主要表现为受宏大主题的吸引,醉心于重大社会历史问题的理念架构,只是偏爱对宏大的问题用理论架构或猜想代替实证的具体研究,从而忽视对宏大问题内部具体而复杂的问题进行细致和深入的学术探讨,缺乏对现实问题进行具有历时性和共时性的深度探索,最终研究成果大都停留在重大问题的表面,没有体现出历史学求真务实的学术特点。显然,从研究的方法来看,这一弊端是将问题的发现和研究两者混为一谈,其本质则源于对“问题史学”的不正确理解。

其三,正确而深刻地揭示现实问题与历史问题的内在关联,既是国际长安学理论建设中的关键问题,也是其难点问题之所在,它关系到国际长安学能否深入发展。因为当代的问题与历史的问题两者有一个明显的时间距离,如何从理论上论证两者的内在关联,这是史学界,特别是西方史学界长期存在的理论难题。年鉴派的进步就在于它强调了古今在传统对立的思想基础上还具有统一的观念。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这种真正的时间,实质上是一个连续统一体,它又是不断变化的。”正是基于这种对历史所具有的对立统一属性的深刻理解,从而使年鉴派的史学观念和方法有了重大变化,它可以对年代隔离较远、地域不同的历史现象进行统一研究。以此来看,长安的国际性问题亟待发掘,呼之欲出。它既是一个重要的历史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归根结底,它是将历史的长安和现代的西安结合起来的统一体。要对其有一个较为深入的认识,就必须在正确的史学理论和方法指导下,将国际长安学的现实问题同历史探讨结合起来,将宏大问题和具体有效的研究有机结合起来。这样才可以做出具有特色的成果,并形成国际长安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以充分体现并揭示古今联系的历史性,并在这一历史性中体现其现实意义。

(二)以“问题史学”为依据,重视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发展中重大问题的研究

“问题史学”侧重对社会影响较大、人们较为关切的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进行研究,所强调的是将个人兴趣与社会关切结合起来,突出了历史学家的主观能动性和社会责任感,更有利于发挥历史学的社会功能和效用。

发现问题需要坚实的学术专业修养、高尚的学术操守和社会责任感,而这些要求对于任何一个历史学者而言,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有可能达到。从史学史来看,上述观念其实是从更为深刻的纵向发展的现代历史观念和更为宽阔的社会历史的横断面向历史学者提出更高的学术研究标准。从这里不仅可以清楚地看到现代史学的新进展,而且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进展对历史学人提出的要求和挑战。在这一严峻的挑战面前,我们只能积极面对。

那么,什么是具有时代性的问题呢?马克思对此问题的论述,对于我们具有重要的启示。马克思早在19世纪40年代就指出:“一个时代所提出的问题,和任何在内容上是正当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有着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正如一道代数方程式只要题目出得非常精确周密就能解出来一样,每一个问题只要它是一个实际的问题,也就能得到答案。世界史本身,除了通过提出新问题来解答和处理老问题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因此,每个历史时期的谜是容易找到的。这些谜反映了时代所提出的问题,……问题就是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声音。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显然,从马克思的思路出发,历史研究所要发现的问题,首先应该是现实中的真问题,而不是无病的假问题,其次是大众所关注的问题,而不仅仅是个人的雅好或其他,再次是社会发展中的重要问题,对它的探讨有助于社会发展的进步。

如果将这一思路运用于国际长安学研究的话,其发现问题的途径和所要研究的问题应该是这样的:史学研究应当紧紧与国际长安学发展的内在规定性结合起来。应当紧密地同西安建立国际化大都市的现实追求结合起来,从历史的角度,用历史的方法来解决这些现实问题。这应该是我们在选题时所应遵循的行动指南。

国际长安学应该采取的方法是从国际性视域出发,从人们所关注的重大现实问题出发,去发现重大的社会历史问题,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研究课题,以寻求具有深度的历史解释,但切入点一定要小,而且要从不同角度反复切入。只有通过一个个具体问题的深入探讨,才能真正揭示宏大主题内部所存在的真实而深刻的具体联系,以体现历史研究的自身优势。用马克・布洛赫的话来讲就是,“从原则上讲,分析对于概括综合来说,只有当分析以综合为目的,并注意为综合服务的时候,才会是有用的。”

“问题史学”对国际长安学研究的引领作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是不断加深和拓宽国际长安学的传统研究领域。其二要使古长安的国际化和现在西安的国际化二者之间建立紧密的学术关联,以目前西安国际化建设中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为切入点,探讨昔日长安国际化的历史实践,以其研究成果来指导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的发展,并在这一新的发展进程中进一步探索其发展的新目标和新途径。

比如,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建立必然需要大量的具有刚性的制度性措施作为保障,也需要大量的针对具体问题的短期的政策作为补充。那么,建立国际化大都市需要哪些制度和政策?如何制订和实施这些制度和政策,这是建立国际化大都市所面临的重大而迫切现实问题。回答这些问题的重要途径就是从古长安的国际化进程中获得经验和教训。这当然是国际长安学所要大力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

再比如,国际长安学的研究对现实的指导作用和成果最集中的体现在于它对于我们清楚地把握古都长安历史发展的内在逻辑性――在古长安大地上所进行的具有未来发展战略构想的新的城市化建设模式――国际化“大长安”的构建提供了理论依据。

简言之,国际长安学首先是长安国际化的产物。昔日长安经过长期的国际化建设形成了系统的国际化长安发展的综合格局和丰富内容,从而有效地提供并保障了诸如以汉唐为突出代表的长安国际化功能和地位。现代西安国际化进程虽然不能复制昔日国际化长安的模式,但是可以借鉴它。因此,以国际长安学研究的成果为依据,以现实的国际化发展需求为指针,古今融通;在学习我国北京、上海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基础上,汲取西方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经验教训,中西合璧。

(三)以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将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有机地统一于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发展进程中

马克・布洛赫曾指出:“历史是一门有关过去的科学,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很不恰当。”因为如果将历史研究局限在过去这一狭小范围的话,并不能适应社会历史发展对历史学的客观需要,也不能适应历史学本身深入发展的需求。因此,他“建议将历史学的范围延伸到当代,但这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专业争地盘……历史研究不容画地为牢,若囿于一隅之见,即使在你的研究范围内,也只能得出片面的结论”。从现在史学发展的成果来看,史学与现实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史学指导现实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从史学发展的趋向来看,历史学所面对的不仅仅是过去,也不仅仅是现在,而且也要面向未来,因为只有将未来纳入历史的视域之中,我们才可能对古代的历史和现代的历史看得更为清楚,并在古代和现代的发展进程中更为清晰地了解未来历史发展的趋向。勒高夫认为,“无论从个人还是集体的角度来看,都很有必要在过去、现在的基础上再加上第三个维度:未来”。当然,如何将未来纳入历史研究的视域中,还存在着许多争论,但有一点是比较明确的,即在这一过程中,历史的理论研究在其中必然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并发挥着非常重要的引导作用。

历史的理论研究的基本内容,一方面是要发现历史理论的内在结构,另一方面则是要与社会历史发展建立真正的内在联系,以便于发挥对现实历史研究的指导作用。两者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的实践关系。这一辩证实践关系的核心是在史学理论的指导下,史论结合,不断地深入现实的历史运动中,以探讨古代、现代、未来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如此反复,使历史的研究不断走向深入。正如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所说:“历史意识也是‘对立面的统一’,它把时间的相反两端连接起来,从而使我们感受到人类文化的统一性。”总之,历史的研究就是由古及今,再向未来的一个辩证认识的过程。

在构建国际长安学的理论时,应将古长安同不断变化的现代西安和未来发展的趋向联系起来,将这一过程作为一个有明显差别但又有紧密内在联系的整体,并将其作为国际长安学的客观对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对国际长安学本身的特点、内涵、理论方法、作用和影响有一个不断全面、深入的了解。其实,“问题史学”对于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建构而言,意义也在于此。

研究国际长安学的重要现实意义就在于,它与人们所关切的突出的现代问题和发展紧密相关,其本身是一种不断地从古到今、再对未来加以展望的运动过程。这并非只是主观构想的产物,它是在信息化时代背景下国际长安学的历史理论与西安现代化的历史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历史的矛盾运动和社会历史实践辩证相结合的产物。

在朱本源先生看来,史学思维是不同时代的人们对其所处的社会生产方式的一种积极的能动的反映。一般而言,有什么样的生产方式,就必然产生与之相适应的历史思想。比如,在传统农业社会中,人们凭据的是经过长期生产所积累的经验与教训,与之相应的是,人们的思维方式就是面向过去,按祖宗成法办事,这就形成了众所周知的“借鉴史学”,或叫做“垂训史学”。如《诗经・大雅》的哲理“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战国策・赵策》所谓“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的箴言就是典型例证。著名历史学家司马光主修《资治通鉴》时,其所彰显的治史宗旨仍为“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行失”,“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对此,西方历史思想发展也相类似。现今我们已经进入了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新时代,能够体现这一崭新时代的历史思维方式应该是什么呢?对此朱本源先生精辟指出:“科学技术的发展一日千里,生产和生活上的事瞬息万变,从现实出发制定的政策在实行上往往落后于发展变化了的现实,所以思维方式必须面向未来”。因此,朱本源先生认为:“马克思的历史辩证法是:从现在社会本身包含的自我扬弃,来展望历史发展的未来进程。这正是今天的信息时代所要求的历史思维。”

需要再次强调的是,国际长安学的研究领域不仅是一个传统性历史研究课题,也是现代史学研究中必须回答的现实问题,它是同“大长安”的构建相关联。国际长安学的研究一定要从现代的真实问题出发,立足于信息社会这一坚实的社会基础,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发挥其历史效用的一个基本趋向。正如马克・布洛赫所说的:“历史学最终要阐明的论题是人类的意识,对历史学来说,人类意识的内在联系,人类意识的错综复杂,人类意识的影响,正是现实本身。”国际长安学的理论一方面要反映以古都长安为核心的中国早期国际化历史发展的突出成就,另一方面也为我们探讨现代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重要途径――西咸一体化和西咸一体发展的趋向――“大长安”的构建提供历史借鉴。这正是本文宗旨之所在,当然也是国际长安学研究的重要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之所在。

四、结语

总之,从年鉴学派的“问题史学”观念出发来探讨国际长安学这一重要的学术研究问题,就会发现,国际长安学的内容要深深植根于客观的长安历史之中,它在包含极其丰富而重要的古典史学内容的同时,又要表现出浓郁而昂扬的历史气息和具有时代感的问题意识。

毫无疑问,理论和方法的探讨不仅是国际长安学的重要内容,同时也对国际长安学的深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认为,建构国际长安学的理论和方法论的基本准则应该是:以现代史学的理论为依据,从现代国际化大都市发展的现实问题出发,以周秦汉唐为核心的长安国际化历史为根基,面向未来,这是国际长安学所应坚持的基本的史学认识方法。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8)

历史叙述与文学理论之间的关联之所以成为近来历史理论研究领域中的热门话题,其实质的原因就是,在“大写的历史”落幕之后,人们的确发现“实在的历史”与历史叙事的方式有着相当大的关联,而历史叙事的方式又和文学叙事的技巧(即修辞方式)有着密切的关系。在结构主义与语言哲学的影响下,历史研究既抛弃了思辨历史哲学的研究方式,也抛弃了分析、批判历史哲学的认识方式,而着眼于历史叙述语言的修辞研究。这种异质于传统的研究方式在思想形式上与后现代主义相呼应,它以历史“诗学”方式“解构”了传统历史叙事的观念。 一、历史落入文学的视野 后现代的历史研究方式以一种与传统完全断裂的方式表达出来,这种研究范式的转换具有浓厚的时代气息和思想底蕴。其中,现代语言哲学与结构主义理论的影响最为巨大。传统历史叙事认为,“事实构成了历史话语的‘主体’,文体或多或少是趣味的,但绝不意味着本质上的‘掩盖’,现在,我们能够认识到,在现实主义话语如同在想象话语中一样,语言既是形式又是内容,这种语言内容必须被看做与其他的内容一样,构成整个话语的总体内容。”①这种后现代历史叙事方式主张,历史叙述从形式上而言,它是一种语言修辞技巧的有意识建构,这种建构的内在机制完全可以从方法论与认识论的意义上来理解,在任何一个普通的历史撰述的文本中,我们都能够很容易地发现,历史文本的形式与内容是紧密联系的。甚至历史叙述的内容有意识地借助叙述形式来表达。 在后现代历史叙事思想下,历史与文学这两门在传统上被认为有很多隔阂的人文科学领域却走向了共融,这是因为在文学理论中的那些有关语言本质、言语方式、书写风格的理论,为新的历史研究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启示。如,历史叙述的修辞形式类似于文学叙述的修辞形式,“历史故事”与“历史实在”的关系类似于文学叙述中“虚构”与“原型”的关系。研究历史文本也应该同研究文学文本一样重视语言的结构,“每一种历史首先都是一个词语制品,一种特殊语言应用的产物。而这意味着,如果人们认为历史话语能够生产一种特定的知识,那就首先必须将其作为一种语言结构加以分析。”②因此,新的历史叙事方式认为,历史学家要重新确立历史研究的尊严,就必须转换历史研究的方式。以新“叙事主义”而闻名的海登•怀特指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历史研究者认为,历史学要么是一种科学,要么什么都不是。但事实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位历史学家否认历史可以成为一门学问,但就历史究竟可以成为怎样的学问,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它究竟是一种科学,还是一种诗学呢?这是自亚里士多德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但遗憾的是,在一元的解释系统中,历史要么被视为类似实证的“科学”,要么被当成类似艺术的“诗学”,并且是一元观念下的“科学”与“诗学”。因而,当历史在一元的“科学”与“诗学”观念下寻找家园的时候,必然陷人一个自相矛盾的境地。自康德的批判哲学产生以来,人为自然立法的思想在人文科学领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认识论上来说,我们不得不承认,“事实”与其说是“给定的”,毋宁说是“建构的”,因此,在历史研究领域,继续把“事实”看做是“给定的”显然是非法的。因而,如果历史研究继续回避现代文化的贡献,如文学上的再现技巧,其结果必然是对历史学合法性的质疑。 二、形象描述逝去时代的努力 后现代历史叙事学以“诗学”的方式来看待历史的叙述方式,历史文本中用以表达内容的叙述形式,不能视为与内容无关、可以任意变更的因素,它应当被视为与内容具备同等地位的“形式的内容”。从一个具体的历史学家所撰述的历史文本而言,历史学家对历史的再现就是通过对词汇、句法、语法、语义等方面进行选择的过程,他的历史故事首先是一个“语言蓝图”,单从这方面来说,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没有质的区别。历史叙事学的任务就是历史学家在遗留的“语言蓝图”中找出形式的因素,然后通过对各种形式因素的比照研究,发现历史文本的深层结构—这是我们在目前的情况下通达历史的一种尝试。海登•怀特通过对19世纪历史著作的研究而得出结论:任何一个历史学家所遗留的历史文本都显示着某种形式的叙事风格,归纳起来说,这些叙事风格包括“情节化模式”“形式论证模式”与“意识形态蕴涵模式”。与此同时,海登•怀特从语言修辞结构上又区分出历史文本的四种类型,即隐喻、借喻、提喻与反讽。它们的主要功能是为某种理解作出预设,如果历史叙事是有条理的,那么,从修辞上来把握历史叙事是理解实在历史的最佳良机。 这些编排模式与类型在使用中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潜意识的,但就整体形式来说都是有机的,而且在这些编排模式中包含若干技术层次。这些技术层次包括“情节化模式”“形式论证模式”“意识形态蕴涵模式”。海登•怀特认为,历史叙事是“情节化模式”“形式论证模式”与“意识形态蕴涵模式”按照历史撰述者有意识或潜意识地进行编排与组合。一个有经验的历史撰述者能够利用各种模式之间的亲和力使历史叙述内容达到一种审美的效果,能够使一个作为实在的历史内容以“诗意”方式再现。海登•怀特据此断定,历史撰述者不仅必须具备专业的理论思维,也必须具有足够丰富的想象力,因为历史撰述者既肩负着再现历史的任务,也肩负着解释的策略与表达形式。 三、审美的“诗学”与时代价值 海登•怀特的后现代“历史诗学”试图表明,历史作为一种表征世界的方式之一,它与其他人文科之间的关系(如文学)是共融的,而不是排除的。 #p#分页标题#e# 它们的建构基础都不是既定的,但也不是纯粹假想的,当然,我们不应把文学叙述视为假想的,正如,我们也不应把历史视为假想的一样。历史文本的建构机制与文学文本的建构机制要么都是合法的,要么都是非法的,我们只能选择前者而非后者。历史学和文学共享着同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或是审美的、或是修辞的、或是伦理的、或是科学的。当然,我们也尽量避免把科学看成是“科学的”—真理本身的,同样,我们仍然需要避免把文学天真地看成是纯粹的虚构。 从一个特定的视角,我们能够理解“历史的诗学”竭力要表达的内容。在“语言学转向”的历史研究中,我们能够理解,“历史的诗学”一再声言其目的不是否认作为实在的历史,也无意于颠覆对实在的历史之叙述的历史学。海登•怀特严肃地表示,其历史转义理论并不在实在的意义上抹除“实事”与“虚构”之间的差异,而事实要求历史研究者在特定话语范围内审慎地考虑“实事”与“虚构”的关系。我们的确能够理解海登•怀特竭力要表达的旨意,在历史书写理论中,我们要把文学、历史等人文科学从传统的观念下解放出来,即文学不应当是“中心主义”“二元对立”与“逻各斯主义”下的那个“文学”,文学不是子虚乌有的故事;历史也不应是那个“历史”—僵尸历史,当然,科学也不应是那个“科学”—真理本身。只有在这种革命化的视角下,我们才有可能摆脱人文科学的危机。 然而,当我们跌人“历史的诗学”的时候,我们不能不疑惑,在这样的一个被“虚构化”的世界里,历史何以可能是历史而不是其他呢?或者说历史、文学、宗教、科学等,它们之间是否还有什么区别呢?“历史的诗学”不得不为这种“虚构化”解围,海登•怀特借助于文学与历史之间的共享形式来为他的研究辩护。他向质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们反问:“究竟是什么导致我们注意历史与文学之间的关系问题?”③对于海登•怀特来说,答案是非常明确的:这些问题完全都是由于非历史的思维导致的,正是在这种非历史的视角下,这些问题才成为问题。 如果破除这种非历史的思维方式,那么这些问题本身就不存在。具体地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文学看成是一种实体的虚构呢?既然如此,我们又如何把历史作为实体本身来看待,而不是视其为对历史实体的建构(虚构)呢?在现代的技术理性氛围里,我们无法摆脱技术理性的统治,因而我们在现实的生活中也无法完全摆脱非历史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们才会遇到这些不该遇到的问题。 海登•怀特敏锐地觉察到文学的历史性与历史的文学性特质,这一开放观念的开启使历史与文学达成了一种“视界融合”的效果,甚至对整个人文科学领域来说,都具有不可低估的价值。它机巧地跨越了几乎人文科学的全部领域,并拆解了不同学科之间的历史壁垒。后现代历史研究所揭示的问题确确实实是存在的。延展其批判的思路、思考其倡导的理想,是一个认真的研究态度所必须具备的。 新的价值观念往往能够赋予我们更多的理解历史的机会。例如,我们看到作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中却有着“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叙事内容。如果没有后现代历史叙事学给我们的提示,我们很可能依然僵硬在二元对立的历史观念中,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是一个历史叙事的内容。当我们打开历史学家柏杨先生所写的中国历史时,我们会惊讶地发现,他把中国历史“腰斩”为神话时代、传说时代、半信史时代、信史时代。带着海登•怀特的“历史的诗学”观念,我们会发现,使人文科学陷人危险境地的不是人文科学的历史,而是非历史的思维方式。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9)

【中图分类号】K0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128(2011)04-0019-02

120世纪80年代开始,社会史内容进入了中国近代史研究领域

20多年来,社会史已经成为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相对主流的研究方向,从一定意义上改塑了传统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基本格局。

社会史是以“人”为轴心的历史。社会史以“人”为核心,不是指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作为某个阶级、阶层或集团的整体意义的人的历史的演变。社会史不是一个特定的史学领域,而是一种新的视角,新的路径,亦即一种“自下而上”地研究历史的史学范式。

当然,社会史研究之所以以主角姿态登上历史研究的舞台,自然有它自身鲜明特色及研究意义。第一,在研究时段上,社会史研究大多选取了变化剧烈的近代社会作为研究对象,近代社会史在中国社会史复兴与研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第二,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更加突出问题意识。它坚持以问题为导向,使社会史研究逐步走向深入。第三,社会史实际上是在历史学和社会学的交叉渗透基础上产生的新学科,具有高度综合性、边缘性、交叉性的特点。

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推进,社会史研究也打上新的时代特征。第一,由精英的历史转向普通民众的历史。社会史的研究对象的日趋“下层化”或“大众化”。第二,新时期的社会史与以往的历史著述侧重于政治事件不同,其研究密切关注的是同社会大众日常生活相关的内容,这使得历史学研究内容带有了浓郁的生活气息。第三,由一般历史事件转向了重大的社会问题。社会史崛起伊始,就试图从历史的纵向探索中为现实的社会问题的化解提供历史借鉴,并借以强化史学的社会功能。社会史以高度开放的姿态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学科特色。

2理论方法革新,跨学科的研究成为必然趋势,新的技术观念渗透其中

随着近代史研究的不断深入,其研究特色也更为鲜明,即史料多,范围广,多方面阐释。量化并非研究历史的唯一方法,但它能够以简驭繁,对大量史料的处理,特别是有数量的史料处理必须应用此法。故学者应该加强数理训练,进而建构模型把研究向前推进。而社会学,心理学,人类学等相关学科理念的引进及应用,成为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并将为近代史研究注入新的活力。

3史实考证将会更为深入,误读的历史将被更好的修正,政党偏见也将被逐渐淡化

(1)中华民国史的研究仍旧会成为热点对民国人物的误读,对国民政府的误读,对政党偏见会逐渐淡化。对国民党政权以及蒋介石、胡适等人物这样一些在过去比较敏感而研究相当薄弱的问题都有了大胆的开拓性探讨,尤其蒋介石研究备受关注。

(2)对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的研究会更加客观。关于新政与制度变革研究,关晓红认为,清末政制的转型,决非单纯移植西方制度,而是社会变动与实际需求内在潜因促动下,逐渐突破旧有规制束缚,以表达新的政治诉求,不断导致职能转变与内容更新的结果。迟云飞对清末新政时期的平满汉吵域问题作了专门探讨,指出在清政府平满汉吵域的措施中,地方官多任用汉族人,而中央核心层,仍由满族亲贵控制。这种情形加剧了社会的不满,加速了清廷的覆亡。

(3)新民主主义革命史的研究方面也会更加实事求是,明显摆脱了以往教条主义框框的限制,对许多重要问题进行了新的探讨,对许多历史人物的研究有了新的视野。

4三种日趋明显的历史观呈现在我们面前,即更趋精细的历史观、长程的历史观、内部取向的历史观和总体的历史观

更趋精细的历史观主张以一种更为精细的观察视角,通过对史实的细致重建,再现历史的复杂性和多面相。以期最终达到历史真像之再现,这在很大程度上预示着本世纪历史研究的走向,实不容忽视。

长程历史观的一个长处,便是能够在较大的时空范围内梳理历史发展的脉络,揭示历史表象之下更深层次的运动,从而进入所谓“总体史”研究的新范式、新境界。比如,对社会结构史的研究就是如此。社会结构是社会各要素之间相对稳定的关系架构,是庞大复杂的社会的存在方式,它的演变是一个相当长的过程,是社会的整体性、根本性的变迁。其相对稳定性和整体性,要求由过去偏重短时段的研究,演进为重视长时段的研究。

内部取向历史观“主要指在研究中国近代史时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国社会内部因素,而不是放在外来因素上”。在日本,有沟口雄三、滨下武志等倡导“亚洲视角”,主张站在亚洲自身历史演变的立场,“从亚洲出发进行思考”,“从亚洲来看欧洲”,重新诠释西方对亚洲的冲击和影响。循此思路,也可以有所谓“中国视角”,从中国内在自身规定性方面,从中国文化传统的可变性与不变性方面,重新审视西方对中国的影响。

作为研究范式的“总体史”,它追求的是层累结构的丰富性和范式转换的多次性、多样性,不能局限于现有的某一典型范式或终极范式,它主张对历史进行“全景式”或“全辐式”的把握,但它并不排斥微观的、具体的历史研究,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小中有大、以小见大,把握和审视是宏观的,切入和描述是微观的,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史学风格。

此外,兼容并蓄,吸收港台欧美学界关于中国近代史的研究成果,不囿于本土研究,为研究注入新的元素,找出新的视角也是近代史发展的明显趋势。而拥有自己独特的理论体系追求正确的解读历史的方法,挖掘新的史料是结论更经得起推敲及填补学术空白也将是近代史研究的新趋向。

现实社会关注的热点和需求将成为近代史研究今后持续发展的动力源,现实社会对史学的这种价值取向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史学工作者对研究领域和课题的选择。可以预见,中国的近代史研究在广大学者的共同努力下,顺应时势,开拓创新,必将开辟出光明的发展前景。

参考文献 

[1] 沈雲龍,李國祁,王聿均,王樹槐.“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过去与未来”座谈会议发言记录.近代史研究所集刊14期 1985/06411-425 

[2] 徐波.《近代以来国内中国近代史研究趋向》.山东大学.2007-10-20硕士论文 

[3] 朱英.更加完整和客观: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发展走向.史学月刊,2004-06-25 期刊 

[4] 王先明.《中国近代社会史研究的历程及走向》.历史教学(高教版). 

[5] 李侃,李占领.《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历史教学.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内容篇(10)

二、历史教科书内容滞后的原因分析

1 历史教科书的编写由于客观上受历史学科内容本身“过去式”特点的限制,在内容设置上不可能未卜先知,超越当前的历史研究。一般来说,反映在历史教科书中的新成果,往往是滞后于史学研究但又得到大多专家认可的部分。此外,中学历史教科书还受党和国家各项方针政策的制约;必须遵循青少年的认知规律,符合中学生的学习心理;内容的选择要保持一定的稳定性和认识上的连续性。所有这些都是导致教材版本更新慢、史学新成果吸纳不及时的重要因素。但教材对历史内容的选择应具有时代性和现实意义,这应是我们史学工作者的永远追求。历史是发展的,我们要把今天历史的新发展放到整个历史长河中去纵向认识,历史工作者必须具有这种敏锐性和前瞻性。

2 历史教科书的内容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编者史学研究的指导思想、专业水平、研究方法、开放心态等主观要素决定的。目前中学历史教科书不同版本之间的内容选择和表述的差异就体现在这些方面。笔者认为,在指导思想和专业水平上,各个版本都做到了符合国家政策规定,具有权威性,但人教版在政策把握上过于保守是多年不变的特点,涉及敏感内容更是如此。求真、求实是历史教学的底线,采纳新成果、敢于讲真话并不影响教科书的思想性。在研究方法和治史心态的比较上,笔者觉得各个版本都有不足,均没有彻底放弃传统的政治中心论、阶级斗争中心论等史学理论。

3 应试教育机制使得教科书内容的选择受到严重制约。当前中学历史教育的应试痕迹依然明显,由于各级各类考试的需要,课程标准中设定的内容和要求过于明确,缺乏灵活度。历史教科书也就因此变得死板僵化,没有弹性,使历史成为“死背书”、“背死书”的学科,死记硬背成为学好历史的不二法宝。

三、历史教科书内容滞后的对策

1 中学历史教师应学会科学使用教科书。中学历史教师应该伴随新课改一同成长,抛弃“唯教科书论”、“唯权威论”的思想,用发展的眼光,创造性地整合历史资源,对教科书的不足进行必要的补充和延伸,把新课改倡导的教学理念和教材观运用到实践中去。比如采用专题性教学、探究性学习、案例批判等方法弥补教材滞后的不足。只有这样,中学历史才能成为培养学生思维、启迪学生智慧的有价值的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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