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心理学论文汇总十篇

时间:2023-03-16 15:26:33

西方心理学论文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1)

社会心理学的历史通常划分为三个时期,1908年到二战为学科形成阶段;二战到60年代为学科发展阶段;从60年代末期开始,社会心理学研究遭遇严重危机,反省和试图消除这种危机构成70年代以后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主旋律。危机意识促使社会心理学共同体从研究主题的选择、主宰的方法偏好、理论模型的构造和研究的潜在假设等所有方面进行冷酷而全面的自我反思和检讨。西方社会心理学因此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开始全面的理智转型。或者说,在过去的20年中,西方社会心理学已经超越危机时期的苦闷,从研究程序、研究技术和理论构造到研究主题的拓展,从基础研究到应用研究等各个方面,都有突飞猛进的演化。

一、西方社会心理学的危机

1、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是认知主义的危机

上世纪50年代后的社会心理学研究及其主要成果,如人际知觉与归因理论、认知一致性理论、认知不协调理论、社会比较理论等。走的都是认知主义路线。因此,50年代以后的西方社会心理学就是认知社会心理学,所谓当代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更准确地说是社会心理学中认知主义的危机。

60年代中后期,受到波普尔的批判理性主义、库恩的范式论、现象学、解释学以及后现代哲学思潮的影响,社会心理学开始从某个个别的、具体的研究到核心认识论、方法论,对认知主义开始进行全面反省和深刻批判,认知主义在社会心理学中的主导地位开始动摇。80年代末后现代社会心理学、文化心理学的兴起,以及建构主义为其哲学基础的心理生态观的出现,昭示随着人们对社会心理学基本理论问题认识的不断深化,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研究模式运用于重要的文化转向。

2、认知主义的危机是自然科学研究模式运用于社会心理学的失败

早期心理学以自然学科为自我发展的范式,在自然科学的统摄下,认知社会心理学长期以来将研究的重点放在“经验事实的积累”上,社会心理学纷纷遵照实证主义研究的范式:首先在观察基础上形成假设,再通过设计精巧的实验验证这些假设,得出的结论被作为规律性知识构成社会心理学理论体系的组成部分。这样做的直接结果一方面促进了社会心理学中的小型理论爆炸性的增长,一本普通的大学《社会心理学》教课书通常要涉及四五十个形形彼此相互独立的理论;另一方面由于忽视基本理论研究,导致社会心理学学科体系内部缺乏严密的逻辑联系,各种研究成果人言人殊,甚至相互矛盾……在诸多问题当中,使认知社会心理学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二、西方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

当代社会心理学的危机经历两个发展阶段。从60年代末到70年代末属于危机的前期阶段,这一阶段的特点:一是几乎所有的社会心理学家都被卷入危机,在其中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代表不同的认识,发出不同的声音;二是人们在有关批判的对象、目标、观点、对危机的反应等任何方面都形不成一致的意见,学科研究完全陷入混乱。当代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正是这种反思的积淀。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具有两个标志:

1、后现代社会心理学的纷争

当代认知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映射着后现代文化思潮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危机”本身就是以后现代文化立场审视认知社会心理学的结果。

后现代社会心理学首先意味着对认知社会心理学的全面解构:社会心理学的研究目的不再是对人的心理的“治疗”或“改造”,而是促成对人的心理学差异与心理局限的“理解”,促进人的心理的解放。心理学的研究不再热衷于去“证明”一个理论的“真”或“假”,因为在后现代语境中,理论根本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得到“证明”。后现代社会心理学致力于从文化、历史的角度对人的心理做出“解释”。

这种新的研究模式强调以人与他人、他物(包括社会、文化)之间内在、本质的构成性为几点:(1)要求以“现实的人”取代“抽象的人”作为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对象;(2)强调心理的文化意义,拒绝接受“文化特权”“西方优越”与“种族中心主义”,坚持以平等的原则接受一切文化与个体心理差异;(3)以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互动过程研究取代传统心理学的认知中心;(4)重视理论的前构性;(5)主张用语义学、解释学的方法作为社会心理学研究方法的重要补充。

后现代社会心理学到目前为止还处于理论探索阶段,尚未形成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有关它对社会心理学研究和发展所产生或将会产生的影响也众说纷纭。但后现代社会心理学的思想、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解释也标志着社会心理学研究正在发生重要的文化转型。

2、“文化的”社会心理学兴起

如果说作为当代社会心理学文化转向的重要标志,后现代心理学还仅仅是表现为一种思想、观念形态,文化社会心理学则已经形成相对完备的体系,能够为文化转向提供更加翔实的研究资料。

从社会心理学学科内部的发展逻辑来看,文化社会心理学是试图消解认知主义危机的产物:从学科外部的影响来看,文化社会心理学是七八十年代印度、新西兰、土耳其等非西方文化传统的心理学界的本土化心理学研究及这一时期其他相关学科,包括科学哲学、语言哲学、临床心理学、文化人类学等的研究成果向社会心理学研究渗透的结果。与“认知的”社会心理学相比,“文化的”社会心理学的兴起意味着当代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一系列重大转变。

“文化的”社会心理学认识到人的心理实质上是一种文化建构,在文化社会心理学中,文化与心理不再是两个相互分离、独立的要素,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心理是文化投射,是文化对应物。

文化社会心理学完全是一种“文化的”视角,它颠倒了认知社会心理学的思维逻辑,将文化前置,将心理作为文化的延伸或对应物置于审视的地位。文化社会心理学要着重讨论的是,人的心理如何形成以及在何种程度是文化的表现?站在“文化的”立场,过去人们普遍接受的“西方”心理学研究模式不能被接受的,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文化社会心理学将研究重点导向心理学的“本土化”问题和个体在特定社会文化背景中的“社会化”问题,强调对心理学的文化内涵的理解、分析。

三、社会心理学文化转向的意义

西方心理学一直对文化存在着忽略,这种忽略很大程度上是与其个体主义倾向有关。个体主义把心理学的研究看成是个体心理的探讨。在意识与行为的研究中不是从个体所处的文化历史背景出发,而是从个体的角度,分析个体的内部动因和外在行为。这种社会心理学研究中的个体主义倾向排斥了文化因素的考虑,文化的研究由此为心理学家所忽略或拒绝。而文化的转向无疑对克服西方社会心理学中个体主义倾向有着积极的意义。

同时,西方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可以促进心理学与社会文化的紧密联系,而同本土文化紧密联系的社会心理学更符合社会的需要,因此更具有实际效用。传统的西方社会心理学由于把追求的目标定位在一般的、抽象的、普遍适用的心理科学模式上,不考虑特殊文化条件对心理学的需要和要求,因而脱离社会生活的实际,成为一种纯学术追求。因此,紧密联系本土文化的实际,考虑本土文化的特殊需要,研究本土特殊文化条件下的人的心理特征应该是全球心理学工作者共同努力方向。

【参考文献】

[1] 王d,汪安圣.认知心理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2] 彭运石,林崇德,车文博.西方心理学的方法论危机及其超越[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6.6(24)49-58.

[3] 王小章.社会心理学:从“现代”到“后现代”[J].浙江社会科学,1997(2).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2)

伦理与‘‘哲学”一样,在本质上是一个‘‘文化的”概念。人文的思想文化是由民族的价值观、思维方式、社会心理、风俗习惯、信仰、伦理、传统等文化因素构成的一个自协调性的系统。伦理正是人文思想文化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因此,伦理的形成,离不开文化的价值观和信仰,也离不开社会心理、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伦理正是在所有的文化要素的综合作用下形成的。也就是说,任何现实存在的伦理,都不可能离开它赖以生存的文化系统而独立存在;伦理的性质和特征也必然与文化总体的性质和特征相适应。文化是伦理得以生存的“家”,离开了特定的民族文化,伦理就将成为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科学是人类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它提供给我们的是关于外部世界的知识,即真理性的认识。科学不具有民族性:不同民族可以具有共同的科学文化;任何一个民族产生的科学文化也都可以直接为其他任何民族所用,因此,科学文化是真正属于全人类的。但是,人文的思想文化就不同了:任何人文的思想文化都是属于特定民族的。人文的思想文化是在特定民族的地理环境、生存方式的基础上形成的,是以特定的价值观、信仰为核心的,是通过传统固定下来并通过不同的思维方式、风俗习惯存在的。因此,不同民族具有不同的思想文化;人文的思想文化都具有民族性,都是属于特定民族的思想文化。

 

伦理属于人文的思想文化。伦理同哲学一样,不是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也不能为我们提供具有普适价值的知识,而只是为我们提供价值观、信念和道德规范。伦理不属于科学范畴,而是1个文化的范畴。一个民族的社会文化系统的总体性质和基本特征,决定了该民族的伦理的总体性质和基本特征。因此,没有超民族的、具有普世意义的般伦理”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思想文化,也就具有不同的价值观、信念和道德规范。西方宣扬的所谓的“普世伦理”只不过是西方文化为推销自己的价值观制造的‘‘虚假广告”而已。任何一个民族的伦理,都不可能成为(作为)“一般伦理”的模板,也不能取代其他民族的伦理。生态伦理也是一样:西方学者提出的‘‘生态伦理”也只能是在西方文化地基上生长起来的‘‘西方的”生态伦理。它既不能成为“一般生态伦理”的模板,也不能取代在其他民族的文化基地上生长起来的其他民族的“生态伦理”,当然也就不能取代生长在中华文化基础上的中国的生态伦理。

 

但是,过去我们却没有真正理解伦理的文化属性和民族属性。因为‘‘生态伦理”概念是西方学者首先提出来的,我们就认为西方的生态伦理学是正宗的、“普世”的‘‘一般生态伦理”。因此,要研究生态伦理学,我们就只能按照西方生态伦理提出的问题和概念框架去研究。在这种观念的支配下,我们在生态伦理研究中提出的问题,就是西方学者提出的那些问题(如‘‘人类中心论”与“自然中心论”的问题、自然的‘‘内在价值”问题、“自然作为伦理客体的权利”问题和‘‘人作为伦理主体的义务和责任问题”等);我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同西方学者的回答也基本上没有原则的区别。虽然我们也承认,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也包含生态伦理思想,但是,我们往往把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伦理思想看做是一些没有逻辑体系的、朴素的‘‘思想片段”,并把它作为研究西方学者提出的生态伦理学的例证和逻辑体系的‘‘填充物”,没有看到这些生态伦理思想的独特价值。因此,尽管也有少数学者默默地做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伦理思想的研究工作,但是,这种研究在我国的生态伦理学的研究中始终处于被大多数人遗忘的角落。

 

在生态伦理学的研究中,我们不是在做着把西方的生态伦理中国化的工作,反而是要把中国的生态伦理思想‘‘西方化”。在我们的观念中,既然‘‘生态伦理学”概念是西方学者首先提出来的,那么,我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努力向西方靠拢,按照西方文化和西方的生态伦理学思想重新解释和改造中国的原生态的生态伦理学思想;似乎只有把中国的生态伦理学思想按照西方的文化模式改造之后,才能获得理论上的合法性①。于是,我们就按照西方生态伦理学的理论原则和思维框架来重新“修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生态伦理思想。例如,人们总是用西方的文化精神重新解释中国文化:把中国文化中的‘‘道”解释为西方哲学的知识论的“规律”或‘‘本体”概念,把中国哲学的‘‘道论”解释为西方哲学的实体论的、知识论的‘‘本体论”。人们还把中国文化中的‘‘天”和‘‘地”的概念笼统地、简单地解释为西方哲学的‘‘自然界”概念,把中国文化中的“天”、“地’、“人”“三分”的文化结构,重新改造成适合于西方哲学的人与自然“二分”的文化结构。当中国哲学、文化、伦理经过这样的改造之后,中国文化特有的“中国魂”就变成了“西方鬼”,中国的穿着粗布长衫的老子,也就变成了一个西服革履的欧罗巴老头!

 

当今世界是一个不断走向全球化的世界。在这个潮流中,中国文化也不可避免地要‘‘世界化”。然而,要真正实现中华民族文化的‘‘世界化”,就必须首先把外来文化‘‘中国化”。民族文化走向世界的过程决不是以毁灭民族的“文化自我”为代价的。简单的‘‘拿来主义”、以外来文化“取代”本民族文化的做法只能造成本民族的“文化自我”的丧失,最后被外来文化所吞噬,成为他民族的‘‘文化殖民地”。只有把外来的优秀文化同化到自己的文化之中,才能不断壮大和发展自己的民族文化;只有自己的民族文化发展了,我们才能以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姿态融入世界,才能成为世界文化的一个积极的部分。相反,一个失去“文化自信’、“文化自爱”和‘‘文化自尊”的民族,是不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如果我们只是向世界乞讨,而不是以自己特有的文化为全人类的文化发展做出积极的贡献,世界就不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二、从中国文化的视角看:西方生态伦理学的理论困境

 

西方的生态伦理学是建立在西方的文化基础上的,而西方的传统文化在本质上是以主体形而上学为核心的、“反生态”的思想文化。西方学者构建的生态伦理学一方面要在价值观上反对西方传统的人本主义的价值观,另一方面,在伦理的性质和范式上又不可能完全摆脱西方传统哲学和文化的影响,因此,站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立场上,用中国人的眼光去看,西方生态伦理学不可避免地在下面的问题上陷入理论困境。

 

(1)关于自然中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两极对立的困境。西方的生态伦理学者们首先从哲学上提出的一个问题是自然中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的关系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仍然是从属于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的问题一无论是自然中心论还是人类中心论,都是西方传统哲学形而上学内部的两个基本派别。形而上学的基本逻辑是从多中追求一,从变中追求不变,从现象追求本质,从暂时追求永恒,从有限追求无限,从相对追求绝对。因此,一、不变、本质、永恒、无限、绝对,就成了它的价值理想和终极追求。西方哲学追求的价值,是一种单极的、纯粹的、排除一切杂质的理想价值。这种理想的价值是‘‘一”,而‘‘一”是‘‘高、大、全”是绝对,是完满,是永恒,是终极。在存在论哲学中,存在是‘‘一”,在意识哲学中,意识是在认识论中,理性和感性也是水火不相容的:唯理论把理性看做“一”,经验论把经验看做“一”,于是就形成了唯理论和经验论两种完全不同的哲学派别的对立。总之,当西方的形而上学把‘‘一极”(一端)作为“全体”和“绝对”的“一”看待时,它的“另一极”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空间。在这种思维模式下,是无法全面地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西方形而上学不是把自然看作‘‘一”(自然中心论),就是把人看作‘‘一”(人类中心论)。所谓“自然中心论”与‘‘人类中心论”的两级对立,就是这种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产物。虽然西方的生态伦理学看到了西方传统的‘‘人本主义”哲学把人绝对化和神化的严重后果,企图以‘‘自然中心论”与之相对立,在存在论和价值观上对西方传统哲学提出了挑战,然而,在思维模式上,它仍然沉醉于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的思维框架之中。它同西方传统哲学的区别,只不过是用自然的取代了人的‘‘一”而已。在这种形而上学的思维模式下是无法合理地、全面地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当“人类中心论”把人看做“一”时,“自然”就失去了存在的“自在性”,成为满足人欲望的对象或客体;而当‘‘自然中心论”把自然看做时,人的合理的实践活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合法性。在这种情况下,人就只能消极地做“自然的守护者”(海德格尔语)了。因此,无论是西方传统哲学还是西方的生态伦理学,都不可能合理地、全面地解决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

 

(2)关于伦理对象的扩展问题的理论困境。西方近代哲学所理解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二元对立的关系。人与自然在本性上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自然的世界(物的世界)是按照“物道”和“物理’“合规律”地形成和变化的,而人的世界则是按照“人道”和“人理’“合目的”地形成和发展的。这样,人与自然就被人为地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物的世界是一个‘‘自在的世界”,即‘‘自然的世界”,而人的世界则是个‘‘自为的世界”,即超自然、有目的的世界。这两个分离的世界之间的关系,被理解为主客体关系。在这个关系中,人是主体,自然是客体。这种‘‘人与物(自然、“人理与物理”二元对立的思维框架,决定了要把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扩展”到人与自然之间,就缺乏逻辑的可能性:由于西方传统哲学为人们在‘‘人理”与‘‘物理”之间划分了一条严格的界限,因而‘‘人应该如何对待他人”这一伦理关系(即“人理”)也就不可能扩展到人如何对待自然(物理)的关系。这样,生态伦理遭遇到的伦理困境就是不可避免的。

 

西方的生态伦理学者们无法超越西方文化在人与自然之间设置的这个‘‘逻辑屏障”在回答‘‘如何把伦理对象扩展到自然界”的问题时,就陷入了理论困境。逻辑上的论证已经是不可能了,因而只能用历史叙事的方式取代逻辑的推演,背叛了西方理性主义的思维传统。他们说:在历史上,伦理的对象本来就是不确定的,伦理的适用范围也是不断扩展的。例如,在奴隶社会中,奴隶只是被看做“会说话的工具”因而是不属于伦理对象的,但是到资本主义社会,伦理对象就已经扩展到了一切人。由此西方学者们得出结论说,伦理对象的不断扩展是历史的规律,把伦理对象从人扩展到自然是合乎历史的逻辑的。这种论证忘记了:在历史上发生的伦理对象的扩展始终都只是在人类社会内部的扩展,因而并没有触碰西方传统文化设下的横在人与自然之间的“逻辑屏障”。但是,要把伦理对象从人扩展到自然(物)时,就必然触碰到这一设置在人与物之间的‘‘逻辑屏障”。正是在这个问题上,西方的生态伦理学者们没有能够拆除这一“逻辑屏障”。西方文化的性质已经决定了拆除这一屏障是不可能的,因而西方的生态伦理学最终陷入理论困境是不可避免的。

 

(3)关于自然界的“内在价值”问题。按照西方传统的人本主义文化的价值观,自然对人仅仅具有“消费性价值”,这是一种功利性价值,即满足人的消费需要(无论是生产性消费需要还是生活性消费需要)的价值。按照这种价值观确立起来的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一种人对自然的征服、掠夺和消费的关系。为了反对西方传统的人本主义哲学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这种理解,以便确立起人对自然的伦理关系,西方的生态学者们提出了自然的‘‘内在价值”说。其主要观点是:自然之物的价值就在于它们的存在本身;这种价值不是由人类赋予的,而是它们的存在所固有的;自然之物的存在本身即代表了它们的价值。人类不能去规定它,而只能去认识它、利用它。在人类认识它、利用它之前,它们的价值已经存在。

 

“内在价值论”把自然的价值理解为与人无关的“自在价值”,从而在价值问题上割断了人与自然的联系,陷入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价值二元论”。这说明,西方生态伦理学仍然没有超越西方传统文化的人与自然之间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企图用自然价值对人的独立性来论证保护自然的‘‘应当性”。这个思路存在的问题是:自然的‘‘内在价值”只能证明自然‘‘存在”的合理性一自然是有(自己的)价值的,它的存在‘‘对于自身来说”不是无意义的。但是“内在价值论”却不能证明人对自然应该有伦理关系:“既然自然的内在价值与我无关,我有什么理由要保护它呢?”在这个问题上,西方生态伦理学陷入理论困境的根本原因,是它无法超脱西方文化的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如果立足于中国文化的立场,这个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3)

本书在体系建构做了有益的尝试:结构严谨、脉络清晰、经纬交错、历时梳理与共时比较错落有致。本书宏观结构呈现——总分的放射性结构。全书共分六章。第一章总体论述了中西文化精神,而这正是中西文学价值观比较的前提。然后以第一章为中心,以功利、教化、真实、审美、心灵这五个维度的比较并列射出随后五章的内容,构成本书五个主要的论域。对于这种结构作者强调“这五个维度的分别只是为了理论阐释的方便而做出的区分,在具体的理论语境中,它们往往有很强烈互补性与互文性,且都最终指向人的心灵,致力于理想的人的生命境界的构建,从而形成了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的动态系统。”[1]P9这个动态系统横贯中西,纵穿古今,让人在一个更广阔的视野里追问文学的价值和思考人生的意义。本书各章的结构都遵循体-面-线-点纵深推进结构。首先,中西比较之“体”都被平铺到中西文学价值观这两个“面”上,每个“面”都有自身的纵线,旨在由古及今历时梳理演变路径,横线沟通中西两个“面”旨在中西价值观念共时之比较。纵线是由对各个历史时期文学价值观念论述的“点”串联而成,横线都是由两个点构成,即中西方价值观念的交集点和分歧点。呈现经纬交错但清晰有序的网状结构。其次,中国文论这个“面”的纵线的开端追溯到几千年前有文字记载的源头,以先秦、两汉、魏晋六朝、隋、唐、宋、元、明、清顺序依次而下,但终端限制在辛亥革命之前。因为“只有把范围限制在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大规模冲撞和融合之前,才能从一个比较纯粹的角度研究中国文化和中国美学。”在梳理中,对同时代的无论是儒道主流文化,还是一些非主流的思想学派这些“点”,作者都进行了细致地剖析,发掘了丰富而多维的价值观思想。但在西方文论这个“面”的开端追溯到西方哲学思想的源头古希腊罗马,依次涵盖了历史各时期,直达现代的终端,力图全面地呈现西方文学价值观的真实面目。最后,各章纵线和横线的数目不等。纵线的数量表示在本章维度上梳理文学价值观的层面数目,横线数量代表横向比较及结论归纳的次数。

二、方法意义

本书采用多项式平行研究的方法,对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都分别进行了纵向的梳理和横向的比较,分析了古今中外大量的文学价值理论,在连类举似、充类至尽、集思综断下得出坚实的结论。通过比较,不仅寻求到中西文学价值观的共性也发现了两者突出的个性。以本书第三章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教化之维为例,“教化说”和“净化说”分别属于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关于文学道德价值目的的不同表述。首先,作者梳理了中国教化观念古今的演变;然后,作者梳理了西方的净化理论;最后,在对教化和净化理论进行纵向梳理后,又通过横向比较归纳出二者的同异。两种理论在文学的教育维度上价值指向是相通的,无论东方还是西方,文学在两个层面上发挥着价值功用:从社会层面讲,文学有利于理想国家的政治统治;从个人层面讲,文学有助于理想道德人格的塑造。两种理论的文化差异在于:儒家的“诗教”理论更注重对文学道德意义的强调;而西方更倾向于通过诗来宣泄情感、疏导欲望、净化心灵来获得道德意义。这样的研究方法使我们对中西“教化”与“净化”理论各自的历史演进与彼此同异有了清晰的认知。以点窥面,本书所有章节都立足于跨文化比较的视野,通过列举大量的例证进行历时与共时的比较,得出坚实的结论。本书不仅解读了“真”“善”“美”“自由”“超越”等核心价值观念,而且以功利、教化、真实、审美、心灵这五个维度梳理了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历史演变和生成语境,彰显了致力于理想生命境界之构建的精神价值本质,探求了可资当代文学研究借鉴的理论资源。本书纵穿古今,横贯东西的比较研究方法是对比较文学研究的拓展和深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厄尔迈纳曾呼吁比较文学应该具有一种真正的跨文化的视野,并且援引“灯塔下面是黑暗”这句谚语说明只研究自己国家的文学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另一座灯塔来照亮自己,而“中国的灯塔则可能给美国的研究带来光明。”[3]P36同样,西方的灯塔也会给中国的研究带来光明。这本书同时点亮了中国和西方的灯塔,并在彼此的异彩纷呈和交相辉映中使文学的星空更加璀璨。刘象愚认为:“对历史上互不关联的批评传统的比较研究,例如中国和西方之间的比较,在理论的层次上比在实际的层次上导出更丰硕的果实……对于属于不同文化传统的作家和批评家的文学思想的比较,则或许能揭示出某些批评观念是具有世界性的,某些批评观念限于某些文化传统,某些观念只属于特定的文化传统……因此对于文学理论的比较研究,可以更好地理解所有的文学。本书正是如此,首先,通过在理论层次上的比较,寻求到中西文学价值观共同的理论模式。例如本书第六章论述到中西方传统价值观在心灵之维德第一个层面即文学的心灵平衡与宣泄功能上是极为一致的,无论是中国的“发愤著书”还是西方的“愤怒出诗句”都体现了创作主体在文学创作中实现在现实中难以实现的理想和愿望,以诗文的形式表达自我生命的价值和获得情感的满足。其次,本书还发掘了属于中西方各自特色的文学价值观念。例如本书第四章论述中西传统价值观真实之维时,作者指出尽管真实是中西传统文学价值观对于文学的共同要求,但双方在“真”的维度上不仅有交集,还各有显著不同的侧重点:中西文学的逻辑起点有“本于心”和“本于物”之区别;在价值取向上有“情真”和“事真”之不同;在意境创造上有“虚实相生”与“逼近自然”之异等。中西文学价值观在汇集中虽会有交融,但更会有碰撞。在碰撞中会更加加深对双方各自特点的理解。如果只知其一,等于一无所知,唯有在跨文化比较的广阔视野里,通过对比才能使双方各自的特点更为清晰。恰如王向远所说:“即使通过比较不容易找到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诗学‘通律’,但可以通过比较,来发表、表达现代学者个人对文学问题或其他文化问题的看法,或者通过比较来加深对中西文论某些侧面、某些特点的理解和认识。”[5]P186综上所述,本书正是通过对中西价值观多维度地深入比较分析,不仅使我们更科学地认识和把握我国和西方传统价值观的体系特征,而且通过求同存异,致力于建构一个现代的、科学的、多元的文学价值理论,彰显了比较诗学的重要意义。此书之所以彰显了比较诗学的重要意义,是因为研究者有广阔的视野、国际的角度、比较的自觉意识、关键的是能超脱本民族文化体系的模子,站在更高的层次上来探求人类文学的共同规律。并且在探讨中,“考虑到不同文化和不同时代在信仰、自尊、偏见和思想方法方面的差异,力求跨越历史、跨越文化、去探求超越历史和文化差异的文学特征和性质、批评的观念和标准,否则,我们便不应从整体上去谈文学,而只能谈孤立分散的种种文学,不应当从总体去谈批评,而只能谈孤立分散的种种批评。”也正因如此,法国著名的比较文学研究者爱金伯勒教授早在上世纪60年代即预言:“比较文学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比较诗学。”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4)

一.西美尔的现代性研究特色

西美尔在现代性研究方面的独特之处或贡献在于他研究方法和角度的独领。首先,与传统研究不同的是,如果说韦伯是从宏观的角度展开现代性研究的进程,那么西美尔则是从审美的心理感受的角度即从现代都市生活体验的微观角度来界定现代性,以此凸显现代个体的内在心灵。与韦伯致力于用理性来描述现代性不同的是,西美尔特意强调文化的感觉性,同时用个体的生活感受来建构社会整体。故而他的现代性理论研究不是采取历史分析的方式,而是一种对现代性社会现实体验方式的言说。西美尔经常聚焦于人的内在生活和现代性心理学,他将现代性界定为心理主义,并要求按照内在现实来体验世界。因此,对于那些分析现代性体验方式至关重要的心理过程,西美尔保持着高度的敏感性。正如刘小枫在《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中所说:“西美尔以一种审美(感觉)方式来确定现代经济制度与现代社会文化制度的心性品质之内在关联,以便更切近地把握现代人的生活感觉。”[1]在《哲学文化》一文中,西美尔写道:

现代性的本质是心理主义,……是固定内容在易变的心灵成分中的消解,一切实质的东西都被心灵过滤掉,而心灵形式不过是变动的形式而已。[2]

构成西美尔现代性洞识的社会经历与他个人内在体验相结合不是偶然的,这尤其适用于他对大都市生活和成熟货币经济的异化关系所引发的内心紧张。我们可以很容易在他的作品中发现现代性的社会心理学痕迹。而且对个体内心生活的强调,与西美尔保护个体性的意图以及后来重新构建个体性的意图妙合无痕。因此,在西美尔那里,现代性是时下社会中一种特殊的人生体验方式,也就是说现代性存在于一种体验世界的特殊方式之中。它不仅被归结为人们对于它的内在反应,同时还被归纳为人们内心生活对它的接受。

其次,从心理感觉经验出发,西美尔并非是从社会总体上对现代性作高屋建瓴式的分析,而是从日常具体生活中“现实偶然性碎片”出发对后者进行研究。换言之,他的现代性分析不是去考察社会系统或社会制度,而是通过社会现实中“看不见的线索”、那些被看做永恒的现代社会生活中形形的“瞬间图像”或“快照”去建构现代性理论,他走的是从碎片到整体的研究路径――目的在于从生活的每一细微末节中发现其意义总体性的可能。正如陈伯清所说:“……西美尔好像一个能工巧匠,善于充分利用手边现成的材料,甚至边边角角,补裰出一件件精致的作品出来。”[3]从前面刘小枫和西美尔自己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因为现代生活的现实情况已经使总体化理想变得举步维艰,后者关注的并非现代性产生及发展的历史进程而是此过程中的碎片化体验。西美尔研究的出发点是“那些看似最表面、最不实在的东西”,其整个研究的一致之处就是在每个生活细节中发现现代性意义的总体性。西美尔深信,生活的细节与表象乃是和它那最深奥、最本质的部分密不可分的。因此,他尽可能捕捉那些化约为个人内心体验的生活细节,以林林总总的碎片而不是以社会制度或社会系统为切入点来阐释碎片背后的内在实质和总体性存在。“他很早就证明了自己是一个阐释世界碎片意象的大师”(克拉考尔语),西美尔对现代性的研究是煞费苦心而且匠心独具的。

从审美的维度出发,西美尔赋予一切看似平庸的生活碎片以审美特征。日常生活中的桥、门、首饰等社会碎片或时尚、、调情、冒险、旅游、、货币、陌生人等社会现象也因此具有了审美意义。也就是说西美尔想通过审美的方式来确定现代文化制度和经济制度的内在联系。在他那里,碎片化本身就是现代性的一个特征。借助审美转换,我们可以通过碎片探寻到生活的终极本质。在《社会美学》中,西美尔这样表达自己的见解:“对我们来说,从偶然生成的东西中可以发现规则,从表面和短暂的东西中可以发现事物的本质和意义。”[4]

二.西美尔的国内外研究现状

(一)国外研究现状

如上所述,由于西美尔的学术价值长期以来未被足够重视,导致了对他思想研究的严重滞后,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世界其它各国,即便在德国亦是如此。

首先是同时代人对于西美尔的研究,他们的结论大多是流于对西美尔的思想的评价和并不深入地分析,且语焉不详。如弗里塞森・科勒的《论西美尔》中从文化-社会角度出发,认为西美尔是“表现主义艺术的思想家”,后者那随笔式的哲学是表现主义式的生命创造的尝试。克拉考尔(西美尔的学生)则从他老师那独特的思考风格出发,承认西美尔是一个哲学意图超越经济和历史的观察者。从后者那碎片化的研究范式出发,克拉考尔判定西美尔是把玩世界碎片的大师,并对那个时代的精神生活影响巨大。马克思・韦伯则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研究评价西美尔,他对西美尔社会学知识的本质和方法论予以批判。卢卡奇对西美尔的研究乃是从哲学社会学角度,研究了后者哲学思想的特点――多元性和不成体系,并将其称为“印象主义哲学家”。从“印象主义”到“玩世主义”,卢卡奇对西美尔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哈贝马斯同样从社会学的立场出发,断定西美尔并非社会学的古典思想大师,而是带有社会学科性质的推究哲理的时代诊断者。

西美尔研究中的主将并且颇有建树的当推英国学者戴维・弗里斯比,其理论在学界影响甚大。他在第一届西美尔国际研讨会上的论文《西美尔的现代性理论》开启了西美尔研究的主要思路。在此之前,弗里斯比还和另一位学者波多莫尔合译了英文版的《货币哲学》,在《译者导言》中他梳理了西美尔货币哲学和马克思主义的关系,作出了《货币哲学》是从审美主义出发的论断。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弗里斯比的一系列研究西美尔审美印象主义和现代性理论的佳作不断问世,他和西美尔在德国的主要研究者奥特海因・拉姆施特德共同发起对西美尔现代性资源的勘探和挖掘。随后出版的《现代性碎片》即主要讨论齐美尔、克拉考尔和本雅明的现代性思想及其方法。作者辟专章研究西美尔后认为,西美尔的现代性研究是从破译现代性碎片的奥秘入手的,后者对现代性的货币经济和大都市的考察,集中在它们对个体的日常生活的现实体验和内在精神生活的影响上,如精神衰弱、大都市生活体验与商品和货币经济等。该书可奉为西美尔研究成果中的经典之作。此外,弗里斯比还主编了三卷本的《乔治・西美尔:批判性的评论》,撰写了著作《社会学的印象主义》和《现代生活的审美》等论文,这些著作与论文对西美尔的美学思想都有指涉。

与弗里斯比的研究类似,格罗瑙的《趣味社会学》从社会美学的维度对西美尔的思想进行了考察,该书集中探讨了后者的“趣味”、“时尚”和“游戏”等概念。格罗瑙认为西美尔的时尚理论是解决现代性悖论(普遍性和个体性、主观性和客观性)最典型的社会结构之一。从时尚的社会游戏入手,著者把西美尔的社会学定义为“美学社会学”。还有戴维斯的《西美尔与社会现实的美学》、狄塞的《西美尔的艺术哲学》、勒曼的《乌托邦的美学》、胡布纳・凡科的《社会认知的审美化构成》、华斯的《超越艺术:论西美尔的艺术哲学》等亦是从美学的角度进行研究。

还有研究西美尔的宗教社会学的,如格罗斯的《宗教社会学导言》、科瑞奇的《西美尔的宗教理论》、罗伯斯的《社会学视野中的宗教》、韩梦德的《西美尔论宗教文集(前言和导言)》等。有专门研究西美尔女性思想和文化的,如魏茵戈特纳的《西美尔与女性的文化困境》、提森的《女性与客观文化》、伊克哈德的《西美尔关于“女性问题”的阐释》、克塞的《受忽视的西美尔对女性社会学的贡献》等等。一般说来,对西美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社会学和现代性方面,如贝勒的《反讽与现代性话语》、布罗迪的《西美尔作为都市文化的批评者》、达美的《西美尔的性别社会学》、雷威因的《西美尔论个体性和社会形式导言》、穆勒的《社会分化与个体性:西美尔的社会诊断和时代诊断》、丝柏科曼的《西美尔的社会理论》、斯卡夫的《韦伯、西美尔和文化社会学》

此外,拉尔夫・雷克的《西美尔与先锋社会学:现代性的诞生》一书堪称西美尔研究的新声,它提出了许多关于西美尔研究的新观点和新发现。雷克将西美尔塑造成先锋的社会学家、哲学家和性别论者,使后者从哲学沉思者摇身一变为社会革命家。在书中,雷克还强调西美尔思想与社会主义的内在联系,并认为西美尔思想是尼采和马克思哲学的辩证结合,分析了西美尔对早期表现主义艺术运动以及对表现主义哲学的贡献。

(二)国内研究现状

国内对西美尔研究更是重视不够。长期以来,学者们只是做些表面性工作,如翻译和介绍西美尔的思想。目前被翻译成中文的西美尔著作有:《社会是如何可能的》(林荣远译)、《货币哲学》(陈戎女等译)、《金钱、性别和现代生活风格》(顾仁明译)、《社会学》(林荣远译)、《宗教社会学》(曹卫东译)、《生命直观》(刁承俊译、《叔本华与尼采》(朱雁冰译)、《现代人与宗教》(曹卫东译)等。

国内真正对西美尔进行研究并形成专著的人屈指可数,根据统计,仅有杨向荣、陈戎女、刘小枫、陈伯清等几人而已。对他的时尚理论进行专门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从研究的内容来看,陈伯清的《现代性诊断》主要是探讨西美尔的生平、他的社会学和社会学的片段以及他的现代性的理论和他的历史影响等,重点是研究西美尔的社会学和现代性思想。陈戎女的《西美尔与现代性》主要讨论西美尔的文化哲学思想,尝试整体性地把握他的思想脉络,以专门的个案,从女性主义、货币文化、审美和宗教等方面具体解读西美尔思想的不同层面,勾勒出其思想的基本轮廓。同时,又围绕文化的现代性来展开西美尔思想不同层面的论述,凸现出西美尔文化-现代性思想的不一样的现代性理论形态和理念旨趣。杨向荣的《现代性与距离》选取了西美尔思想中的三个关键词:现代性、碎片和距离来对西美尔的美学思想展开研究,该书偏重于美学和文化社会学的探讨,从美学的层面来讨论作为社会学家的西美尔,审美现代性的视域和美学的维度是贯穿全书始终的主线。而最终目的也是以西美尔的现代性理论为背景,以“距离”为聚焦点,进而从文化社会学、美学、艺术以及现代日常生活的审美等层面窥探西美尔的文化、美学与艺术思想。研究西美尔现代性思想的还有刘小枫,他的《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对现代性的审美特性和西美尔的现代性体验美学进行了初步探究。该著以现代性问题为焦点,审视百年来的欧美社会理论对现代性的观察和把握,力求通过进入现代性问题的纵深来讨论迄今的社会理论的问题性。在考察欧美社会理论、探析现代性问题的思路中,着意引入现代中国的基本问题。由于涉及西美尔的研究内容只是以章节形式出现,严格说来,它并非研究西美尔的专著。此外,顺便需要提及一下的是苏国勋的《西美尔》,也只是《现代西方著名哲学家评传》(上卷)中的一个部分,在此也不计入专著之列。

在论文方面,从中国知网上搜索到的以西美尔为研究对象的学位论文(44篇)和学术论文(不足200篇)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西美尔的宗教理论和社会学思想、他的货币理论;西美尔的现代性理论、他的女性主义思想;现代性文化危机理论、有关时尚的理论(8篇)等方面。

从上述国内外对西美尔研究现状的综述中可以得出如下结论:迄今为止,人们对西美尔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如下几个领域:其一,从宗教、文化、艺术等方面来挖掘西美尔的社会学思想;其二,以文化、审美、心理等关照方式为依托,从他的社会学、货币哲学理论中发掘西美尔的现代性理论资源;其三,从文化、历史和经济等角度来阐释其哲学思想。

参考文献:

[1]刘小枫.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M].上海:三联书店,1998:337.

[2]转引自弗里斯比.现代性的碎片(周宪、许均主编)[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62.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5)

1、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是认知主义的危机

上世纪50年代后的社会心理学研究及其主要成果,如人际知觉与归因理论、认知一致性理论、认知不协调理论、社会比较理论等。走的都是认知主义路线。因此,50年代以后的西方社会心理学就是认知社会心理学,所谓当代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更准确地说是社会心理学中认知主义的危机。60年代中后期,受到波普尔的批判理性主义、库恩的范式论、现象学、解释学以及后现代哲学思潮的影响,社会心理学开始从某个个别的、具体的研究到核心认识论、方法论,对认知主义开始进行全面反省和深刻批判,认知主义在社会心理学中的主导地位开始动摇。80年代末后现代社会心理学、文化心理学的兴起,以及建构主义为其哲学基础的心理生态观的出现,昭示随着人们对社会心理学基本理论问题认识的不断深化,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研究模式运用于重要的文化转向。

2、认知主义的危机是自然科学研究模式运用于社会心理学的失败

早期心理学以自然学科为自我发展的范式,在自然科学的统摄下,认知社会心理学长期以来将研究的重点放在“经验事实的积累”上,社会心理学纷纷遵照实证主义研究的范式:首先在观察基础上形成假设,再通过设计精巧的实验验证这些假设,得出的结论被作为规律性知识构成社会心理学理论体系的组成部分。这样做的直接结果一方面促进了社会心理学中的小型理论爆炸性的增长,一本普通的大学《社会心理学》教课书通常要涉及四五十个形形彼此相互独立的理论;另一方面由于忽视基本理论研究,导致社会心理学学科体系内部缺乏严密的逻辑联系,各种研究成果人言人殊,甚至相互矛盾在诸多问题当中,使认知社会心理学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二、西方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

当代社会心理学的危机经历两个发展阶段。从60年代末到70年代末属于危机的前期阶段,这一阶段的特点:一是几乎所有的社会心理学家都被卷入危机,在其中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代表不同的认识,发出不同的声音;二是人们在有关批判的对象、目标、观点、对危机的反应等任何方面都形不成一致的意见,学科研究完全陷入混乱。当代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正是这种反思的积淀。当代西方社会心理学的文化转向具有两个标志:

1、后现代社会心理学的纷争

当代认知社会心理学的危机,映射着后现代文化思潮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危机”本身就是以后现代文化立场审视认知社会心理学的结果。后现代社会心理学首先意味着对认知社会心理学的全面解构:社会心理学的研究目的不再是对人的心理的“治疗”或“改造”,而是促成对人的心理学差异与心理局限的“理解”,促进人的心理的解放。心理学的研究不再热衷于去“证明”一个理论的“真”或“假”,因为在后现代语境中,理论根本不可能在真正意义上得到“证明”。后现代社会心理学致力于从文化、历史的角度对人的心理做出“解释”。这种新的研究模式强调以人与他人、他物(包括社会、文化)之间内在、本质的构成性为几点:

(1)要求以“现实的人”取代“抽象的人”作为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对象;

(2)强调心理的文化意义,拒绝接受“文化特权”“西方优越”与“种族中心主义”,坚持以平等的原则接受一切文化与个体心理差异;

(3)以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互动过程研究取代传统心理学的认知中心;

(4)重视理论的前构性;

(5)主张用语义学、解释学的方法作为社会心理学研究方法的重要补充。后现代社会心理学到目前为止还处于理论探索阶段,尚未形成比较成熟的理论体系,有关它对社会心理学研究和发展所产生或将会产生的影响也众说纷纭。但后现代社会心理学的思想、观念被越来越多的人解释也标志着社会心理学研究正在发生重要的文化转型。

2、“文化的”社会心理学兴起

如果说作为当代社会心理学文化转向的重要标志,后现代心理学还仅仅是表现为一种思想、观念形态,文化社会心理学则已经形成相对完备的体系,能够为文化转向提供更加翔实的研究资料。从社会心理学学科内部的发展逻辑来看,文化社会心理学是试图消解认知主义危机的产物:从学科外部的影响来看,文化社会心理学是七八十年代印度、新西兰、土耳其等非西方文化传统的心理学界的本土化心理学研究及这一时期其他相关学科,包括科学哲学、语言哲学、临床心理学、文化人类学等的研究成果向社会心理学研究渗透的结果。与“认知的”社会心理学相比,“文化的”社会心理学的兴起意味着当代社会心理学研究的一系列重大转变。“文化的”社会心理学认识到人的心理实质上是一种文化建构,在文化社会心理学中,文化与心理不再是两个相互分离、独立的要素,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心理是文化投射,是文化对应物。文化社会心理学完全是一种“文化的”视角,它颠倒了认知社会心理学的思维逻辑,将文化前置,将心理作为文化的延伸或对应物置于审视的地位。文化社会心理学要着重讨论的是,人的心理如何形成以及在何种程度是文化的表现?站在“文化的”立场,过去人们普遍接受的“西方”心理学研究模式不能被接受的,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文化社会心理学将研究重点导向心理学的“本土化”问题和个体在特定社会文化背景中的“社会化”问题,强调对心理学的文化内涵的理解、分析。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6)

一、源流与关联

在后殖民主义狂潮已经沸沸扬扬了十多个春秋的1991年,学者们在纽约的学术会议上,对应该如何定义后殖民主义仍然莫衷一是,众说纷纭。至今,对后殖民理论,无论是定义还是评价,都远不是一个业已了结的公案。鉴于后殖民理论本身的复杂性,我们对后殖民理论源流的考察,应从更宽广的视野,多角度地进行。

1.思想史角度。西方思想的演进,从近代、现代到后现代(英文中,近代和现代都是modern,本文用近代和现代两个中文词指modern的两种主要不同意义,16世纪至19世纪末为近代,20世纪以后为现代。仔细析辨请参拙文《现代性与全球文化四面》即由《文艺研究》发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西方中心自我解构的历史。近代西方思想,以牛顿、达尔文、黑格尔、基督教神学为代表,伴随西方文化的全球扩张,具有坚定的西方中心信念,以先进/落后、文明/野蛮、科学/愚昧……等二元对立方式,勾画西方与非西方的世界等级图景。现代西方思想,以爱因斯坦的现代物理学、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为代表,更尊重各现象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但仍持着一个中心(存在主义的存在、精神分析的无意识、结构主义的深层结构),用这个中心来统帅一切现象。后现代思想,以德里达和福柯的后结构主义、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理论、阿多诺反同一性的否定辩证法、加达默尔否定原意的解释学、利奥塔反大一统的宏伟叙事以及后殖民主义等为代表,彻底解构了存在一个本体论意义的中心观念。"后现代"一词在使用中有两种含义:一是大后现代,与近代、现代相对,也就是一般所说的"后现代时代"的后现代,在这一意义上,包括很多不用后现代词汇而论述了后现代思想的各流派,如上面所举的大部分流派;一是小后现代,只指那些使用后现代词汇来论述后现代的流派,在这一意义上,后现代与后期维特根斯坦、后结构主义、新解释学、后殖民主义等可以并列。明确后现代的两种意义,就可以清楚从宏观到微观的两条线索:(1)就西方思想的整体演进来说,从近代、现代到后现代,呈现了随着全球化的不断深入,西方思想一步步地解构西方中心以适应世界的新形势;(2)就后现代自身的发展而论,后结构主义标志着从现代到后现代的决定性转折,后现论使后现代扩展到整个西方文化,而后殖民主义则把后现代思想引伸到西方与非西方的关系,它在一个最复杂的问题上,以一种最有深度的方式,使后现代思想全球化了。

2.词汇关联域。后殖民主义的主词"殖民",自然而然地使不少后殖民主义论者从伴随着资本主义扩张的全球化的殖民主义来理出一条后殖民主义自身的发展逻辑。从这一角度看,有两段论(殖民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和三段论(殖民主义、新殖民主义、后殖民主义)之分。两段论背后是西方一以贯之的学术话语,是主流。三段论渗入了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理路,是少数。但三段论讲得更清楚,因此我用三段论的结构来叙述两段论的思想。三段论主要是一种用词汇史编织起来的西方殖民者与非西方被殖民者的关系史。殖民主义盛行于从西方的全球扩张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各殖民地国家纷纷独立时期,这时,西方对殖民地国家进行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全面占领和控制。新

殖民主义流行于冷战时期社会主义对前殖民地国家与西方关系的描述,即殖民地国家独立之后,西方用经济和文化方式继续对前殖民地国家进行统治。后殖民主义话语是冷战快结束的80年代开始从西方发端兴盛而流向全球的时髦话语。它对从殖民时期以来直至今天西方对殖民地影响和控制的合理性进行了本体论上的质疑。然而,在分类学和方法论上,殖民主义和新殖民主义都是政治话语,而后殖民主义则是一种学术话语,它提出的问题切中了思想和文化的关键之处。可以说,后殖民主义理论是用一种新的观点和方法,去分析资本主义殖民扩张以来,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在殖民时期和后殖民(按两段论,后殖民包括新殖民)时期的演化。后殖民话语的重要性在于,它的分析结果,像一座突发的火山,对西方传统观念和信念进行了彻底颠覆!

3.思潮互动。在此起彼伏、流动斑斓、五色眩目的西方学术流派中,后殖民主义与不少流派有多种多样的关联和迭交。后殖民主义最有代表性的人物赛义德(Edward W.S

aid )的最有代表性的著作《东方主义》(1978)和《文化帝国主义》(1993)都有小小的一点要成"派"的去向,但终被更合理地总归在后殖民的大伞下。后殖民主义的另一位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斯皮娃(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就是一个三合一的大家:解构主义、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不过拣大的说,与后殖民主义最有交迭关系的是西方的四大时髦流派:多元文化主义、第三世界理论、全球化理论和文化研究。多元文化主义在美国风风火火,一是因为西方20世纪以来的学术大背景,特别是人类学研究,强调各文化不能替代的独特性,二是美国多民族移民国家的现实基础,指出美国精神不应只是欧洲移民带来和创造的西方理念,并以西方理念去归化其他文化移民群,而应该是多种文化,如非裔黑人的、亚裔黄人的等多元文化共生。其核心思想,也与后殖民批评一样,反对西方强势文化对真理的垄断和遮蔽。不难理解,后殖民主义与多元文化主义,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是既相互联结,又相互影响的。以美国为大本营的第三世界理论强调的也是不同于第一世界的第三世界的特殊性,认为不能用西方的方式,而要用第三世界国家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它们。从杰姆逊《跨国资本主义时代中的第三世界文学》一文中,基本可以理解第三世界理论的旨趣。正是在强调非西方的第三世界的特殊性这一点上,后殖民主义理论与第三世界理论同声相应,多有交合。文化研究发端于50年代后期的英国,红火于80~90年代的西方,它对社会-文化各层面各单位的细研,扩散和覆盖了众多不同的领域,当然也覆盖到了后殖民主义的研究对象。目前被美国很多大学采用为课本的格拉斯堡(Lawrence Grossberg)等三人编的一大厚本《文化研究文选》(1992)就把后殖民主义作为书中的一小部分。全球化理论有一个从分散的世界史到统一的世界史以来,时间悠长、时时更新的历史。不过,从"全球化"这一词汇本身,就可以感受到它与后殖民理论的关联和交迭。

4.学派主干。后殖民理论的关涉重心是全球现代化以来西方与非西方的关系,因此它崛起和形成的基础,有两个方面,一是第一世界中的学术思考,二是如罗伯特·扬格(Rovert Young)指出,第三世界里反殖民主义的写作,范农(Franz Fanon)为其公认的代表。尽管后殖民理论有悠长的历史和现实基础,但在80年代才兴盛,因为靠了赛义德1978年发表的《东方主义》,后殖民主义才有了自成一派的思想方法。然后从1978~1985年,通过美国、英国、印度的一系列学术活动和著作,后殖民理论在西方学界从边缘进入中心。因此,一般讲后殖民理论,都从赛义德的这本经典著作开始。在这一意义上说,是第一世界中的学术思考,构成了后殖民主义理论的核心,使全球的后殖民理论从背景进入前景。与当代西方任何学派不同的是,后殖民的理论大家都具有双重身份,既是西方学院里的名教授,又是第三世界国家的后裔。赛义德,巴勒斯坦裔;斯皮娃,印度裔;巴巴(Homi Bhabha),印度裔;霍尔(Stuart Hall),牙买加裔……这种双重身份而带来的双重关怀使后殖民理论显出一种特殊性,它既是西方思想传统的逻辑性继续,又跨出了单纯的西方思想演进,从而为全球性思考提供了一个新的出发点。

转贴于 二、核心内容

后殖民理论,根据英语世界的两种后殖民理论文选,阿希克罗特(Bill Ashcroft )等三人编的《后殖民研究文选》(PostcolonialStudies,A Reader,1995)和芒吉尔(Padmini Mongia )编的《当代后殖民理论文选》(Contemporary PostcolonialTheory,A Reader,1996),除了前面提到的赛义德、斯皮娃、巴巴、范农、霍尔、扬格……还可以列出一长串作者名单,就是把这个名单再缩小到赛义德和斯皮娃这两位后殖民理论超级明星,两人的十多本著作也仍有非常庞杂的内容。这里直接从后殖民理论的三个核心问题来理解其要点、精神和意义。为了论述和理解方便,用"东方"一词来泛指一切非西方地区和民族,这也是赛义德在《文化帝国主义》一书中的精神。

1.东方知识:学,还是主义?随着资本主义兴起和全球扩张,西方以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民间等多种形式进行的全球化实践活动,不断地认识着一个非西方的东方。西方外交官、军人、科学家、新闻记者、旅游者、考察队、冒险家……各色人等的亲身经历、见闻、感受、思考、言说、写作,构成了西方文化中的关于东方的话语。再加上政治家、学者、思想家的逻辑思考和理论建构,形成了西方文化中的东方学。学,是对事物本质的理论性认识,也是对事物本质的科学性表述。然而,西方人对东方的认识,是以西方文化为背景和基础,以西方的科学为标准,以西方思维为运思方式来进行总结的。因此,后殖民理论家认为,西方的东方学是西方对东方的"言说"、"书写"及

"编造",在这套话中所呈现的东方,只是他们眼中心中所认为的东方,而并不是、也绝不可能是真正的东方。更进一步说,西方对东方的言说和书写,在认识东方的同时也遮蔽和歪曲了东方。在这一意义上,西方的东方学虽然以一种"学"的形式呈现出来,但其实并不是"学",而是一种"主义"。这里,后现代解释学关于理解的新说,对后殖民理论的命题为什么"东方学"必然和只能变成"东方主义",提供了理论背景支持。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

2.东方主义:知识,还是权力?西方人没有真正认识东方,不可能认识真正的东方,这还只是从认识论角度考虑问题。对后殖民理论来说,更为重要的是,东方主义不是一个知识的问题,而是一个权力的问题。西方人关于东方的东方学(主义),并不是要去达到一个关于什么是东方的带有真理性的知识成果,而是要通过一种关于东方的言说、书写、知识,以真理的形式去定义一种有利于西方的西方与非西方的全球性关系。东

方主义的核心是西方的权力。它以知识的形式支持西方的扩张有理、侵略有理、殖民有理。这里,正像赛义德所说,后殖民主义运用了后结构主义理论家福柯关于知识/权力的理论法宝。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在于从知识蜕变为权力是西方人的主观追求还是客观结果,而在于知识本身就是与权力连在一起的。把什么东西认定为知识,以什么作为检验知识/非知识/反知识的标准,背后都包含着文化的理想和权力运作。西方在认识东方,形成东方学的同时,就把西方包含价值观、运思方式和检验标准于其中的学科形式扩展到东方。东方主义不是东方的一部分,而是西方的一部分,它是使西方全球扩张合理化的知识论证明,从而它是一种——3.文化帝国主义。西方向全球进行经济、军事、政治扩张的一个基本信念就是西方文化不仅是西方文化,而且具有全人类的普遍性,从而西方文化本身就是一种全人类的标准。它给全人类带去的是现代化福音。作为西方文化一部分的东方学(主义),就是以西方文化作为普遍性标准,去看待、分析、定义东方,发现它在各个方面、各种指标上低于西方(即全人类)标准。东方学(主义),因为本质上是西学,它为西方文化的全球扩张提供了科学和道义的支持;因为在形式上是东方学,它为西方人如何去"提高"东方提供了理论指南;它集东、西方于一体,从而主导了全球(包括东方人在内)关于"东方如何"、"东方应如何"的理论结构、学术研究和日常话语。

后殖民理论从学到主义、从知识到权力到文化帝国主义,对西方现代性以来的主流话语进行了激烈的批判,然而却受到了西学界的普遍欢迎,主要在于它以严密的逻辑揭示出了一个事实:东方学(主义)给了他们一个关于东方的故事,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东方!对于从古希腊开始就有求真传统的西方文化来说,Truth(真实、真理)最重要。

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是真正的东方?这是后殖民理论向全球扩散的核心能量之所在。

它不但在西方文化,而且在各非西方文化引发出各式各样的理论问题。后殖民理论的三位理论大家的三本经典的名著:《Orientalism》(1978)(赛义德)、《In Other Worlds》(1987)(斯皮娃)、《The Location of Culture》(1994)(巴巴),正好以一语言游戏的方式闪闪烁烁地透出这一旨趣:东方学(orientalism )并不是一种纯客观的学术话语,而是为西方全球霸权服务的权力话语,是东方主义(orientalism)。它是西方人"创造出来"的非西方世界,这是一个"它者的世界"(other world),而真正的非西方世界则处于另一世界(other world)。非西方文化自身的位置(location )被如是地定位(location)之后,其文化的本土性(the location ofculture)何在呢?

三、争论焦点

后殖民理论的全球影响主要包含西方与非西方两方面,在西方,就是如何真实地去认识非西方世界,更清楚地说,如何在知识与权力这一矛盾统一的动态系统中去认识非西方的真谛。由于后殖民理论本是西方思想逻辑的发展结果,它带来的思想反思和思维跃进既显震憾又属正常。在非西方,它带来的是各非西方文化对自身进入统一世界史以来的现代化历程的反思,由于后殖民理论强调非西方文化自我的被遮蔽,被西方按西方的方式所书写,为西方它者的话语所主宰,它激起的理论震憾和实践浪花是多样复杂的。为了对后殖民理论在非西方文化已经和可能产生的影响有简明扼要的理解,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1.西方话语的二重性。这涉及世界史的演进主线。用最简单的话讲,世界史分为三大段,从人类社会产生到轴心时代,此前是大致相同的原始社会,此后形成各主要文化:希腊、印度、中国、玛雅……这些文化按照自身的规律分别演进。然后,现代型社会在西方兴起、向全球扩张,产生以西方文化为主流的统一世界史。从分散的(前现代)世界史到统一的(现代社会)世界史是一个已成的事实。这里不讨论现代性对人类是好是坏的价值评判问题,也不讨论各非西方文化如果没有西方的全球扩张能否产生现代性理想和走向现代化的历史哲学问题,而以一个业已存在的事实为基础:在一个统一的世界史的今天,各文化都有着走向现代化的理想和实践。由于世界是被西方文化"带进"

统一的世界史和现代社会的,因此,西方文化包含着绞缠在一起的二重性:西方性(特殊)和人类性(一般)。从而被后殖民理论视为"文化帝国主义"的西方它者话语,同样有着这种二重性。介绍后殖民理论时,提出被它忽略了的这种辩证的二重性,探讨这种二重性的复杂内容,是使后殖民理论提出的尖锐问题进一步走向深入的一条好路。

2.什么是非西方文化的"真实"。这里实质是各非西方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关系。

自从非西方文化走进统一世界史的现代性历程之后,询问文化的"真实",问的是按照自身规律运转了数千年的传统文化的"真实",非西方文化走向现代化,必然要用现代的眼光来重释传统。由于在西方传统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现代性,在根本上完全不同于非西方传统文化,因而,现代重释不可避免地造成对传统文化真实的遮蔽。这种遮蔽的后面有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对这种遮蔽的探讨既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学术问题,又对新一轮全球化的世界文化重建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也是后殖民理论提出"遮蔽真实"命

题引起全球(包括西方自身)关注的原因之一。面对后殖民理论的讨论领域,重要的是要清楚:被遮蔽的真实,是未与西方(现代)文化冲突之前的传统文化的真实。明乎此,就可以进入一个核心理论问题——3.怎样定义非西方文化的自我。按照后殖民理论,非西方文化必然要被切割成两段:一是现代性以前的分散世界史中自足的传统的自我;二是进入统一世界史后,被西方它者话语主宰的迷失了传统本真性的混杂体。这里涉及的基本理论是,文化的自我本质,究竟是不变的呢,还是可变的?按自我不变立论,传统自我才是本质,才算自我,而进入现代性的自我,是自我的迷失,是受它者控制的自我,一句话,是非我。按自我可变立论,传统的自我是自我,进入现代性的自我,是自我的变化,自我的发展,尽管这一自我在统一世界史的新境遇下被迫或主动地采用了完全不同于传统文化的西方文化的很多很多新质。必须承认,虽然后殖民理论属于自我不变论,但由此立论而来的非西方自我与西方它者关系的理论,有着比简单的"不变"、"可变"更为深刻的内容。自我不变和自我可变的学理之争当然重要,但同样重要的是,在这种学理之争后面的非西方文化进入统一世界现代性过程中的各种活生生的现实境遇,特别是"传统自我"与"现代自我"的断裂问题。关注这种断裂,可以更深刻地理解后殖民理论的另一重大题域——

4.它者话语还是自我话语。非西方文化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变,是被西方文化的外力带动的。历史事实是:西方文化强势,非西方文化弱势;西方文化率先进入现代化,并主导了统一世界史的演进,西方是现代文化,非西方是非现代文化,这决定了非西方文化进入世界史的最初(甚至相当长)一段时间,是师法和学习西方先进的方面,被西方的它者话语所主宰。然而,非西方能够被西方"带动",从本质上说,是由于自身的现代化愿望,因此,在它者话语下面,包含着非西方文化的自我话语。如果把现代性看作统一世界史中全人类的共同要求,就得承认非西方文化的现代自我。因此,从历史发展的不平衡性看,非西方国家的现代自我操演着一种它者的话语,从历史发展的共同本质看,这种它者话语本身就是一种自我话语。就非西方文化从传统向现代演进来看,它是非西方的现代自我在全球化进程中偶然而又必然地呈现出来的包含了传统与现代、非西方与西方复杂关系的多种张力的互动话语。它者话语、自我话语、互动话语,同一种东西,分看为三,合观为一。三个角度,三种观点,每一种都有其自身的理由,都能看到和揭示其他视点所不能看到和揭示出的独特的东西。

以上四点是讨论后殖民理论时经常都会遇到的最基本的理论纠葛,后殖民主义对当论的重大影响还在于两大方面:(1)对作为全球主流文化的西方理论来说,如何在真实地认识世界文化差异的基础上构筑一个面向未来的新的全球化理论结构,后殖民理论有利于西方去认识在全球一体化的层层种种表面包裹着的各文化的特殊性,揭示出一种现代景观下面的民族深层性格(民族无意识),在这一方面,亨廷顿有关世界的冲突是三大文化(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儒教文化)冲突的理论可以说在内在理路上与后殖民理论异曲同工和殊途同归。当然与亨廷顿的理论一样,在这一意义上,后殖民主义是全球化理论更新前的理论阵痛。(2)对于非西方文化的理论来说,后殖民主义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非西方文化在现代化过程中的文化断裂。非西方文化自身的进程在西方文化的全球扩张中被突然打断,而卷入全球进程。它们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有很大的距离,从而在现代化进程中总是造成对传统文化不同程度的否定。另外,它们又是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了现代化,传统的东西又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在现代化进程中、在现代化形式上不断涌出。比如在中国的现代化过程中,就可以看到五四全盘否定传统和新儒学高唱宏扬传统的二元对立。传统与现代的纠缠,在非西方文化完成现代化之前,将一直是一种未愈的心病。

从学理上看,后殖民理论把19世纪产生到20世纪愈演愈烈而一直未能解决的理论问题推向了空前尖锐的程度,即不从现象论,而从本体论的角度说,知识是为真理所内在驱动,还是权力所暗中制约?后殖民理论不但在纯理论的本体层面深深地卷入了这一学理的矛盾,而且在现实的具体运作上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这一矛盾的张力范围,它在揭示知识后面的权力性质的时候,别人会问,你,后殖民理论本身,是代表一种知识真理追求,还是代表一种权力运作?因此,可以理解当赛义德被巴勒斯坦视为民族英雄时为何大叫其误会了。后殖民理论由于牵触到了全球政治、经济、文化重组时期的方方面面,极容易被组合进各种实现力量的运作中,这是后殖民理论向全球扩散的现实动力,后殖民理论又是一个极具思辨力度的理论。这一方面使现实力量对它的利用显得肤浅,另一方面又使这种利用有了一种理论的厚度。

后殖民理论以一种尖锐的形式提出的一系列理论问题,刺激了并还将继续刺激着全球的理论思考。

转贴于 参考文献

1.Padmini Mongia.Contemporary Postcolonial.Theory.1st.New York:Arnold,1996

2Frederich Buell.National Culture and New Global System.1st.Baltimore:The Johns Hopskin University Press,1994

3Lawrence Grossbery,Cary Nelson,Paula Treichler.Cultural Studies.lst.New York:Chapman and Hall,Inc.1992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7)

从20世纪以来,西方的翻译研究出现了三个大的突破,表现为从“怎么译”深入到翻译行为本身的深层探究;从文本到译文发起者、翻译文本的操作者和接受者的研究;将翻译置于“宏大的跨文化和跨学科的语境中去审视”。也就是说,“翻译不再被看作是一个简单的两种语言之间的转换行为,而是译入语社会中的一种独特的政治行为、文化行为、文学行为,而译文则是译者在译入语社会中诸多因素作用下的结果,在译入语社会的政治生活、文化生活、乃至日常生活中扮演着有时是举足轻重的角色”。

作为研究翻译这样一种与文化交流联系最紧密的文化活动的学术研究,翻译理论研究对上述问题却反应不甚敏感。尽管近年来中西比较翻译学的话题不断有人提起,但真正系统的中西翻译理论比较研究才刚刚起步;对中西译论交流的研究还不多见;对于二十一世纪中国译论发展的方向和目标也缺乏必要的探讨。中国的翻译理论如何摆脱当前在国际上的边缘地位,如何把我们的理论建设成有世界影响的理论,在这一过程中我们理论的“输出”和“输入”有无必要保持,要对这些中国翻译理论研究必须解决的问题作出满意的回答,我们必须对译论研究的现状及其成因有正确的认识,才能谋划出我们美好的未来。

一、中国翻译理论界的现状:西方翻译理论居于统治地位

当前翻译理论研究中对文化因素的研究逐渐引起了学者们的注意,但这多是从文化因素在翻译过程及其前后所发生的作用着眼的。人们在译介西方翻译理论、利用西方现代翻译理论给我们带来的种种便利进行理论研究的时候,对于中西翻译理论交流中的不平衡现象却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对翻译理论研究中的西方中心主义缺乏认真的思考。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中国的翻译理论对西方却罕有影响。在西方汗牛充栋的翻译理论著作中,很难见到中国的影响。西方学者在进行翻译理论研究时,极少会想到与中国的翻译理论相参照,即使是研究与汉语相关的翻译实践时,也是如此。Gentzler在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一书中有“The Future of Translation Studies”一章,对未来翻译理论研究进行预测,但对中国的译论只字未提(Gentzler,1993)。对于中国的翻译理论,西方还是很隔膜的。中国的翻译理论在西方所受的待遇和其他非西方的翻译理论并无二致。

因此,我们面对的现实就是:在中西方的交流中,翻译理论东来的要比西去的多得多,在世界范围的翻译理论研究中,我们的声音非常微弱,处在边缘的地位。西方中心主义成了中国翻译理论研究领域不争的事实。

二、现状成因的分析:三大误区

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是国内翻译界在翻译研究和翻译理论上存在以下几个误区:第一个误区是把对“怎么译”的研究误认为是翻译研究的全部。中国传统译论“因循本旨”、“不加文饰”、“依实出华”、“五失本”、“三不易”到“信达雅”、“神似”、“化境”,几乎都是围绕“怎么译”这三个字展开的。对翻译技巧的研究与探讨,对翻译经验的总结固然重要,但这些不是翻译理论研究的全部。翻译技巧的探讨与翻译经验的总结必须上升到理论层面,必须超越“狭隘的单纯语言转换层面”,而从“文化层面上去审视翻译、研究翻译”。

第二个误区是对翻译理论持实用主义的态度,片面强调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随着学科的发展与成熟,学科分工必然“日益精细”,必然会出现主要从事或专门从事理论研究的人员。应该鼓励有兴趣、有抱负的学者从事翻译的理论研究,特别是纯理论的研究。霍姆斯(J.Holmes)就曾指出,翻译研究可分为纯翻译研究和应用翻译研究。翻译理论的功能除了指导具体的翻译实践之外,还具有描述翻译现象、解释和揭示翻译的规律和本质、预测翻译可能性的功能。谢天振教授认为,既然翻译研究要成为一门学科,我们就不能仅限于形而下的“术”的讨论,必须重视形而上的抽象,也就是关注翻译研究“学”的层面。

第三个误区是国内翻译界习惯强调“中国特色”而忽视翻译理论的“共通性”和普遍规律。翻译既然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交流活动,必然有自己的内在规律。西方翻译研究近年来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势是探索翻译规范(translational norms)和翻译普遍性(translational universals)。坚持“中国特色”显然有悖于世界翻译研究这个学术共同体的发展趋势。正如谢天振教授所指出的,片面强调“中国特色”可能“导致拒绝甚至排斥引进、学习和借鉴国外译学界先进的翻译理论,把经验之谈人为地拔高成所谓的理论,从而取代严格意义上的理论探讨”。

三、对策:以创新走向世界

翻译研究是与翻译实践紧密联系的学科,加上中国学界实用理性的传统,致使中国译学界长期以来存在非常明显的实用和实践的倾向。强调翻译研究的实践性,强调翻译实践对理论概括的积极意义,无可厚非。但是,也必须摆脱目前的边缘地位,努力向中心移动,逐步达到可以和西方真正平等对话的程度,使中西翻译理论的交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双向交流。

首先,我们在理论研究上必须有所创新。学术创新贵在有探索意识和勇气,正如王东风先生所言,中国特色的译学研究,其“特”处,并不在于我们的国别特色上,而在于我们理论的独创性、系统性和合理性。只有我们创建了自成一体、经得起检验而又有别于其他任何理论(无论是西方还是传统的理论)的理论时,别人才有可能将眼光转向我们,才有可能从我们这里吸取有益的养分,到那时他们就再也不能忽视我们,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挤进了中心。

其次,我们还应该有意识地加强自己在世界译坛上的影响。我们有了创新,还必须注意“推销”自己的新理论,否则西方的学者们或是因为语言文化的阻隔,或是出于偏见而轻视我们,将仍然注意不到我们的成就。例如,有关翻译学的建设,董秋斯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即已提出,但是西方的译论家们在后来的讨论中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并不是他们有意忽视,而是的确不了解。所以就目前来讲,将我们的成就引入西方,把我们传统理论和当代成就介绍给西方,已成了一项极为迫切的任务。

总之,我们要重估中国传统译学理论的价值,处理好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要有一批有独立译学理论意识,献身于中国译学学科建设的专业人才队伍;还要有开阔的学术视野,借助各种当代文化理论,调整、丰富和充实我们的翻译和翻译研究,推进翻译学科的发展,使中国的翻译理论早日走向世界。

参考文献:

[1]谢天振.论译学观念的现代化[J].中国翻译,2004,(1).

[2]许钧.关于翻译理论研究的几点看法[J].中国翻译,1997,(3).

[3]Gentzler,Edwin.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3.

[4]谢天振.国内翻译界在翻译研究和翻译理论认识上的误区[J].中国翻译,2001,(4).

[5]张南峰.特性与共性――论中国翻译学与翻译学的关系[A].谢天振主编.翻译的理论建构与文化透视[C].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8)

孟子政治思想的核心是“仁政”,“仁政”学说是对孔子“仁学”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孔子的“仁”是一种含义极广的伦理道德观念,其最基本的精神就是“爱人”。孟子把孔子的“仁学”扩充发展成包括思想、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的施政纲领,就是“仁政”。 “仁政”的基本精神是对人民有深切的同情和爱心。

2. 心学与理学

例1.清风吹动旗幡,一人说是风动,一人说是幡动。禅宗六祖慧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两位心动。在世界的本原问题上,与慧能的观点有相似之处的思想家是()

A.孔子 B.程颢

C.朱熹 D.王阳明

【解析】此题实际上考查了程朱理学与陆王心学的区别。从哲学观上看,程朱理学坚持“性即理”的根本观念,建立起一套以“理”为本体、以“穷理尽性”为方法的理学体系,属客观唯心主义;陆王心学则坚持 “心即理”的根本观念,建立了一套以“心”(道德仁心)或“良知”为本体、以“发明本心”或“致良知”为方法的心学体系,属主观唯心主义。从道德主张上看,理学主张人应以外在的天理为行为规范;而心学则主张应以“内心”的自修、自省达到良知,从而为善。

【参考答案】 D

3. 西方不同时期人文精神的含义

西方不同时期人文精神的含义不同,但又有相同之处。

①古希腊时期的人文精神:智者学派对雅典民众的思想启蒙和解放起到了促进作用。他们的某些思想是西方思想史上人文主义精神的最初体现。例如,“人是万物的尺度”的主张,一下子就把人置于世界和社会的中心,这是在原始宗教和自然统治之下人类自我意识的第一次觉醒。我们有理由把智者学派闪耀着人文精神的思想看作西方人文精神的滥觞,而把普罗泰戈拉视为西方思想解放运动的先驱。

②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时期人文主义的含义:批判神权统治,鼓吹人性解放和思想自由;崇尚理性和科学,追求知识。

③启蒙思想对人文主义的发展:启蒙运动在人、自然、国家、宗教和科学的相互关系上对人文主义思想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启蒙运动丰富和发展了人文精神的内涵,把反封建、反宗教神学的斗争推进到反对封建专制制度、建立资产阶级“理性王国”、按照资产阶级的利益构建政治制度的高度,比文艺复兴运动更为彻底,具有鲜明的政治革命性质。近年来,对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异同点的考查较多。

例2.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为近代欧洲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对二者的共同点表述正确的是()

A. 反对宗教神权,强调三权分立

B. 反对封建制度,倡导人民

C. 反对蒙昧迷信,推崇人的理性

D. 反对君主专制,主张君主立宪

【解析】 解题的关键是抓住题干中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二者的共同点”等有效信息。启蒙运动是文艺复兴在人文主义领域的进一步发展,A、B、D三项分别是孟德斯鸠、卢梭、伏尔泰的思想主张,可以排除。但人文主义内涵的自由、科学、理性、追求幸福等是共同的。

【参考答案】 C

4. 相对论与牛顿的经典力学

例3.爱因斯坦说自己是站在牛顿的肩上取得了科学成就。下列关于牛顿经典力学与爱因斯坦相对论关系的说法不正确的是()

A. 牛顿力学是相对论在低速状态下的一个特例

B. 相对论出现后,牛顿力学体系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

C. 相对论否定了牛顿力学体系的绝对时空观

D. 相对论继承和发展了牛顿力学体系

【解析】本题考查了相对论与牛顿经典力学之间的关系。需注意:相对论是在经典物理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两者之间是继承与发展的关系而不是相互排斥的关系。牛顿力学体系概括了物体机械运动的基本定律,这些定律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前提,即物体运动是在低速情况下进行的。20世纪初,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否定了牛顿的绝对时空观,指出时间和空间的特殊关系,即时间和空间不是绝对不变的,它们随物质的运动而变化。物质质量随运动速度的变化而变化,在哲学和科学上都具有重大意义。相对论发展了牛顿力学,牛顿力学是相对论在低速状态下的一个特例。牛顿力学是整个力学的基础,牛顿所创造的概念,至今仍指导着我们的物理学思想。

【参考答案】 B

5. 地主阶级抵抗派与洋务派、维新派与洋务派、维新派与革命派的比较

例4.(2011年安徽文综卷,第14题)对中西学的态度是区分近代中国不同政治派别的依据之一。下列言论属于维新派的是 ()

A.“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

B.“吾国固有之文明,正足以救西洋文明之弊,济西洋文明之穷者”

C.“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则两亡”

D.“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也”

【解析】本题从对中西学的态度的角度来考查近代中国不同的政治派别,抓住了区分近代中国不同政治派别的主要依据。考查同学们对于历史史实的掌握与运用。对参加2012年高考考生的复习方向也是一个指向,历史复习不仅仅是对基本史实的再现、再认,还需要加强文字、文学素养。“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体现了中体西用的特点,属于洋务派的言论。实际上是站在旧学、中学的一边,反对接受西方资产阶级政治伦理的学说,排除 A。“吾国固有之文明,正足以救西洋文明之弊,济西洋文明之穷者”,强调中西文化之间只是性质而非程度的差异,由这种性质差异又导出所谓“以中济西”论。这是新文化运动中杜亚泉以伧父为笔名,与陈独秀论战发表的一系列论述东西方文化差异的文章。观点不属于维新派,可排除B。“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也”,属于新文化运动资产阶级激进派主张的民主与科学(舟车之有两轮),排除 D。“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则两亡”是严复的言论,关于“中体西用”论,严复说: “体用者,即一物而言之也。有牛之体,则有负重之用;有马之体,则有致远之用。未闻以牛为体,以马为用者也。中西学之为异也,如其种人之耳目耳不可强谓似也。故中学有中学之体用,西学有西学之体用,分之则并立,合之两亡。”严复借用生物有机论来谈文化结合,认为肢解地学习文化既是与生物有机论相悖的,也是无法实践的,即使实践也是徒劳无功的。换言之,学习西方文化必须破除“中体西用”论设置的樊篱,以全方位的姿态吸取西方文化中一切有价值的因素。所以符合维新派既重视学习西方技术,也重视学习西方制度的观点,符合题意。

【参考答案】 C

辨别上述几个派别需要着重把握以下几个方面:

①地主阶级抵抗派与洋务派,两者目的的侧重点不同。抵抗派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即抵抗外来侵略;而洋务派则主张“师夷长技以自强”,即维护清朝统治,镇压人民的反抗斗争,也含有抵御外侮的意图。

②维新派与洋务派虽然都主张向西方学习,但主张明显不同。洋务派维护封建制度和思想文化,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维新派主张学习西方的思想文化,实行君主立宪制,改革教育制度,鼓励发展民族工商业。他们的根本分歧在于“向西方学什么”。两派主张不同的根源在于所代表的阶级利益不同。

③维新派、革命派都属于资产阶级的政治派别,但具体的主张并不同。维新派要求保留清王朝,实行君主立宪制,而革命派则要求清王朝,建立资产阶级的民主共和制度;维新派(改良派)反对用革命的手段和方式,革命派坚持用武装起义的手段。

从上述派别可见,近代中国人学习西方是一个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由“器物”到“制度”再到“思想文化”的不断深化的历程;中国人对西方文化的认识经历了一个由被动接受(如新思想的萌发、洋务运动)到主动选择(例如辛亥革命)的过程。

6. 邓小平理论与思想的关系

邓小平理论是对思想的继承与发展,忠实地继承和坚持了思想的原则、立场、基本原理和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两者都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都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所不同的是思想主要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和新中国建设初期的理论,重点解决如何取得中国民主革命的胜利、如何建立人民民主国家的问题;邓小平理论主要是新时期改革开放的产物,邓小平理论重点解决“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

例5.之所以说邓小平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继思想后的又一次新发展,主要是因为它 ()

A.是通过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确立起来的

B.继承了思想的全部精神内涵

C.科学地回答了思想在当代中国建设、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问题

D.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引导人们解放思想

【解析】本题考查邓小平理论对思想的继承性。A项不是主要原因,B项错误,C项是继思想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理论成果,集中体现了邓小平理论对思想的继承性,D项不是主要原因。

【参考答案】 C

7. 现实主义文学、美术与现代主义文学、美术

(1)现实主义文学与现代主义文学的比较:

①从产生到繁盛的时间看,现实主义文学在西方由来已久,文艺复兴以来尤其是启蒙运动时期,文学艺术家就主张艺术必须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从19世纪30年代起,现实主义文学就成为文学的主流。现代主义文学兴起于19世纪晚期,20世纪二三十年代达到繁盛时期,取代现实主义文学成为西方文坛的主流。

②从兴盛的社会根源看,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是由于工业革命后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大量暴露,社会问题的日益突出。现代主义文学是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兴起后兴起的,当时经济危机、世界大战等社会问题使人们对资本主义产生了普遍的危机感,他们迷茫、痛苦而找不到出路。

③从创作特点来看:现实主义文学强调真实地描写现实生活,详尽地分析相互冲突趋势,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往往因对现实秩序的不满而被称为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现代主义文学是一种流派众多、风格各异的多元化文学,其共同点是集中表现自我,在艺术手法上反传统。

(2)现实主义美术与现代主义美术的比较:

①从产生的社会背景来看,现实主义美术是人们对社会现实不满的结果;现代主义美术是社会现实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精神危机的结果。

②从表现内容来看,现实主义美术侧重于揭露和批判社会现实;现代主义美术侧重于表现个人主义和虚无主义。

③从表现手法来看,现实主义美术继承传统;现代主义美术虽然也对传统有所继承,但更多的是强调反传统。现代主义是反传统的各种流派的统称。共性之处在于二者都表现出对社会现实的不满;二者的产生和发展都是由当时的社会现实决定的。

例6.某学者准备给中学生作有关欧美近代现实主义文学的报告,为此他去图书馆查阅了部分文学作品,其中与报告内容相关度较高的是 ()

A. 《巴黎圣母院》B. 《安娜•卡列尼娜》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9)

中图分类号:B08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0)08-0018-05

赛义德的《东方学》一书,以独特的视角开启了一个崭新的问题域――后殖民理论。该书不仅提供了一种跨学科的理论话语模式,更展示了一种意识形态分析和政治权力批评的范本,从而使赛义德成为后殖民理论最主要的代表人物。正如约瑟夫・布里斯托在《帝国男儿》中所言,有关后殖民性的争论肇始于赛义德。后殖民理论的另外两位代表人物霍米・巴巴和加亚特里・斯皮瓦克也都深受其影响。巴巴在《后殖民批评》一文中说,“《东方学》开创了后殖民领域”,斯皮瓦克则评价该书是“我们学科的基藏读本”。寻溯赛义德的思想来源,不仅有助于把握后殖民理论的渊源流变,而且为我们分析后马克思思潮的理论定位提供了某种可能。

不可否认,在《东方学》声名大噪的背后,一方面固然是缘自学术性本身,另一方面也离不开“东方学”现实的政治指归。“东方学”的概念不只是一个“在文化、学术或研究机构中所被动反映出来的政治性对象或领域”,不是“有关东方的文本的庞杂集合”,作为一种跨学科的言说方式,它是“地域政治意识向美学、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和哲学文本的一种分配”;不仅作为“对基本的地域划分(世界由东方和西方两大不平等的部分组成)”,更是“对整个‘利益’体系的一种精心谋划”,成为“现代政治/学术文化一个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赛义德指出,“制造出‘东方人’的形象并且在某种意义上剥夺了其作为人的权利的知识与权力之间的联结并不纯然是一个学术性的问题。然而,却是一个有着某种显而易见的重要性的智识性问题”:“我心中总是存有某种合理的期望:东方学不要总是像以前那样几乎不受任何质疑,不管是从学术的角度而言,还是从意识形态和政治的角度而言”。

在当代知识界,讨论知识――权力关系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福柯。实际上,《东方学》与现实政治实践的紧密关联,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得益于福柯的“权力”理论。在福柯看来,知识总是与权力的运作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权力通过知识发挥作用,知识根植于权力之中。他强调历史是人类从一种统治到另一种统治前进的权力仪式的戏剧,是一部没完没了重复进行的关于统治的戏剧,整个西方的历史是偶然的,只是不同权力与知识的结合。知识与权力的密切联系在于:一方面,知识来源于权力,被权力所驱动:另一方面,知识又是一个生产、规范、循环、操作权力的系统。因此,福柯反对作为阐释现代权力来源及其本质的经济模式和法权模式,认为尽管革命砍去了现实政治社会中世俗专制国王的头颅,但现代性知识系统仍延续着权力的压迫,他要用系谱学的断头台砍去理论王国中的国王的头颅。福柯认为,现性知识话语通过话语霸权、行为方式形成了一整套的规诫系统,它以对社会的“合理”设计,压制个体的意愿与行为,成为权力的工具,它不但成为理性压抑非理性的借口,而且成为权力压制不同思想观念、不同文化与种族的借口。“现代性的建构给许多人带来了难以计数的苦难和不幸,这些受害者包括受资本主义工业化压迫的农民、无产者和工匠,被排斥在公共生活圈之外的妇女,以及在帝国主义的殖民过程中被灭绝了的那些种族。现代性还产生了一套规诫性制度、实践和话语,从而使它的统治合法化。福柯揭露出知识与权力之间的关系,正是这种“同盟”使得以西方为中心的现代性知识话语体系获得合法性。

赛义德的“东方学”致力于揭示西方是如何为了自身利益而构造出一个关于东方的知识――权力的关系体系。赛义德自述,“米歇尔・福柯在其《知识考古学》和《规诫与惩罚》中所描述的话语观念对我们确认东方学的身份很有用。……如果不将东方学作为一种话语来考察的话,我们就不可能很好地理解这一具有庞大体系的科学,……欧洲文化正是通过这一学科以政治的、社会学的、军事的、意识形态的、科学的以及想象的方式来处理――甚至创造――东方的。”“东方学”在赛义德那里基本上有三重含义:一种学术研究学科、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权力话语方式。赛义德通过这种跨学科的思维方式,试图揭示隐含在传统的东方研究中的权力话语及其运行机制,力图实现对作为一个学科的东方学的发展和演变进行基本的描述。有学者指出,《东方学》一书至少在两个方面受到福柯影响。一方面,“什么是权力以及权力如何行使的观念上。……权力最主要的工具是‘知识’,以致权力问题首先被等同于看它是否‘离经叛道’,再将其用于‘重组’。……要把所有形式‘求真的意志’、所有‘他者’或边缘区域的文化表现模式,较为明确地与权力的操作联系在一起”。福柯将知识与权力的运作联系起来,致力于反思现代性的话语系统所隐喻的知识与权力的联结,赛义德则考察东方学话语传统暗含的霸权本质。另一方面,“赛义德不同意把人文科学当作围绕着追求‘纯粹’或‘不带感情’知识而展开的学问这样传统自由主义的理解。……他认为这样的实践都深深卷入了权力运作和技术操作之中,这是因为所有的学者(和艺术家)都受到特定历史、文化和制度依附关系的制约。……赛义德认为:‘如果不研究思想、文化和历史的影响力,更正确地说研究其权力的配置,也就不能认真地研究思想、文化和历史本身’。”

赛义德自己也承认,“福柯的体系和东方学间的平行关系非常显著”。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赛义德“东方学”的提出,是将福柯的知识――权力关系理论具体运用于考察西方中心主义知识话语体系下的东西方关系问题。

虽然《东方学》受惠于“权力”理论颇多,但赛义德还是与作为后现代主义思想家的福柯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赛义德的《东方学》是福柯“权力”理论在特定语境中的一种具体化,更确切地说是一种深化。但他对福柯的借鉴只是选取了其中一个特定的断面――后殖民文化批判。赛义德将福柯的知识――权力构架具体运用于分析东方学这一特定语境,从而使福柯的“权力”理论更具有现实的文化批判意义。无怪乎有学者指出,“赛义德改写了福柯关于‘话语’

‘建构’知识目的的论点,此处的‘话语’被认为是建构权力的媒体,通过‘话语’权力才得以实施。……内涵在东方主义中的惩戒政权体系把‘真实的’东方(East)改造成了一个推论的‘东方’(0rient),更确切地说是用此代替彼”。赛义德虽然得益于福柯的知识――权力分析构架,但他并不像福柯那样抽象地考察二者之间的关系,只是从中抽取了“东方――西方”的特定视角来解析西方文化对东方文化的压制。

正是由于赛义德选取的这种特定的后殖民文化批判视角,使得福柯的“权力”理论本身也沦为批判 的对象。在赛义德看来,福柯的“权力”理论虽不至于完全归结为一种“东方主义”的共谋,但也难逃西方中心主义的窠臼。于是,赛义德与福柯的观点之间发生了根本性的“断裂”。赛义德所批判的“东方学”主要是一种思维方式,在大部分时间里,“the Orient”是与“the Occident”相对而言的,而不同于在地理学意义上的“the East”与“the West”。在东方学的话语传统中,是西方的知识系谱塑造出东方的形象,西方知识臆构的东方(“the Orient”)取代了地理学意义上的真实的东方(“the West”)。正是西方的东方学知识传统形成了如下的观念:“东方是非理性的,堕落的,幼稚的,‘不正常的’;而欧洲则是理性的,贞洁的,成熟的,‘正常的’”,“东方学的思维方式即以二者之间这一本体论和认识论意义上的区分为基础”,这在本质上是一种西方中心主义的认知模式,造成了西方这一“中心”对东方这一“边缘”的压制。赛义德认为,即便是福柯的作品也难以摆脱这种西方中心主义的认知模式。虽然福柯“所作的大量研究最主要的意义不是权力如何在现代社会中施展的种族中心主义模式,而是一个大得多的画幅的一部分”,但“福柯似乎没有意识到,在这个范围内,话语和规则的观点是十分武断的欧洲式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规训――它同运用大量细节(和人类)的规训的使用一道――如何也曾被用来统治、研究和重构――接下来就是占领、统治、开采――几乎整个非欧洲世界的”。

此外,与《东方学》同时发表的《文本问题:两种典型位置》一文也表明,赛义德对福柯方法论的不满;在《文化与制度之间的批评》一文的修订稿中,赛义德对“权力”理论的拒绝更加坚定;在后来的《对东方主义的再思考》、《福柯和对权力的想象》和《文化帝国主义》等著作中,赛义德也离福柯越来越远。

然福柯不是后现代主义思想家,那么究竟是何种思想资源构成了赛义德理论建构的支援背景?在思想深处,赛义德更多地受到葛兰西“霸权”理论的影响,从而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话语传统建立起某种内在关联。我们可以从赛义德对葛兰西“霸权”理论的推崇中找到直接的证据。他说:“要理解工业化西方的文化生活,霸权这一概念是必不可少的。正是霸权,或者说文化霸权,赋予东方学以我一直在谈论的那种持久的耐力和力量”。赛义德的一些重要观点,直接来源于葛兰西的“霸权”理论和知识分子理论。

《东方学》后殖民文化批判这一特定视角的选取,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葛兰西“霸权”理论的启发。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的葛兰西认为,无产阶级政治实践的核心问题不仅包括经济和政治层面的武力斗争,而且还包括在精神和道德层面上夺取文化霸权的非暴力形式的革命。无产阶级要建立和巩固自己的领导权,仅仅依靠暴力革命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重视文化领域的革命,因为在现代资本主义条件下,随着市民社会的壮大,文化在维系统治秩序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就决定了在文化领域关于意识形态领导权的争夺,是夺取领导权不可或缺的前提。葛兰西理论家和政治家的双重身份。使“霸权”理论有着强烈的政治实践指归。但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内部。葛兰西“霸权”理论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只是随着西方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后马克思主义、后殖民主义的兴盛,葛兰西才日益唤起人们的理论兴趣。

赛义德以文化批判作为关注对象,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葛兰西的影响。在赛义德看来,“东方学不是欧洲对东方的纯粹虚构或奇想,而是一套被人为创造出来的理论和实践体系,蕴含着几个世代沉积下来的物质层面的内容。与传统的殖民主义批判理论不同,后殖民理论这一物质层面的积淀使作为与东方有关的知识体系的东方学成为一种得到普遍接受的过滤框架,东方即通过此框架进入西方的意识之中。正如同样的物质积淀使源自东方学的观念不断扩散到一般的文化之中并且不断从中生成新的观念一样”,“它不仅是对基本的地域划分(世界由东方和西方两大不平等的部分组成),而且是对整个‘利益’体系的一种精心谋划――它通过学术发现、语言重构、心理分析、自然描述或社会描述将这些利益体系创造出来,并且使其得以维持下去……东方学本身就是――而不只是表达了――现代政治/学术文化一个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可否认,殖民主义是伴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兴起的一个共生物。虽然二战以后随着民族解放运动的兴起,殖民主义正逐渐解体,但殖民国家与被殖民国家之间的支配与依附的关系却并未就此终结。不仅在传统的经济政治层面上,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保持着国际贸易和国际事务的控制;而且在文化层面上,更是出现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通过科学技术、传媒手段和文化产品等方式对第三世界进行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渗透,形成了一种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霸权。赛义德作为一个身处“西方”的具有“东方”血统的知识分子,力图解构这种权力话语深层的西方中心主义文化心态和历史目的论,从全新的视角审视殖民主义解体之后民族间的文化差异和文化身份问题,倡导一种平等的、对话式的国际文化关系。在某种意义上,《东方学》一书构成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的诠释。

赛义德提供的“革命策略”显然是受到葛兰西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对知识分子问题的关注上。葛兰西强调,从历史和现实的情况看,改变现实的批判意识的产生离不开知识分子的杰出人物,任何力图夺取和巩固领导权的集团必须拥有一个强大的知识分子集团,只有当知识分子在意识形态领域积极进行斗争,同时主动地同化和征服传统知识分子,该集团才能够逐步瓦解敌对力量的领导权,并发展他自己的有机知识分子。一旦传统知识分子被同化了,有机知识分子力量得到壮大,那么改变现实的历史主体潜能就能得到发挥。沿着葛兰西对知识分子历史主体地位的探索路径,赛义德指出,在东方社会里,东方民族利用民族主义,作为非殖民化中的文化抵抗的一种有效的方式。这种文化抵抗方式与独立意识在20世纪已成为一种全球性事实,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人们同仇敌忾,反抗他们眼里的不公正行为。知识分子揭露现存文化中霸权的方式,就是通过溯因来显示群体不是自然或天赋的实体,而是被建构出、制造出、甚至在某些情况中是被捏造出的客体,这个客体的背后是一段奋斗与征服的历史。消解西方文化霸权虽然也需要东方人敢于说话,但更需要东方知识分子强有力的斗争。

在赛义德看来,被西方人作为一种学科的“东方学”并不是一种纯粹的知识,而是一种葛兰西所说的具有权力特征的意识形态。作为意识形态的东方学就是文化霸权主义,它的目的不是要向人们传播知识,而是谋求西方对东方的支配权。这样,赛义德就把意识形态与夺取领导权的政治实践活动联系起来,充分认识到意识形态和夺取领导权的政治实践活动之间的密切关系。既然意识形态与领导权密不可分,那么谁占有了知识,谁就拥有了权力。知识历来是掌握在知识分子手中,资产阶级之所以能够行使文化霸权,就是因为它拥有自己的知识分子。正如葛兰西所言,无产阶级要想获得解放,它就必须加强教育,大力培养无产阶级自己的知识分子;如果无产阶级有了自己强大的知识分子集团,那么它就能占 领文化阵地,就能动摇乃至资产阶级在文化上的统治地位。受此影响,赛义德认为消解西方文化霸权的使命必须由知识分子来完成,他在《文化与帝国主义》中详细探讨了东方知识分子对西方文化霸权的反抗。他考察后殖民理论的先驱人物塞萨尔、法侬等知识分子对帝国主义邪恶本质的揭露。分析了文化民族主义三剑客――钦维祖、杰米和马杜比克等知识分子对西方文化霸权的批判。

以上,我们分析了后殖民理论的代表人物赛义德的思想来源。不难发现,赛义德的思想异常复杂,似乎是徘徊在福柯与葛兰西之间。一方面,赛义德受惠于“权力”理论之处颇多,甚至可以将《东方学》视为福柯的知识――权力关系理论在东西方关系问题上的一种具体的运用。另一方面。赛义德本人却刻意地与福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并没有像福柯那样抽象地考察知识与权力二者之间的关系。只是从中抽取了“东方――西方”的特定视角来审视西方文化对东方文化的压制,而恰恰是由于这种特定的后殖民文化批判视角的选取,使得福柯的“权力”理论本身也沦为批判的对象。最终,赛义德与作为后现代主义思想家的福柯走向决裂。

西方心理学论文篇(10)

在90年代以来的文学批评结构中,除了传统的社会历史学批评外,还有深受社会历史批评学影响又独具理论视角和批评方法的其他批评模式,如印象主义批评、心理分析批评、历史美学批评、地域文学批评、神话原型批评、文化诗学批评等,形成了陕西文学批评多种模式并存、风格纷呈的局面。这种多元化的文学批评模式,根本改变了陕西文学批评单调的文学地图,文学批评逐渐走向多维发展的空间。印象主义批评模式最初来自法国,批评者重视对批评对象的主观感受以及由此生发的对作品意旨的理解和发挥。笔耕文学研究组不少人驾轻就熟印象主义批评模式,他们的文章标题就以“有感”、“印象”、“漫谈”命名,行文不断出现“感到”、“似乎”、“恐怕”、“使你”等字眼,如肖云儒的《贺抒玉小说印象》、王愚的《贾平凹创作漫谈》。文本中批评者的阅读感受与印象随处可见,王愚这样评价贾平凹:“读贾平凹的作品,会使你情不自禁地去这丛山环绕、流水淙淙的山区,热爱山区生活中正在成长中的新一代,而这种热爱常常会激发你对我们整个生活、整个人民的深挚而又亲切的感情,这也就是贾平凹的贡献。”[4]王愚将个人的感受和情感浇注于批评对象,其批评散发出生命的激情和才情。笔耕文学研究组成员经历了当代革命史上的曲折动荡,对历史与革命、文艺与人生有着独特的体悟,这使得他们的见解富有深度、直抵事物本源。

心理分析批评随着现代心理学的发展而形成的文学批评模式,它在当代中国文学批评中能被广泛运用,在于东方文化重直觉、重体验、重灵性的精神活动与西方心理分析因素的契合。1993年畅广元等著的《神秘黑箱的窥视》是心理分析批评模式的重要成果,该书以贾平凹、路遥、实、邹志安、李天芳五作家为研究对象探微创作的神秘黑箱,论文有:吴进的《贾平凹创作心态探析》、费秉勋的《生命审美化———对贾平凹人格气质的分析》、李继凯的《矛盾交叉:路遥文化心理的复杂构成》、肖云儒的《路遥的意识世界》、李凌泽的《乡土之爱与现实忧患的变奏———实小说创作论》、孙豹隐的《谋理性与感性的统一》、陈瑞琳的《野火•荒原———对邹志安创造的“爱情世界”的思考》、陈孝英的《邹志安,一个又不安分的灵魂———与邹志安陈瑞琳对话》、屈雅君的《回首向来萧瑟处———李天芳论》、李星的《道德、理性、文化和人》。另外,赵学勇的《乡下人的文化意识和审美追求———沈从文与贾平凹创作心理比较》、韩鲁华的《贾平凹、路遥创作心态比较》、畅广元的《〈白鹿原〉与社会审美心理》、李继凯、李春燕的《新时期30年西安小说作家创作心态管窥》等论文也是心理分析的收获;专著有费斌勋的《贾平凹论》、李继凯的《新文学的心理分析》和阎庆生的《鲁迅创作心理论》;屈雅君、李继凯编的理论研究专著《新时期文学批评模式研究》是90年代陕西文学批评重要的理论收获,此书系统分析了影响新时期文学的八类批评模式,开篇首章对心理批评进行研究,对陕西及全国的文学批评理论与实践具有一定的意义。

美学历史批评②作为文学批评方法,要求将美学方法和历史方法结合起来,在艺术与历史分析的相互渗透中剖析文学作品。“美学和历史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文学价值标准和批评原则。当代陕西文学批评基本上是在美学历史批评的方法体系中进行,50、60年代强调文学与社会、时代环境的关系,80年代兼及文学与美学的关系,90年代美学历史批评将社会学、文化学、心理学、哲学、人类学诸多学科的新成果融入其批评体系中,实现美学与历史的双向渗透,使研究水平达到新高度。这方面王仲生的实研究成果喜人:《从与农民共反思走向与民族共反思———评实80年代后期创作》、《白鹿原:民族秘史的叩询和构筑》、《白嘉轩:文学史空缺的成功填补》、《人与历史历史与人———再评实的〈白鹿原〉》。王仲生“历史的观点”突破对历史的静态认识,关注到历史纠结处的关联性,把人与社会、环境、文化焊接一体,置于社会结构演变的流程中。他这样评述实的历史观:“人,人的命运,始终居于白鹿原的中心位置,他们不再是历史事件中的工具性存在,历史结论的形象性注释,他们是活生生的历史存在和血肉生命。这反映了实历史意识的现代性。”王仲生在研读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基础上,有机汲取了新历史主义理论的成果,承认历史与人的平等关系和对话原则:“真正的历史对象,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客体,也不是任主观意识摆布的玩偶,它是自身和他者的统一,是一种关系,一种对话。在这种关系中,同时存在着历史的真实和历史理解的真实。”[5]

此外,李星的《在历史与现实之交———读实中篇小说〈四妹子〉》、《走向〈白鹿原〉》、李震的《20世纪中国乡村小说的基本传统》、周燕芬的《贾平凹与30年中国文学的构成》等文,也是美学历史批评结出的硕果。神话原型批评是新时期文学批评中出现较晚的批评形式,早在1962年就有一组原型批评文章载于《现代英美资产阶级文艺理论文选》,1982年荣格的《心理学与文学》也有译介,但当时并未引起重视。直到1987年叶舒宪选编的《神话一原型批评》一书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神话原型批评才激发起人们自觉运用的热情。其实,叶舒宪1986年在《民间文学论坛》第1期发表《英雄与太阳:〈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原型结构与象征思维》,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此后推出了运用原型批评的系列成果,专著有《探索非理性的世界》、《英雄与太阳•中国上古史诗的原型重构》、《太阳女神的沉浮———日本文学中的女性原型》(与李继凯合著)、《诗经的文化阐释》、《高唐神女与维纳斯》等。叶舒宪的研究成果填补了神话原型批评的学术空白,季红真给以充分肯定,认为原型批评对于人类精神之谜的解密极有意义:叶舒宪把原始思维即非理性的象征思维纳入原型批评的理论框架中,揭示集体无意识层面上文学原型的置换变形,拿到一把打开现代人和前人心灵沟通的钥匙。[6]叶舒宪的批评研究集中在古代文学与外国文学范畴,对陕西文学尚未涉猎,但对整体慢半拍的陕西文学研究而言,陕西神话原型批评由于叶舒宪等陕西师范大学学人③的践行,在全国文学批评中一时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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