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哲学发展观汇总十篇

时间:2023-08-10 17:12:44

政治哲学发展观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1)

政治哲学作为一门“对政治事物的一般性的反思而深入地理解人的生存和世界本性的学问”,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受到我国学者的关注和研究。近十年来,无论是从从事政治哲学研究的学者人数,还是从政治哲学研究所取得的成果来看,政治哲学的研究都取得了比较大的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治哲学在当代中国已然成为一门显学。本文以发表的学术论文为线索,对近十年来中国政治哲学的研究作一综述和简要评论。

一、从宏观理论建构到以问题为中心的转向

政治哲学研究在中国的兴起,激发了诸多学者对当代中国政治哲学进行理论建构的兴趣。

从政治哲学的学理结构角度探讨中国政治哲学的体系。有学者指出,政治哲学的学理结构是从哲学的人学理念推演出伦理学的道德原则,进而再引申出政治价值学说来展开逻辑的。这也就意味着,规定着政治活动的性质、任务和目标的政治哲学之思想来源,是某个特定时代的人学理念和道德原则的政治学演绎和逻辑结论;而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哲学体系应该坚持的逻辑起点和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人学本体论,辨证地继承我国的优秀文化传统,建立起一种既鼓励物质文明,又提倡精神文明的哲学、道德伦理学和政治哲学体系。

从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讨论中国政治哲学的建构。有学者认为,价值性和事实性的关系,构成了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任何一门政治哲学的建构,都需在理论内达成价值性与事实性的某种统一;而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建构之路应该从理想性转到现实性,即从经典马克思主义致力于理想社会的理想性政治哲学到依据现实生活的现卖性政治哲学的转变。

从理论综合的角度讨论中国的政治哲学建构。有学者指出,政治哲学是对政治权力的来源及其行使的正当性,以及理想社会模式等问题从根本处进行思考的一门学问;对于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研究者来说,一件充满着挑战的理论工作应该是在综合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近现代政治哲学和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三大思想的基础上,形成社会主义现代中国的政治哲学的思想体系与新的传统。

对中国政治哲学进行理论建构是近十年中国政治哲学研究的一个趋势。这些研究成果涉及政治哲学的基本概念、政治价值论、方法论等,对中国政治哲学的研究有着重要意义。但是,这种宏观建构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有着不可忽视的缺陷:一个是玄之又玄,其表现就是在概念中转圈子,从一个概念转到另一个概念;一个是空发议论,其表现是依据某个政治价值,比如公正、自由来批判宏观现象与大制度,而不肯去切实地分析身边的小问题与小制度。

对此,有学者着重强调,政治哲学研究在中国刚刚起步,中国的政治哲学研究不是要亦步亦趋地与当代西方学术“接轨”,而是要自觉地形成中国的批判意识与独立视野。中国学者研究政治哲学的基本任务有二:一是批判地考察西方政治哲学的源流,二是深入梳理中国政治哲学的传统。对中国学界而言,今日最重要的是在全球化的时代能够始终坚持自己的学术自主性。无论对施特劳斯学派,还是对自由主义、社群主义、共和主义或后现代主义等,我们都主张从中国的视野出发进行深入分析和批判性讨论。中国政治哲学的开展,毫无疑问将有赖于重新深入地研究中国的古典文明传统,特别是儒家这一中国古典政治哲学传统。但是,深入地研究儒家和中国古典文明不是要采取理想化的方式,而是要采取问题化的方式,重要的是要展开儒家和中国古典传统内部的问题、矛盾、张力和冲突,以及儒家和中国古典传统在面对现代社会和外部世界时所面临的困难,对此我们并不需要回避、掩盖或否认,恰恰需要充分展开并加以分析。中国政治哲学的开展,同时也必然以日益复杂的中国现代社会发展为动力。当代中国已经是一个高度复杂的现代社会,同时又处于前所未有的全球化格局之中,我们对中国古典文明的重新认识和重新开展,无疑必须从现代中国和当代世界的复杂性出发才有生命力。

因此,以问题研究为中心,特别是以当代中国的现实问题为中心成为了近年来中国政治哲学研究的一个基本转向。

二、以现实问题为导向的政治哲学研究

以问题为导向的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研究,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当前中国社会的现实问题。对此,有学者认为,当前国内政治哲学界存在的问题是缺乏对当代中国社会类型的准确定位。这不仅在理论上严重影响了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的发展,而且在实践上对政府决策和社会治理也产生了不利影响。发现和确定当下我国社会处于何种类型应是我国当代政治哲学的出发点。该学者认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社会总体上是属于在根本利益上无对抗、无冲突,但在具体利益追求上体现多元的个性化差异状况,这种差异化主要表现为:(1)差异化的生产关系,即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外资、民营等多种所有制经济成分并存的生产关系;(2)差异化的政党关系,即,多党合作;(3)差异化的社会阶层关系一“两个阶级化为十大阶层”,即由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化为国家与社会管理阶层、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人员阶层、产业工人阶层、 农业劳动者阶层、城市失业半失业人员阶层。因此,差异性社会无疑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所面临的最大现实,其社会类型是“差异性社会”。因此,差异性社会与和谐政治是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的基本向度。

有学者指出,当代中国的问题很多,但从政治哲学的视野看,现实的和最重要的原因是权力至上的金字塔式的社会层级结构带来的官本位、权力本位的政府运作体制和政治体制。社会层级结构的讨论和建构虽然不能说是解决当下“中国问题”(当然主要指国内问题)的惟一有效途径,但根据马克思社会层级结构理论,立足社会结构变迁,从学理层面和社会层级结构的讨论无疑可作为破解“中国问题”、建构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的一个重要而独特的分析进路。作为凝结和展现当代人社会政治地位‘c全息图”的社会层级结构既是当代中国问题的总根源,也是消解诸多中国问题的着力点,因而社会层级结构分析对诸多社会乃至政治问题就具有相当的解释力,应该成为当代中国政治哲学的基本论域。

还有学者认为,政治哲学研究在中国的兴起,主要动力并非来自西方学术界的刺激,而是来自中国发展的内在要求。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中国发展进入经济起飞阶段之后,政治起飞的任务得以彰显,而政治起飞应该是中国思考的问题意识。因此,中国政治哲学研究必须直面中国社会发展的核心难题一政治发展与政治起飞。该学者指出,面对中国发展的政治起飞问题,我们的政治哲学研究应当回答:中国社会的政治起飞如何可能?人类在古代城邦公民政治或君子—大人政治和现代权利政治之外,能否发展出第二种可能的政治(哲学)模式?若能,那么东方政治(哲学)传统能否发展出人类第二个政治(哲学)类型?从当代世界发展看,政治领域的最大特征是西方的霸权与东方的崛起。于中国哲学研究而言,我们的根本问题是,如何在批判地扬弃中国传统王道政治哲学与西方现代权利政治哲学的基础上,创建新的政治哲学范式?围绕这一问题,我们的政治哲学研究还必须创造性地回答的重大问题有:良好的社会如何可能?在西方主导的世界上我们如何进行政治思考?中国的政治起飞如何实现?

三、从宏观政治制度研究到微观政治主体研究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政治、经济、文化与社会的各种现实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中国现代社会日益走向复杂性,这也推进了中国的政治哲学研究以问题研究为导向。正如我们所知,政治哲学所要面向的问题很多,有宏观问题和微观问题之分。近十年来中国政治哲学发展经历了从以宏观政治制度问题为导向到以微观政治主体问题为导向的转变。

有学者认为,政治哲学参与现代中国社会改革,其原初的目的就是解释阻碍中国社会发展与正义的“中国结”。但是,其理论维度从一开始就超越具体的问题之外,而直接深入到“结”之编组的原因与根据。也就是说,直接探讨一般国家政治制度的正当性问题,比如讨论土地的所有权、政府的基本原则,或者立法的正当性基础等此类的问题,不是提出解决具体问题的实用对策。极其重要的一点,中国在与现代世界,尤其与西方世界对话而制定共同的政治规则时,社会一历史的差异,使中国的政治哲学学者更趋向于选择社会一历史的宏观视野来讨论政治哲学的问题。因此,从政治哲学角度研究宏观的制度问题也就引起了我国学者的关注。

有学者从社会现代转型的角度,以(个人)自由与(社会)秩序的矛盾为中心线索,把制度放进马克思主义价值学的视野中,集中考察了制度在促进人的自由,形成自由秩序的过程中所具有的价值及其实现机制。该论者认为,随着中国社会的深刻变革和全面转型,政治建设与政治发展问题凸显出来。如果说经济和军事实力属于“硬实力”,而政治价值观属于“软实力”,那么,政治制度建设则是存在于“硬实力”和“软实力”之间。通过政治制度建设,不仅可以将“硬实力”和“软实力”整合起来,而且是“硬实力”和“软实力”提升的根本途径,将推动“硬实力”和“软实力”的提升机制化。因此,该论者认为,制度建设和制度创新是政治文明建设的核心。

与此不同的是,有学者指出,尽管以政治制度为中心的宏观政治研究范式在政治哲学研究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面对高度复杂的现代社会,宏观政治模式也有重大的缺陷:正是在宏观政治哲学那里,政治哲学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另外一种理论哲学,心甘情愿地受“自然科学化”的理论哲学或意识哲学范式的支配。它习惯于抽象掉内在于社会生活各个层面和日常生活世界之中的多态化的、多样性的、边缘性的和微观的权力结构和控制机制,把中心化的、宏观的权力运作和国家制度安排等宏观政治活动,以及周期性的经济活动机制,即一种理性化的政治权力或经济权力放大为人类社会历史运动的普遍的、绝对的规律和力量。对此,该论者进一步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由于理性的危机而重新审视日常生活的意义和价值的时代,生活在社会结构、社会分层、社会机制日益多元差异,非中心化的微观政治权力和文化权力结构日益发展的时代,自觉地开辟微观政治哲学的领地,显然是对马克思实践哲学的新发展。因而,在当代中国语境中,推进微观政治哲学研究更具有启发意义。

有学者认为,在现代法制社会条件下’提升每一个个体的“政治主体意识”的自觉程度,以形成广泛介入的政治参与和政治监督,是实现权力制衡、促成民主政治的必要条件,而这需要有政治哲学层面的深层论证。该论者指出,政治主体分为“社会政治主体”与“政治权力主体”两个层面。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思维的根本缺失是“社会政治主体”认识的缺席与“政治权力主体”认识的强化,致使社会一般成员的政治认知、政治人格及政治参与意识先天不足,更缺乏政治权利意识。因此,当代中国政治哲学要关注微观的社会政治主体研究。

我国着名学者韩庆祥教授指出,马克思哲学本质上是一种实践生成论哲学,其主体是人,目的也是人,人是在实践中生成自己与实现自己的。而要真正使人成其为人,能力问题很重要。能力原则能培养人的先进性:第一个先进性是能力本位内在要求公正,有能力的人就希望公正,希望有平等的机会,这种公正,相对于等级而言是先进的;能力本位还会产生第二个先进性,就是它欢迎民主;能力本位还会产生第三个先进性,那就是使人具有相对独立的人格。过去我们的政治行为围绕权力做得太多,今天我们应该围绕能力来组织政治行为、政治活动;把能力原则引入我们的政治活动,用能力而不是权力来增强我们政治的权威及其影响力。以此,当代中国的政治哲学研究应由权力本位的政治哲学走向能力本位的政治哲学,最终的使命就是使政治人在政治行为中真正成其为人,使从事政治活动的人真正成其为人。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2)

中图分类号:B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5-0049-03

在后现代思潮中,后现代哲学以其多样性、不确定性、偶然性、差异性以及生成性刺激着学者的神经,后现代哲学追求自由和冒险,并声称权力与谈判。但是,纵观后现代哲学的发展,它始终绕不开马克思理论和政治哲学的关系问题。后现代哲学与马克思理论之间的关系微妙,但是也相对复杂。如果说,后现代哲学是在无法撼动现存的资本主义的情况下激进主义的一种替代选择的话,那么在意识形态上,在解放人类思想的目标上,在马克思理论的现代性反思层面上,后现代哲学则是对马克思理论的一次检验,更是在批判的语境中逐渐促使马克思理论完善的一种自然解读。

一、后现代哲学与马克思理论的相互关系

后现代哲学发祥于19世纪70年代初,以尼采为代表的学者们告别了启蒙辩证法,坚持一种思维活动,很干脆地打破了现代性自身理性的外壳。这种哲学最初的思想模式被界定为一种危机化解的道路,本身而言,现代性与后现代就具有天生的矛盾,这种矛盾首先要进行反思和超越,这种超越将两者的差异相互关联,并彼此推进。人本主义哲学的兴起,在情感和精神上丰富了后现代哲学的内涵,但是后现代哲学并不是要消灭主体本身,而是要对现有的社会结构、思潮进行反思和总结。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理论所构成的社会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就对后现代哲学涵盖了一种包容和宽慰,而且在很大意义上,马克思理论融汇了东西方文化的精髓,在夯实的西方文化基础上,贯穿了东方文化的深层次嬗变,这种嬗变首先打破了宗教神学对现代社会的影响。就此而言,后现代哲学与马克思理论是相互递进的关系;其次,政治哲学反思人类社会秩序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为社会发展提供必要的保障和科学性的理念,显然在现代社会科学发展,更加注重科学的应用,并且将科学管理融入人本,融入人文精神后,后现代哲学则为社会秩序的循环发展注入了更多的实用性和批判性。在超越了某个法律教条和制度规范下,它具有理念范导人的行为。马克思理论表明:“马克思站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高度,批判地继承了思想史上一切优秀成果,从人是社会发展的主题、实质与终极目的的视角出发,科学地揭示了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和一般趋势,辩证地分析了理性主义原则支配下的社会发展理论,奠定了现代社会发展理论的基石。”[1]后现代哲学的功利性和实用性在社会政治发展的语境下巧妙地继承和发扬了马克思理论,尽管两者在某些观点上是对立的,但是潜在地看,后现代政治哲学对马克思理论的批判,它所提出的思想与思想的对话,其实更加贴近生活地体现了马克思理论作为现代社会的政治实践而总结出来的政治模式的科学性;再有,后现代哲学在20世纪的60年代开始介入政治社会。一方面它对现代启蒙学进行了有力批判,另外一方面也对马克思主义所引领的社会政治实践活动产生了一系列的失望,于是他们将自己的视角延伸到了微观层面,他们不对社会政治建设提出任何希望或者构想,只是在微观层面上通过批判、暴露权力,试图在微观层面获得某种自由,这与马克思理论的宏大叙事,对社会发展祈祷积极作用的政治引领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尽管如此,我们必须看到社会哲学对哲学使命的创新和社会责任感,无论是人的生存环境,还是政治哲学对人类社会的密切关注,都必须实现政治哲学对另外一种政治模式进行监督和中介作用,显然,后现代哲学对马克思理论的这种影响还是如影随形的。最后,本身哲学史就是批判的历史,也是不断创新的历史,但是微观地看,哲学又像一个流浪汉,在发现创新的精神家园后便让位于科学,后现代哲学对现代社会的批判不仅是话语与话语的对话,更是新概念与新思维一体化创造过程中对社会哲学的深刻反思,于是就有了人们一提到马克思就会联想到他激昂的社会革命话语,改造世界解放全人类的伟大理想,这是宏观的,但是在微观层面后现代哲学揭示了社会底层的一系列的政治概念,以更加自由的方式书写着哲学发展的新篇章。在通过批判与检阅之后,马克思理论与后现代哲学在关注点上还是有着惊人的默契,只是在切入点上有着明显的差异,但是在最终的目标上还是较为一致的。从哲学的范畴来看,两者都属于现代型社会政治哲学的宏大叙事风格。

二、马克思理论对后现代哲学的深刻影响

社会的开放性和政治的多边性,决定了社会意识形态的构建需要马克思主义,但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在社会政治活动中高在庙堂,对于政治实践,马克思理论的概念化必然受到后现代哲学的冲击。但是仔细观察,马克思理论在社会物质生活发生巨大变化,人类思想经过社会转型而产生新的价值倾向时,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理论对后现代政治哲学中的关注人的心理、情感、道德、信仰等非理性层面的东西具有引领和宏观控制的作用,人类的精神思想在得到脱离了传统神教的影响之后,逐渐认识到人类的价值观、世界观以及社会观应该建立在更具有清楚认识的政治信仰之上。也就是说,后现代哲学偏重微观社会政治的后现代主义中曾经出现了怀疑主义、虚无主义和犬儒主义的支流,也就是说,后现代哲学对于神教,对于西方政治哲学以及马克思理论都形成了绝望的拒绝。尽管如此,随着社会的发展,后现代哲学通过微观分析走向不同的社会政治思想派别,这个转变不仅标志着西方的政治哲学风格发生了变化,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后现代哲学通过观察、审视认识到了马克思理论的科学性和先进性。多元化的政治哲学发展,“以马克思主义来看,库恩的范式理论把历史性、实践性和革命性引入科学,理性地再现了科学‘通过革命而进步’的本性,其局限则在于其范式概念仅仅定位于社会文化领域而丧失了物质性的维度,并在认识论上陷入了旧传统哲学固有的困境――历史与逻辑的分离,最终导致科学丧失了承担起改造世界的责任”[2]。近代西方启蒙政治哲学为反对君权神授、封建压迫的专制,高举自然权利和社会契约,自由平等,博爱法治的气质,在西方国家的政治实践中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这种胜利无非是受到马克思理论的影响,这种影响为资产阶级政治解放所鼓舞,并且也逐渐在政治实践中思考如何使理论上先进,政治上影响的路径促使西方封建国家走上了现代化的发展道路,因此,马克思理论是站在近代西方国家的政治立场上来思考社会政治问题的解决的。马克思理论在理性的自由主义发展阶段,形成了理想的自由主义,激进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尽管马克思理论是论证共产主义这一理论核心的,但是后现代哲学不仅检验了社会政治发展进程中的精神实质,还能为研究创新后现代政治哲学提供方法和理论。马克思理论认为自由是人的本质,个别公民服从国家法律也是服从他自己的理性和人类理性的自然规律,马克思从唯心主义自由主义的观点出发,把科学的政治的自由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对象也不是不自由的对象,而是自由的人,在这一点上,后现代哲学的先进性回答了马克思理论提出的问题,从而促使后现代政治哲学更加广泛地接受马克思理论的深层次影响。还有就是马克思理论不是一种静观的政治哲学,而是紧密联系社会发展实际的,注重变革时期资本主义的政治理论,是实现民主自由的强大武器。基于这种认识,后现代哲学对于神教的否定,对于西方政治哲学的批判就和马克思理论产生了一些共鸣。后现代哲学的实践性与马克思理论同样地立足人本,运用批判唯物的、历史的否定之否定之类的辩证法论证和检验了马克思理论,这也就标志着后现代政治哲学在批判马克思理论的基础上实现了创新,同样也将马克思理论的新世界观进行了理论与实践层面的检验。

三、后现代哲学与马克思理论的互补原则

作为现代政治哲学之一的马克思理论在诞生之日起就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对西方国家的影响更甚。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批判立足宏观,注重宏大叙事。而后现代哲学显然是不可能超越马克思理论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所追求与马克思理论的追求是一致的,但是,不容忽视的是后现代哲学是比较片面的,而且在理论的传播过程中过于微观,因此虽然形成了一定的超越性,但是不具备引领全球性的政治革命。马克思理论在深刻解读了西方国家的政治体制的同时,对西方国家的政治革命注入了新的理论与观点,“资本主义在解放了巨大的社会生产力的同时,造成了以物的依赖性为主的人的独立性。马克思主义理论蕴含着对人类未来深切的担忧,对个体生存状态的关注。基于此,马克思用价值尺度衡量资本的发展,探寻人类解放的可能性的现实途径”[3]。后现代政治哲学的视角从来都是批判而且运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现代社会这样一个环境中,每个个体的自由都面临着全力的监视和控制,严重威胁到了个体的自由,这也就恰恰是后现代政治哲学能够对现代社会政治迎头痛击的重要原因,而内化的了马克思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关注人的个体行为,打破理性的思考方式,更加直观接近人的精神,去物质化的道德思维模式迎合了后现代政治哲学的需要;其次,后现代哲学是小众的,无论是他关注的对象还是它所提倡的观点或者建议,都是出自于社会底层的政治需求和发展理念,因此不具有全面的代表性,而马克思理论随着它的巩固发展,虽然经历了多次被拒绝,但是后来逐渐地被大众化,因为西方的政治哲学的基础就来自马克思理论,马克思的理论立场和革命态度不仅注重人类思想的解放,更加注重对生存状态的关注,对经济的关注。马克思理论不仅批判了现代社会的政治模式,同时也形成了批判对话模式,实现了阶级自由对话。“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批判和考察主要集中在两个时期:一个是前期的意识形态批判,另一个是后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两个时期所谈论的话题、所指向的目标虽有所不同,但基本上都是围绕现代社会问题展开的,因而可以看做是对现代性矛盾不同角度、不同层面的揭示”[4]。那么作为小众政治哲学代表的后现代政治哲学模式,在大的范围内产生影响是合理的,而且具有说服力,但是后现代哲学的观点难免不具有前瞻性,对社会政治的发展和革命有积极的作用,但是不具备对人类的思想解放起到推动作用。两者比较,可以总结为大众性的马克思理论和小众性的后现代哲学对于社会政治发展的作用是有差异的,两者之间的互补性还是很强的,但是必须建立在批判之后的认同基础上,两者的这种差异化优势才能得到发挥。

四、后现代视域下马克思理论的重新构建

“马克思对现代性社会的发现、批判与重构,贯穿着政治批判以及作为政治批判具体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也构成了与经典社会理论、西方现代社会理论以及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的批判性对话。当下蔓延全球的金融危机,则在不断重现马克思当年所厘定的现代性社会的地平。”[5]必须承认的是无论是后现代哲学还是马克思理论,它们兼具的批判性是思想路径的以推动实现的驱动因素。后现代政治哲学的思想家对马克思理论在不同程度上都进行了批判,但是可喜的是并没有完全拒绝,他们无论是思想归入还是革命理论的模式都遵循着马克思提出的“生产关系”而进行的。随着当今社会的高速发展,唯物主义历史和神教政治相替融入民主以及知识化体系的加快发展,并且在冷战之后,世界哲学政治的革命方式也是发生了改变,马克思理论作为“重新政治化”的条件基础,必然需要重新解构和构建。首先是要发扬马克思理论的批判精神,关注性地开展批判就必须结合后现代政治哲学的视角所触及的地方,马克思理论不再是针对文化话语权的批判,而是要深入到政治制度体现的实现与制定,要深入到政治模式对民众,更多的是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度,对于在批判过程中可能产生的新问题,比如说政治的中立化,政治精神的僵化,政治遗产的剔除,这就不单单是话语权的问题,而是针对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精神形成的一种消解,并可能造成马克思精神在走向普遍的差异化中虚无。其次,要反对马克思理论的学术化。对马克思理论的继承和发扬,我们不能停留在文字符号层面,马克思理论不是某种精神的守候,而是政治革命的一种方法和手段,不断地在动态化的环境中继承和弘扬马克思理论并促进马克思理论对未来社会的批判更加具有切肤之痛,才有可能完全地发挥马克思理论在后现代社会进程中的优越性和生命力。再者就是批判性的正确性。“在马克思现代性批判思想的理解问题上,尚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误解,主要是因为当今许多思想家有意或无意地回避、放弃了马克思对现代性批判的总体立场,因此也就决定了在思想上对马克思现代性批判思想路径的含混不清”[6]。在肯定后现代社会的政治历史进步的同时,我们还要继续对当前社会发展进行批判,批判的正确性是辩证地分析的,但是从辩证眼光来看,马克思理论不但是地地道道的哲学,它以批判的眼光构建了现代社会大众与政治权力进行谈判,而这种批判恰恰是马克思理论创新发展的一面旗帜,同时批判的对象,批判的正确与否都必将对社会进步起到积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高连克.论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及其时代价值[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02).

〔2〕曹军辉,祝小宁.范式理论的马克思主义审视与重建[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03).

〔3〕刘自美.马克思解放理论对现代性的批判[J].南京林业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01).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3)

二、后现代政治哲学批判彰显了马克思政治哲学的当代价值

从1843-1844年开始,马克思从民主主义者转变为一个共产主义者,创立人类解放的科学理论。他和恩格斯共同撰写的《共产党宣言》,在当代世界依然是畅销书、必读书目,被翻译成世界各国的各种语言版本,简直成了“世界文学”;他花了40余年撰写的《资本论》,每到经济危机时期都成为畅销书目,依然是“世界文学”。马克思社会政治哲学是现实建构性与批判性的统一,其对未来理想社会与人类自由发展的构想,不仅是科学理论而且变为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人类解放运动,至今方兴未艾。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即对现代性社会政治现实的批判,以雄辩的逻辑和巨大的正义感召力深刻而持久地影响着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同样影响包括后现代政治哲学在内的各种哲学思潮。马克思政治哲学与后现代政治哲学相遇,进入后现代政治哲学的视野,更加彰显了它的当代价值。马克思的现代性社会政治哲学批判,为后现代政治哲学提供了思想养料。这也是后现代政治哲学肯定马克思理论价值最多、最明显的方面。在马克思的著作中,《资本论》对后现代学者的影响最大。福柯在马克思现代性整体批判精神影响下,转向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医院、监狱、性等微观领域的批判,进而批判资本主义对人的自由的压制。他把马克思的经济学理论看成是“革命经济学”,认为“马克思主义设想了一种对大写历史的彻底改变来反对这些‘资产阶级的’经济学理论”。德里达更是在资本主义世界强势话语反对马克思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以其《马克思的幽灵》的解构策略高度赞扬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批判精神。德勒兹对俄狄浦斯的批判模拟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加塔利说:“精神分析学与马克思眼中的政治经济学具有相同的经历。”利奥塔欣赏马克思的批判理论,其《利比多经济学》是弗洛伊德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和德勒兹的《反俄狄浦斯》一样,批判资本主义对欲望的压制。明确反马克思主义的罗蒂,在其作品中也再三赞美《共产党宣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深刻,对资本主义具有巨大的警示作用。还有法国鲍德里亚的《消费社会》《生产之镜》都继承了马克思的现代性批判精神。如波斯特就认为,鲍德里亚对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批判基本上仍是在马克思主义批判的大框架中进行的。对此,张一兵教授说:“鲍德里亚思想路径的深处,还是存在一种形似历史现象学的他性镜像,事实上,他一直无意识地在模仿马克思。”至少,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批判性是后现代政治哲学批判性的一个镜像,他们的批判性概念是对马克思的模仿,或是对马克思政治哲学概念的替换。马克思政治哲学的理想性建构,也深深影响了后现代政治哲学的理论建构。他们多数不赞同共产主义的乌托邦,但不同程度地赞赏马克思政治哲学理想性维度对人的终极关怀,对未来的希望。福柯的后现代生存美学闪耀着人类解放的微光,德里达的友爱政治传递着人类解放的某些精神,德勒兹的解域替换着马克思的解放,利奥塔的未来大单子是渺茫的人类解放,罗蒂的希望折射着对人类解放的赞叹。从后现代政治哲学对马克思政治哲学的批判中,我们还可以发现,他们试图超越马克思政治哲学这座理论的高山。然而,他们的理论重叙计划都没实现,最终都回到了政治解放的怀抱,也就是回到了被马克思超越的现代西方政治哲学的怀抱。因此可以说,马克思政治哲学是不可逾越的理论视界,也是不可被超越的对象。而且,马克思政治哲学象燧石一样,在后现代的敲打中不断闪耀着光辉。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4)

党和国家历来重视教育的发展,尤其是在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在为景山学校题词时指出“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为我国教育的全面发展指明了方向,成为当前高中政治教育,尤其是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教育成果的重要衡量标准。首先,熟练掌握高中政治哲学的学习内容,最直接的是能为高中学生进入理想的高等院校提供重要的基础和平台。同时,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无论是进入大学后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等公共课程的学习,还是硕士研究生考试、公务员考试等都有马克思主义哲学部分的内容,这些内容都以高中政治哲学部分的内容为基础。其次,高中时期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思想观念“型塑”的阶段,通过对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的学习,可以促进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理念,对当前纷繁复杂的社会情况能够透过现象抓住本质,对各种事物有客观、公正的认识。新时期,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适时指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关系我国在世界文化格局中的定位,关系我国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关系‘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而哲学是文化软实力的理论根源,高中政治哲学则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基础,高中政治哲学内容对每一位高中学生都有重要的、深远的影响。

二、理论艰涩,高中政治哲学教学的“瓶颈”

高中政治哲学的掌握是高中学生政治学习的重要“瓶颈”,是制约高中政治教学的重点和难点。对之进行深刻分析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和关键。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教学水平发展缓慢严重影响了高中政治课程的成果,降低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教师教学的成就感,制约着高中政治教学的发展。出现这一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学生对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的学习是“零基础”,学生普遍在接触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前对哲学没有较完整的认识,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少提及,使学生对哲学内容感到陌生。第二,认为哲学部分除了在高考中有所应用之外没有实际作用,而现在高考“3+2模式”更加降低了学生对高中政治哲学部分的重视,学生更喜欢彰显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或了解自然变化的地理。第三,高中政治哲学部分内容相对艰涩难懂,尤其是入门阶段“物质”、“物质形态”、“意识”等新接触的内容使学生在较为繁忙的高中学习中没有充足的时间对之认真钻研,加之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理论性强,较为抽象等原因,使得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成为高中政治教学发展的“瓶颈”。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5)

无论是在西方还是东方的历史长河之中,思想政治哲学都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进步,在古代希腊社会中,形而上学是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大多数哲学家都使用“理念论”来演绎“理想国”,以单纯的理想来描绘超越自我阶级的政治理想,如柏拉图。而在欧洲中世纪,宗教神学则逐渐成为了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它属于唯心论的范畴,其所描绘的世界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幻的,其政治思想完全属于思想意识作用于思想意识的范围,对社会的发展以及政治理想的实现具有较大的阻碍作用。宗教神学思想曾在欧洲较长历史阶段中主导着欧洲各国的政治变迁,“君权神授”思想长期占据政治哲学的主要地位,例如,奥古斯丁皇帝利用“上帝之城”来指导世俗政治。

当然,在中国也同样存在片面的、唯心的政治哲学思想,我国古代的政治哲学始终信奉“儒、佛、道”三派思想,其中尤以儒家思想影响最为深刻,在政治思想上强调君权神授,在社会统治上以“仁、义、礼、信、智”等作为道德规范基础。政治哲学所包含的范畴也较西方更深、更远、更广,古代政治哲学几乎都为统治阶级服务,为了维持统治秩序而不断发展与完善。而到了近代以来,存在于理论上、思想中的形而上学的政治哲学也逐渐被“社会认识论”所取代而成为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在政治哲学讨论焦点中,已不再以强权统治作为政治的基本观点,取而代之的则是人类的理性。认识论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社会意识的逐渐累积,人们的社会意识自觉性越来越强烈,对于形而上学、唯心等政治哲学的认知程度逐渐加深,“唯理主义”以及“经验主义”就成为了社会意识发展的主要表现,这时的政治哲学开始从理性、全局的角度上追求社会的平等、公平和正义,在人类社会中表现为追求独立自主与民族自由。现代政治哲学则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政治哲学思想,它从理论地位上来说就有一定的独立性,现代政治哲学不依赖于形而上学以及认识论的基础,同时也不依赖于社会道德哲学的支持,它完全按照科学主义来理解、认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政治哲学家在处理政治关系、设定政治理想时也不再局限于道德哲学的思维框架和眼光,它是一种独立的哲学思想,具体表现在人类社会中便是为了解决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而进行政治思考与研究,是以公共理性为基础的自我反思。

2我国思想政治哲学的兴起

思想政治哲学从人类群体意识产生时便已形成,在我国几千年的历史长廊之中,思想政治哲学也大致历经了三个阶段,即古代、近代和现代三个阶段。古代思想政治哲学几乎都以维护少数人的统治为主要目的,其哲学思想以及社会实践手段都是为了建立和完善集中权力的统治制度,它所针对的社会主要矛盾也主要是地主与农民之间的矛盾;而近代以来,我国社会遭遇巨大变迁,传统的政治制度逐步瓦解,一系列的社会现实也导致新的社会政治思想的产生,尤其是资本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思想,它在前人经验的基础上不断地积累和深化,以认识论为基础开始追求人的理性和社会的理性;在我国现代的思想政治哲学上来看,科学的唯物主义已成为政治思想的主流,这也得益于社会科学的不断发展与进步,人们对于社会规律的认知程度越来越高,在政治哲学中已将社会经济发展与人们的需求之间的矛盾上升为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这三个阶段的政治哲学思想在兴起与发展的过程中都具有较大的差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都属于社会意识反映社会物质现实的范畴。

2.1我国古代思想政治哲学

由于人文环境和文明形态的差异,我国传统的政治哲学与西方的政治哲学存在较大的差异,它不仅兴起时间早,并且其关注的社会意识重点也有所不同。我国自西周时期开始便产生了调整社会关系的思想政治哲学,并对后世产生了长期且深刻的影响,中国古代的政治哲学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道德、对人生、对宗教、对现实的关注,在处理社会关系中表现为追求国家的长治久安。可以说,中国古代一切的哲学与思想都是为政治服务的。中国古代朝代更替频繁,社会政权变迁剧烈,社会长期处于战争、混乱以及动荡不安的局面,社会思想家、政治家最为关心、最为迫切的任务便是如何构建一个统一而有序的国家的问题。因而,从政治哲学形成的起初,人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维护社会稳定以及政治稳定,其他一切问题都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社会不同学派的政治哲学家、思想家围绕着这个中心而不断地创造和修正自己的理论,从而构成了中国古代政治哲学的基本内容。

在中国古代思想政治哲学中,德治、法治以及民本等思想观念都是政治哲学的基本观点。“德治”是古代政治哲学家们所一致推崇的重要政治思想,“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学》),以德治国不仅是对统治阶级自身施政方式的阐述,也是对社会和谐关系的期盼,这种德治需要统治者以自身的道德素质来感化社会大众,反之,社会被统治者才会推崇、拥护施政者。“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而“法治”思想则是始终便随着政治统治而执行的,在中国古代社会中,法治虽然并未占据社会的主流政治思想,但是,其在政治哲学领域却具有长期且深刻的影响。无论是社会法律还是政权组织形式,都必须按照一定的规范来制定,在战国时期,以韩非子为代表的法家思想对后世影响十分深远,但是受阶级的局限性,我国古代的法治却也只能作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工具,而难以达到“公平”、“公正”。除此之外,在古代政治哲学中,“民本”思想也是一种重要的思想观念。“以民为本”要求统治者在施政过程中要尽量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是德治理念的具象化。这些政治哲学思想始终贯穿着我国古代各个朝代的政治施政之中,它们的兴起并不是偶然的,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之中,农业始终占据社会政治与经济的主要地位,而农本思想的特点也直接决定了农民与地主之间的矛盾,为缓和社会阶级矛盾,统治者必定以缓和的政治思想来作为执政的基础,这也是我国两千余年封建政治制度得以延续的主要原因。

2.2我国近代思想政治哲学

二十世纪以来,随着罗尔斯《正义论》的发表,西方社会掀起了政治哲学的研究热潮,而受此影响,我国学者也开始注重对近代的思想政治哲学的研究,并将其当作一门显学进行论证。在近代思想政治哲学兴起的时代,世界正经历一系列的残酷演变,人类从农业社会开始向工业化社会转变,而伴随着工业化的到来,资本主义开始迅猛发展,自由、民主、解放思想也开始大范围传播。社会思想是社会现实的真实反映,而思想的提出也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的。在近代,我国社会遭遇了巨大的危机,同样也伴随着巨大的机遇,抓住机遇则能迅速摆脱危机成为时代的新兴强国。然而,封建政府仍然沿用传统的政治治国套路,致使国家败亡,饱经,而这一时期政治哲学也开始发生明显的转变,由社会稳定逐步向独立、自主转向。这时期,政治救亡以及民主独立自由已成为政治哲学思想的主流,其中有三大最为著名的政治哲学思想:其一为资产阶级改良思想;其二为资产阶级建国思想;其三为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思想。围绕着这三种政治哲学思想,我国近代社会也不断经历着剧烈的政治变化,最终历史证明,马克思主义才能适应中国的社会现实,才能让中国摆脱殖民、亡国的危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思想是以科学唯物论为基础的,它以社会规律为主要研究对象,将人类的历史划分为几个独立且承前启后的历史阶段,而科学社会主义则是近代政治哲学的主要观点,它注重社会实践,希冀建立一个由最广大阶级所统治的社会,最终逐步消除阶级矛盾,实现共同富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所要解决的政治问题包括政权组织形式问题、社会主要矛盾等问题,它的兴起是中国近代最伟大的政治奇迹,也是中国社会历史的转折。

2.3我国现代思想政治哲学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6)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10)08/09-0064-07

近几年来,随着政治哲学的复兴,国内西方政治哲学研究者热烈地讨论着政治哲学的基本范式,而马克思主义哲学工作者也不甘落后,主动、积极地介入政治哲学讨论当中,他们逐渐地意识到需要建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以便有效地与西方政治哲学展开对话,并对西方政治哲学的政治价值作出客观公正的评判。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构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首要问题是: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不是政治哲学?如果它是政治哲学,那么,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有没有一个政治哲学的分支?本文试图从以下几个方面予以考察:

一、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要回答“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这个问题,我们先得弄明白什么是政治哲学。列奥•施特劳斯在《什么是政治哲学》中指出,政治哲学是对获得美好生活和健全社会的知识这一目的性的追求,是试图真正了解政治事务的性质以及正确或完善的政治制度这两方面的知识,是对政治现象进行哲学的或科学的探讨。从施特劳斯对政治哲学的界定来看,他似乎把以哲学的方式处理政治问题看作政治哲学的核心,但在他的《论僭主》中又提出以政治的方式处理哲学问题,这是不是会与他前面的观点发生抵触呢?其实,在施特劳斯那儿,哲学地处理政治问题与政治地处理哲学问题是相互依赖、互为条件的。哲学地处理政治问题体现了政治哲学的现实性,而政治地处理哲学问题则体现了政治哲学的理想性。[1]这样,学界形成了关于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与现实性相统一的政治哲学话语。

从政治与哲学的关系来看,政治是需要哲学的。哲学能够为政治共同体提供政治价值(善、正义、德行),使当权者依据政治价值制定出良好的法律,维持社会秩序,让人民过上稳定的、秩序井然的生活。相应地,哲学也是需要政治的。哲学不仅探究政治事物的一般性和普遍性知识,而且需要政治为哲学活动的合法性进行辩护,需要在政治上为把哲学理念转化为现实提供条件。这进一步说明,政治与哲学的关系问题是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

苏格拉底死于雅典民主制的事件教育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们认识到,古希腊城邦政治应该坚守政治地处理哲学问题的方式,这使他们的政治哲学走上一种规范性和理想性的政治哲学之路。自马基雅维里以来,政治与道德的分离,启蒙运动的兴起,商业经济的逐步发展,霍布斯和洛克等人持守的哲学地处理政治问题的方式走上一条事实性和现实性的政治哲学道路。由于他们都没有能够处理好政治与哲学的关系问题,致使古希腊政治哲学走向乌托邦;而近代以来的政治哲学通过马基雅维里掀起第一次现代性浪潮,卢梭掀起第二次现代性浪潮,再到尼采掀起第三次现代性浪潮,最终走向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难怪施特劳斯说西方的现代性危机实质就是“政治哲学的危机”。那么,如何解救这场危机呢?

我们只有回到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上,从政治与哲学的内在关系入手,去寻找走出政治哲学困境之路。可以说,政治存在是有限度的,无法论证自身存在是否具有合理性和合法性,它的正当性论证还需要哲学。哲学是从人类追求的伦理目的和政治内在终极价值来思考政治的,它可以弥补政治的缺陷,使政治趋向完善,使政治哲学所讲的美好生活成为可能。因此,作为一种政治哲学应该是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和现实性的统一,只有这样的政治哲学才可以克服当前“政治哲学的危机”。

列奥•施特劳斯在面对西方政治哲学的危机时,回到了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政治哲学,试图通过恢复古典政治哲学来克服现代政治哲学的危机,但却走上了复古主义和保守主义之路,并没有使现代政治哲学为之改观。罗尔斯通过恢复社会契约的方式重新激活了政治哲学,但复兴的政治哲学内部却矛盾重重。随之,无论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还是国内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马克思的经典文本,挖掘马克思的政治哲学思想,以此回应当代政治哲学提出的问题。

研读马克思的经典文本可以发现,马克思辩证地处理了政治和哲学的关系问题,它既清楚地阐明政治斗争的使命和终极目的,又哲学地为政治斗争指明方向,即人类彻底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它既指明哲学实现的物质力量,即无产阶级,又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精神武器,即哲学。因此,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2]15-16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站在人类解放的高度,把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与现实性有机统一起来,是探究人类最终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终极目的的学说。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既秉承西方政治哲学的传统,又超越和克服了传统政治哲学的缺陷。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准确地把握了现代性的病因,指出理性形而上学与资本是导致现代性危机的缘由,从而开启了颠覆形而上学、消灭资本、走出西方现代性危机即政治哲学危机之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既不是对本体论的探究,也不是对认识论的研究;既不是要着力阐释辩证唯物主义,也不是要发展实践唯物主义,而是关切人的美好生活何以可能,进而阐释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联合体问题,这就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成为可能的逻辑前提。

马克思继承了黑格尔的思想,把存在不变的事物和对象的观点称为形而上学,认为任何事物都受变化和关系的影响,要把握事物性质和特征就得把握事物运动变化的规律,这种规律来自马克思主义关于运动自身的矛盾学说。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和思想发展是由生产制度中的阶级冲突和矛盾所推动,这种冲突和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最终只有通过社会革命消灭阶级统治和压迫,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因此,“马克思的政治哲学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历史的重建,目的是为了证明历史实际上是受唯物主义辩证法支配的。根据这种重建,每个时代都继承一种生产方式和一套复杂的、与该生产方式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种生产方式最终将发生变化,引起变化的原因可能是该生产方式本身所造成的需要的变化,但更直接的是由那些需要所促成的重要发现或发明。新的生产方式产生了,而人们的关系仍然是由旧有生产方式所造成的那些关系。现存社会关系与新的生产方式之间的矛盾,即旧的统治阶级与新崛起的统治阶级之间的对立,是‘历史上一切冲突’的源泉。”[3]936这种“冲突”的终结意味着私有制的废除、压迫的消灭、强制的消失,阶级和国家随之消亡,自由人联合体成为人生存的样态,这些构成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关切的主题。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不是政治哲学

当人们提起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时,自然想到的是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而当人们在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时,却并没有将它视为“政治哲学”,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马克思的“经济学”并不是研究经济活动的微观经济学。从对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到《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再到《资本论》的研究来看,马克思试图通过研究异化劳动、雇用劳动、劳动力、资本、资本积累、剩余价值等范畴进一步剖析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阶级是怎样被异化而丧失自由的,以及他们又是怎样遭受剥削的。虽然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肯定了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历史正当性,他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大,还要大”[2]277,但是资产阶级所有制关系,“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的魔鬼了”[2]278。这就意味着,资产阶级无法解决资本主义内在的矛盾,无法驾驭自己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生产力的提高,它所释放出的能量资产阶级是无法吸纳的,最后只好被自己锻造的掘墓人即无产阶级通过革命方式,在解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激烈冲突层面上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如马克思所言:“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是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是资本的形成和增值;资本的条件是雇用劳动。雇用劳动完全是建立在工人的自由竞争之上的。资产阶级无意中造成而又无力抵抗的工业进步,使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的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2]284马克思从宏观经济学出发,以政治的方式处理经济问题,通过挖掘经济现象产生的深层政治原因科学地解释资本主义社会工人受剥削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这样,马克思从经济研究走向政治研究。

马克思对经济与政治内在关系的研究表明,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又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当生产关系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时,就要变革生产关系。在资本主义社会,随着资本积累的加深,资本支配一切,人与人的关系以物与物的关系表现出来,人被严重地物化或异化。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严重阻碍着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而资本主义的上层建筑(国家政治权力)却竭力维护资本主义的私有制,这就是说,资本主义制度已经丧失了它存在的合理性。既然如此,无产阶级应该承担起历史使命,发动社会革命,埋葬资本主义制度,打碎旧的枷锁,使人获得自由和解放,消除物化或异化状态。于是,我们就把这种研究物质生产、交换、分配、消费之间的关系及其规律,以及由其经济关系决定和构成的人与人、集体和集体、阶级与阶级之间的社会关系的学说称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因而,一旦人们提起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就认为这种经济学就是指政治经济学,就不难理解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能不能被看作是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呢?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得从两个方面展开,一方面,阐述哲学与政治哲学的关系;另一方面,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关系。

如果说哲学是探究智慧的学问,那么,政治哲学就是探究人类政治事物的终极目的和价值的学科,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哲学是哲学的一个分支,它是用关于政治事物性质的知识取代关于政治事物性质的见解的一种尝试。政治事物根据其性质要受到政治主体选择的赞同或反对、接受或拒绝、歌颂或责难,就其本质而言,它不会是中性的,而是要对人的顺从、忠诚、决心或判断提出要求,如果人们不是按照好与坏、正义与非正义的标准作出判断,认真地提出明确的或含蓄的主张;或者如果人们不按照某种善良与正义的标准去衡量政治事物,人们也就不会理解政治事物是什么。而人们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就必须了解真理的标准,如果政治哲学希望正确处理本学科的论题,就必须争取获得有关这些标准的真正知识,而这些真正知识则是通过哲学获得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政治哲学只能是哲学的一个分支。就此而言,张桂权教授指出,应把政治哲学视为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从纯正的哲学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角度阐释政治哲学,把政治生活的本质和规律上升到哲学世界观高度分析和理解。一般认为,政治哲学是人们对政治事物普遍性知识的探求,它在最高层面上为评价、判断和概括政治现象提供价值准则和认识方法,它是最高层次的政治理论,是政治学的“元理论”[4],是一门关于世界应当如何而不是何以如此的规范学科。

如果说哲学是关于整个世界根本观点和方法的学说,那么,政治哲学就是对人类政治事物普遍知识的探究。哲学研究的对象是整个世界,即自然、人类社会、思维世界,而政治哲学研究的对象仅仅是政治事物(政体、政治权力、权利和义务、正义等)。因此,政治哲学是一种领域哲学。这种领域哲学是对哲学本身研究的深化,它推动了哲学的发展,但同时使哲学自身很难找到“身份认同”。如康德所言,哲学“就像受到驱赶和遗弃的老妇赫卡柏”[5]。就人类的实践活动而言,人们不可能仅仅局限于政治活动,还需要从事社会活动和思维活动。这说明,政治哲学是不能等同于哲学的(第一哲学),哲学也不能降至政治哲学的高度。如果按列奥•施特劳斯的说法,“哲学就是政治哲学,政治哲学也是第一哲学”,那么,我们沿着施特劳斯对政治哲学的理解思路会发现,他是把哲学与政治哲学放在古希腊城邦之中思考的,认为在古希腊城邦里,哲学与政治哲学都共同用“自然”的眼光审查事物,无论这种事物是政治事物还是其他什么事物。城邦的哲学沉思与政治理性是统一的,城邦生活使人的灵与肉统一。自马基雅维里以来,哲学不再进入政治学的视野,“自然”被“历史”取代,个人权利优先于善。哲学不再是政治哲学,政治哲学从哲学之中分离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在批判传统哲学尤其是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从博士论文到《资本论》,马克思一直关注这样一个问题,即人类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早期马克思在论伊壁鸠鲁的原子的时候,就带有很浓厚的人文气息,他所说的伊壁鸠鲁的原子做倾斜运动意图是想指明每个原子一定是自由的,换言之,每个人是自由的。马克思继承经卢梭创造而后被康德系统阐述的“人民”概念,指出:“哲学家……是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的产物,人民最精致、最珍贵的看不见的精髓,都集中在哲学思想里。”[6]120这意味着,哲学是人民的哲学,而不是少数统治阶级的哲学。马克思在《莱茵报》当编辑时,遇到书报检查令和出版自由及林木盗窃法辩论问题,他在批判反思现实物质利益和社会关系的过程中,对黑格尔政治哲学表示不满,走向卢梭和康德政治哲学,并站在“人民”利益的立场,坚守哲学为人民服务的信念。此时,马克思还没有走出资产阶级启蒙政治哲学。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指出,市民社会的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是由于自己的直接地位、物质需要、锁链的强迫,是不会有普遍解放的需要和能力的。因此,“在德国,不摧毁一切奴役制,任何一种奴役制都不可能被摧毁。彻底的德国不从根本上进行革命,就不可能完成革命。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2]16这时,马克思使“人民”的概念上升为具体的“阶级”,即无产阶级。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批判古典经济学的基础上澄清了与资产阶级政治哲学的关系,批判了那种构成资产阶级政治哲学的根本前提,即自然法和抽象的人,确立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主体承担者――无产阶级。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无产阶级“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以统治阶级的资格用暴力消灭旧的生产关系……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也就消灭了阶级对立的存在条件,消灭了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2]294。代替这个旧生产关系的未来社会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294。可以看出,马克思既哲学地处理了政治问题,指明无产阶级意识到自己是统治阶级,通过革命的手段消灭旧的生产关系;同时,马克思又政治地处理了哲学问题,指出人的自由发展成为人类追求的政治价值旨趣。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分析了工人被异化的现实事实和历史原因,但他并不像古典政治经济学家那样通过描述这种经济现象为资本主义的合理统治进行辩护,而是在对异化劳动现象的解剖中批判了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公正和不正义。马克思指出:“劳动的现实化竟如此表现为非现实化,以致工人非现实化到饿死的地步。对象化竟如此表现为对象的丧失,以致工人被剥夺了最必要的对象――不仅是生活的必要对象,而且是劳动的必要对象,甚至连劳动本身也成为工人只有通过最大的努力和极不规则的中断才能加以占有对象。对对象的占有竟如此表现为异化,以致工人生产的对象越多,他能够占有的对象就越少,而且越受自己的产品即资本的统治。”[2]41马克思对异化劳动和私有财产关系的分析指明,社会从私有财产中解放出来,是通过工人解放这种政治形式表现的,而那种扬弃了私有财产的社会就是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说:“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生产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7]接着,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指出:“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2]87这里,马克思表明了他对共产主义的看法,即共产主义不是一种理想而是一种运动,一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是克服和扬弃人被异化状态的运动,它构成了“那些使人成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的运动,也构成人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运动。

从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认知是建立在对政治社会生活的研究上,如马克思后来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的那样,我的苦恼问题,即关于市民社会的物质利益关系,只有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找。马克思通过政治经济学的研究表明:“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到来了。随着经济基础的变革,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也或慢或快地发生变更。”[8]马克思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批判与超越了资产阶级的政治哲学,论证一种社会制度必然灭亡绝不是取决于人为主观道德义愤,而是取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是否相适应。如果说资本主义制度必然灭亡,那是由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阻碍着生产力的发展,因而它的灭亡就是自然的、正当的。换言之,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是不正义的,否则,它不会丧失其存在的合理性。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并不强调价值中立,它不像哈贝马斯所说的那样,“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持守一种实证主义立场”,相反,是将正义价值融进社会规律之中,论证一种制度的灭亡注定这个制度缺乏正义和平等,以此表明政治价值具有客观性。因此,马克思主义哲学对人类政治生活的哲学思考所形成的唯物史观就构成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核心议题。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有无一个政治哲学分支

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对象是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世界,它们之间形成一种严密的逻辑体系。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认识论上所表现的辩证唯物主义是唯物史观的基础和前提。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旨在探究人类社会的政治生活,它站在哲学的高度思考政治社会生活的变化及其发展规律,为人们从事社会政治活动提供政治理念,诱导和规范人们的政治行为,以此实现政治价值。因此,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中存在着一个政治哲学的分支,即历史唯物主义。它承担着规范、解释和改造政治现实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具有规范性、解释性和革命性的特点。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主要探究人类的终极价值取向,从人性的完善确定什么是正义的、自由的和平等的,什么是合理的和道德的,什么是值得追求的。马克思用历史理性取代哲学理性,不是将正义和政治社会消融在哲学中,而是消融在合理的经济学中。马克思认为,合理的经济制度是通过自私自利的计较表现出来的,这种“计较”产生的矛盾是制度的发展动力,正因如此,人们由于贫困追求繁荣,由于奴役追求自由,由于私利的解放而追求公益。马克思抛弃了古代和现代传统的愿望和渴求,试图通过合理的经济实现新型人类的再生。古代哲学把自然作为一个整体看待,整体的善不足支撑政治生活,并且整体的善也无法贯穿于人类生活。现代哲学抛弃了目的论,随之整体的自然的善的观念也将被摒弃,相反,现代哲学证明自然状态的悲惨和不幸,认为这些状况人是可以改变和支配的,但必须遵循自然法则,即科学、政治和经济法则。马克思相信人类的完善,这一点促使他作出这样的断言:“国家和政治制度将完全消亡,人类将过共同的社会生活,奉行绝对的仁爱准则――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与追求自私利益相联系的义务不再被履行。义务与利益之间的联系,即义务服从于利益的情况将被废除,‘义务’和‘利益’的范畴本身都将被废除。因为经济关系将得到改造,新型经济的确立通过超越以交换为目的的生产将造就充分完善的人性。”[3]949-950由于这种经济促成的人性的完善使得政治社会和宗教必然灭亡,它们最终将被合理的社会所取代。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解释性在于它把视点放在政治现实的根本性质上,阐明人类社会发展基本规律――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阶级斗争,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等等,它不注重对特殊和偶然的政治现象进行探究。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为人们的政治行动廓清思想迷雾,为人们政治行动(阶级斗争)的实现哲学地提供政治理念。现代西方政治哲学在某种程度上是为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作辩护的,坚持一种温和的制度改良方案,它在美化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的同时,企图将其永久化。正因如此,他们把唯物史观视为自己的大敌,极力攻击,甚至侮辱和谩骂。他们很难接受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提纲》提到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用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的观点。他们对“改造世界”产生恐惧,因而变得不自信。福山在《历史的终结及其最后的人》中断定以自由主义为基准的自由民主政治已经达到了人类生活的最高形式,声称自由民主政治成为人类前进的唯一方向。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革命性特征使得它与现代政治哲学相区别。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革命性特征表明,它承担着指导民族国家争取“政治解放”的斗争进而达到“人类解放”的职能。政治解放是中介,人类解放是目的,政治解放为人类解放提供政治、经济和文化前提,政治解放是走向人类解放的基础,人类解放是政治解放所要达到的终极目的。政治解放还并不能够使人真正达到自由和平等,只有人类解放才能够真正实现人的自由和平等。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是从属于人类解放的终极价值的。

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与当前西方政治哲学的激烈争论中,首先,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明确自己的政治立场,不能在与西方政治哲学对话中丧失自己的特质和独立性,被西方政治哲学吸纳,同化为西方政治哲学的一个构成部分,从而使自己在与西方政治哲学对话中变得被动,甚至失语。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应该积极、主动地与西方政治哲学展开对话,同时,表明自己是关注人民大众生存状况的,从哲学的高度思考何种社会形态是最适宜人生存的,是为世界未获得真正解放的人们指明革命斗争的方向、为人们打碎旧的枷锁获得解放的政治行为作有力的哲学论证的。

其次,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不是教条,而是具有开放性和创新性的。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创始人马克思和恩格斯来看,他们善于吸收古典政治哲学和近代政治哲学的思想成果,创造性地完成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提出政治哲学的基本政治理念,批评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平等和民主的虚假性,提出真正的自由和平等的内涵及其实现的条件。这为我们今天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不仅在理论上而且在现实上提出了规范性和事实性相统一的要求,即坚持理想性正义和现实性正义的统一,从而消除社会分配的不公正,遏制社会严重两极分化,进一步维护和稳定社会秩序。

最后,马克主义政治哲学与西方政治哲学一样面临着国际金融危机和恐怖主义的挑战,这既是政治哲学发展的困境,也是一次机遇。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把握住世界及中国社会巨大变革的历史机遇,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复兴和发展创造现实条件。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应通过与西方政治哲学的对话,把西方政治哲学作为参照系,以此对自身进行反省,这对推进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提取可资借鉴的理论资源具有重要意义。

今天,我们建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对深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应对当前的国际和国内重大政治突变,反思社会主义运动的失误,推进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具有重大理论意义。我们看到,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在深化发展的同时,又面临着新的挑战,即如何在当今巨大的变动时期规范政治生活?面对政治社会的转型,如何实现政治研究范式的转化,实现规范性政治哲学与事实性政治哲学、理想性政治哲学和现实性政治哲学的统一?在全球化语境下,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从当代人类存在困境和未来命运出发,哲学地思考如何化解现实的政治风险和矛盾,从而促进人类朝着自身的解放迈进。而作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它应该从中国社会主义历史发展和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出发,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和社会公正问题进行切实的、深入的哲学反思,从理论上对中国现实问题作出回应,以形成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参考文献:

[1]侯才.政治哲学:政治的理性和良心[J].哲学动态,2005(6):18.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施特劳斯,克罗波西.政治哲学史:下[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

[4]张桂权.西方政治哲学[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9:1.

[5]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2.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7)

中图分类号:D0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8-0054-02

一、重释实践哲学的内涵和性质

在安东尼奥・葛兰西所处的时代,马克思主义哲学受到了庸俗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双重修正,他对此指出:“人们企图把它(实践哲学)扯碎为几个部分:一些东西脱离了辩证的统一又重新回到哲学的唯物主义,同时高级的唯心主义企图把实践哲学里面创造某种新药的需要的东西包括到里面去。”为了摆脱马克思主义哲学所受到的危机和挑战,安东尼奥・葛兰西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解为实践哲学,突出了其“实践”的本体论地位。实践哲学不是简单地将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折衷式地综合,恰恰相反,他坚决反对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进行片面地综合,坚持从捍卫马克思主义理论完整性的立场出发,主张剔除传统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中包含的杂质,从而充分揭示实践哲学的思辨性与创造性,彰显实践哲学区别过去一切哲学的独特之处,即实践哲学是“与人化自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具体意义上的人的活动,是一种行动(发展、实践)的哲学,但它又不是‘纯粹’的行动,与之相反,它是一种‘不纯粹’的,最世俗的且具有普通意义上的行动的哲学”。

实践哲学才能将人和历史紧密地结合起来,才能体现人与自然在具体历史进程中即对立又统一的关系。因此,安东尼奥・葛兰西才说历史唯物主义是实践的唯物主义,是一种真正的历史主义和人本主义。由此可见,安东尼奥・葛兰西在当时的马克思主义阵营内,顶住各种压力和批评,始终坚持马克思的实践的、历史的唯物主义理论,强调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只有在实践哲学里才可以得到真正实现,这一行为是非常具有理论家的勇气和智慧的。在安东尼奥・葛兰西看来,旧的唯物主义已经解决了哲学的基本问题,而传统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面对关于人的创造性、历史的必然性和主体的能动性等新的问题时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而实践哲学以实践为根基考察人的活动,考察历史和自然,以此来关注人类的社会生活,这样就突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的伟大意义。正是遵循着这一哲学理念,安东尼奥・葛兰西才能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出发,考察西方社会,进而提出自己的政治哲学思想的。

安东尼奥・葛兰西突破当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界内部的种种藩篱,重新阐释了实践哲学的内涵与性质,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卓越贡献,从而和卢卡奇科尔施一道开创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传统,奠定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批判的逻辑基础,为后来法兰克福学派崭露头角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长期以来,对于马克思哲学的实质是什么,学界争议不断,安东尼奥・葛兰西对实践哲学的阐释为我们理解马克思所实现的哲学变革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和视角。

二、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安东尼奥・葛兰西的政治哲学与马克思的政治哲学是一脉相承的,且必须放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谱系来进行考察,不能用西方传统政治哲学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理论的得失,否则必将消解和遮蔽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革命性与实践性。安东尼奥・葛兰西的政治哲学就是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所创作,他通过实践哲学彰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特质后,又通过政治哲学的具体内容对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做出了独创性的发展。

(一)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国家理论

在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看来,国家是阶级统治的暴力工具,安东尼奥・葛兰西把这种国家观看作“消极”国家观,他认为国家不仅具有暴力、强制的特征,还具有文化、意识形态的同意职能,并且后者的职能越来越占有重要的地位。这是因为在他那个时代,西方国家的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具有了较为成熟的市民社会,市民社会不再是纯粹地属于经济基础范畴,而是与上层建筑发生了复杂的关系,并日益成为统治阶级获得统治合法性的重要领域。在安东尼奥・葛兰西看来,政治社会主要通过暴力和强制来行使统治职能,市民社会则旨在通过知识、道德、文化等手段实施对民众的教化、管理和控制。由此,他认为国家包括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国家的统治也就变为强制+同意。通过揭示市民社会与意识形态、文化、政治的关系,安东尼奥・葛兰西破解了当代资本主义的生存之谜,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国家理论。

(二)拓宽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研究视域

马克思曾经鲜明地指出,要对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进行无情的批判,但是他所指的是一种虚假的意识。在安东尼奥・葛兰西那里,意识形态是一种在艺术、法律、经济行为和所有个体以及集体生活中含蓄的世界观,它和政治是相互依存和相互促进的,具有现实的意义。意识形态是通过教会、学校、工会、党派或团体等组织以及各种宣传媒介来实施教化功能的。人正是在意识形态的教育中成长起来并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又进而在世界观支配下行动的。因此人们在社会实践的过程既是现实的行动过程,同时也是观念上进入意识形态领域的过程。可见,安东尼奥・葛兰西在新的高度上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

三、探索了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道路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从来不对现实世界采取抽象的理论态度,而是始终以变革现存世界为目的,以实现人类解放为宗旨。安东尼奥・葛兰西的政治哲学也是如此,他在考察了西方社会的特征之后,认识到意识形体领导权的重要性,提出了与暴力革命论不同的阵地战的革命策略,即西方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治领导权之前,必须先夺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再与统治阶级采取运动战获得政治的领导权,否则革命必然因为没有获得合法性而失败。而为了获得意识形态的领导权,无产阶级政党要发挥好自己的组织与教育作用,注重培养本阶级的知识分子,即“有机的知识分子”。“有机的知识分子”在宣传本阶级的理论观点、教育民众、启蒙民众上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通过教化与启蒙之后,逐步获得意识形态的领导权,壮大本阶级的力量,最后才能顺利夺取政治领导权,资产阶级的统治。安东尼奥・葛兰西的这一革命策略,在某些方面与卢卡奇的意识革命如出一辙,都是在社会转型的背景下,无产阶级的主体逐渐消失、阶级对立的矛盾逐渐缓解、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也逐渐弱化的情况下,提出的新的革命策略。应当说,这是安东尼奥・葛兰西根据西方社会的新发展、新变化、新特征,独立自主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探索新的时代背景下的革命道路,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和发展,并没有背离马克思主义的初衷。

从安东尼奥・葛兰西政治哲学的理论贡献可知,它是从批判对马克思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解读模式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与西方其他左派思潮有着不同的理论特点。这是因为安东尼奥・葛兰西政治哲学的理论探索始终是围绕西方无产阶级革命这一问题展开的,他充分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来解决无产阶级革命遇到的种种问题,因而属于马克思主义阵营之中的。而且,安东尼奥・葛兰西结合所处时代的新特点,注重从哲学的形态、功能和使命等多方面来阐释马克思哲学,关注马克思哲学的价值立场和批判功能,从而展开对资本主义社会文化意识形态的批判,为我们理解马克思哲学、考察资本主义制度的命运以及无产阶级革命的前途提供了新的视野。这些贡献都与安东尼奥・葛兰西的现实意识、历史意识和问题意识分不开的,他的政治哲学的建构与关注主题的转换始终与其背后的时代条件紧密结合,从而拓展了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空间,彰显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性。那些将安东尼奥・葛兰西视为唯心主义或者背弃了马克思主义的人,是在用一种封闭僵化的思想来看待马克思主义,不能做到与时俱进,不能将马克思主义的一般理论与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这种做法反而是违背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的。当然,我们也要看到其理论存在的局限性,安东尼奥・葛兰西为了反对当时第二国际理论家提出的经济决定论、技术决定论观点,突出强调了社会历史进程中人的主体地位、人的主观精神的作用,但是他却没有处理好历史进程中主观因素与客观因素有机结合的问题,从而也就没有解决好对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进行经济批判与文化意识形态批判有机结合起来的问题,这就导致其理论具有较浓的主观主义和抽象的人道主义的特点。正是由于这一理论缺陷,导致安东尼奥・葛兰西在提出西方革命的策略时,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和乌托邦色彩。

从以上的论述我们可以得知,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日益深入的今天,新流派、新人物、新观点层出不穷,大大促进了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繁荣。但是,我们不能将奠定西方马克思主义学术传统和理论逻辑的代表人物的观点搁置一旁,尤其是当他们的理论还没有被我们完全发掘时,就认为其已经没有了研究价值。而且,随着研究视域和研究方法的不断更新,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势必也会展现出新的理论特色,因此,我们对安东尼奥・葛兰西的政治哲学思想展开研究,既可以帮助我们加深对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认识,又可以为当前国内正在蔚然兴起的政治哲学研究打开一个新的视角,拓宽当前政治哲学研究的视域,从而更好地推动政治哲学在我国的发展。非常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当今世界发生的重大变化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动力和源泉,也就是说,社会现实生活出现了新情况、新问题、新特征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内在动力。我们在开展安东尼奥・葛兰西政治哲学研究的过程中,一定要立足实际,结合时代特点进行分析和讨论,避免学院式的概念研究和自说自话的学术游戏,从而真正推动我国的马克思主义研究。

注 释:

(意)安东尼奥・葛兰西.狱中札记[M].人民出版社,1983. 78.

Antonio Gramsci. Historical Materialism and The Philosophy of B・Croce's. Rome: Joint Press,1977.54.

参考文献:

〔1〕James Martin. Gramsci’ Political Analysis: A Critical Introduction[M]. Houndmills: Macmillan Press, 1988.

〔2〕Louis Althusser Etienne Balibar. Reading Capital[M]. NLBLondon,1970.

Marcus E Green.Rethinking Gramsci [M].New York: Routledge press ,2011.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8)

中图分类号:D0 文献标识码:A

1、政治与政治学的产生

“政治”这种现象很早就产生了,在奴隶制社会就有过相关描述。《尚书》里说“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周礼》则有“掌其政治其令”,《管子》中有“政治不侮”一说等等,当然,中国古代语境中的“政治”与现在所使用的“政治”在含义上显然不尽相同。在儒家学派的著作中,政治和道德始终是结合在一起论述的,它们在价值追求和功能上相差无几。西方学界一般认为,“政治”是从希腊字polis(城邦)和politieia(国家)逐渐演变而来。英语里将这个词的转而翻译为polities,因此,在词源上讲,“政治”讲的是城邦中对于公共事务管理或统治的意思。柏拉图在其经典著作《理想国》中,将“城邦的正义”、“国家的善”作为主题,通过苏格拉底的辩论,阐明了理想的城邦应该是一个善的城邦,它应该拥有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的美德。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认为“人类在本性上,也正是一个政治动物”,而城邦就是为某种善业的社会团体。不难看出,在古希腊的文献中,“政治”这个概念的主要含义就是最高的善,就是实现正义。因此,无论是古代中国还是古希腊,政治和道德、伦理等范畴都在同一个意义上被思想家们所使用的,它们的主要研究对象都是知识、美德、正义等善的理念,政治学、哲学、伦理学没有被区分开来。

从政治思想的发展史来看,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从概念上最早对政治学概念进行界定,他在书中认为“研究最高善的科学就是政治学”。尽管他的政治观还带有浓厚的哲学色彩,但亚里士多德当之无愧为开创政治学的“鼻祖”。而真正使政治学从与哲学、伦理学的交织中独立出来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当属文艺复兴时期的马基雅维利,他的《君主论》开辟了政治学发展的全新时代。与古代学者不同的是,他不再从哲学上去揭示政治的本质,而是把政治作为人类社会中的独立现象加以界定说明其内涵、特征、意义,在他看来,对权力和权术的支配是政治的本质。因此,马克思认为马基雅维利从“近代的其他许多思想家谈起,权力都是作为法的基础的,由此,政治的理论观念摆脱了道德,所剩下的是独立地研究政治的主张,其他没有别的了”。

2、政治哲学何以可能

正如政治哲学在形式上囊括了政治、哲学两门大学科一样,厘清政治学与哲学的关系,是我们理解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哲学能够为政治共同体提供政治价值(善、正义、德行),使当权者依据政治价值制定出良好的法律,维持社会秩序,让人民过上稳定的、秩序井然的生活。同时,哲学也是需要政治学的。哲学不仅探究政治事物的一般性和普遍性知识,而且需要政治学为哲学活动的合法性进行辩护,需要在政治上为把哲学理念转化为现实提供条件。

以希腊半岛和地中海东岸为核心的“希腊世界”长期沉浸于神秘自然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出现以及自然法传统奠定下来之后,哲学思想开始萌芽并逐步发展。最初。研究对象多是自然世界的事物,后来便应用到这种方法来研究人类的思想精神。一般的哲学家到了此时,开始集中讨论人生意义,分析人与人,人和宇宙的关系;推而广之,伦理的观念被运用到希腊的社会政治情形上去,于是,最初的伦理国家观、是非善恶标准等问题就成了希腊哲学家们终身辩论的事业,这是政治哲学得以存在的逻辑起点。

一种学说,只要能够代表一种时代的思潮,就不是凭空杜撰;研究必然存在一个对象,背后必然存在一种研究背景,由此,构建起一种学说成为可能。政治哲学的产生亦是如此。环境变迁,固有的风俗习惯、祖先留下的老旧经验,已经发现了不足以适应当时需要的一些弱点,因此产生研究的需要:它的缺点在哪里?什么方法才是最好的?有什么方法可以代替吗?当这一类批评形成趋势出现时,政治哲学便应运而生了。它的对象和背景,便是当时政治社会的情形,和时势思潮的状况。因为政治情形的扰乱是发生政治哲学的原因,故政治哲学的发生,不但是在有了政治制度之后,且是在政治制度成为困难问题之后。

而政治哲学最早在希腊得以萌芽、甚至一度繁荣,主要得益于希腊政治变迁、思想动荡以及专门能够从事思辨工作的公民团体的分化。具体说来,有三层原因:第一,政体变换。亚里士多德为写作《政治学》考察了希腊数百个城邦仍然难以穷尽,足见希腊地区城邦数量之多。在这么多的城邦中间,君主、贵族、专制、平民四种政体的频繁交替并不鲜见,正如威洛比所说,政治的成功带来了政治的危险;平民的政治进步,带来了行政方法的退步,外交知识的匮乏;哲学思想的发展,带来了社会的伦理的无政府理想。不同的制度,不同的愿景,与遗传的风俗制度、道德伦理混合在一起不断冲突、交织,你争我辩、你是我非,客观上为政治哲学提供了研究材料。第二,民治盛行。平民议会、人民法庭等等机构的设立,使希腊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要想以自己的能力夺取权势,就必须擅长政治议论。这种自由辩论的市场,造就了哲学家高水平的辩论技能。第三,希波战争。这场战争给希腊思想自由带来了极大冲击,进一步启发了民族的自觉,“大家都觉悟救出希腊危险的‘是人类不是上帝’”,从此,人本主义逐渐冲破了宗教的篱笆,政治哲学的核心、主题得到进一步确立。

由上可见,从产生根源上来讲,无论是哲学、政治学还是政治哲学,都是古希腊哲学家们基于希腊政治社会现实的一种理论反应,从主体上来讲,哲学家们既表达了哲学上的价值追寻,又展现了政治学上的制度追求,价值分析、道德分析、事实分析同时交集于他们的思想之中。对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与现实性相统一的追求,形成了政治哲学的特殊语境。因此,只有将政治哲学放到哲学、政治学共同的视野中,才能进行准确定位。政治哲学既是政治学,更是哲学,从政治学、哲学两个维度共同对人类世界进行现实关怀,最终造就了政治哲学。

3、差别之辨析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9)

摘 要:作为高校公共政治理论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程,既是培养大学生哲学素养的必修课,也是一门以“哲学方式”实现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必修课。如何改进哲学教学内容,更好地实现这门课程的教学目的,是高校哲学教师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政治理论课;哲学方式;思想政治教育

高校公共课程的哲学教学,主要指的是高等学校开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程。对大学生开设这门课程的目的,一方面是通过这一课程的教育,让学生接受哲学的基本训练,从而锻炼和发展大学生的理论思维,丰富和提高他们的思想境界;另一方面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特殊的“哲学方式”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学会运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和认识复杂的社会现象,把握社会发展的规律,认识国家的前途命运,认清自己的社会责任,坚定崇高的理想和信念。因此,作为公共政治理论课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课程的教学,既是培养和提升学生理论素质的必修课,也是一门以“哲学方式”实现对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必修课。本文拟就马克思主义哲学课程在教材内容上如何更好地实现后一种意义上的教育目的,谈一点粗浅的认识。

一、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程的性质

谈到以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特殊“哲学方式”实现对大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不能不牵涉这一“哲学方式”本身的性质,这是论题本身绕不过去的话题。马克思主义哲学当然是哲学,但它是一种特殊的“哲学”。与其他任何“思辨哲学”不同的是,这一哲学为我们提供的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并且明确声称“自己”是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是为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群众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提供理论指导的。在《导言》中,马克思说:“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无产阶级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哲学通过消灭无产阶级而成为现实,无产阶级通过实现哲学而消灭自己。”显然,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无产阶级政党的学说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属性。在我国大学里,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作为公共政治理论课开设,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对大学生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育,进行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教育。尽管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哲学”等同于“政治”,把“哲学课”等同于“政治课”,但不存在脱离任何政治的哲学,每一种哲学都不能不和特定的政治相联系。在这里这种哲学课的目的,是要通过“哲学上的说理”,通过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唯物史观、无产阶级的价值观和辩证唯物主义真理观的教育,让学生领会并学会运用这一哲学,从而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中廓清政治问题,坚定马克思主义的政治信仰,树立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因此,作为大学公共课程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课程的教育,不仅仅是一般的对大学生进行哲学思维的训练,而是通过这种哲学思维的训练,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通过这种训练,帮助学生寻求解决对正确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深层解答。所以,以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一特殊“哲学方式”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的性质决定的,同时也是社会主义大学教育的本质要求。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材建设的滞后性”问题

不容否认,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教材在我国思想政治教育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在现时代,这种教材体系存在着诸多问题,教材内容不能很好地体现思想政治教育的性质和充分发挥思想政治教育的作用。正如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中指出:“面对新形势、新情况,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还不够适应,存在不少薄弱环节”,如“哲学社会科学一些学科教材建设滞后”。因此,如何改进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的内容,以便以“哲学方式”很好地实现对大学生的思想政治教育,是教材改革的一项迫切任务。

就目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来看,制约其思想政治教育功能发挥的主要存在两大问题,即其教材内容缺乏历史感和时代现实感。由于这一问题存在,结果导致不是曲解马克思哲学甚至马克思主义,就是根本不信任马克思主义哲学甚至是不信任马克思主义。以这样一种教材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其效果可想而知。

(一)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中缺乏历史感,有以下两个主要方面的表现:

第一,现有的教材割裂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同整个西方哲学传统的历史联系。这里有两种情况:一是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独创性和伟大性时,把它与整个西方哲学传统对立起来,把它们的关系仅仅理解为批判者与被批判对象之间的关系。二是讲在马克思主义哲学来源时,由于把它窄化在德国古典哲学的框架内,而且进一步被窄化为黑格尔的辩证法和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所以,在制造者“合理内核”+“基本内核”=辩证唯物主义(即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神话时,遮蔽了马克思哲学同非德国古典哲学的西方传统的联系。以这种形象出现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给人留下的印象却是:它不是横空出世就是十分简单,前者导致把马克思主义哲学虚无主义,后者导致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庸俗化。

第二,现有的教材中见不到马克思主义哲学发掘真理的生动历史过程。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是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就在于这种哲学本身只是“允诺真理”而不把“自己”就看成是真理。所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一系列哲学概念和命题只是表明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们在真理生动、丰富的探索过程中得到一定时期的认识成果,而这些成果和结论像马克思本人指出的,如果它们离开了特定的环境和结论,就变得不可理解,因此它只能作为后来者进一步探索时可供参照的起点。而如果按照我们现在教材所编写的那样,必然导致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创造性”的探索过程机械化,从而把其成果和结论条文化、教条化。所以,在这里,激化智慧的哲学变成了现成的僵死的结论,变成学生死记硬背的“标准答案”。这种形象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给人的感觉:它不是在追求真理,不是去造就“时代精神的精华”和集中由古到今的认识成果,而是宣布“真理”、说教布道。在如此情势下,马克思主义哲学不是变成“教条主义”,就是变成“神学”。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教材缺失时代现实感,有以下两个方面的表现

第一,现有的教材中尚未充分体现当代马克思主义的新成果。“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如果说,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这些经典作家们都是根据自己不同的时期或时代,从不同的方面创造性地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内容,提出了属于自己时期或时代的哲学概念和命题,那么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则是以邓小平和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当代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践结合起来所形成的活的哲学运动和活的哲学教程。如果说,哲学是对人类生存和命运的辩证思考,那么,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则是站在当代世界发展的制高点对中国人民的生存和中华民族的命运所作出的根本反思,它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当代中国的新形态。然而,现在已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教程中,这种能够反映当今时代精神的当代马克思主义的重大哲学概念和哲学命题尚未完全或真正“进驻”,教材中历史唯物主义的体系和内容尚未完全得到应该因当代马克思主义新成果的参与而可能引起的整合和改变。在这一情形下,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的教材不能很好地反映当代马克思主义的最新成果,如果我们不是以“哲学方式”(“说理”方式)对这一最新成果作出诠释,其结果就只能是:要么原本随着实践发展和丰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被理解成为僵化、陈旧的哲学教条;要么当代马克思主义就不可能从哲学深层理论上得到理解,从而被误读为纯“政治”的空洞说教。

第二,现有的教材中尚未充分对现实生活中提出的重大问题展开详实的分析和解答。应该承认的是,过来的教材中也有一些新的科技成果及其认识材料补充,也有对现当代生活中出现的生态环境及政治、经济、文化、思想观念等方面的问题评述,但是,所作的这一切在内容上仅仅是蜻蜓点水,或浮光掠影,而且给人的感觉只是为“哲学原理”作证明,缺乏时代的主题、现实的主题及其深层理论上的透析。当然,作为原理教材,如何让对现实生活中重大问题和热点问题的深层解析“进驻”,值得进一步探讨,如有的学者认为哲学基本原理教材内容应是“论题性”的。但不管怎样,我们的教材在内容上如果不能对现实生活中出现的社会重大问题及人们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进行深层解析,就不可能很好地展示马克思主义哲学所特有的对现实问题的理论上的穿透力和对现实社会的批判、改造力,我们就不可能通过这一哲学形式彰显马克思主义在当代思想、理论上的制高地位,从而也没有办法让学生信仰马克思主义,没有办法通过“现实”来缩短学生和理论的距离,没有办法让学生了解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现状及其思想发展的水平。

政治哲学发展观篇(10)

1.政治哲学是对社会政治的理性之思政治哲学通过反思、批判社会政治而求真,具有一种追求普遍性理想社会之原型的形而上学冲动,并以此改铸现存社会政治。这种理论探索可以是传统与现代政治哲学的宏大叙事,也可以是后现代政治哲学的微观分析,即旨在通过对政治诸范畴如自由、平等、人权、民主、正义、政治合法性等理论与实践问题的分析论证,追寻政治真理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政治哲学与政治学是不同的,它有很高的抽象思辨性,可以称之为政治“形而上学”或政治“形而中学”。政治哲学探讨抽象的概念和范畴,为现存的社会政治寻找理性,让政治本身产生一种说理的力量。黑格尔在政治哲学论著《法哲学原理》中说:“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抛开这个论断保守性的一面,我们既可以说它是政治哲学为社会政治寻找理性的一个典范,又可以说它是政治哲学在为自身寻求合法性。进而可以说,规范的政治哲学研究应是在书写政治“形而上学”。在古希腊哲学到近代西方哲学的演进过程中,哲学家们对理性原则在政治思考中的地位的认识可谓一波三折。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所处的“轴心时代”,是理性原则在政治思考中居于最高峰的时期。他们遵循理性原则,在各自心中构想着理想的国家、城邦政体及其运转规则。这一点在柏拉图哲学的坚决批判者、非理性主义者尼采的作品中也得到佐证:“柏拉图的国家是超希腊的和不可能的。作为一种按形而上学原则组织起来的国家的创设者的哲学在此达到了顶点。”中世纪时期,安瑟伦和阿奎那等经院哲学家们抬高信仰而贬斥理性,理性只在于加强信仰。这是理性原则在政治思考中居于最低谷的时期。经院哲学家们政治思考的实质是,信仰上帝第一,人的理性第二,并以全知的“神性”代替人的理性,以虚幻的上帝之城来范导封建的世俗王国,旨在为教皇统治和封建君主统治服务。近代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发展与思想启蒙运动使人的主体性觉醒,信仰的权威让位于理性的权威,理性原则在政治思考中再一次进入高峰时期。一方面,近代西方启蒙理性为现当代西方的政治价值观念奠定了理论基础,尤其是决定了现当代西方所谓普适性自由民主制度的运作逻辑和模式,深刻影响着当代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与文化精神。另一方面,近代西方启蒙理性的过度张扬也导致了对理性的误解与片面使用,使理性成了片面的科技理性的代名词,“技术知识似乎是唯一满足理性主义者选择的确定性标准的那种知识”由此导致了实证主义政治哲学的困境,实证的科技的政治理性把政治简单化地视为书本政治、政治技术与功利政治。对政治问题的探究,除依靠人的理性外,还要依靠感性经验与直观。对政治的形而上学分析,借用康德《未来形而上学导论》的话说:“不单纯依据概念,同时也根据直观。”后现代哲学家德勒兹也说:“哲学不仅需要哲学的理解,即通过概念进行理解,也需要非哲学的理解,即通过感知和情感进行理解。”“在哲学上,文体向这三个极伸张:概念或新的思维方式,感知或新的视听方式,情感或新的体验方式。这是哲学的三位一体,哲学犹如歌剧,需要这三者‘产生运动’。”深入探究发现,思考政治问题很难精确区分理性与非理性这一属人的二重性。近代英国政治学家沃拉斯曾说,在政治中,人往往在感情和本能的刺激下行事。因此,政治哲学不是纯粹的理性思辨,不排斥感觉经验与直观。在研究方法上,政治哲学除了主要依靠理性演绎和经验归纳的逻辑外,还要依靠意志、直觉、直观、灵感、顿悟等非理性因素。进一步说,怎样平衡好政治理性与非理性的关系,适当地把对政治原则的理性分析同对政治过程的经验性认识结合起来,这也可以说是当代政治哲学研究与发展的一项重要课题。政治哲学的理性,既是一种理论理性,又是一种实践理性。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科学分类法,政治哲学属于实践性科学,是目的论和实践性品格的统一。今天,我们把政治哲学视为实践哲学。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解范式,实践哲学的理论旨趣是要追求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不仅要解释世界(像以往的哲学家们那样),还要积极变革世界,使理论不仅在“阿门塞斯冥国”自恰(借喻理论内部的理论与实践的统一),还要在定在即现实政治中发亮(借喻理论外部的理论与实践的统一)。我们现时代的社会政治发展迫切需要这种实践的政治哲学,而那种单纯追求理论内部的理论与实践自恰的政治哲学,大有可能走充满纯粹思辨形而上学的理论危机、精神危机的道路。

2.政治哲学是对社会政治的价值之思

政治哲学通过反思、批判社会政治而求善,追寻善治与人民幸福统一的理想国家。从一定意义上说,法律与国家等政治的外在强制力是人在社会生活中不能完全实现道德自觉与自律即道德失范的一个结果。无可否认,迄今为止的人类社会政治行为中的决定性因素是利益而非价值与道德,当然也没有绝对离开价值与道德的政治行为。这突出表现在,古今中外的各种社会政治制度无一例外地自诩为合乎伦理道德的典范;这也似乎说明公共权力的合法性与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价值观之间有着一定的内在的、根本的逻辑联系。当代加拿大学者金里卡认为,政治哲学与伦理道德、价值的关联是根本性的,内在的。换句话说,政治哲学就是在进行着伦理道德论说与政治价值判断,其主要旨趣是对各种相互冲突的正义论说进行评判。其一是“道德哲学为政治哲学既提供了背景又确定了边界……道德禁令就是国家强制力的最根本的合法性源泉”;其二是“对公共责任的任何解释都必须能够契合更宽广的道德框架:这种道德框架既要能够容纳又要能够说明我们的私人责任。”这就是从古至今政治哲学研究持续关注的政治合法性即正义问题。从整体上说,柏拉图的《理想国》就是一部大写的政治正义论。中国古代政治文化常以公道、天理和德政等言说正义,如孔子《论语》为政篇开篇就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政治合法性、政治正义是处理政治关系、评判政治行为正当性的基准,也是公共权力正当性的基准,还是人们服从公共权力的内在的价值准绳。当代法国学者夸克提出,对政治的道德探究即是对合法性问题的研究,不能离开道德谈政治,“从根本上将道德领域与政治领域分离,并以此为出发点进而推演出有关合法性的论断将无法以一种令人满意的方式来分析社会现象的特殊性,这就等于搞错了社会现象的自然属性”中西方古代政治哲学都是宣扬政治服从于德性,但近代意大利哲学家马基雅维里却试图使德性服从于政治统治术。霍布斯又试图把伦理道德原则与价值评断抛在一边,妄图按数学加减运算这种机械唯物主义的方式理性构建大资产阶级与贵族联合的理想国家。卢梭对此展开了激烈批判,他说霍布斯是“一个心眼很坏的孩子”,使用了“诡辩的方式”,“企图把政治和道德分开来研究的人,结果是这两种东西一样也弄不明白”康德把国家的目的归结为道德,其政治哲学试图在道德与政治之间确立起某些恰当的联系,并根据公共权利的先验概念论证了政治与道德的一致性。相对于道德来说,政治必定是工具性的,政治就是要为道德进步提供适合的外在环境,“所以在客观上(在理论上),道德与政治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争论”。“因此真正的政治不先向道德宣誓效忠,就会寸步难行。尽管政治本身是一种艰难的艺术,然而它与道德的结合却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因为只要双方互相冲突的时候,道德就会剪开政治解不开的死结。”因此说,合道德性与合价值性是政治哲学的内在目的,政治哲学追寻的核心价值是政治合法性,即正义。规范性政治哲学的实质是探究政治价值问题,其主要旨趣是人类社会政治应当怎样。从古至今,围绕着政治价值观念问题的诸神之争从未停歇。在现代性充分展开、市场经济在世界各国通行的新时代,坚持以马克思人类解放的社会政治理想为指导,批判吸收近现代西方政治哲学的基本价值原则,就成为我们研究当下社会政治理论与实践问题的基准。

3.政治哲学是对社会政治哲学思想之再思

政治哲学及其研究还要通过对前人、他人的政治哲学思想进行再思考,以理解和批判继承前人、他人的政治哲学思想,为社会政治发展提供新的社会政治理念。如果说对历史与现存的社会政治进行理性与价值之思是“直接面向事情本身”,那么对前人、他人的政治哲学思想进行再思考则可以说是“面向思的事情”,是政治哲学基本的、前提性的存在方式。现代英国哲学史家柯林武德说:“哲学是反思的。进行哲学思考的头脑,绝不是简单地思考一个对象而已;当它思考任何一个对象时,它同时总是思考着它自身对那个对象的思想。因此哲学也可以叫做第二级的思想,即对于思想的想。”纵观哲学史或政治哲学史,人们可以发现,哲学家们在以哲学的方式思考历史与现存社会政治,构想现存与未来的社会政治时,大都是接着先哲的话继续说,或者是在与同时代的他人展开着对话。对此,现代德国哲学家曼海姆指出:“严格地说,说单个的人进行思维是不正确的。更确切地说,应认为他参与进一步思考其他人在他之前已经思考过的东西,这才是更为正确的。”后现代法国哲学家德勒兹也表达了类似的思想:“我认为哲学既不缺少公众,也不缺乏宣传,只是哲学像是思想的隐秘状态,像是游牧的状态。我们所能希望的唯一的沟通,作为完全适应现代世界的沟通,便是阿多诺式的,即将密封瓶投入大海的方式;或者是尼采的,即由一位思想家射出一些箭,而由另一位思想家将箭拾起的方式。”也就是说,不管哲学家的宝贵智慧是在“密封瓶”中,还是像“射出的箭”,不论其思想如何包藏,或许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这种包藏,也不论其思想是如何迅疾而方向不定,终将为有智慧的后人或他人在某一天以或然的方式所敞开、所思得。这一如伽达默尔所说:“哲学文本并不是真正的文本或作品,而是进行了诸多时代的一场谈话的记录。”

二、社会政治的现实范导

政治哲学反思人类社会秩序的合理性与合法性,为社会政治的有序运转提供科学性的理念,以便把人们整合起来,共创理想的新生活。但此功能的实现具有某种超现实性,不同于现实政治、法律等强制性规范,它要以理念范导人们的行为,而不是外在强制人们去做什么。这又为政治哲学提出了一项经常性的任务:处理好政治与哲学的张力关系。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了哲学家作为国王统治下的整体幸福的理想国原型。他说:“除非哲学家成为我们这些国家的国王,或者我们目前称之为国王和统治者的那些人物,能严肃认真地追求智慧,使政治权力与聪明才智合而为一;……其他的办法是不可能给公众以幸福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哲学家不能参与政治,因为理想的城邦国家“在地球上是找不到的”,“或许天上建有它的一个原型”。“至于它是现在存在还是将来才能存在,都没关系。反正他只有在这种城邦里才能参加政治,而不能在别的任何国家里参加。”不然的话,哲学家就会像“洞穴隐喻”所说的那样,除了被嘲笑与遭受痛苦,还要被审判与被杀掉,更重要的是没有完成哲学家的使命———对正义与真理的追寻———灵魂不会安宁,死得也不完满,得不到神的爱。因此,柏拉图在《理想国》最后一卷的最后一段借苏格拉底之口发出让人们谨记的“忠言”:“灵魂是不死的,它能忍受一切恶与善。让我们永远走向上的路,追求正义与智慧。”这也可以说是苏格拉底之死带给柏拉图政治哲学的一个启示:苏格拉底不该参与当时的政治活动,并要以真正哲学的方式走出“洞穴”———人类囚徒的困境。对柏拉图以哲学王来解决哲学与政治关系的范型,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非常不满。他说:“不能期待着国王哲学化或者是哲学家成为国王,而且也不能这样希望,因为掌握了权力就不可避免地会败坏理性的自由判断。但是,无论是国王们还是(按照平等的法律在统治他们自身的)国王般的人民,都不应该使这类哲学家消失或者缄默,而是应该让他们公开讲话;这对于照亮他们双方的事业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且因为这类哲学家按其本性就不会进行阴谋诡计和结党营私,所以也就不会蒙有宣传家这一诽谤的嫌疑了。”哲学家康德对当时的社会政治事件(法国大革命、德国书刊检查制度)发表了看法,参与了政治,向世人全面阐发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类永久和平的理想国家,遭到普鲁士大王等人的指责。康德辩解道,他是一个深刻的、阐扬自由权利的教师和哲学家,不是企图煽动人民造反,改制;只是在国家允许的范围内教导人民关于国家的义务与权利,只是在公开地替人民诉苦,人民并没太注意他。温和自由主义者康德的理性所能允许的反抗方式是思想自由与言论自由,希望公开运用自己理性的自由,使思想自由作用于人民和政权原则两方面,从而既有利于人的尊严本身,又有利于政权本身。人类由恶及善不断前进的目标,从哲学上看不是虚幻的,这个异常遥远的千年福祉王国最终的实现只能靠大自然隐蔽的计划,只能靠“天意”。可见,康德走出“洞穴”———人类囚徒的困境的理论企图,最终走向了虚无缥缈的天意。随后登场的黑格尔决计以绝对精神引领人们走出“洞穴”———人类囚徒的困境,最终走向了虚无缥缈的“理性的狡计与威力”,但他自己也说哲学是跳不出“罗陀斯岛”的。总体上说,传统西方政治哲学以理论静观、旁观的方式参与政治,害怕卷入社会政治实践,担心被政治化,故而其理论的实现方式只能是理性的仰望,也就无法走出人类囚徒的困境。面对西方哲学的困境,马克思开始了一场彻底的理论革命。他认为,西方政治哲学理论与实践从古希腊发展到现代,最大的成就也只是在政治解放范围内作不停息的理性旋转,是乌托邦的梦想,而“彻底的革命、全人类的解放,不是乌托邦的梦想”要实现人类解放的理想,哲学只是静观地评说社会政治是不够的,应当把社会政治哲学理论与社会现实紧密结合起来,“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马克思以实践性为本质特征的社会政治哲学把理论与实践、解释世界与改造世界统一起来,强调以物质生产与社会政治革命超出旧世界思想秩序的界限,跳出“罗陀斯岛”,从无产阶级的解放而达到人类解放,进而走出囚徒的困境,实现理论的科学性与意识形态性的统一。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公开宣布:“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登场的后现代政治哲学,一方面看到了现代启蒙政治哲学的华美诺言在实践中的虚幻性,另一方面对由马克思社会政治哲学引领的一些社会政治实践的挫折感到失望,因而不相信任何宏大的社会政治理性构想,认为政治解放与人类解放都是乌托邦,没有提出重建社会政治的任何构想,只是在对社会政治生活的一些微观领域(如精神病、临床医学、性、监狱等)不停地暴露、批判并解构权力,争取着微观领域的解放与个性的自由。如法国后现代思想家福柯说:“我觉得在我们这样的社会里,真正的政治任务是抨击那些表面上看来中立或独立的机构的作用,把在其中暗中作崇的政治暴力揭示出来,以便大家共同与之斗争。”“在政府身后、在国家机器的后边还有一个统治阶级是不够的。……如果看不清阶级权力的支撑点,就又允许它们继续存在的危险和在表面的革命过程之后重新建立阶级权力的危险。”

后现代思想家认为,哲学与政治紧密相连,权力与真理有内在联系,“关键不在于使真理摆脱任何权力制度的束缚———这不过是空想,因为真理本身就是权力,……总之,政治问题不是谬误、幻想、被异化的意识或意识形态,它是真理本身。”知识分子应积极参与政治,不应对政治无动于衷。针对现代人被奴役的困境,福柯提出了“局部斗争”和“现代生存美学”两种解决方案,认为普遍型知识分子可以通过意识形态干预政治斗争,特殊型知识分子可以通过局部的科学知识干预政治斗争。他以写作、批判与解构微观领域中的权力来获得个性的自由,也以这种偏颇与怪异的方式———考古学、谱系学进行微观领域的解构,阐发自由观念。但是,以福柯为代表的后现代思想家也只不过是在政治解放范围内争取着思想与话语的自由,进行着一种逃不出“罗陀斯岛”的自由逃脱运动。尽管哲学活动是在一定程度上从事的某种政治活动,但哲学与政治之间必须保持适度的张力,以免其和政治游离、过度紧张或高度同一。就是说,政治哲学要把为现实社会政治辩护的功能与批判的功能现实地统一起来,其理想目标是让哲学转换为政治的理论先导与“头脑”,但切不可如柏拉图般自负地认为,政治哲学要研究的是人类社会政治生活中的最高问题,政治哲学其实要研究的是最基础的问题。马克思的社会政治哲学观的旨归是人的自由、解放与幸福;为此,就要以马克思人类解放的社会政治理想来范导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当代政治哲学力戒哲学政治化倾向与政治哲学化倾向,即把哲学与政治高度同一起来的倾向。正如美国学者施特劳斯所说:“哲学,尤其是政治哲学一旦屈从于权威,就失去了它的本色;它就会蜕变为意识形态,亦即为某一特定的或将要出现的社会秩序所作的辩护词;或者,它就会变为神学或法学。”欧洲中世纪哲学的宗教化、苏联斯大林把马克思哲学政治化等把哲学与政治同一起来的典型历史事实告诫我们,要时刻注意保持哲学与政治之间的适度张力。

上一篇: 建设工程监理安全管理 下一篇: 金融管理研究
相关精选
相关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