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汇总十篇

时间:2023-03-22 17:30:33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1)

一、 国际关系理论学科的发展及融合

国际关系理论这门学科自20世纪初诞生以来,其发展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理论创新和发展动力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其他社会科学的借鉴。国际关系学者需要研究和面对的是一个基于人的全部特性之上,多层次和复杂易变的世界,人类政治关系的历史绝非是先验式地决定的,更无法简单地从机械力学的角度进行论述。然而,人性(或者广义地说心理),既包括领导人的个性也包括大众的想法对外交以及国际政治的塑造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国际政治是人的事物,在关于国际关系本体论的争论中,卡尔多伊奇就曾说过:“国际关系理论是门关于人类生存的艺术和科学”,国际关系大师昆西赖特更是把该学科的具体研究内容确立为16个方面,并把心理学置于两大核心位置之一。但纵观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其分析与实践的核心往往集中在单位和体系层次,尤其是冷战结束后,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异军突起,主流国际关系理论进一步向体系理论纵深发展。与此对应,个体分析作为单位的附庸始终处于学科发展的边缘,“个人在国际政治分析中从未成为一个常见的范畴”。事实上,国际冲突理论中一直存在着社会学和心理学两个分析路径,分别代表着宏观和微观两个层次的视角。

尽管心理学的分析方法在国际关系理论的发展中并未占据主流地位,但它对国际政治现实和现象的解释力是不容质疑的,而这恐怕要归因于心理学这门学科本身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

心理学是研究人和动物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的一门科学。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具有一个漫长的过去。心理学一词来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关于灵魂的科学。对心理学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哲学思想,在西方,从文艺复兴到19世纪中叶,人的心理特性一直是哲学家研究的对象,心理学属于哲学的一个分支。19世纪中叶,由于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自然科学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科学的威信在人们的头脑中逐步生根。这时,作为心理学孪生科学的生理学也接近成熟,心理学开始摆脱哲学的一般讨论而转向于具体问题的研究。到19世纪初,德国哲学家、教育学家赫尔巴特首次提出心理学是一门科学。现代心理学是在1879年建立的,这一年,德国心理学家冯特在莱比锡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心理学从此宣告脱离哲学而成为独立的科学。当代心理学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它的跨学科性。心理学和一些邻近学科的重叠,已使它们的某些部分难于区别。心理学已经发展成为一门分支众多、边界模糊的科学,也是兼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种属性的科学。

心理学与国际关系的结合是在一战后不久。第一次把心理学与国际关系学联系起来的是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梅里安,他在1925年发表的《政治学的新方面》代表了他在这方面的贡献。国际关系领域普遍应用心理分析方法则是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现象。自50年代以来,国际关系研究经历了第二次大的论战,它是科学行为主义与传统主义之争。论战的分歧并非主题和内容,而是研究方法和模式。因此,比第一次论战更带有根本性。国际关系心理学分析方法是属于国际关系理论发展中科学行为主义的方法论创新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场论战中,心理学本体论部分地继承了现实主义的物质主义和个体主义。一方面在“心灵、自我与社会”这一范畴中,心理因素建构了行为,这是个体主义,但它同时又兼顾了整体主义的本体,强调了人、行为与环境之间的互动作用;另一方面,在传承传统现实主义的物质本体基础上,又偏重于揭示行为中的心理因素,于是又兼夹了理念主义本体的意蕴。因此,尽管心理理论本体意义的创新不多,但还是给国际关系理论提供了新的方向,同时,也为方法论上的创新奠定了基础。在这一时期诞生了大批的国际关系心理学的著作,一些国际关系大师如卡尔·多伊奇等,也注重运用政治心理方法分析国际关系问题。目前,个体层面的心理分析是国际关系心理学的基础和核心内容,主要涉及决策层次的心理和生理学解释以及国际冲突的微观心理解释。

国际关系学与心理学的结合形成了国际关系心理学。无论从哪种研究路径看,国际关系心理学研究的主要工程都是运用心理学的基本理论范式和方法进行国际关系分析。与传统从权力、制度以及新近文化视角进行国际关系分析不同的是,国际关系心理学运用微观心理的分析框架和方法,探析了国家行为的心理学根源问题。

二、 国际关系的心理分析路径

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它的研究方法和理论观点是如何推演至国际关系的研究中的?是如何影响以国家为主要行为体的国际社会和国际关系的发展历程的?因为国际关系理论描述,解释和研究的是处于世界体系内各主权国家和其他独立实体之间的多层次关系和多维性关系,以及冲突与合作,战争与和平的现象,从表面看来,“国际关系”、“世界政治”与心理的直接联系似乎不大,它们是由权力,国家利益,实力,国际格局等客观因素决定的。综合而论,二者的结合主要是从以下三个路径进行的。

1. 国家是国际社会最主要的行为体,但国家的行为主体是个体。相对于个体概念而言,国家是一个抽象的实体,它并没有一种可见的行动表现。国家作为一个客观实体的抽象性决定了国家行为作为一个分析变量似乎难以把握。但国家行为终归要通过人这一个体的行为表现出来,个人在国际政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具体的国家领导人与精英才是抽象国家行为的实践者,参与者和主体。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说,个体尤其是重要的领导人或领袖建构了国家行为。这里,个体的心理因素与国家行为的关系就可以简化为个体心理与个体行为的关系,这也正是心理学理论研究的重要议题。在这种意义上个体行为等同于国家行为。于是,通过分析重要领导人和精英的个性和政治态度便可以揭示和预测与其相对应的政治行为和国家政策,这也使得个体行为的研究具有吸引力。

从目前学界看,以这一路径为出发点的多数学者用的是个体心理,认知心理,精神分析学说和医学心理等相关理论进行个人与国家行为的因果关系分析。另外,如果根据国际关系中层次分析法中的将国际社会分为个人,国家,和体系层次,进而将国际关系心理分为个人心理,国家心理和国际心理,那么该研究路径无疑与微观层次——个体心理的分析相一致。

2. 第二种研究路径可以用一个成语来概括,那就是“拿来主义”。该路径的研究是与其相应的理论假设是联系在一起的。事实上,包括国际关系在内的任何一项科学研究都得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并在一定的理论或方法论支配下进行。理论创新和发展的内在机制表明,理论的突破与增长又对原有理论的假设进行证伪和演进。理论知识的科学性和增长来源正是在于证伪性和批判。该路径的研究与国际关系心理层次中的中观层次——国家心理的分析是一致的。在国家层次,国家单位可以化约为有意图或“心理”的个体行为体,或作为一个理性整体,这一行为体与个体在很大程度上具有相同的反映模式和心理需求,可以说,国家是被看作一种放大了的个人,国家具有自我意识,是国际社会的意图行为体。基于此,对于人的分析在国家层次上同样具有适应性,可将其直接拿来套用。

事实上,每个人对国家的认识都源于对人性的认识,是将这种人的理念扩大到国家,进而形成对国家的认识。这种想法可以追溯到早期西方思想家,他们大多从人性中凝练出抽象原则和政治道德,并将之用在国家层次上,使国家具有人格的特质,理性和道德特征。例如,柏拉图对理想国的构建就是从个人正义出发,将个人正义扩大至城邦,从而论证了合乎正义的城邦原则。马基雅维利认为,人的贪婪和对财富金钱的无止境的欲望造成了人与人的斗争,进而产生了国家,并使国家也带有这种人的欲望和个性。现代国际关系心理学也从多角度,多方面进行了论述。如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认为人有包括生理,安全,归属,爱和自我实现在内的五种基本需求,人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从这些需求中探源,而国家也具有这种和人类似的需求,如国家安全,在国际社会的尊重和威信等。国家的不同需要也决定了国家的不同对外行为。另外,国际关系学者们正尝试从人际冲突中去寻找国际冲突的根源,将国际冲突看作是人际冲突的社会化结果。以上这些仅仅是学界研究一部分的初始化成果,当然,国家行为的原因是复杂的,将国家人格化并非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随着研究的发展和深入,这种路径与研究方法相信会占有一席之地。

3. 心理学有着众多分支,且各分支的内容有时又有所重叠。心理学的研究主体——人,在各学科分支中具有特定的内涵和外延,抽象的人,具体的人,单个人,群体人等等。从主体属性来看,心理一般可分为个体心理和群体心理。在国际关系心理学中,影响国际关系发展的个体心理首先是指政治个体,其行为与国家行为密切相关,因而主要代表的是国家领袖,决策者和社会精英。普通民众则通过社会心理来影响国家行为,这又属于另一个范畴,也正是本文所要探讨的国际关系与心理结合的第三种路径。

社会心理是在社会生活中自发产生的社会精神现象。它是对社会存在的直接反映,直接与日常生活相联系,表现为感情、习惯、成见、倾向和信念等,具有自发性、不系统性、不定型性和不稳定性的特点。社会心理是一种心理,是内在过程,与“个体心理”,超个体的“社会性”精神实体以及“意识形态”等概念有所不同。社会包含多个群体,由于群体的性质、特点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类型的群体社会心理,如民族心理、阶级心理、职业(阶层)心理等,从而构成社会心理的横向类型结构。在国际关系中,公众舆论,身份与认同以及民族主义思想等社会心理因素对国家的对外政策与行为具有重要制约作用。尤其是现代大众政治和市民社会的形成在某种程度上增强了公众舆论对政策决策的影响。如果说在第一个路径中,个体心理要通过具体角色的行为(决策者)为中介进而影响国家行为,那么此处社会心理的因素对国际行为的影响则更为直接。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层次分析中,当把国家看作放大的个人时,从某种意义上说,国际社会存在的精神现象(国际心理),例如决定了整个近代和现代西方国家的行为和西方国际关系的趋向是殖民征服和国家间战争的帝国主义、社会达尔文主义、崇尚征服和屠杀等国际心理也可看作社会心理的一部分,这里,宏观变量——国际心理的研究与该路径是一致的。

三、 理论结合的合理性与局限性

国际政治归根到底是由人来进行的,人的本性和情绪都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国际政治的事态和进程。不论怎样借鉴现代科学技术的方法和途径,国际问题的研究都离不开人的历史哲学和主观的政治价值,即便是经济学这种比较严谨和规范化的社会科学门类,也无法完全解读个人和各种经济单元(公司、企业、政府部门等等)的复杂行为及其动机,无法说明市场的和非市场的各种现象。国际关系所研究的对象的丰富多样性,是再好的自然科学家和系统科学家也无法概括的。如果把国家仅仅当成无差别无个性的实体或社会及民众利益的代表对待,他们所讨论的国际政治的结构和内涵往往显得特别单一和单薄。心理学派的出现在方法论意义上是一次革新,开创了国际关系研究新的视角。政治学、历史学、经济学、地理学方法论意义上的国际关系分析只是一种宏观理论,而运用心理学、生物学方法的研究则创立了一种微观的视角。这是对国际关系理论研究方法的一种延展,有助于国际关系学科体系的完善,使国际关系研究的人性化成为可能。

国际关系历史的发展看上去混沌不清,难以把握,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究其原因,还是人性在“作祟”,是由人组成的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本质在作用。人的思维永远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本来就是一半理性、一半非理性的动物,就像恩格斯说的,人始终是“半截子的唯心主义”。历史上的偶然性根源往往在于人的非理性和“犯迷糊”。可以说,没有人及其理性和非理性,就没有复杂性与偶然性,国际政治也就不会存在。

然而,任何理论只是在某一特定领域、特定时空和特定假定下具有解释力。微观心理分析并非无懈可击,它仍存在一定内在缺陷。首先,具体的国际关系实践和个案存在着许多突发的变量,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心理学研究中注重运用的是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其理论多来自于实验结果和动物行为研究,所以,盲目地将心理学的理论应用于政治事务的分析将导致研究的僵化和灾难。其次,我们可能无法确定个人行为的动力与动机是如何转化成群体和组织行为的动力和动机的,更不用说确定它们是如何转化成决定战争或和平的国家公共政策决策的动力和动机了。第三,现有的个体心理的研究、国家决策和危机的心理分析等大部分都拘泥于欧美文化情境,关于社会主义国家、发展中国家的研究素材的缺乏造成了该研究领域的偏向。建立在这种文化情境上的研究结论与成果,其普遍性受到质疑。最后,社会科学研究中的科学化还是具有一定的限度。心理学中的因果关系体现的是一种必然关系,而国际关系是非常复杂、凌乱,各种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大量存在。因此,心理分析的微观理论应与体系分析的宏观理论相结合,这也正是关系国际关系理论发展的重要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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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2)

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国际关系理论新一轮的论争中,美国国际关系理论出现了社会学的转向,以芝加哥大学教授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Wendt)为代表的主流建构主义异军突起,成为与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三足鼎立的理论范式。①当人们仔细探究建构主义的理论,或者说这些建构主义学者在阐述他们的思想缘起时,几乎不自觉地把建构主义与英国学派尤其是布尔的思想联系起来,有些建构主义学者甚至声称布尔应该是他们时代之前的建构主义学者。蒂莫西·邓恩(TimothyDunne)指出英国学派是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先驱。②温特在对国际关系理论定位的图谱中,明确把英国学派和自己创立的“关于国际体系的建构主义理论”都划归到整体主义和理念主义的象限内,而且在他看来位于这个位置的理论可以统称为“建构主义”。③那么,英国学派与温特创建的温和建构主义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是简单的历史继承,还是有所发展,本文拟对此做一比较分析。

一 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的一致性

1.本体论上的“理念主义”与“弱式物质主义”

首先,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在本体论上都认为国际社会的本质是观念而非物质的。英国学派认为,国际政治的本质结构是观念的,这从英国学派对其核心概念“国际社会”(或国家的体系)的界定中可以看出。英国学派最早提出“国际社会”概念的曼宁教授认为,国际社会不是一种经验的存在物,而是一种观念的实体。④怀特使用的是“国家的体系”概念,他强调国家之间有可能因为共同的文化纽带而彼此承认,并认同于它们所组成的整体,这与美国学者用的“国际体系论”———强调机械互动论,属于纯粹的物质层次而忽略了文化因素不同。⑤布尔的“国际社会”概念对前两者有继承、借鉴,同时也有具体修正。布尔认为,“如果一群国家意识到它们具有共同利益和价值观念,从而组成一个社会,也就是说,这些国家认为它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一套共同规则的制约,而且它们一起构建共同制度,那么国家社会(或国际社会)就出现了。”①从这里可以看出,共同利益的认同,共同国际规则的认同以及行之有效的国际制度构成了国际社会的核心。这些规则、认同与制度本身是观念性的形态,构成了英国学派明显的理念主义本体论。以温特为代表的主流建构主义同样也坚持理念主义本体论。建构主义否定了纯粹的物质主义,重视共有观念的作用。温特承认物质性因素的客观存在,但强调客观性的物质因素只有通过行为体的共有观念才能产生影响行为的意义,才具有实质内容。建构主义的理念主义本体论集中体现在温特对国际体系结构的定义中。温特批判了新现实主义关于国际体系结构是物质能力分配的定义,提出国际体系结构最根本的因素是观念的分配,即共有知识或共有文化,共有知识是指在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行为体共同具有的理解和期望。温特由此进一步把国际体系结构概化为国际政治文化。②

尽管二者使用的概念有差异,英国学派的核心概念是“国际社会”,温特的建构主义强调的是“国际政治文化”,但都揭示了国际政治的本质是观念的,本体论上的理念主义是他们的共同点。

其次,温特尽管一再声称任何建构主义都应该坚持理念主义本体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成为一个激进的理念主义者,因为他相信存在某些物质性因素限制了国家和国际层面上的社会现象。根据温特的观点,这些限制主要来源是人性,这也就是温特提出的“弱式物质主义”的人性理论。温特认为人类存在五种基本的物质需要:生理需要、本体需要、社会交往需要(soci ation)、自我尊重需要以及超越需要。③温特的思想非常接近哈特(H.L.A.Hart)的“自然法的最小内容”思想,而后者成为布尔在《无政府社会》中阐述的世界政治理论的基础。④对于布尔来说,人类社会都是通过其规范,以满足最低程度的基本需要。这些需要包括个人的物质生存和稳定的社会关系,特别是财产权稳定以及遵守承诺。即使温特的第四、第五需要(自尊和超越)超越了哈特和布尔的“最小关心”,二者的相似性也还是明显的。他们的社会理论都是建立在自下而上的关于人性的前提假设之上。在国家层次上,温特提出了生存、独立、经济财富以及集体自尊是客观的国家利益,这些利益限制了一个国家对外政策行为。⑤相应的,布尔也认为,从任何特定国家观点来看,它都希望通过参与国际社会获得其对外独立权威的承认,特别是对其居民和领土的管辖。⑥

2.行为主体上的国家中心论

布尔的无政府社会实际上是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国家社会或国际社会,国家社会也是英国学派的核心概念和重要分析单位。根据布尔的观点,国际关系存在的前提是国家的存在,现代国家起始于欧洲,是拥有政府、主权以及具有一定数量人口的独立政治共同体,不同于历史上的其他独立政治共同体。现代国家不管存在什么样的分歧,它们都被团结在一种信念之下,即认为它们是世界政治中的主要行为体和权利与义务的主要承受者。⑦布尔的观点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英国学派在这一问题上的论点。温特创建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也坚持“国家中心论”。温特认为,“国家是一种政治权威结构,具有合法使用有组织的暴力的垄断权,因此,要考虑国际政治中控制暴力的时候,最终要控制的正是国家……国家是研究全球范围内控制暴力的首要分析单位。”⑧由于国家对有组织暴力合法控制的独特功能,温特最后得出,“国家是最主要的中介体,通过这个中介体,其他行为体对于控制暴力的影响得以输入世界体系。”⑨另外,从理论创建的角度看,由于温特是要发展一套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而不是全球体系的社会学,因此对于他来说不可避免地要把国家作为主要行为体。

总之,温特和英国学派都相信人类社会按照国家划分是有益的,他们面临的共同问题是:怎样提高国家间和平的预期、怎样合法使用有组织暴力以及在无政府状态下如何共存?

3.结构———能动者关系

温特的主流建构主义的核心观点是,国家是由国际社会建构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国家的存在完全取决于国际社会的建构,温特本人也承认国家存在国内社会的建构。温特理论的真正含义是,国家的某些特征是由现存国际体系的某些特征建构的。特别是,国家是否承认相对于对方自己是敌人、对手和朋友,是由他们生活在其中的不同的无政府文化建构的。相对来说,英国学派的学者在强调国际社会的制度的弹性(resilient)程度足够大,以致可以使新的国家社会化时,也注意到国际社会对国家的影响。①

如上所述,英国学派理解的国际社会是由国家组成的社会,主要关注的是国际社会对国家属性和国家行为的影响。因此,英国学派就其本体论取向看,“他们明确拥护整体论,把影响国家行为和国家属性的‘国际社会’置于研究的中心地位”。②布尔强调国际规范不仅可以在国际政治中产生约束作用,而且可以产生构成作用。对布尔来说,“国际制度———从国际法到权力平衡———的首要角色就是认同和维护国家作为国际舞台上的合法行为体,并强调国际社会作为世界政治的最高层次的规范性原则”。③从布尔的研究路径也可看出国际社会学派的整体论取向。温特的建构主义在本体论上具有明显整体论特征。在温特构建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中,他接受了现实主义的假" 定,承认国家是国际关系的主导行为体,国际体系结构,或者说国际体系文化不仅可以制约国家的行为,而且可以建构国家的身份和利益,其主要工作议程是研究体系层次上的国际政治文化对单位层次上国家的建构作用,体现了建构主义的整体论观。④

二 建构主义与英国学派的分歧

对建构主义和英国学派,目前的研究更多地强调二者的一致性一面,对两者的分歧相对没有引起更多关注。笔者认为,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的分歧至少在以下几方面可以值得关注。

1.价值取向上:欧洲中心主义与价值中立

英国学派具有明显的价值取向,而建构主义基本上保持价值中立。英国学派的基本价值涉及诸如秩序———社会秩序、国际秩序和世界秩序、正义———交换正义和分配正义、国家主权和人类的权利等等。尽管有些价值由于已经内化为国际社会共有知识,如主权原则,今天已经难以辨认出其价值取向,但仍然摆脱不了其西方中心论和民主自由的价值观。玛莎·费丽莫认为,英国学派的国际社会内容来自于西欧民主制度的自由原则,伴随着西方的扩张,这些原则逐渐国际化。⑤中国学者王逸舟也认为,英国学派比西方国际政治学内的任何其他学派都明确凸现了“欧洲中心主义”或“白人中心主义”的思想色彩。哈里·哈丁教授认为,“就其源头,欧洲各国组成的‘社会’,是一种(西方的)基督教君主制成员的俱乐部,它最早出现的形态是针对穆斯林的、‘异教徒’土耳其的”。巴瑞·布赞也指出:“今天的国际社会实际上是个‘混血儿’。它部分产生于文化同质的国际社会,这种社会是由现代欧洲发展、在其全盛时期向外扩张形成的;它还部分反映出同一体系下的不同文化在高度的互动过程中相互碰撞的功能性过程。”⑥

与英国学派相比,建构主义的价值取向不明显,基本保持价值中立。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尽管把国际政治文化概化为霍布斯、洛克和康德文化,但这些文化的区分基本上不是从意识形态、宗教或者西方与非西方的关系出发的,而是从行为体主要是国家之间的角色身份出发进行划分的,即相互视为敌人的霍布斯文化、相互视为对手的洛克文化、相互视为朋友的康德文化。国际政治文化的演进是从霍布斯文化到洛克文化再到康德文化,目前国际社会主流政治文化是洛克文化。如前所述,这些不同类型的政治文化是国家在互动过程中造就的,关键取决于国家之间的互动行为,与国家的类型、属性、尤其是价值观没有必然联系。建构主义国际政治文化的核心是观念分配、是共有知识,而不是观念和知识本身。这里明显体现了建构主义价值中立的思想。

2.研究方法上:古典方法与科学方法

布尔认为国际理论是一种古典方法(classical)的运用,而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运用的是科学方法。布尔把“古典”方法概括为“起源于哲学、历史和法律,具有明显依靠运用判断的特征”。①在国际关系传统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争论中,布尔明显站在传统主义的一边。他拒绝承认国际关系理论是一门价值中立的、可以运用一些模式和假定进行检验的科学,反对实证主义的科学方法论。而温特在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时,坚持科学实在论的原则,强调可以建立严格的科学研究议程,提出能够证伪的科学假设,获得关于国际政治现象的客观知识。

作为古典方法的具体应用,历史分析方法是英国学派的特色。布尔对历史的关注构成了他国际社会独特性观念的一部分。除了特殊例外,详细的历史分析并非当代建构主义学派的主要方面。而布尔认为国际社会必须进行历史研究。如果国家和其他行为者的身份和利益是通过历史互动过程构成的,那么就可以通过持续的、详细的历史研究来说明。

布尔也承认抽象的分析方法的重要性,但无论怎样抽象,国际关系都必须置于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下,正是这样的文化和历史塑造了某一特定时期的社会意识、共同价值观和共同的目标观念。②根据阿尔德森和胡塞尔的观点,布尔强调国际政治古典理论重要性的原因在于,抽象的理论分析,无论是规范的还是经验的,都不能脱离它赖以产生的历史环境,“历史研究是理论研究的同伴,不仅因为它提供经验概括需要检验的案例,而且理论本身也有历史,理解理论家的历史位置,对于对它的批评很重要。”③布尔对国际社会的历史观反映了他的以下意识:当代问题并非孤立的,目前的国际体系诞生于欧洲的国家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涉及战争与和平问题、无政府和共同体问题、法律和道德问题。

温特创立的建构主义理论运用的是科学方法。温特在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时,坚持科学实在论的原则,强调可以建立严格的科学研究议程,提出能够证伪的科学假设,获得关于国际政治现象的客观知识。尽管温特本人在建立理论体系时并没有进行大量的实证分析,但他坚持科学研究是可行的。如果说温特的温和建构主义是从“反思主义”阵营里“脱颖而出”的,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超越于反思学派,认为人本身可以和认识自然界一样,认识人处于其中的社会世界,和认识自然界一样,科学的方法同样也可以有助于人类社会解释、预测社会世界的发展规律。对于国际政治理论工作来说,就是认识国际体系发生、演变规律以及在国际体系中的国家的行为规则。

正是坚持了这样的认识论、方法论原则,温特建构了自己的不同于肯尼思·沃尔兹新现实主义的理论体系,即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他把无政府状态概化为由国际社会主要国家之间观念分配构成的国际政治文化,把单一性的国家作为分析范畴,通过大量理论演绎,主要是社会学方法的借鉴,得出的结论是国际政治文化建构了国家的身份和利益,而根据国家身份和利益确定的国家政策行为又可以建构无政府的国际政治文化,并且推动国际政治文化在体系层面的演变。在温特的理论体系里,几个关键变量———体系层次的国际政治文化、单位层次的国家身份、利益、政策是清楚的,它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明确的,体现了科学方法的明显特征。当然,在温特的理论分析中,历史分析方法基本缺失。

由于对历史方法的偏好,英国学派学者对他们研究主题的历史领域方面非常有兴趣,并且积累了大量的关于国际体系的结构、功能和演化的各种知识。这与温特关于国际政治文化演变的非历史理论形成鲜明对照。例如,他们并不进行类似于温特所做的国家之间从无政府状态下第一次遭遇的情形开始进行理论的实验,相反,他们更注意考察在西方基督教传统下的现代国家体系的历史起源,同时也注意不同于现代国家体系的其他国家体系的特征。布尔在讨论现代国家体系中国际法的地位就是一个好的例证。④另一个案例是,所有国家体系,包括在欧洲起源的现代国家体系,国家之间的权力分配存在巨大的不平等性,布尔在对国际秩序进行理论化研究时就注意到这点。但是,温特在讨论霍布斯文化的敌人、洛克文化的对手以及康德文化下的朋友时,忽略了这点。他认为国家之间的互动,按照“符号互动论”的逻辑,好像双方在权力上完全平等,好像不平等的权力分配不会影响国际体系的演化过程。而在这方面,英国学派的亚当·沃森就非常关注权力的不平等性。他通过考察大量历史材料,竭力得出国家体系演化的结论。①

3.国际体系的演变:从合作如何成为可能到如何解释合作

温特在其《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第七章讨论了国家之间如何进行合作导致了集体身份的形成,从而导致国际体系从霍布斯文化到洛克文化、康德文化的演进。温特提出了四个主变量作为集体身份形成的机制:相互依存、共同命运、同质性和自我约束。但在英国学派的著作中,我们并没有发现比较系统的理论努力研究国际体系的政治文化演变,苏格拉米(HidemiSuganami)提出了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对于温特来说,国际政治文化的演变是个重要问题,因为他的初始假" 定“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第一次遇到必将导致霍布斯文化产生”,然后必须解释国际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享有洛克文化并且包含有康德文化的影子。因此,“在无政府状态下合作怎样才是可能”成为温特的重要问题。但是,无政府状态下合作的可能性并不是英国学派学者的问题,因为他们的假定是:即使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也存在相当大程度的合作。②他们的目标在于怎样解释这一现象。③二者差异的背后实际上隐含了英美学者对无政府状态本质认知的差异。美国学者多数认为,无政府状态是混乱的根源,是灾难、无序的祸首;但在英国学派看来,缺少政府的无政府状态并不一定意味着无序或者混乱。因此,英国学派的学者并不热衷于研究在无政府状态下的合作如何开始的问题。

第二,英国学派尽管承认合作是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关系的特征,但他们似乎更关心如何保持现有体系的稳定性,特别是他们更热衷于讨论在威斯特伐利亚制度框架下保持秩序的程度,而不是把现有的体系向更高层次的秩序和正义推进。洛克文化向霍布斯文化倒退似乎比洛克文化向康德文化演化更能够引起英国学派的注意。④

第三,英国学派总体上趋向于对特定地区国家关系的演变不感兴趣。但是,正如温特承认的,康德文化正在或者说有可能出现在某些核心国家,而不是在全球。由于英国学派更关心的是结构、功能和作为整体的国际社会的历史,而不是其分支,因此,他们不注意洛克文化到康德文化的转变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这不是全球,而是局部的现象。

4.对权力和均势原则的不同态度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3)

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国际关系理论新一轮的论争中,美国国际关系理论出现了社会学的转向,以芝加哥大学教授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Wendt)为代表的主流建构主义异军突起,成为与现实主义和自由主义三足鼎立的理论范式。①当人们仔细探究建构主义的理论,或者说这些建构主义学者在阐述他们的思想缘起时,几乎不自觉地把建构主义与英国学派尤其是布尔的思想联系起来,有些建构主义学者甚至声称布尔应该是他们时代之前的建构主义学者。蒂莫西·邓恩(TimothyDunne)指出英国学派是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先驱。②温特在对国际关系理论定位的图谱中,明确把英国学派和自己创立的“关于国际体系的建构主义理论”都划归到整体主义和理念主义的象限内,而且在他看来位于这个位置的理论可以统称为“建构主义”。③那么,英国学派与温特创建的温和建构主义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是简单的历史继承,还是有所发展,本文拟对此做一比较分析。

一 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的一致性

1.本体论上的“理念主义”与“弱式物质主义”

首先,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在本体论上都认为国际社会的本质是观念而非物质的。英国学派认为,国际政治的本质结构是观念的,这从英国学派对其核心概念“国际社会”(或国家的体系)的界定中可以看出。英国学派最早提出“国际社会”概念的曼宁教授认为,国际社会不是一种经验的存在物,而是一种观念的实体。④怀特使用的是“国家的体系”概念,他强调国家之间有可能因为共同的文化纽带而彼此承认,并认同于它们所组成的整体,这与美国学者用的“国际体系论”———强调机械互动论,属于纯粹的物质层次而忽略了文化因素不同。⑤布尔的“国际社会”概念对前两者有继承、借鉴,同时也有具体修正。布尔认为,“如果一群国家意识到它们具有共同利益和价值观念,从而组成一个社会,也就是说,这些国家认为它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一套共同规则的制约,而且它们一起构建共同制度,那么国家社会(或国际社会)就出现了。”①从这里可以看出,共同利益的认同,共同国际规则的认同以及行之有效的国际制度构成了国际社会的核心。这些规则、认同与制度本身是观念性的形态,构成了英国学派明显的理念主义本体论。以温特为代表的主流建构主义同样也坚持理念主义本体论。建构主义否定了纯粹的物质主义,重视共有观念的作用。温特承认物质性因素的客观存在,但强调客观性的物质因素只有通过行为体的共有观念才能产生影响行为的意义,才具有实质内容。建构主义的理念主义本体论集中体现在温特对国际体系结构的定义中。温特批判了新现实主义关于国际体系结构是物质能力分配的定义,提出国际体系结构最根本的因素是观念的分配,即共有知识或共有文化,共有知识是指在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行为体共同具有的理解和期望。温特由此进一步把国际体系结构概化为国际政治文化。②

尽管二者使用的概念有差异,英国学派的核心概念是“国际社会”,温特的建构主义强调的是“国际政治文化”,但都揭示了国际政治的本质是观念的,本体论上的理念主义是他们的共同点。

其次,温特尽管一再声称任何建构主义都应该坚持理念主义本体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成为一个激进的理念主义者,因为他相信存在某些物质性因素限制了国家和国际层面上的社会现象。根据温特的观点,这些限制主要来源是人性,这也就是温特提出的“弱式物质主义”的人性理论。温特认为人类存在五种基本的物质需要:生理需要、本体需要、社会交往需要(soci ation)、自我尊重需要以及超越需要。③温特的思想非常接近哈特(H.L.A.Hart)的“自然法的最小内容”思想,而后者成为布尔在《无政府社会》中阐述的世界政治理论的基础。④对于布尔来说,人类社会都是通过其规范,以满足最低程度的基本需要。这些需要包括个人的物质生存和稳定的社会关系,特别是财产权稳定以及遵守承诺。即使温特的第四、第五需要(自尊和超越)超越了哈特和布尔的“最小关心”,二者的相似性也还是明显的。他们的社会理论都是建立在自下而上的关于人性的前提假设之上。在国家层次上,温特提出了生存、独立、经济财富以及集体自尊是客观的国家利益,这些利益限制了一个国家对外政策行为。⑤相应的,布尔也认为,从任何特定国家观点来看,它都希望通过参与国际社会获得其对外独立权威的承认,特别是对其居民和领土的管辖。⑥

2.行为主体上的国家中心论

布尔的无政府社会实际上是由主权国家组成的国家社会或国际社会,国家社会也是英国学派的核心概念和重要分析单位。根据布尔的观点,国际关系存在的前提是国家的存在,现代国家起始于欧洲,是拥有政府、主权以及具有一定数量人口的独立政治共同体,不同于历史上的其他独立政治共同体。现代国家不管存在什么样的分歧,它们都被团结在一种信念之下,即认为它们是世界政治中的主要行为体和权利与义务的主要承受者。⑦布尔的观点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英国学派在这一问题上的论点。温特创建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也坚持“国家中心论”。温特认为,“国家是一种政治权威结构,具有合法使用有组织的暴力的垄断权,因此,要考虑国际政治中控制暴力的时候,最终要控制的正是国家……国家是研究全球范围内控制暴力的首要分析单位。”⑧由于国家对有组织暴力合法控制的独特功能,温特最后得出,“国家是最主要的中介体,通过这个中介体,其他行为体对于控制暴力的影响得以输入世界体系。”⑨另外,从理论创建的角度看,由于温特是要发展一套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而不是全球体系的社会学,因此对于他来说不可避免地要把国家作为主要行为体。

总之,温特和英国学派都相信人类社会按照国家划分是有益的,他们面临的共同问题是:怎样提高国家间和平的预期、怎样合法使用有组织暴力以及在无政府状态下如何共存?

3.结构———能动者关系

温特的主流建构主义的核心观点是,国家是由国际社会建构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国家的存在完全取决于国际社会的建构,温特本人也承认国家存在国内社会的建构。温特理论的真正含义是,国家的某些特征是由现存国际体系的某些特征建构的。特别是,国家是否承认相对于对方自己是敌人、对手和朋友,是由他们生活在其中的不同的无政府文化建构的。相对来说,英国学派的学者在强调国际社会的制度的弹性(resilient)程度足够大,以致可以使新的国家社会化时,也注意到国际社会对国家的影响。①

如上所述,英国学派理解的国际社会是由国家组成的社会,主要关注的是国际社会对国家属性和国家行为的影响。因此,英国学派就其本体论取向看,“他们明确拥护整体论,把影响国家行为和国家属性的‘国际社会’置于研究的中心地位”。②布尔强调国际规范不仅可以在国际政治中产生约束作用,而且可以产生构成作用。对布尔来说,“国际制度———从国际法到权力平衡———的首要角色就是认同和维护国家作为国际舞台上的合法行为体,并强调国际社会作为世界政治的最高层次的规范性原则”。③从布尔的研究路径也可看出国际社会学派的整体论取向。温特的建构主义在本体论上具有明显整体论特征。在温特构建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中,他接受了现实主义的假定,承认国家是国际关系的主导行为体,国际体系结构,或者说国际体系文化不仅可以制约国家的行为,而且可以建构国家的身份和利益,其主要工作议程是研究体系层次上的国际政治文化对单位层次上国家的建构作用,体现了建构主义的整体论观。④

二 建构主义与英国学派的分歧

对建构主义和英国学派,目前的研究更多地强调二者的一致性一面,对两者的分歧相对没有引起更多关注。笔者认为,英国学派与建构主义的分歧至少在以下几方面可以值得关注。

1.价值取向上:欧洲中心主义与价值中立

英国学派具有明显的价值取向,而建构主义基本上保持价值中立。英国学派的基本价值涉及诸如秩序———社会秩序、国际秩序和世界秩序、正义———交换正义和分配正义、国家主权和人类的权利等等。尽管有些价值由于已经内化为国际社会共有知识,如主权原则,今天已经难以辨认出其价值取向,但仍然摆脱不了其西方中心论和民主自由的价值观。玛莎·费丽莫认为,英国学派的国际社会内容来自于西欧民主制度的自由原则,伴随着西方的扩张,这些原则逐渐国际化。⑤中国学者王逸舟也认为,英国学派比西方国际政治学内的任何其他学派都明确凸现了“欧洲中心主义”或“白人中心主义”的思想色彩。哈里·哈丁教授认为,“就其源头,欧洲各国组成的‘社会’,是一种(西方的)基督教君主制成员的俱乐部,它最早出现的形态是针对穆斯林的、‘异教徒’土耳其的”。巴瑞·布赞也指出:“今天的国际社会实际上是个‘混血儿’。它部分产生于文化同质的国际社会,这种社会是由现代欧洲发展、在其全盛时期向外扩张形成的;它还部分反映出同一体系下的不同文化在高度的互动过程中相互碰撞的功能性过程。”⑥

与英国学派相比,建构主义的价值取向不明显,基本保持价值中立。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尽管把国际政治文化概化为霍布斯、洛克和康德文化,但这些文化的区分基本上不是从意识形态、宗教或者西方与非西方的关系出发的,而是从行为体主要是国家之间的角色身份出发进行划分的,即相互视为敌人的霍布斯文化、相互视为对手的洛克文化、相互视为朋友的康德文化。国际政治文化的演进是从霍布斯文化到洛克文化再到康德文化,目前国际社会主流政治文化是洛克文化。如前所述,这些不同类型的政治文化是国家在互动过程中造就的,关键取决于国家之间的互动行为,与国家的类型、属性、尤其是价值观没有必然联系。建构主义国际政治文化的核心是观念分配、是共有知识,而不是观念和知识本身。这里明显体现了建构主义价值中立的思想。

2.研究方法上:古典方法与科学方法

布尔认为国际理论是一种古典方法(classical)的运用,而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运用的是科学方法。布尔把“古典”方法概括为“起源于哲学、历史和法律,具有明显依靠运用判断的特征”。①在国际关系传统主义和行为主义的争论中,布尔明显站在传统主义的一边。他拒绝承认国际关系理论是一门价值中立的、可以运用一些模式和假定进行检验的科学,反对实证主义的科学方法论。而温特在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时,坚持科学实在论的原则,强调可以建立严格的科学研究议程,提出能够证伪的科学假设,获得关于国际政治现象的客观知识。

作为古典方法的具体应用,历史分析方法是英国学派的特色。布尔对历史的关注构成了他国际社会独特性观念的一部分。除了特殊例外,详细的历史分析并非当代建构主义学派的主要方面。而布尔认为国际社会必须进行历史研究。如果国家和其他行为者的身份和利益是通过历史互动过程构成的,那么就可以通过持续的、详细的历史研究来说明。

布尔也承认抽象的分析方法的重要性,但无论怎样抽象,国际关系都必须置于特定的文化和历史背景下,正是这样的文化和历史塑造了某一特定时期的社会意识、共同价值观和共同的目标观念。②根据阿尔德森和胡塞尔的观点,布尔强调国际政治古典理论重要性的原因在于,抽象的理论分析,无论是规范的还是经验的,都不能脱离它赖以产生的历史环境,“历史研究是理论研究的同伴,不仅因为它提供经验概括需要检验的案例,而且理论本身也有历史,理解理论家的历史位置,对于对它的批评很重要。”③布尔对国际社会的历史观反映了他的以下意识:当代问题并非孤立的,目前的国际体系诞生于欧洲的国家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涉及战争与和平问题、无政府和共同体问题、法律和道德问题。

温特创立的建构主义理论运用的是科学方法。温特在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时,坚持科学实在论的原则,强调可以建立严格的科学研究议程,提出能够证伪的科学假设,获得关于国际政治现象的客观知识。尽管温特本人在建立理论体系时并没有进行大量的实证分析,但他坚持科学研究是可行的。如果说温特的温和建构主义是从“反思主义”阵营里“脱颖而出”的,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超越于反思学派,认为人本身可以和认识自然界一样,认识人处于其中的社会世界,和认识自然界一样,科学的方法同样也可以有助于人类社会解释、预测社会世界的发展规律。对于国际政治理论工作来说,就是认识国际体系发生、演变规律以及在国际体系中的国家的行为规则。

正是坚持了这样的认识论、方法论原则,温特建构了自己的不同于肯尼思·沃尔兹新现实主义的理论体系,即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他把无政府状态概化为由国际社会主要国家之间观念分配构成的国际政治文化,把单一性的国家作为分析范畴,通过大量理论演绎,主要是社会学方法的借鉴,得出的结论是国际政治文化建构了国家的身份和利益,而根据国家身份和利益确定的国家政策行为又可以建构无政府的国际政治文化,并且推动国际政治文化在体系层面的演变。在温特的理论体系里,几个关键变量———体系层次的国际政治文化、单位层次的国家身份、利益、政策是清楚的,它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明确的,体现了科学方法的明显特征。当然,在温特的理论分析中,历史分析方法基本缺失。

由于对历史方法的偏好,英国学派学者对他们研究主题的历史领域方面非常有兴趣,并且积累了大量的关于国际体系的结构、功能和演化的各种知识。这与温特关于国际政治文化演变的非历史理论形成鲜明对照。例如,他们并不进行类似于温特所做的国家之间从无政府状态下第一次遭遇的情形开始进行理论的实验,相反,他们更注意考察在西方基督教传统下的现代国家体系的历史起源,同时也注意不同于现代国家体系的其他国家体系的特征。布尔在讨论现代国家体系中国际法的地位就是一个好的例证。④另一个案例是,所有国家体系,包括在欧洲起源的现代国家体系,国家之间的权力分配存在巨大的不平等性,布尔在对国际秩序进行理论化研究时就注意到这点。但是,温特在讨论霍布斯文化的敌人、洛克文化的对手以及康德文化下的朋友时,忽略了这点。他认为国家之间的互动,按照“符号互动论”的逻辑,好像双方在权力上完全平等,好像不平等的权力分配不会影响国际体系的演化过程。而在这方面,英国学派的亚当·沃森就非常关注权力的不平等性。他通过考察大量历史材料,竭力得出国家体系演化的结论。①

3.国际体系的演变:从合作如何成为可能到如何解释合作

温特在其《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第七章讨论了国家之间如何进行合作导致了集体身份的形成,从而导致国际体系从霍布斯文化到洛克文化、康德文化的演进。温特提出了四个主变量作为集体身份形成的机制:相互依存、共同命运、同质性和自我约束。但在英国学派的著作中,我们并没有发现比较系统的理论努力研究国际体系的政治文化演变,苏格拉米(HidemiSuganami)提出了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对于温特来说,国际政治文化的演变是个重要问题,因为他的初始假定“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第一次遇到必将导致霍布斯文化产生”,然后必须解释国际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享有洛克文化并且包含有康德文化的影子。因此,“在无政府状态下合作怎样才是可能”成为温特的重要问题。但是,无政府状态下合作的可能性并不是英国学派学者的问题,因为他们的假定是:即使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也存在相当大程度的合作。②他们的目标在于怎样解释这一现象。③二者差异的背后实际上隐含了英美学者对无政府状态本质认知的差异。美国学者多数认为,无政府状态是混乱的根源,是灾难、无序的祸首;但在英国学派看来,缺少政府的无政府状态并不一定意味着无序或者混乱。因此,英国学派的学者并不热衷于研究在无政府状态下的合作如何开始的问题。

第二,英国学派尽管承认合作是无政府状态下国家间关系的特征,但他们似乎更关心如何保持现有体系的稳定性,特别是他们更热衷于讨论在威斯特伐利亚制度框架下保持秩序的程度,而不是把现有的体系向更高层次的秩序和正义推进。洛克文化向霍布斯文化倒退似乎比洛克文化向康德文化演化更能够引起英国学派的注意。④

第三,英国学派总体上趋向于对特定地区国家关系的演变不感兴趣。但是,正如温特承认的,康德文化正在或者说有可能出现在某些核心国家,而不是在全球。由于英国学派更关心的是结构、功能和作为整体的国际社会的历史,而不是其分支,因此,他们不注意洛克文化到康德文化的转变也就不难理解了———因为这不是全球,而是局部的现象。

4.对权力和均势原则的不同态度

建构主义认为国际结构主要是观念结构,物质性权力只有通过观念才具有意义。英国学派包含了理念主义的本体论,但同时权力和权力政治也构成了布尔理论的核心。这也构成了布尔理论的内在紧张和矛盾性一面:物质性权力和共有的观念同时在布尔理论中得到强调。特别难以费解的是,布尔把均势和战争作为其确保国际规则运行的国际制度的一部分,带有明显的现实主义色彩。布尔尤其反对集体安全的理论与实践,认为集体安全与均势原则相抵触。这与建构主义提出的康德文化中存在的集体安全制度明显不同。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4)

中图分类号:D8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4812(2016)01-0052-65

过去几十年,中国学者一直在努力尝试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迄今为止,比较成熟的成果是秦亚青(下简称“秦”)的过程建构主义理论,而他提出及论述该理论的主要著作,就是《关系与过程一一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文化建构》。

在该著作中,秦由创建理论的原因开始讨论,先反思现有理论的不足,再创建过程建构主义理论填补空白,并将其具体应用到构建一个综合治理模式,最后以东亚实际情况为事实根据,以相关理论作解释,完整地结束讨论。全书条理清晰,一气呵成,是国际关系学科值得一读的一本好书。尽管秦最近尝试将其更名为国际政治的关系理论,但要全面理解该理论,还得认真阅读《关系与过程一一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文化建构》一书。

一、主要内容及观点

秦在《前言》中指出,有解释力的社会理论总有一定的适用范畴。目前的国际关系主流学派几乎都是在美国成型,且多为理性主义的产物,带有学术话语霸权色彩。然而,东亚历史上各国与中国合作而非结盟并制衡的情形,使当今各主流学派的解释力受到挑战。因此,有必要考虑建立更为适合的理论。

在第一章中,秦解释了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原因。他比较了西方对构建社会科学理论的不同看法,如一元论及二元论等,指出应坚持理论的基本定义,即“系统化的思想”,不支持话语霸权。秦指出,西方社会科学理论基本上从理性本位出发,忽略了理论硬核的形而上成分。事实上,理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时代均有不同的表现。讨论理论硬核的形而上成分,则必然涉及文化、世界观等。例如,英国学派与美国主流学派的“问题意识”(形而下部份)不同,便是因为前者的发展建基于欧洲历史文化的特殊集体记忆,重视国际社会及社会规范。中国文化在这方面与西方大相径庭,在国际关系上往往表现为:没有个体的无政府状态逻辑,天下观念重视远近亲疏而非二元对立。因此,中国学派需要具有两个特征:起源于中国的文化语境,以及能够获得普适性的意义。

在第二章中,秦提出并解释了过程建构主义理论,这是全书的重点。中国传统思想的核心是“关系性”而不是“理性”,强调整体社会而非独立个人。秦认为,国际关系三大范式均忽略了重要的社会性因素,即社会互动过程及社会性关系。然而,该两者都是中国社会文化的重要元素。过程包含关系,关系构建过程,前者的核心是运动中的后者,后者的运动形成了前者,双方密切相关。

秦逐一分析了三大范式在这方面的缺失,指出:一、结构现实主义是体系层次理论,重视国际体系,国家是其构成单位,是理体,因此在体系层次上认为是物质实力的分布影响了行为体的互动,核心是“结构选择”。二、新自由制度主义也是体系层次理论,重视国际制度,也接受理体的理论假定,在体系层次上认为是国际制度影响了行为体的互动,核心是“制度选择”。三、结构建构主义同样是体系层次理论,重视行为者与结构之间的互构关系,一定程度上出现了两者互为因果的状态,并发展了一种体系层次的元理论,观念结构(文化)成为核心元素并影响行为体的身份构建及行为方式,核心是“文化选择”。秦认为,三大范式都强调设定一种清晰的因果关系链,将原因要素设定在国际体系层面,将结构、制度及文化物化为确定性要素,使之成为已知变量。然而,过程是动态的,难以用静态理论加以研究,这就产生了问题。

秦进而提出了过程建构主义理论。他以两对标量――物质和理念,结构和过程――对现有体系理论进行分类,发现在强调过程及理念(社会性)这一较具动态性质的区域存在理论空白,从而提出了过程建构主义理论――分析重点是过程,理论硬核是关系性。其取向为社会性过程理论,强调社会性建构作用,机制则是以关系性为标示的过程。该理论接受结构现实主义的三个基本假定:社会性;国家是国际关系的基本行为体;国际社会进化原则。因此,体系层次理论、社会本体论及社会进化原则构成了过程建构主义的基本理论取向。

秦认为,过程系指产生社会意义的持续的实践互动关系,是运动中的关系,其基础是社会实践,即行为者的实践活动。关系在过程中发展、发生并体现。过程建构主义有几个特征:第一,过程与行为体是共生及互相构建的;第二,过程构建行为体之间的主体间性――使互动具有意义的实践和关系过程,产生国际体系的规范和观念结构;第三,过程逻辑包含中国的包容性辩证思维,而非西方“非此则彼”的分离式思维。其三个基本命题是:过程具有自在性,独立于结果;过程可以产生动力,动力的来源是关系的运动;动力是体系层面的因素,不可还原到具体的个体行为体。过程的重要意义是孕育规范,培养集体情感并催生集体认同。

过程建构主义的分析重点是关系,观察对象是关系中的行为体,其观点是关系主义而非实质主义,并有四个基本假定:关系本位,即关系是分析社会生活的基本单位;关系界定理性;关系确定身份;关系孕化及成为权力。

秦在第三章进一步指出该理论的认识论支点一元关系和中庸辩证法,并以中国融人国际社会为例作出解说,强调过程视角不同于实体视角,可同时具有正题和反题的基因而不以消灭其中的一方为代价,其相辅相成的转化过程产生新合体。

秦在第四章讨论了规则治理和关系治理,是该理论的具体化、实际化的应用。秦认为,国际关系主流理论重视规则治理模式,其特征为:具有高度的实质主义内涵,将个体行为体作为治理的基本对象,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治理模式,包含了一种“非信任”假定。秦由经济学的学术讨论引入关系治理模式,其特征为:强调社会关系和社会行动者的实践活动,强调治理的关键是行为体之间的关系,以过程为基本取向,将“信任”视为关键要素。秦认为两者各有优劣,应构建一种综合治理模式,二者相辅相成、相互加强,提高治理效率。他提出了三个命题:两种模式是共在的,是相辅相成的,其实施是受文化因素影响的。

最后,秦在第五及第六章中,以东亚的合作为背景,反思了各种国际关系理论的应用,并以过程建构主义理论进行解释,完整地完成了理论的解说。

二、理论产生的背景及相关发展

过程建构主义理论是秦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多年努力的一个标志性成果。他的研究路径可以归纳为五条:系统研习和深入反思西方主流国际关系理论,大力倡导并努力实践“人文与科学契合”的新方法论,对相关学科知识的广泛涉猎和认真借鉴,高度重视和积极发掘本土思想理论资源,明确理论内核并提出工巧的研究设计。秦在2005年左右即进行相关思考,于2008年总结了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状况,同时大胆提出了进程主导的社会建构模式。尽管当时模型有别,名称不同,但已能看到提出新理论的曙光。与此同时,他也对中国传统文化理念、秩序观、中国在国际体系中的定位等做出不少思考。2009年,他首次提出过程建构主义理论的雏形,并在次年加强了理论论述。2011年,他开始比较系统地谈及规则与关系相结合的治理模式,迈出完善理论过程中重要的另一步。2012年,他终于通过该著作及其他文章正式提出较为完整的过程建构主义理论。最近,他又对该理论加以深化改进,提出了国际政治的关系理论这一新命名。

理论虽是由秦提出,但却乃本世纪初众多学者思想碰撞的产物,是学者们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心血结晶。一方面,正如王帆等指出,改革开放后国际关系理论在中国的发展经历了起始阶段(1978-1989),大规模引进阶段(1989-1997),深度学习阶段(1998-2004)及理论自觉阶段(2004年至今),在第四阶段,学者们开始探讨及尝试建立国际关系理论的中国学派,秦在该书中提出“关系性”这个核心概念,构建了过程建构主义理论,标志着有关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在同时期其他学者的文章中读到不少富有启发性并与秦的思路相近的观点。在提倡借鉴英国学派方面,庞中英即认为其对中国同行有不少启示并指出,早在1984年,已有学者讨论中国进入国际社会及中国与国际秩序的问题。英国学者威廉・卡拉汉就中国特色的国际关系理论及英国学派进行比较,提到两者都弃用流行的政治理论,建立一套专门的经典哲学准则,即分别为中国《礼记》的“大同”与英国“国际社会”文明标准。在本体论及方法论等问题上,早在2005年,李义虎就曾提出,只有在本体论上取得突破,方能建构起中国学派;2010年前后,学术界对关系性或关系主义有一定的集中兴趣,如宣兴章和高尚涛对此进行了讨论分析,王军在对民族主义的研究中提出了关系实在论观点,赵汀阳也阐述了共在存在论的哲学理论观点。此外,学者们也注意到,有必要通过发掘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精髓促进理论发展,主张利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天下体系与和谐世界理念。

秦提出过程建构主义理论后,学者们进行了广泛讨论,对该理论的发展起到积极作用,如在2010年的“‘过程建构’国际关系理论研讨会”上提出了不少好观点。有些学者应用和发展了这一理论,或借鉴其中要点提出其他观点。例如,韩发展以该视角讨论了印度对中国崛起的反应,柳思思对关系治理及制度治理进行了研究,董青岭提倡重视古老东方哲学的“二元互补”理念和“过程演化”思维,苏长和讨论了共生型国际体系。也有一些学者提出了不同看法。例如,张睿壮质疑通过整合不同学派、理论、传统文化等内容来建构一种国际关系学派的方法存在不妥;加拿大学者阿米塔夫・阿查亚则表示中国学派要考虑例外论的危险与反向的种族中心主义,尤其要考虑理论和官方政策的关联性问题。

三、学术贡献

作为学术著作,该书最重要的优点是以科学与人文并重、中西结合、理论创新的方式在国际关系理论上作出了学术贡献,总结起来有以下几点。

1.取得了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成果

秦开宗明义地指出要构建中国式的国际关系理论。他不停地强调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差异,强调现有范式并不能有效地解释东亚的情况。他引人中国的中庸辩证法作为过程建构主义的认识论基础,也在引入关系治理模式时使用了大量的中国哲学文化理念,强调该理论立足于中国文化,对受中国文化影响较大的地区更有解释力。因而该理论是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成果。

2.填补了理论空白

秦以两对标量对现有国际关系的体系理论进行分类,过程建构主义理论则恰好填补了在强调过程及理念(社会性)这一领域所存在的理论空白。

秦分析了三大范式,认为它们均重视独立的行为体,不重视过程,不重视互动及关系性,观点是实质主义。他最近总结指出,它们“都具有明显的理性成分,而恰恰缺失了关系性这一重要维度,都没有对国际体系中的关系性以及国际社会中的复杂关系进行研究。”而过程建构主义理论不仅重视过程,更将其作为分析重点,理论硬核是关系性,观点是关系主义,故能有效填补相关的理论空白。

3.突出了关系与过程的重要性

秦并非仅仅指出空白所在或解决方向,而是深入分析了各种范式的不足,寻找解决方案,系统地建立其理论,强调关系与过程。

因应独立的个体行为体的重要性,秦深入地论述了行为体与过程的关系,不仅指出过程与行为体是共生及互相构建的,更指出了过程本身具有其动力,该动力的来源是关系的运动。动力不可还原到具体的个体行为体。国际关系既有一定的稳定性及平衡,也在不同的方面持续变化。若非行为体的行为改变引发变化,则必须解释变化的动力来源。秦提出以独立的个体行为体为观察对象,将过程作为重点,以关系为动力来源,便很好地满足了这一需要。

4.提出了规则及关系相结合的综合治理模式

目前国际社会中的主流治理模式是规则治理。规则或制度是新自由制度主义范式的重中之重。尽管主流国际关系理论不甚谈及关系治理,秦却能成功地由经济学领域的讨论引入关系治理模式,并借鉴中国文化哲学传统、西方社会学理论及经济管理学界的讨论,比较明确地定义了关系治理(见第143页),指出其特点为强调“参与”而非“控制”;将治理视为过程;治理的对象是关系;以及信任是关系治理的关键要素。他比较了两种治理模式的特征(见第154页),然后富有创意地提出结合双方的综合治理模式。在批评规则治理之不足的同时,他也中肯地指出关系治理的重要缺陷:要求行为体高度自律和自我约束;可能使行为体绕过规则或利用其漏洞,从而破坏治理;更容易牺牲个人权益,

诚然,他在提出综合治理模式的同时,也认识到其论证较为重视概念建构而可能存在实证上的不足,表示对之仍“需要进行认真的验证”(见第160页)。

5.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东亚地区的国际事务

东亚地区的国际关系比较复杂,难以用三大范式作出较完满的解释。过程建构主义理论以及规则与关系结合的综合治理模式对其有一定的解释力,且其解释也有独特之处。例如,在东盟主导的东亚合作进程中,中日韩三个有实力的国家不仅接受而且支持东盟的主导,便体现了过程主导、关系治理的重要性。

四、几点不足

尽管秦的理论有不少创新之处,带来了不少新的思考,但当我们细细品味,却又感到该理论似乎尚有几点不足,甚至存在一些矛盾之处。

1.“中国文化”理论性方面的不足

首先,秦对东西方文化的应用充满了矛盾。该书的一个重点,是强调文化的差异。尽管东西方传统文化有所区别,但在近现代的文化冲突及融和之下,已经很难概括地谈现代东西方文化有着本质的差异。而且现代国际关系建立在威斯特伐利亚原则基础上,其不仅直接来源于西方文化,且行为体本身――民族国家或国家――即为后者的产物,不再是传统东方文化中的文明国家。脱离西方文化而以东方文化去谈国际关系,似乎有点不太可能。

秦也认识到这一点,故强调其所作尝试是将中国的理念和西方的理论结合起来,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挖掘核心理念,对其进行概念化和理论化,试图用以中国理念为核心的理论资源充实现有国际关系理论(见“前言”第16,17页)。因此,其目标仍然是西方式的“理论”而非东方式的“理念”。秦进而强调理论的基本定义,即“系统化的思想”,似乎想跳出其理论“解释”的不足,更多地进入东方的“理解”功能。这种在东方理念和西方理论之间的游走,正反映出秦的矛盾。

其次,书中某些关于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差异的论述也存在不足之处。例如,秦指出:中国文化不追求确定性,强调变化与包含性,即A可以为非A,但西方文化主流是不接受A可以为非A的典型二分法逻辑,这就有偏颇之处。秦似乎没有考虑西方文化的“当时当地”前提。仅以其铁不可为非铁的表述作反证:西方文化肯定可以接受,而且已经在化学研究中证明,暴露在空气中的铁在一段时间之后会逐渐生锈,即因氧化作用成为氧化铁;而且,氧化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在其他条件配合下,速度既可以缓慢也可以急剧。因此,东西方文化的有关不同似乎只在表达形式上,而不能上升到本质的层次。

再次,书中一些关于中国文化的表述也不太准确。秦指自己主要使用了传统的中国儒家文化哲学,然而,“儒家文化”并不等于中国文化,仅以使用中庸辩证法便声称是构建“中国国际关系理论”,似乎并不恰当;若改称“东方国际关系理论”,一则过于宽泛,二则也不能实现构建中国式国际关系理论的目标。若改称“儒家文化国际关系理论”,则因有关阴阳的论述明显带有道家文化色彩,也有不妥。因此,对所谓“中国文化”,也有待作出更清晰、更准确的论述。

相形之下,秦在稍后另一些文章中提出不同特质在特定时间点的主次之分,以及中国文化的“和”、“势”、“变”等概念,则更为清晰、详细,也更有说服力。

2.关系与过程的不确定性

关系与过程都不是物质的,都处于恒常的变化当中,难以捉摸,难以观察。秦提出以独立的行为体作观察对象,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观察的问题。但是,当他提出以关系为本位的时候,又产生了另一个困难:关系如果在客观上是完全不能被确定的,则难以成为有效的单元。

结构现实主义中的结构、新自由制度主义中的制度、结构建构主义中的文化,都是可以观察及分类的,而且也都可随时间而改变,处于恒常变化之中。但关系呢?过程呢?秦既未提出任何具体的观察方法(即使是他所说的通过考察行为体互动来加以观察的方法),也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分类方法,使关系与过程这两个主要的概念均处于很大的不确定性当中,甚至可以说能任人主观随意地演绎。如此一来,建基于该两者的过程建构主义理论,便有点玄乎难测了。

从另一角度看,因为该理论中的关系与过程是“一对不可分割,互为定义的因素”(见第78页),难以用实证的方法加以证明,可能存在本质上无法证伪的问题。或者这也是所有主张科学与人文并重的社会科学理论的常见缺失。

以当前的中日关系为例,到底它是什么关系、处于什么过程中呢?抑或说因应不同的场合,如参拜靖国神社、纠纷、亚投行、亚太经合组织、东盟和中日韩“10+3”等等,中日处于不同的关系与过程中?如若关系与过程果真会因场合与时间的不同而改变,便似乎没有多少可供研究的价值了。当然,这也能让我们思考:可能必须在特定背景或议题限制下才能讨论关系与过程。

3.规则治理包含关系治理的可触性

关系治理模式是秦在该书中的一个重点,他并因此而提出了综合治理的模式。但是,秦忽略了一点,即所谓关系治理也可能就是规则治理的一种形式。

首先,秦的关系治理模式并不完全是中国文化的产物。当他将经济学的讨论引入此模式时,就已颇有新制度主义的意味了。他使用的“交易成本曲线”(见第139页的图4.1),就更是一个明显的新制度主义经济学的应用。

其次,秦的讨论似乎有意无意忽略了“非正式规则”。秦认为:“规则包含正式规则和非正式规则……正式的规则对于秩序而言,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见第125页)。尽管他也指出了基欧汉对于“非正式规则”的解释指其是含有含蓄规则或谅解的惯例或制度,能够塑造行为体的预期,但他并没有再讨论其作用,反而有意无意地将它剔除于规则治理之外。当他说明“规则治理强调治理依赖规则,治理的关键在于确立明确的,有约束力的规则”,则已经肯定剔除了“非正式规则”,并在之后以此为基础讨论规则治理。然而,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思考,假如能够在更为广义的基础上考虑规则治理,其可以包括“正式规则治理”及“非正式规则治理”,则秦所提出的关系治理便极可能只是“非正式规则治理”,是“规则治理”的一种形式。

第三,新自由制度主义的解释可能更加合理。在论及新自由制度主义对规则治理的看法时,秦指出了其对国际制度的重视,认为“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就是将治理定义为多边主义框架下的规则、机制和制度”。基欧汉曾就国际机制的辨别进行讨论,说明“国际机制的概念是复合的,因为它是在四个不同的内容上来定义的:原则、规范、规则和决策程序”,并进一步解释仅以其中之一为一组作限定性特征的不妥之处。因此,“正式规则治理”似乎只是新自由制度主义治理方式的一种,其主要着眼点是“规则和决策程序”,虽然重要但并非唯一。如果主要着眼点为其他机制,如“原则和规范”时,可能就是秦的“关系治理”了。

自然,以上的不足,尤其是关系与过程的模糊,可能只是秦尚未能展开更详细的讨论所致。且由于过程建构主义与新自由制度主义都相对重视过程(见第44页图2.1),两者有相通之处似乎也可以理解。这可以引领我们进一步思考,是否可跳出文化框架的限制,再引入起源于西方的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的某些学说,进一步论述及充实该理论,尤其是其中有关关系与过程的部份。

五、进一步思考

尽管仍然存在不足之处,然而过程建构主义毕竟已经有了一个较为科学的理论框架,而且颇具创新意义,值得我们在其基础上再做进一步的思考。

虽然过程建构主义是一个重要成果,但并不能简单地说这就是中国国际关系理论或国际关系理论的中国学派。从探究知识的方法看,理论可分为经验的、解释的理论和诠释的、理解的理论两种,前者是所谓科学的方法,后者是所谓理解的方法。秦主张该理论是理解性的理论,本身便可能不被坚持走科学分析之路的人所认同,需要或多或少地在经验的、解释的方面再予以加强。而且该理论的普适性也尚有待进一步证实,在国际上的认同度亦有待提高。

如果我们着眼于经验的、解释的方面,会认为理论应该可以结合实际,应该对实践具有解释力和预测力。针对目前对全球治理的关注,结合过程建构主义中有关关系治理的论述,如若要进一步发展该理论,则可能需要在对关系治理的论述上再取得突破。目前在这方面较为完整的是柳思思所从事的研究。柳思思提出,相对于规则治理而言,关系治理存在自执行性、长期导向性、动态性、多元性及关系导向性的特征;规则治理与关系治理的选择,受文化与价值观,实力大小与成长阶段,交易成本与制度困境,以及国际环境的压力等因素的影响;关系治理的路径为:赋予信任与意会,社会交往,相互依赖的期望,以及关系资本或关系权力;关系治理的评估则主要有对关系的满意度和依赖度两个基本维度。然而,相关论述主要还是理解性和观点性的,缺少足够的理论依据和实质性论据的支持,缺乏科学解释力。

因此,我们可以考虑以过程建构主义框架为基础,着眼于关系治理,加强对关系与过程的科学分析和论述,进一步发展过程建构主义理论。按照这一目标,我们可以用中西结合的方式,借鉴业已获得长足发展的西方社会科学理论,重新检视柳思思的研究。由关系治理的特性出发,我们可以思考社会心理学的理论,包括团体动力学理论;由关系治理的路径出发,论及关系资本或关系权力,我们可以思考有关社会资本的理论,包括社会网络分析的研究方法。诚然,我们同时也应当重视华人学者在相关方面已经取得的成绩,以及他们所提出的与中国文化密切相关的观点,如心理文化学和圈序认同文化等。

1.团体动力学

当我们思考如何加强对关系与过程的论述时,我们想到了社会心理学范畴的团体动力学(group dynamics)。毕竟,国际社会也可以被看作一个团体。如我们将国际关系中的行为体视为类似于个人的行为体,即理性的经济人,相关理论便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能使我们对过程建构主义的关系与过程作出更为科学的理解。

团体动力学是关于团体中个人行为的科学研究,其范围包括团体的性质,团体的发展,团体与个人、其他团体、其他组织的关系等等。在它看来,成员间发生的事情不是固定(static)的,而是变化(dynamic)的,其互动的特征一直受制于诸如沟通、领导等经常变化的力量作用。对团体目标、互相依赖、沟通、领导、决策、利益冲突、权力运用及差异处理等问题,都有一些相关理论。例如,团体的成效表现即被认为会受结构、角色和规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团体发展是个中的重要课题。常用的顺序阶段(sequential-stage)理论包括了塔克曼五阶段说:在成立阶段(forming stage),成员互相认识;在冲突阶段(stonuing stage),成员表达不同的观点及控制冲突;在规范阶段(norming stage),成员建立起一系列规范并加强团结;在表现阶段(performing stage),成员合作追求共同目标;而在解体阶段(adjourning stage),团体解散。团体会由于追求新目标等原因重回冲突阶段,或因新成员加入而短暂重回成立阶段。以其对关系与过程进行分析,完全能够符合秦的三个基本命题及柳思思的关系治理特性。

如以团体发展探讨东盟和中日韩“10+3”的情况,在过程方面可认为:因为东方文化不希望也不主张存在太多的冲突,在冲突阶段难以像西方人一样十分彻底地表达、讨论及掌控分歧,故难以制定比较明确的规则并以之作为规范阶段的基础,反而会倾向于以非正式规则等为基础,并因此影响团体在表现阶段的行为。而在关系方面则可认为:东盟和中日韩通过在团体目标、互相依赖、沟通、领导、决策、利益冲突、权力运用及差异处理等方面的一系列关系互动,产生了相应的行为结果。此外,东盟一方和中日韩另一方的关系互动,也完全可以应用所谓内团体(in-group)和外团体(out-group)的现有理论进一步分析研究。

不过,由于团体动力学学说甚多,范围甚广,加之国际关系行为体毕竟不是个人,若要成功地将其引入过程建构主义理论,相信复杂性也不小。

2.社会网络分析

社会网络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简称SNA)在国际关系中的应用并不是新鲜事物。它既是一种研究方法,也是网络化国际政治(NetworkedInternational Politics,简称NIP)理论的一种路径,可以应用在三大范式的基础上。它全面地关注社会过程(social process),认为这是人、团体、机构和国家之间关系系统的一个结构体现。网络包括不同的单元及定义任两个单元之间是否连接、如何连接和连接程度的规则。网络可分为关系网络(relational network)和联系网络(affiliation network),前者的规则特点是定义了两个单元之间连接的存在、方向和强度,如邻居或朋友网络,连接既可以是对称的也可以是不对称的;后者的规则特点是定义了各个单元与一个事物、组织或团体之间的连接,如国际组织网络。网络可以用图像或矩阵的方式呈现,故可进行量化研究。社会网络分析结合了对个性、关系和结构的分析,在国际关系领域具有相当的研究潜力,但也存在网络模型动态化、概念和量度不全面、复杂性高等局限。

社会网络分析应该也可以应用在过程建构主义理论的基础上。对关系与过程的关注使它成为一个颇为适合的研究途径。结合社会资本的分析,将可以量化的方式对行为体的关系强度,行为体运用关系治理的路径、方法等展开研究,增加科学实证的成分,更好地发展和改进这一理论。

我们可以应用社会网络分析再度探究东盟和中日韩“10+3”的境况。就联系网络而言,东盟是一个业已成立的国际组织,中日韩则并非东盟内部成员,我们可以得到一幅图像,显示东盟是一个紧密的小圈子,中日韩在圈外与东盟进行联系。这就很容易能够理解,中日韩在与东盟建立连接时缺少社会资本,必须放下身段接受东盟主导。就关系网络而言,倘若我们将中国定为中心,接受中国文化的圈序概念,以中国与各国的不同伙伴关系作量化指标,我们又可以得到另一幅图像:一环是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越南、泰国、缅甸、柬埔寨、老挝,二环是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三环是建有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韩国,四环是建有全方位合作伙伴关系的新加坡,东盟内的文莱、菲律宾与东盟外的日本在环外。中国和各国关系如何,用何种方法予以解释和预测其中的互动,东盟在中日之间能起什么作用,韩、日、新加坡、文莱和菲律宾如何影响中国与东盟的互动,其社会资本、关系强度、国家实力等有何影响,可谓一目了然。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5)

对建构主义使用最广泛、最深刻的是社会学领域,建构主义被人们公认为社会学领域内的概念或方法。这也是国际关系领域内的建构主义被称为“国际政治社会学”的原因。在这一领域,建构主义主要是指一种系统的社会学方法论,即从社会化、规范化的宏观整体出发,研究社会体系、构成这一体系的个体及其观念、身份和行为实践。

国际关系社会建构主义理论可以从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社会理论、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韦伯的政治社会学、米德的符号互动理论等找到其深厚的社会学渊源。[2](P1)然而,作为一种足以挑战国际关系主流理性主义学派的全新理论,建构主义首先要做的就是夯实它整个理论大厦的根基,建立与之相联系的深厚哲学基础。

哲学是什么?形而上地说,“哲学是指导人们生活的艺术或智慧”。形而下地说,哲学是人们理解世界和人自身的一系列基本观点和方法,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价值观。哲学源于人类好奇的本能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它的永恒主题是人。[3](P4)

亚历山大·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是全面提出和阐述国际关系建构主义理论的代表作,著作的第一部分基本上是社会理论和哲学理论。[4](P3)温特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等各个方面讨论了社会建构问题,同时建构了他“温和建构主义”理论的哲学基础:“一是基础性层面,即第二层面问题,涉及有什么内容以及我们怎样解释和理解建构主义”。[4](P5)建构主义在其理论部分的中心词语是:社会结构,施动者,共有观念,建构。即认为:国际社会的结构是由国际体系的施动者通过其共有观念来建构的社会性结构,而非纯粹的物质性结构;即使是行为体自身的身份和利益也不是天然固有的,而是由共有观念和与之相应的社会性结构来建构的。这是国际关系几大要素的基本关系问题。

从哲学的角度来理解,建构主义承认社会结构和行为者身份是一种存在,观念属于思维范畴,但是这一存在并不是先验的、绝对的存在,而是物质因素和思维共同建构的存在。它们的联系就在于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存在,同时建构了存在。而存在既是已有的物质存在,同时也是受思维影响的存在。因为世界毕竟只是人们所认知的世界。(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太阳,其实只是感受到了它在几分钟以前放射出的光芒,而不是此刻真正的太阳的状态。)这也就是说,建构主义并不否认理性主义所讨论的世界具有客观性,并且可以认识,但是这种客观性只有在认识的主体间才能得到体现。因为认识客观世界必须在认知实践中才能实现。[5](P30)

建构主义试图以整体主义和观念主义的方法,诠释国际政治的体系和个体及其相互作用,对观念的建构作用、社会结构和行为体的相互作用的阐发带有明显的黑格尔辩证唯心主义哲学的痕迹。它所宣称的“探求国际政治环境从洛克文化到康德文化的过渡”,追寻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友谊的目标取向,则更鲜明地展现了建构主义类似哲学的价值追求。

二、建构主义与人、社会、观念

在国际关系的动力和构成问题上,建构主义认为,国际社会的主要施动者“国家”实际上是无法看到的,国家行动依赖于个人活动,个人的共有知识再造了国家作为团体人或团体自我的观念,“国家也是人”[4](P272-278)。实际上,相对于理性主义把国家设定为“理性经济人”的那种人格化来说,建构主义更加深刻地分析了个体主义的人和人性,它揭示出,施动者(国家)是由个人组成的,个人意愿的多元化作用建构了国家的共同观念,从而影响国际政治。它甚至把国家比拟为人,但它是一个有观念和主观性的“人”,而不是一个客观的符号。从这一点来说,建构主义可以称得上是人本主义。

而人恰恰是哲学的主题。哲学探讨人的肉体与灵魂、生存与毁灭、精神与价值以及人与他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建构主义从具有主观观念和主体认识功能的“人”的角度来观察世界,考察国际关系,实质上是在阐述关于人、人的观念、人与社会(国家层次和国际层次的)相互关系的建构主义主张。

建构主义认为,人是社会的人,社会关系规定了人的存在,而社会的人及其观念共同建构国家,从而建构整个世界。建构主义从它的角度揭示了人存在的意义以及国际关系的实质:即国际关系从根本上说是人与人的关系,从特征上看是扩大了的人际关系,是人以及人们的共有观念建构起来的一种社会关系。由此,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产生和发展不是凭空的,不是先验的,而是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互动的结果;不是不包含人的观念与价值的“冰冷的机器”,而是能够体现人的主体性、社会实践性和主观能动性的政治现象。它跟国内政治一样,是公民的意愿与选择的多元化作用的结果。建构主义发掘人,人的观念和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联系,把三者有机地统一了起来。它拉近了个人与国际关系的距离,使国际关系变得人性化,使国际关系不再是实质上只作为概念存在的“国家”之间的事,使人性回归国际政治。[4](P31)这不能不说是建构主义对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贡献。

三、建构主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所谓世界观,通常是指人们对世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而价值观则反映人们的需要、取舍、倾向和意愿。哲学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注重价值观,世界观与价值观反映哲学的特性。

建构主义的世界观是明确的。它认为,“世界无政府状态”是一种特定事实,但是它不是先验的、自在的。它是世界体系的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因而也是可变的。这在哲学上就是说,世界是我们所认识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人对世界来说不是无为的。这样,建构主义既肯定了现实主义关于世界无政府状态的实在性,肯定了新现实主义关于世界体系的结构性,又修正了这两者的观点,把这两种理论避而不谈的“世界无政府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并且深入研究,进而提出了自己革命性的理念主义观点:“人类关系的结构主要是由共有观念而不是由物质力量决定的”[4](P1)。与此同时,建构主义用辩证主义哲学的方法,把新现实主义体系理论所忽略的单位层次因素对体系的建构作用,作为建构主义所要解决的另一个中心问题。而它的答案就是:“结构引导角色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重新界定它们的利益和认同甚至角色自身。”[6](P380)简言之,这个国际关系的世界,实质上是体系和施动者(包括共有观念)之间的相互建构。这是国际关系的基本状态问题。

与此相应的,在国际关系的发展趋势和方向问题上,建构主义坚决摒弃了科学行为主义的所谓价值中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提出了国际关系研究的价值观问题,提出了理性的“理想主义”。它认为,既然国际体系的施动者国家是个体人共有观念的集合,世界体系是由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体系也建构了施动者的身份和利益,而和平、幸福与友谊是正常的个人的需要,那么也就有理由相信,国际社会可以坚决地抛弃“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霍布斯式无政府文化,从竞争对手式的当代洛克文化状态走向相互友爱的康德文化,从而确保世界的和平和人类的福祉。建构主义认为,国际体系结构可以变化,变化的方向是向前的、进步的、乐观的,从而国际关系也将向着和解与和平的方向发展。它断然拒绝了现实主义关于国家的自私本能导致国际关系悲剧循环的理论,在肯定由于国家的选择和实践的消极和失误有导致国际社会“依然陷于洛克文化之中不能自拔”[4](P42)的可能性的同时,展望了国际社会的光明前途,并对有实力的大国以及它们的选择和努力寄予厚望。这一点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社会发展的螺旋式上升理论殊途同归。四、建构主义的方法论

建构主义成型于旧的国际格局解体、新的格局尚未形成的国际关系大变革时代,实践的需要呼唤理论的创新,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由此应运而生。但是,理性主义方法统治国际关系理论界已有多年,建构主义如何引导人们摆脱绝对理性主义的束缚,从一个崭新的视角来分析和研究国际关系呢?

建构主义的方法论特征是整体主义,它从国际体系结构的总体出发,强调体系对国家的建构作用,特别是国际体系文化对国家身份和利益的建构。首先,它引导人们怀疑理性主义关于行为体身份不变的假定前提,通过两个相同国家在不同时期的不同关系和观念,[4](P40)轻而易举地对理性主义理论的这一固有缺陷进行证伪。国家间关系是变化的,国家之间彼此的看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一点人人皆知,因而理性主义理论派别对此根本无从反驳。然后,进一步归纳得出:建立在实证主义和因果性解释基础上的理论假定———国际关系是一个外在的客观现实,可以通过自然科学方法加以证实的观念———是错误的。因为社会历史事件是不可逆转、不可还原的,它只能由我们,站在各自不同的位置,带着各自特有的知识、经验、价值和道德观念去认知。进一步说,完全客观的现象即使存在,对于人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理论研究者诠释的所有事件都是人们主观认知的现象,它不能脱离物质因素的作用,但观念的作用更是不容忽视的。而国际关系的实质,就是结构、施动者和共有观念的互相建构。建构主义用普通的哲学逻辑方法,向人展示了一个建构主义的国际关系世界。

但是,如果我们追问,建构主义最初是何以发现和断言国际关系的这种建构主义特征的?因为观念建构体系,体系与施动者互构本身也是不能由科学加以证实的,恐怕这只能归功于建构主义的最初创立者们所谓“智的直觉”了。

五、结语

从哲学视角考察和分析建构主义,无疑会让对这种理论更加充满期待。温特的建构主义理论是辩证的,它重视理念的作用,又不否定物质;它是实践的,它把国际关系中问题的最终解决出路放在国家的实践上;在分析体系结构和国家时,它实际上是真正承认现实的理性主张,却又对国际社会达到互相友爱的康德文化状态充满理想主义的激情;它把国家比拟为人,从人本、人性来考察国际关系的真实属性。温特“温和建构主义”的本意是要在传统理性主义与反思主义之间找到一条中间道路[4](P2),却开辟了一方研究国际关系理论的全新领域。

[参考文献]

[1]何克抗建构主义革新传统教学的理论基础[J]中学语文教学,2002(8)

[2]郭树勇,叶凡美试论建构主义国关理论及其社会学渊源[J]国际观察,2002(1)

[3]胡军哲学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6)

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刍议

周晓明[1]

(武汉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摘要:

     国际关系专业英语,往往在国际关系专业课教学中重视程度不够,而事实上,由于国际关系专业本身的涉外性,专业英语教学对培养高素质的涉外人才发挥重要作用。本文从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实践出发,结合具体的教学案例,本着培养具体实际专业英语运用能力的高素质人才的宗旨,从教学目标的确定、教学理念的调整、教学方法的设计、考核方式的转变和教学内容的完善五个方面介绍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心得体会和建议。

 

    关键词:国际关系、素质教育、专业英语教学  互动

国际关系,作为一门社会科学,与政治、哲学、经济、历史、法律、法学、文化都有十分紧密的联系。它涉及从全球化到领土争端、核危机、人权等方方面面的议题。由于国际关系的涉外性、广泛性、包容性和实践性,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对学生更好地掌握国际关系理论知识、了解国际社会热点问题及发展趋势乃至分析和处理国际问题的实际能力都具有重要作用。然而,目前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的现状很难与其本应发挥的作用相匹配。针对这一现状,我在教学中做出一系列大胆尝试,总结出如下心得。

一、明确教学目标

任何一门课程都是建立在明确的教学目标和完善的教学大纲基础之上的。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也不例外。作为本科阶段基础英语的后续课程,我对国际关系专业英语课确定了如下目标:

(一)巩固基础英语的读、写、译综合技能

本课程与公共外语相衔接,循序渐进地提高学生专业英语的交流、写作及翻译等综合应用能力。通过深入阅读国际关系领域的原著和文献,培养学生较强的专业文献阅读能力,掌握与专业密切相关的词汇和常用术语,了解经典文献阐述的主要理论和基本观点。

(二)着手培养学生专业英语的听说能力

除提高基础英语的读、写、译能力外,该课程还着重培养学生熟练运用英语进行专业方面的讨论与交流能力,并在拓展专业词汇的基础上从根本上提高学生阅读、翻译外语文献的基本方法与能力。

(三)为学生进一步人生规划奠定良好的英语基础

此外,本课程也涉及一些实务技巧,以便帮助学生克服在求职及进一步人生规划过程中有可能面临的一些具体问题,包括如何写英文的求职简历、申请信、研究计划、研究综述等。

二、         转变教学理念

随着当代高等教育的重心从内容定向转向能力定向,大学本科专业课教学应以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实践能力为目标设置课程、安排教学、组织活动。相应地,国际关系专业英语的教学,也应转变应试教育背景下的讲授式(Lectures)授课方式,而以提高学生专业英语运用和实际操作技能为宗旨,转变教学理念。这种教学理念的转变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变“以教师为中心”为“师生共同探索”;变“以课堂为中心”为“课堂与课外并重”;变“以知识为中心”为“知识与能力并重”;变“讲授为中心”为“讲授与互动并重”;变“以知识测试为中心”为“以知识与能力测试并重”;变“以学会为中心”为“以会学为中心”。

本科教学的常态仍然是以教师为中心,以讲授为主要方式,学生常常处于被动接受知识的地位。这样一来,学生今后就业所必需的一些基本技能在课堂教学中得不到必要的训练,学生的个性和创造力也被抹杀。因此,克服传统教学方法的弊端,重心就是要注重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提高学生在教学活动中的参与度;注重增加教学方式的多样性,提高教学活动对不同学生的适应性。因为教学是教与学之间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又是相互独立完成的过程。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学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学生也只有在自主、互动中才能很快地提高能力、体会精髓、掌握知识。因此,专业英语的教学方法应以师生互动为目的,使学生的学习过程成为在教师的指导、参与和建议下,积极地获取专业知识,形成必要的学习与解决问题的能力,养成正确的职业理念,发展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的过程。基于上述理念,教师在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中应充分考虑本科生的兴趣和需求,最大限度地激发学生学习专业英语的动机和积极性;培养读、写、译的技能,并兼顾学生听说能力的提高;在立足于外交学专业本科生认知规律及实际需求的基础上,通过螺旋式或循环式教学方法提高学生的实际语言运用能力;教学既沿用传统的讲授方法,又吸收现代教学法特别是互动交际法的突出优点,在加强基础知识传授的同时,使学生的语言知识转化为现实的语言交际能力与书面表达能力。

三、运用互动教学方法

国际关系专业英语以英语授课为主。传统的讲授式教学方法仅是诸多教学方法中的一个。此外,本门课程还将采用诸多灵活互动的教学方法,如小组讨论、角色模拟、辩论、竞赛、案例分析、模拟法庭、模拟国际会议、反馈式与评价式等多种形式,提高学生专业英语的实际应用能力。

例如,有一次我给学生授课的内容是公共外交(public diplomacy),在3课时的授课过程中,我是按照如下步骤安排教学活动的:

第一步,给学生播放一段英文的视频资料,内容是美国国务卿介绍美国在中国的公共外交政策与实践。

第二步,请同学们分组讨论,就什么是公共外交、公共外交的作用如何、以及我国如何采取公共外交进行头脑风暴。学生们分组进行头脑风暴后,会在内心有了一个初步的思考。

第三步,再由老师讲授公共外交的含义、产生条件、公共外交的实践(以美国为例)、公共外交的新发展、我国开展公共外交的成就与不足。

第四步,结合老师讲授的具体知识,留给学生三个题目,请学生们分三组自选任一题目,小组内讨论后在全班展示。这三个题目分别是:(1)结合所学的公共外交理论,为我国国家领导人出访美国设计一系列外交活动;(2)为某外国国家领导人出访我国设计一系列外交活动;(3)对比中国政府官网和某外国政府官网,从新媒体外交视角比较两个官网的异同。

第五步,各个小组同学交叉点评,之后老师对学生的报告进行细致点评结合具体实例指出学生报告的优点与不足,最后对本节课的要点进行回顾与总结。

四、调整考核方式

基于上述教学目标与理念,专业英语的考核方式也需要相应调整。

期末考试的总评成绩由课堂考查、课堂表达和期末考试三个部分组成:课堂考查占总评成绩的10%,根据学生的出勤、课堂讨论、回答问题、课后阅读和小组协作等的表现由教师评分;课堂表达占总评成绩的10%,主要考察学生的英语口语表达与交流能力,要求学生就当代热点国际问题或国际礼仪知识做展示,在内容上力求达到知识性、互动性和兴趣性;期末考试占总评成绩的70%,考试的内容包括英汉互译、阅读理解、名词解释和英语时事论述等。

五、完善教学内容

基于上述教学理念,国际关系专业英语的教学内容也需要做出调整,不能将授课内容仅仅限制在英文文献的阅读与翻译上,而是涵盖英文专业文献、时事新闻英语、专业英语演讲等很多方面。具体说:

(一)专业英语听说部分

1. 选取最新VOA、BBC新闻报道、国际社会时事评论,特别是有关中国的热点时事问题,如钓鱼岛、黄岩岛、南海问题、程大伟案、王立军事件、湄公河惨案等国际时事报道,请学生做听力练习,对有关的时事内容进行复述和评论,老师讲解新闻报道中涉及的国际关系或国际法英语专有名词;

2. 选取著名国际关系学者的演讲等内容作为听力素材,要求学生就听力内容回答问题并评论,加深学生对国际关系理论的理解与掌握。可供选取的材料如Joseph Nye,Kegley等知名国际关系学者在TED的演讲等;

3. 将学生的报告与课堂的互动结合起来。学生两人一组,本着互动性强、信息量大、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和趣味性的原则,课下准备材料,课堂上每组利用20分钟时间展示自己小组的准备,这种方式既提高了同学之间的协作能力,也为同学逐步提高专业英语口语能力打下基础,锻炼了学生专业英语的表达与胆量;在学生有准备的报告基础上,向学生提出更高地互动要求,选取模拟法庭、模拟联合国、模拟国家领导人会见、新闻会、专家时事评论、辩论、模拟国际会议、模拟招聘会等主题,引导学生进行英语互动练习,提高英语的实际应用能力与现场应变能力。例如,我的课堂上曾经让学生们分别做过模拟我国和日本、美国、韩国、欧盟领导人的会见,就钓鱼岛问题做过国际法庭的模拟法庭辩论、做过王立军事件、钓鱼岛、黄岩岛问题做过模拟的新闻会,等等。

(二)专业英语阅读与翻译部分

1. 经典理论选读

提高专业英语的阅读理解能力,是国际关系专业英语教学的重要目标。课堂上节选经典的国际关系史或国际关系理论的著作,既有利于提高学生的专业英语水平,又对其他国际关系主干专业课的学习起到辅助和补充的作用。因此,我对专业英语阅读材料的选择也破费苦心,节选了国际关系史的经典著作,如罗奔尼萨伯战争史;现实主义理论的代表作,如汉斯•摩根索的《国家间政治——谋求权利与和平的斗争》等;自由主义理论的代表作,如罗伯特•基欧汉和约瑟夫•奈的《现实主义和复杂相互依赖》、迈克尔•多伊尔的《自由主义与世界政治》等;英国学派的代表作,如赫德利•布尔的《无政府社会——世界政治秩序研究》;建构主义理论的代表作,如亚历山大•温特的《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等。

2. 当代国际前沿和中国热点选读

除经典的国际关系著作外,课程还结合当代国际和国内社会的热点问题,如反恐、中美关系、环境保护、气候变化、钓鱼岛问题、黄岩岛问题、公共外交,选择有关的专业英语文章、评论、或视频材料以扩大学生的知识面。

六、结语

总的来说,专业英语是一个非常容易误解和忽视的课程。专业英语教学往往是专业教学中的盲点:要么不受重视、要么教学手段枯燥单一、要么教学内容简单。在国际关系专业课的授课过程中,也遇到类似的尴尬,教师很容易将这门课上成专业英语文章的翻译和阅读课,学生也相应地很容易丧失对专业英语学习的兴趣。因此,几年来,我不断尝试探索新的教学思路、教学方法和教学内容,本文提出的明确教学目标、转变教学理念、运用互动方法、调整考核方式和完善教学内容五个建议,就是几年来教学心得的总结,先将这些心得与同行分享,我希望通过我的分享,能够引起同行的注意,从而更加注重专业英语教学的质量和效果,提高学生专业英语的学习兴趣和重视度乃至进一步提高学生的专业英语掌握和运用能力的。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7)

从1919年设置英国国际事务研究所以来,国际关系学科虽历经近一个世纪的发展,但始终没有形成独立的方法体系,而是以学派为界限,“每个学派都形成了相对完整和独立的方法论体系”[2]。可以说,西方国际关系每个成熟的理论学派几乎都形成了相对独立的方法论体系,但就整个学科而言却缺乏明确的学科标识符号以将之与其他学科明确区分开来。建构主义的代表人物温特在《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中依据理论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等方面对国际关系理论诸流派进行了明确的分类。然而,国际关系作为一门学科,却是不断引入其他学科的视角而建构的理论。如现实主义的权力-利益概念与政治学、自由制度主义与自由主义政治哲学,建构主义与文化,国际政治经济学与经济学,国际政治心理学与心理学,无不与其他的学科有着密切的关系。

二战结束后,特别是“近二十年来西方国际关系领域的重大理论突破无不借助于方法论的创新与发展”[3]使得国际关系学科借鉴其他学科的方法取得了快速的发展,例如肯尼思?华尔兹(Kenneth Waltz)借鉴微观经济学中的结构概念创立结构现实主义理论后,结构主义一直成为主流国际关系理论建构的方法论基础,而建构主义则“以整体主义为方法论基础,以理念主义为本体论基础,以科学实在论为认识论基础”[4]。而这是该学科发展的标志,但是对于经济学、历史学等传统学科而言,外部学科方法的引入是辅助性的,无损于本学科的主导方法。但是国际关系学科本身却没有核心的主导性学科方法,冷战前常用的传统方法实质与历史学更为接近。在国际关系理论中,每个流派的方法都有差异。索伦森(G.Sorensen)做过一张方法论的图,来表示现有国际关系理论基本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定位,正如学者所言,“国际关系理论的方法论倾向是比较明显的。比如,行为主义理论显然更趋向实证主义方法论,而后现论则甚至超出了解释学的极端”[5],而“理性主义国际关系理论一般采用经济学的个体主义方法论”[6],尽管它与建构主义不全是对立关系,但显然建构主义“主要关注的还是社会化及其产物对于个体的构成作用,强调国际关系中的社会化与制度化”[7]。

这使得国际关系学科成为一个无所不包的篮子式学科,这个篮子以国家之间界限为边界,将各种水果收入篮中。一个成功的国际关系学生需要了解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军事学、文化学、地理学等方方面面的知识才能达到入门的层次,但是这些“母学科”每一个都比国际关系学科引入该学科之前的范围要大得多。由于精力、时间所限,国际关系专业学生不断从国际事务的角度了解其他学科,却无法系统掌握这些“母学科”的精髓:现实主义理论需要深谙政治学与军事学,国际政治经济学需要极其熟悉经济学与统计学等等。由于跨国事务的发展,国际关系不断扩大其范围,医学、气候、自然资源、海洋等非传统安全领域也不断被纳入该学科来进行考察。

这种国际关系研究内容的多元化一方面是国际关系学科繁荣的标志,但也是国际关系学科“非可替代性”的重要体现。我们可以发现,任何人文学科都可以建构“国际关系理论”。哲学涉及全球问题、法学涉及国际法、政治学涉及权力、经济学涉及IPE等等,诸如此类。因此有些学科尽管不直接称为国际关系,但其研究无不涉及国际关系。然而这些研究都不过在本学科中占据非常微小的一部分。以建构主义为例,它的主要领域是教育学和心理学。在一般性的概念性解释中,国际关系的建构主义甚至不被提及,足以说明它在其中其实是弱渺和不起眼的。

国际关系学科自身无所不包的特性恰恰说明它很难成为“自己”。在国际关系学科中很容易发现经济学、政治学等一系列人文学科的身影,却很难发现难以撼动的自己。这一点在中国的国际关系学科设置中也有较强的体现:除了一些规模较大的大学外,相当多的学校将有国际关系专业设置在政治学与行政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管理学院、经济学院、历史学院等等。这种复杂的设置方法,反映了国际关系学科本身的矛盾性与交叉性。但是在美国本土,这样的矛盾基本不存在。由于外交事务在美国是突出的事务,因此外交与国际关系,和“美国国务院”的设置一样,主要是面向对外交往。而在中国这样的外交与国际事务尚未专业化的国家,或者国际关系专业经常处于为政治家主张“做诠释”的阶段,国际关系也无法遍地开花式地形成独立性。即便是国际关系的建构者,也带有话语霸权的特征,“美国不仅主导了国际关系理论研究的方法论、价值论,而且主导了其本体论、认识论,导致所谓国际关系理论的美国话语霸权现象”[8]。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8)

课题名称:中学生人际问题影响因素及干预策略的研究

课题类别:名师专项(A类)课题

课题编号:1201442497

承担单位:广州市铁一中学

课题负责人:黄雄

联系电话:

起止年月:2015年3月至2017年3月

E-mail地址:

广州市教育研究院 制

2015年5月

一、开题报告(提纲:研究背景与意义、国内外研究现状、研究目标、研究内容、研究方法与技术路线、研究重点与难点、研究的创新点、研究基础、预期成果、研究人员组成及分工、研究进度、经费分配、参考文献,可加页)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中学生处于身心发展不平衡阶段,在人际关系方面,在与家长、同学或者老师的交往过程中由于交往策略不当引起各种的心理问题,从而影响学业及身心健康;本研究在整合了中学生人际问题影响因素,结合中学生的在人际问题上的认知、情绪、行为、生理反应,建立理论模型。

拟通过国内外文献整理,修订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利用相关量表进行施测,获得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生活事件量表和SCL-90测试数据并利用SPSS处理和分析数据,探讨中学生人际压力影响因素。

在数据研究的基础上开展中学生人际压力方面的心理危机干预实验,以期建立学校、家庭、社会相协调的,预防、预警、干预相配合的中学生人际压力干预策略。

二、国内外研究现状

1.国内研究

    国内研究主要倾向于一个或者多个因素与人际交往的相关研究。聂衍刚等通过《青少年社会适应量表》、《青少年人际压力量表》和《青少年人际交往自我效能感问卷》对中学生进行测量,结果显示青少年的人际自我效能感能显著地正向预测其社交适应行为;而同伴朋友压力和家庭环境压力则负向预测社交适应行为。

刘红梅等认为不同的情绪调节策略可以影响个体与他人之间的关系的建立或破坏,在人们的社会交往中,使用不同的情绪调节策略会使个体在人际交往情境中表现出不同的行为方式从而带来不同的交往结果,随着个体的生活范围逐渐扩大,需要进行的人际交往越来越多,人际关系越来越复杂时,采取适当的调节策略,成功地进行情绪调节,是影响个体获得良好人际关系的重要因素,在人际交往中善于选择良好情绪调节策略的人,往往会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而那些交往能力较差的人可能在社交情境中进行情绪调节时往往选择的是一些不太合适的情绪调节策略。

程玉洁等认为家庭功能通过情绪智力间接影响中学生人际适应,家庭功能对人际适应有显著预测作用。家庭功能的相互关系、沟通、父母关注与亲社会倾向呈显著正相关, 与人际疏离呈显著负相关;而家庭冲突、父母控制与亲社会倾向呈显著负相关, 与人际疏离呈显著正相关。

2.国外研究

在亲子关系方面,Markowitz F研究发现,家庭心理环境对学习困难儿童亲子关系中父母教养方式父母监控维度亲子依恋程度都有一定影响。

在同伴关系方面,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业成绩自我概念儿童孤独感的形成等方面研究表明,同伴关系不仅影响学生学习目标的确定,而且影响其学业成绩。同时,儿童的班集体归属感对其后来的课堂投入与参与产生重要影响,不良的同伴关系往往会导致较差的学业成绩。

在师生关系方面,有研究发现,师生关系与学业成绩关系密切,其中师生亲密影响比较大师生亲密对学生的发展带来了积极影响,而师生冲突和师生依赖则产生了消极影响有研究者研究了理论和实证基础上的师生关系,他们特别关注师生关系对维持青少年生活的重要性,他们认为青少年接受特殊教育服务的类别中,其遭受社会情感和心理健康问题的危机正在增加,需要教师适时给以帮助。

三、研究内容及重难点、创新点

(一)研究内容

1.通过资料收集和文献查找法,在理论反思的基础上提出中学生人际压力问题影响因素及干预策略预想。

2.利用压力量表进行实测和分析数据(研究重点)

(1)通过国内外文献整理,修订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

(2)利用相关量表进行施测,获得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生活事件量表和SCL-90测试数据;

(3)利用SPSS处理和分析数据,探讨中学生人际压力影响因素。

3.开展中学生人际压力方面的心理危机干预实验,以期建立学校、家庭、社会相协调的,预防、预警、干预相配合的中学生人际压力干预策略。(研究难点)

(二)创新点

1.理论创新。本课题在已有的文献及理论基础上,从多学科的视野,采用心理学、教育学实证研究的方法,系统地探讨了中学生人际问题的影响因素,建立中学生人际问题干预模型,这对学校和青少年心理危机干预理论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价值。

2.内容创新。本课题修订和使用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系统地从中学生个体与群体二个方向三个层次(认知、情绪、行为),系统探讨中学生人际问题的影响因素,进一步制定心理干预方案,从学校领导、心理教师、班主任、学生同伴、家长五个对象、四个层次培训干预工作者。最后通过实证研究检验干预效果,修订和完善理论模型。这样系统、综合研究中学生人际问题对中学生心理和行为的评价体系、影响机制和干预措施是一种创新。

3.方法创新。本课题针对学生人际问题构建干预层级模型,开展学校多层级心理干预实验,这也是同类研究少见的方法。

四、研究设计与方法

本项目是一个实证性的研究,在整个研究过程中将主要采用以下几种方法进行全方位的综合研究:

1.文献综述法与理论模型构建:通过资料收集和文献查找法,在理论反思的基础上提出中学生人际压力问题影响因素及干预策略预想。

2.心理测验法:a)通过国内外文献整理,修订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b)利用相关量表进行施测,获得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生活事件量表和SCL-90测试数据;c)利用SPSS处理和分析数据,探讨中学生人际压力影响因素。

3.人际压力干预实验法:开展中学生人际压力方面的心理危机干预实验,以期建立学校、家庭、社会相协调的,预防、预警、干预相配合的中学生人际压力干预策略。

五、研究进展情况与课题成果

(一)研究进度安排

1.第一阶段,理论构建期:文献研究,建构理论,提出研究假设(2018.3-5)。

(1)前期的文献的搜集和整理,总结前人已有的研究,提出目前中学生人际压力心理危机的研究的不足及研究构想,对人际压力进行定义,对干预策略进行整理归纳及构想;

(2)召开课题论证会和研讨会;

(3)进一步明确研究目标和研究计划;

(4)撰写理论综述文章。

2.第二阶段,研究准备期:包括研究工具、研究对象、研究材料的准备(2018.6-9)。

(1)修订相关工具,修订中学生人际压力量表等;

(2)制定心理测验方案,选择研究对象,在全校范围内进行相关问卷的前测,筛选出具有人际压力方面心理问题的对象。

(3)通过数据探讨中学生人际压力影响因素。

(4)制定心理干预方案,从学校领导、心理教师、班主任、学生同伴、家长五个对象、四个层次培训干预工作者。

3.第三阶段,实证研究期:干预研究(2018.10-2019.3)。

干预层级模型图

针对四个层级的对象制定不同的干预措施和策略,选取具有人际压力问题的学生分成干预组和控制组,对干预组的学生在一个学期内进行多层级干预实验,控制组的学生只进行单一干预。

4.第四阶段,干预实验期:干预实验研究(2019.4-9)。

采用学校和家庭相结合,团体和个体相结合的心理辅导方法,开展学生心理危机应对策略的干预实验,以期建立学校、家庭、社会相协调的,预防、预警、干预相配合的人际压力问题干预机制。

实验思路: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制定干预实验方案,选择实验对象,制定干预(教育)措施,设立干预组和控制组,通过前测后测,比较实验后,干预组与控制组的心理状态水平的差异。

5.第五阶段,总结期:分析数据、进行总结,修订和完善理论模型(2019.10-2020.3)。

(1)撰写研究系列论文和结题报告;

(2)请专家对课题研究成果进行鉴定

(二)实证研究的手段和关键技术

1.心理测验技术

本课题将认真编制、修订和借鉴国内外信度效度高的相关心理测验问卷和量表,严格挑选测验对象,精心组织测评,保证测验数据的客观、有效。

2.关键点

关键点有三,一是要利用心理测验技术和访谈法筛选具有代表性的被试;二是要对量表数据进行科学处理,探讨中学生人际压力的影响因素;三是是干预措施的选择和制定,不同层级干预实施者的实施效果,保证研究数据的科学性。

(三)预期成果

序号

研究阶段(起止时间)

主要阶段性成果名称

成果形式

1

2015年—2016年

中学生人际问题及其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

论文

2

2016年—2017年

中学生人际问题干预策略的研究

论文

六、研究人员组成及分工

序号

姓名

承 担 任 务

1

黄雄

项目设计及组织实施

2

苏宜欢

心理辅导干预测验

3

周虹

心理测量数据收集分析

4

徐雁

心理测量数据收集分析

5

蒋茂霞

学生人际问题现状调查及分类探因

七、经费分配

支出科目

金额(万元)

用途说明

1.直接费用

1.9

问卷、量表印制及数据收集,参加相关学习及交流,费,邀请专家指导等

2.间接费用

0.1

开展开题与中期评议、验收或鉴定和其他管理活动开支的费用等

八、主要参考文献

[1]林崇德主编 《发展心理学》 ,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

[2]沃建中等,中学生人际关系发展特点的研究,心理发展与教育,2001,03,9-15

[3]聂衍刚等,青少年人际压力人际自我效能感与社交适应行为的关系,心理与行为研究,2013,11(3),346-351

[4]贾接梅,国外青少年人际关系研究综述,经济研究导刊,2011,11,204-205

[5]刘红梅,中学生情绪调节策略特点及其与人际关系的相关研究,西南大学硕士论文

[6]李红梅,中学生自我表露训练对人际关系的干预研究,社会心理科学,2012,11(27),1334-1337

                课题主持人签名

                                                    年   月   日

二、开题活动简况

开题活动主持人(一般为课题负责人):黄雄

开题时间:2015年5月20日

开题地点:广州市铁一中学越秀校区小会议室

专家组组长:

专家组成员:

课题组成员:黄雄、苏宜欢、周虹、徐雁、蒋茂霞                            

所在单位人员:

其他:无

三、专家评议要点(侧重于对课题组汇报要点逐项进行可行性与合理性评估,并提出建议,限800字)

评估:

1.本课题力图从学校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咨询心理学、危机管理学等多学科的角度,采用心理测评和数理统计、学校心理教育实验等方法,利用行为观察、高级统计和学校教育手段(如校会、级会、班会、个体咨询)等方面开展研究,研究人员也包括了政治学科、心理学科等方面的专业人员,具有鲜明的整合特色。

2.本研究的成果不仅可以为同类研究提供实证支持和理论基础,其结果探讨了中学生人际问题的影响因素,从学校领导、心理教师、班主任、学生同伴、家长五个对象进行干预培训,验证干预效果,可以为中小学开展心理问题预防、心理问题干预及应急管理提供科学的依据,具有广泛的应用价值。

3.本课题对中学生心理问题的危机干预这个大项目有支持作用,不仅在理论构建、研究内容、研究方法和技术等方面具有填补价值,而且可以为国家高效、有序应对校园常规危机事件提供重要的决策参考意见,为推动应急管理交叉学科发展,培养应急干预创新型人才发挥作用。

建议:

1.研究中要注意测量工具和统计工具的科学规范性。

2.干预策略的研究要基于学生实际,要有利于帮助学生解决交往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专家组组长:

 专家组成员:

                                   年    月    日

四、重要变更(侧重说明对照课题申请书、根据评议专家意见所作的研究计划调整,限1000字,可加页)

   

                             

                              课题主持人签名

                                     年   月   日

五、区科研管理部门意见

科研管理部门盖章

                                        年   月   日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9)

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国际关系理论开始突破了现实主义一统天下的局面,朝多元化、跨学科、交叉性的方向发展。冷战结束后,这种多元竞争的局面更加活跃。这一时期兴起和逐步完善的以亚历山大·温特(AlexanderWendt)为突出代表的国际政治社会建构主义理论日益受到人们重视,成长为势头强劲的理论学派。它与现实主义、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制度)主义一起,成为了当代最有影响的西方国际关系理论,且渐有后来居上之势。建构主义的理论基础,探讨的主题,考察问题的角度、方法和思路都与哲学有着紧密的关联,或者说有着鲜明的哲学特征。

一、建构主义的哲学基础

建构主义原本并不是国际关系学界的概念。它最初被用于教育心理学领域,曾经出现在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论述心理发生发展及认识形成的著作《发生认识论原理》当中。在这一领域,“建构主义”被用来说明儿童在与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通过“同化”与“顺应”两个基本过程,逐步建立起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从而发展自身的认识结构。这一心理学基础应用于教育学中,即演化为以学生为主体,教师、学生、教材(知识)、媒介四要素相互作用的建构主义教学模式。[1](P 58-60)

对建构主义使用最广泛、最深刻的是社会学领域,建构主义被人们公认为社会学领域内的概念或方法。这也是国际关系领域内的建构主义被称为“国际政治社会学”的原因。在这一领域,建构主义主要是指一种系统的社会学方法论,即从社会化、规范化的宏观整体出发,研究社会体系、构成这一体系的个体及其观念、身份和行为实践。

国际关系社会建构主义理论可以从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社会理论、吉登斯的结构化理论、韦伯的政治社会学、米德的符号互动理论等找到其深厚的社会学渊源。[2](P 1)然而,作为一种足以挑战国际关系主流理性主义学派的全新理论,建构主义首先要做的就是夯实它整个理论大厦的根基,建立与之相联系的深厚哲学基础。

哲学是什么?形而上地说,“哲学是指导人们生活的艺术或智慧”。形而下地说,哲学是人们理解世界和人自身的一系列基本观点和方法,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价值观。哲学源于人类好奇的本能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它的永恒主题是人。[3](P 4)

亚历山大·温特的《国际政治社会理论》是全面提出和阐述国际关系建构主义理论的代表作,著作的第一部分基本上是社会理论和哲学理论。[4](P 3)温特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等各个方面讨论了社会建构问题,同时建构了他“温和建构主义”理论的哲学基础:“一是基础性层面,即第二层面问题,涉及有什么内容以及我们怎样解释和理解建构主义”。[4](P 5)建构主义在其理论部分的中心词语是:社会结构,施动者,共有观念,建构。即认为:国际社会的结构是由国际体系的施动者通过其共有观念来建构的社会性结构,而非纯粹的物质性结构;即使是行为体自身的身份和利益也不是天然固有的,而是由共有观念和与之相应的社会性结构来建构的。这是国际关系几大要素的基本关系问题。

从哲学的角度来理解,建构主义承认社会结构和行为者身份是一种存在,观念属于思维范畴,但是这一存在并不是先验的、绝对的存在,而是物质因素和思维共同建构的存在。它们的联系就在于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存在,同时建构了存在。而存在既是已有的物质存在,同时也是受思维影响的存在。因为世界毕竟只是人们所认知的世界。(比如,我们现在看到的太阳,其实只是感受到了它在几分钟以前放射出的光芒,而不是此刻真正的太阳的状态。)这也就是说,建构主义并不否认理性主义所讨论的世界具有客观性,并且可以认识,但是这种客观性只有在认识的主体间才能得到体现。因为认识客观世界必须在认知实践中才能实现。[5](P 30)

建构主义试图以整体主义和观念主义的方法,诠释国际政治的体系和个体及其相互作用,对观念的建构作用、社会结构和行为体的相互作用的阐发带有明显的黑格尔辩证唯心主义哲学的痕迹。它所宣称的“探求国际政治环境从洛克文化到康德文化的过渡”,追寻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友谊的目标取向,则更鲜明地展现了建构主义类似哲学的价值追求。

二、建构主义与人、社会、观念

在国际关系的动力和构成问题上,建构主义认为,国际社会的主要施动者“国家”实际上是无法看到的,国家行动依赖于个人活动,个人的共有知识再造了国家作为团体人或团体自我的观念,“国家也是人”[4](P 272-278)。实际上,相对于理性主义把国家设定为“理性经济人”的那种人格化来说,建构主义更加深刻地分析了个体主义的人和人性,它揭示出,施动者(国家)是由个人组成的,个人意愿的多元化作用建构了国家的共同观念,从而影响国际政治。它甚至把国家比拟为人,但它是一个有观念和主观性的“人”,而不是一个客观的符号。从这一点来说,建构主义可以称得上是人本主义。

而人恰恰是哲学的主题。哲学探讨人的肉体与灵魂、生存与毁灭、精神与价值以及人与他人、人与社会的关系。建构主义从具有主观观念和主体认识功能的“人”的角度来观察世界,考察国际关系,实质上是在阐述关于人、人的观念、人与社会(国家层次和国际层次的)相互关系的建构主义主张。

建构主义认为,人是社会的人,社会关系规定了人的存在,而社会的人及其观念共同建构国家,从而建构整个世界。建构主义从它的角度揭示了人存在的意义以及国际关系的实质:即国际关系从根本上说是人与人的关系,从特征上看是扩大了的人际关系,是人以及人们的共有观念建构起来的一种社会关系。由此,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产生和发展不是凭空的,不是先验的,而是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互动的结果;不是不包含人的观念与价值的“冰冷的机器”,而是能够体现人的主体性、社会实践性和主观能动性的政治现象。它跟国内政治一样,是公民的意愿与选择的多元化作用的结果。建构主义发掘人,人的观念和国际社会与国际关系的联系,把三者有机地统一了起来。它拉近了个人与国际关系的距离,使国际关系变得人性化,使国际关系不再是实质上只作为概念存在的“国家”之间的事,使人性回归国际政治。[4](P 31)这不能不说是建构主义对国际关系理论的重要贡献。

三、建构主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所谓世界观,通常是指人们对世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而价值观则反映人们的需要、取舍、倾向和意愿。哲学是“关于世界观的学说”,注重价值观,世界观与价值观反映哲学的特性。

建构主义的世界观是明确的。它认为,“世界无政府状态”是一种特定事实,但是它不是先验的、自在的。它是世界体系的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因而也是可变的。这在哲学上就是说,世界是我们所认识的世界,也是我们的世界,人对世界来说不是无为的。这样,建构主义既肯定了现实主义关于世界无政府状态的实在性,肯定了新现实主义关于世界体系的结构性,又修正了这两者的观点,把这两种理论避而不谈的“世界无政府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并且深入研究,进而提出了自己革命性的理念主义观点:“人类关系的结构主要是由共有观念而不是由物质力量决定的”[4](P 1)。与此同时,建构主义用辩证主义哲学的方法,把新现实主义体系理论所忽略的单位层次因素对体系的建构作用,作为建构主义所要解决的另一个中心问题。而它的答案就是:“结构引导角色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重新界定它们的利益和认同甚至角色自身。”[6](P 380)简言之,这个国际关系的世界,实质上是体系和施动者(包括共有观念)之间的相互建构。这是国际关系的基本状态问题。

与此相应的,在国际关系的发展趋势和方向问题上,建构主义坚决摒弃了科学行为主义的所谓价值中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提出了国际关系研究的价值观问题,提出了理性的“理想主义”。它认为,既然国际体系的施动者国家是个体人共有观念的集合,世界体系是由施动者及其共有观念建构的,体系也建构了施动者的身份和利益,而和平、幸福与友谊是正常的个人的需要,那么也就有理由相信,国际社会可以坚决地抛弃“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霍布斯式无政府文化,从竞争对手式的当代洛克文化状态走向相互友爱的康德文化,从而确保世界的和平和人类的福祉。建构主义认为,国际体系结构可以变化,变化的方向是向前的、进步的、乐观的,从而国际关系也将向着和解与和平的方向发展。它断然拒绝了现实主义关于国家的自私本能导致国际关系悲剧循环的理论,在肯定由于国家的选择和实践的消极和失误有导致国际社会“依然陷于洛克文化之中不能自拔”[4](P 42)的可能性的同时,展望了国际社会的光明前途,并对有实力的大国以及它们的选择和努力寄予厚望。这一点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社会发展的螺旋式上升理论殊途同归。四、建构主义的方法论

建构主义成型于旧的国际格局解体、新的格局尚未形成的国际关系大变革时代,实践的需要呼唤理论的创新,建构主义国际政治理论由此应运而生。但是,理性主义方法统治国际关系理论界已有多年,建构主义如何引导人们摆脱绝对理性主义的束缚,从一个崭新的视角来分析和研究国际关系呢?

建构主义的方法论特征是整体主义,它从国际体系结构的总体出发,强调体系对国家的建构作用,特别是国际体系文化对国家身份和利益的建构。首先,它引导人们怀疑理性主义关于行为体身份不变的假定前提,通过两个相同国家在不同时期的不同关系和观念,[4](P 40)轻而易举地对理性主义理论的这一固有缺陷进行证伪。国家间关系是变化的,国家之间彼此的看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一点人人皆知,因而理性主义理论派别对此根本无从反驳。然后,进一步归纳得出:建立在实证主义和因果性解释基础上的理论假定———国际关系是一个外在的客观现实,可以通过自然科学方法加以证实的观念———是错误的。因为社会历史事件是不可逆转、不可还原的,它只能由我们,站在各自不同的位置,带着各自特有的知识、经验、价值和道德观念去认知。进一步说,完全客观的现象即使存在,对于人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理论研究者诠释的所有事件都是人们主观认知的现象,它不能脱离物质因素的作用,但观念的作用更是不容忽视的。而国际关系的实质,就是结构、施动者和共有观念的互相建构。建构主义用普通的哲学逻辑方法,向人展示了一个建构主义的国际关系世界。

人际关系心理学论文篇(10)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5)20-0104-02

高职院校大学生作为大学生群体中的一部分,具有大学生的普遍特性,同时也具有自身的特点,一方面他们要求独立自主,另一方面也会呈现意志薄弱、情绪不稳定、缺乏自信心、人际关系不协调等现象。根据近十年来新生心理健康普查的结果显示,自尊和人际关系作为影响大学生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越来越受到重视和关注。

在心理治疗流派中,萨提亚治疗模式是一个提高个人自尊和改善人际关系的有效工具。学院根据高职学生现状,结合学生心理特点,使用萨提亚治疗模式在改善大学生自尊和人际关系方面进行了一次应用性探索,试图寻找出一种新的有效的大学生心理辅导方法,以帮助大学生挖掘自我内在资源,提高学生自尊,进而改善他们的人际关系,提高心理健康水平,以更自信坚定、和谐一致的心态开展大学生活。

一、自尊及人际关系在大学生成长成才中的重要性

(一)自尊的含义

国内外学者对自尊的含义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虽然在研究中很少有对大学生自尊作出界定,但对我们理解大学生自尊仍有一定的启发意义。自尊是对自我的一种积极的评价和情感体验,大学生自尊则是大学生个体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一种对自我积极的评价和情感体验。能力和价值是大学生自尊的两个基本维度,缺少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尊;相信自己的才智,认定自己一定能成功,这应是大学生自尊的本质[1]。

(二)人际关系的界定

人际关系是指人与人之间心理上的关系、心理上的距离。人际关系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从广义上看,人际关系包括社会中所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人与人关系的一切方面。从狭义上看,人际关系是人与人之间通过交往与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直接的心理关系[2]。大学生人际关系也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大学生人际关系是指大学生与之有关的一切人的人际联系。狭义的大学生人际关系是指大学生在校期间和周围与之有关的个体或群体的相处及交往关系。大学生人际关系交往对象往往以系别为主,人际关系面向的群体围绕班级关系、寝室关系开展,根据自身的需要来交往,并以人际相互适应为主要任务。

(三)自尊和人际关系状况影响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

大量研究证明,自尊与大学生心理健康水平有着明显的相关性,自尊程度高的大学生,其心理症状得分较低,心理健康水平也较高;自尊程度低的大学生,心理症状得分较高,心理健康水平较低[3]。提高个人自尊,有利于大学生清晰地认识自我,正确地进行自我评价,相信自己拥有内在优秀品质和资源,与自己和谐共处,更自信、更自主,从而能够应对外在的人际关系,与周围的人互相陪伴、互相支持、互相滋养,形成良性的关系循环,更好地适应社会。

二、萨提亚模式团体心理辅导的理论依据

(一)萨提亚治疗模式与中国文化的结合

萨提亚模式的创建者维吉尼亚・萨提亚,国际著名心理治疗师,美国著名的《人类行为研究》(Human Behavior)称之为“每个人的家庭治疗大师”。在其72年的生命历程当中,萨提亚女士一直怀着“人可以持续成长、改变,并开拓对生活崭新的信念”这一信仰,孜孜不倦地致力于对家庭治疗的教育和写作当中。萨提亚模式和中国文化有许多相似之处。中国历来重视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大学》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强调的就是首先做到个人心智成长和家庭和谐,而后才有力量治理国家。因为,人性最本质的部分是相通的,所以,萨提亚系统转化理论虽诞生于西方,却极其适用于中国的教育和家庭。她所建立的心理治疗方法,最大的特点是着重于提高个人的自尊、改善人际沟通,治疗的最终目标是个人达到“身心整合,内外一致”。由于她的治疗方法有很多地方与传统治疗方式迥异,故被称为“萨提亚治疗模式”。

任何治疗模式都有其基本假设。萨提亚治疗模式是以人本主义理念为基础的,即萨提亚相信每个人都拥有其内在资源与选择,而且每个人都有能力改变,治疗师所做的便是帮助人们找到其智慧盒――他们的价值感、希望、自我接纳、充满能量及负责任和选择的能力。提高自尊,改善人际关系,达到身心内外和谐一致是萨提亚治疗模式的目标所在,也是贯穿其中的核心内容。萨提亚治疗模式运用家庭重塑、面貌舞会、沟通雕塑、家庭图、冥想等心理技术来实现这一目标,这些给团体方案的设计提供了直接的理论依据。

(二)群体动力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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