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的诗歌汇总十篇

时间:2022-11-05 18:16:10

关于母亲的诗歌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1)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2、凉州词二首·其一

【作者】王之涣【朝代】唐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2)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5)10-0174-02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5.10-082

[本刊网址]http://

美国自白派女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年10月27日-1963年02月11日)被誉为“改变了当代诗歌方向”的人。她的诗歌意象荒诞多变。她通过对女性心理的探索,展现了女性本身的生存价值和意义,并对同时代的美国主流意识形态的反思。然而,普拉斯不是表面上的女性歌颂,因此她的诗歌迥异于别的女诗人。普拉斯以写作作为社会认同和理解的突破口,把女性的苦难和不安意识更多地集中于女性自身所熟悉的身体生长、发育、月经、怀孕、生育,以及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等各个层次上的情感体验,以诗为药,把诗歌创作看作为自我心理疗伤的过程。普拉斯借助诗歌中的人格面具,以自我、女儿、母亲、情人、妻子等多重女性角色,叙写个人的生活,对女性的生命样态、生存体验、人生遭际、心路历程尤其是人际关系,尤其是男女两性关系、父女关系、母女、母子关系等方面进行有意识地拷问与探寻。

普拉斯延续了自白派诗人自我的主题,运用第一人称,以丰富的跳跃,体现出现代女性对社会异化的抗争。普拉斯把生命阶段中女性不同人际关系的情感体验铸就诗行,试图寻找摆脱生命之重的超越性精神境界,把人的孤独、女性的孤独进行了最深刻的挖掘和最生动的诠释,这种上升了的孤独沉积了深刻的文化意蕴,留给了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加强了读者对诗作内涵的理性认识和心灵共鸣。

本文从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角度出发,探索普拉斯诗歌中的母性道德情感。

一、关怀伦理学视角下的母性道德情感

作为当代女性主义伦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关怀伦理学,在普拉斯的诗歌中闪现的尤为明显。实际上女性主义伦理学是从女性或女性主义视角出发研究世界、社会、异性、自身、两性关系等,研究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伦理道德问题。关怀伦理学是注重关怀、情感,而不是道德判断的伦理理论。

美国学者萨拉・拉迪克在关怀伦理学领域以母性思考独树一帜。母亲是拉迪克理论中的核心概念。那么在萨拉・拉迪克的理论中母亲的定义是什么呢?他认为,“母亲是那些把孩子看成‘要求’保护、教养和培育的人们,他们试图以关怀和尊重,而不是以漠不关心或暴力对孩子的要求做处反应”。在这个定义里,尽管母亲也包含了男性和没有生育的妇女,因为母亲指是那些对孩子生命和生活负责的人。同时在定义中拉迪克也指出了母亲的最基本的实践活动,那就是对孩子“保护、教养和培育”。在她的理论体系中,拉迪克还认为,母亲的工作是许多妇女生活的核心。母亲工作的核心和标志是关怀。但是,关怀是建立在道德伦理上的,它是由道德认识、道德情感以及道德意志和道德行为构成的。而道德情感则是关怀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它是关怀行为的直接原因和出发点。

普拉斯是孕育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其母子关系的诗歌中,读者从她的诗中感受不到母爱的洋溢,读出的却是对孩子的亲近与排斥的复杂感情,普拉斯诗歌中充斥着母爱的矛盾性,而实际上是母爱道德情感的缺失。

二、普拉斯诗歌中过分彰显的独立自我

普拉斯的诗歌充斥着浓重的压抑气氛,穿梭于“自白、自我、自杀”之间,穿梭于父亲与女儿、丈夫与妻子、母亲与子女纠结的情感关系中。在诗歌中她通过不断地解剖自我和关注自我,而在自己的天地中进行反省和斗争,在这个复杂而深邃的人物形象中,又呈现出一种分裂的、残缺的因子。普拉斯在诗歌中过分彰显了独立自我。在“唯我论者的独白”一诗中,她这样写道:“我?独自行走;午夜的大街自动旋转于我脚下;我闭上眼这些做梦的房屋全熄灭;”这里,诗人陷入狂妄的自恋,把自己看成了世界的中心。关怀伦理学的核心概念是“关怀”,英文以“Care”表示。关怀由关怀方和被关怀方组成。而关怀的整个过程包括了关心、照顾、给予关怀以及接受关怀四个阶段。

美国学者弗吉尼亚・赫尔德认为“关怀伦理学承认对孩子和依赖者的关怀是道德价值中的重要活动,他把人看做相互依赖的群体,而非孤立的个体,他认为道德所强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和同情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问题,而非单个道德行为者的理性决定。普拉斯的自恋影响她与周围人的关系。不能给予爱就无法收获爱。她的抑郁症或许就产生于无能力与所爱的人建立或保持有帮助的、真正的关系。纠结于对父亲、母亲、丈夫等情感中,作为母亲,她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关怀年幼孩子上。

马克思主义认为,作为社会动物的人来说,本身具有双重属性,即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一个人只有在社会中实现自己的社会功能,和他人相处才能成为人,只有在一定的社会联系中才能生存和发展,这是由人的双重属性所决定的。因此,每个人的自我都是受客观环境的影响而塑造和决定的,是自身在社会中所有身份的总和,不是脱离其他人而独立存在的。可以说人是一种生活在社会中的高级动物,赖以生存的社会不存在,那么个体也就脱离了人这个概念,也就是说没有了社会中的各种身份和角色,没有了其他人对这种角色的认同,那么也就不成为人了,也就无法实现自我。

一位心理学家曾说“自我发展是比自我牺牲更高的职责。”自我牺牲往往最能妨碍妇女自我发展。但过分强调自我和个人权利又可能造成人与人之间的责任、关怀与情感的缺失和忽视。没有自我奉献,没有在家庭生活和友谊上的投入就很难维系情亲、爱情和友情。失去了亲人和朋友的亲密关系,女性就容易陷入失落和抑郁。关怀关系是伦理学的基础。任何关怀关系都有关怀方和被关怀方两个方面构成。在关怀关系中,每一个人都要依赖于对方。关怀方在关怀关系中形成了自我。

三、普拉斯诗歌中的母性道德情感

由于自然关怀是伦理关怀的基础,母亲对于孩子的关怀和爱往往被看成自然的而非伦理的。拉迪克强调的爱是指的对孩子的保护性的爱,也就是母爱,它使得母亲在情感的世界里缠绕。因此她认为“如果不唤起情感的话,也不可能‘纯粹’理性地理解保护性的爱,给予保护的母亲也不可能理解自身和他们的孩子”。然而普拉斯的诗歌中充满了母爱的矛盾性。在《隐喻》一诗里,普拉斯用奇特的意象,刻画了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性“我是一个九音节的谜语,/一头大象,一座笨重房子,”十月怀胎,身体悄悄发生变化,给女性带来一种神秘的感受。“我吃了一袋青苹果,/上了不能下站的列车。”怀孕的体验既有快乐更有无奈。

自然关怀是基础性的,而伦理关怀是社会性的升华,它必须作出自然关怀并不需要做出的努力。因此作为孩子的母亲,仅有对孩子的爱是不够的,还要对孩子进行精神教养以及培育帮助他们成长和社会化。普拉斯对孩子怀有真挚的爱,但缺乏对孩子真正的关怀。比如在她的《晨歌》中,普拉斯就刻画了分娩后的母亲的那种复杂情感。看着新生的婴儿,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你的/令我们不安。我们茫然伫立四周如墙壁。”还有“整夜你飞蛾的呼吸”传来,“一声哭,我就踉跄起床,笨重如母牛”,听到孩子的哭闹,母亲双乳饱满,给孩子进行喂奶,这是母性的本能。“你嘴张开,干净得像猫嘴”。天然的母性将母亲与孩子彼此深深联系。然而,作为母亲的她在繁琐的哺乳喂养孩子中,感觉到了沉重的负担,阻碍了自我的发展和自由,因此使得作为女性诗人的她感到了痛苦和焦虑。拉迪克认为,做母亲就要承担关怀孩子的工作,使这种工作固定为自己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确实,在很多作家的笔下,母爱从来都是无私的、伟大的、奉献的、牺牲的,这样的爱才合乎社会伦理的要求,没有人如普拉斯那样把母爱写的那样诚实、复杂、残酷。普拉斯关心写作和思考所必需的空间胜于对子女的关怀。拉迪克认为,自我牺牲并不是母亲工作的本质,因为母亲能够从养护孩子中获得快乐和幸福,这也是一种回馈,感情上也是平衡的,收获上也是对等的。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3)

引言

乡愁是当代台湾文学创作中的一种重要的主题,在台湾的现代作家中出现了很多以乡愁作为创作基点的作家,余光中就是其中一位。余光中是台湾文坛上的一位代表作家,是著名的散文家和诗人,海外时对故乡的怀念成为他创作作品中一个永恒的主题,对故乡的怀念,也是对生活在故乡中的母亲的怀念,是对祖国的怀念。《乡愁》是余光中的一部代表作品,这首诗作中,那种淡淡的乡愁不仅是感动同样离乡的游子的颂歌,更是一首对母爱进行赞扬的伟大诗篇。

一、余光中的简介

余光中是一个情感十分丰富的诗人,而且也是复杂多变的人,因此在他的创作过程中也基本是多元化的,实现了一种巨大的转变,先是西化的,然后不断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创作及乡土文学的论战中,余光中的作品都有一种十分强烈的西化的味道,他自己也是主张西方创作风格的,这与他的生活环境以及阅历有关,有一种无视读者以及脱离现实的倾向。余光中是福建籍人,在1949年时随父母迁居到香港,1950年又迁到台湾,后来又到美国进修,在海外游学以及生活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比较重要的创作风格。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他开始意识到民族意识的重要性,开始意识到在创作过程中加强民族意识的运用的作用,因此将创作的基点转向了大陆,表达了自己对祖国、家乡以及母亲的思念之情。乡愁诗是在这个时间中余光中进行创作的主要出发点和落脚点,对乡土文学的重视也表明了他回归到东方的一种轨迹。

余光中的文学语言十分繁复善变,他希望在中国的文学世界中获得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力量。诗歌是他的一种主要创作方式,从诗歌的艺术上来看,余光中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也就是说他的创作风格比较多变,不像其他的作家或者诗人一样,他的诗歌风格也会因为题材的变化而变化,表达的是作者自己的意志以及自己的理想,对于那些表达理想的诗歌,一般说来创作风格都会比较铿锵,而对于表达乡愁或者对祖国以及母亲的思念时,一般都会显得比较委婉一些。余光中是一个驾驭文字的高手,他在诗歌创作过程中对文字的运用十分恰当,一生创作了很多著名的作品,比如《乡愁》《蓝色的羽毛》《钟乳石》《敲打乐》《白玉・苦瓜》《天狼星》等,其中最著名当属《乡愁》。余光中先生热爱中华传统文化,热爱中国,《乡愁》正是这样一首表达了他的创作理念以及创作目的的作品,他不仅是我国文坛上的一位杰出的诗人以及散文家,更是一位驾驭文字的高手。

二、《乡愁》的主题以及创作风格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从这首诗歌中可以看出,作者表达了一种对家乡以及对母亲的怀念,同时还表达了一种希望祖国统一的感情。在余光中的乡愁诗作中,表达了我国古典诗歌中的民族感情传统,是一种具有民族历史感的创作方式。作为一个漂泊在海外的台湾人,面对大陆与台湾之间的分离问题,作者也希望可以实现两岸的统一,也希望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中。在这部诗作中,作者用一种温婉的语言表达方式,对于自己对祖国的深深思念进行了表达。同时,在创作过程中,他积极地应用各种比喻,将乡愁比喻成为邮票、坟墓等,表达了对母亲的一种怀念以及对社会变迁过程中游子的绵长乡关之思,作者借用不同的意象对乡愁进行具体化,有助于作者的情感表达,对于作者的乡愁以及对母爱主题的揭示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余光中的代表作品《乡愁》是我国民族传统的乡愁诗在新的时代和特殊的地理条件下的变奏,具有以往的乡愁诗所不可比拟的广度和深度。作者自身对中国传统的文化是十分热爱的,正是这种热爱,使得作者的情感变得日益丰富,他说:“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

三、对《乡愁》中永恒的母爱主题的解读

对于《乡愁》这首诗歌,乍一看仅仅是表达了一种对家乡的怀念,是一种想念家的味道的感情表达。但是这首诗中所包含的主题远远不止这些,还包含了对目前的思念以及一种永恒的母爱。这首诗歌中母亲出现的次数最多,从年少时对母亲的思念,一直到最后母亲去世之后对母亲永恒的怀念,他想要表达的是一种永恒的母爱。

在这首诗歌中的第一段写道: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那个时候的乡愁被作者比喻成为一张邮票,一张载着他的梦想的邮票,将他带到了国外,他在国外求学与生活,但是对家里的母亲是十分怀念的,这一枚小小的邮票,包含了很多的母爱。余光中从小就离家,与家人之间的交流几乎完全是依靠书信方式,这个时候乡愁就寄托在了邮票上。在思念家乡的过程中,最想念的也就是母亲,但是由于隔着千山万水,余光中对母亲的思念以及体会到的母爱就是在那一封封家书上。他收到母亲写给自己的书信,那上面是母亲的嘱咐以及叮咛,是母亲对自己的关爱,这种母爱是一个做母亲的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余光中思念母亲,母亲在中国也一样思念余光中。他对母亲的思念就是他每次打开信箱时的激动心情,作者在描述“邮票”这个词语时采用了叠词“小小的”,叠词加强了表达效果,对于作者想要表达的那种乡愁的情感有十分强烈的体现。

在第三段中,作者又提到了母亲,这个时候他将这种愁比作是一座坟墓,生老病死是人生中的宿命,母亲去世之后,作者对母亲的思念就变成了一种永恒的思念,一种没有尽头的思念。这种思念与之前的想念是不同的,因为他再也见不到母亲。以前的怀念总还是有希望的,作者还可以回到祖国,回到家中,回到母亲的怀抱中,但是母亲去世之后,作者便再也没有希望见到母亲的面容,再也没有希望听到母亲的声音。正是那一座低矮冰冷的坟墓,让作者和母亲永远分开,这种距离是永恒的,是一种阴阳相隔生离死别的悲痛。隔着坟墓的距离比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要远得多。在这个时候描述对母亲的思念时,他使用的叠词是“矮矮的”,通过这个叠词的运用,表达了作者的一种悲痛的心情。他知道母亲也希望回到大陆,作者也希望将母亲的坟墓转回到大陆,但是最终没能成功,母亲去世之后,留给作者的一种乡愁,成了一座坟墓。作者的诗歌写到这里,读者也许会思考,人世间除了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感情令人难过与感伤呢?作者在最后笔锋一转,将乡愁进行了升华,当时的“我”与大陆是分开的,这个时候的乡愁就上升成为了一种家国的思念,母亲去世了,但是母亲的含义却得到了升华,这不仅仅是作者对母亲的思念,更是所有与大陆分隔开来的生活在台湾的人对大陆的思念以及对两岸统一的一种渴望和期盼。

“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这句话表达了作者对祖国母亲的一种思念,就是那一湾海峡,就阻隔了自己与大陆之间的联系,没有祖国母亲对每一个中国人的大爱就没有每个家庭的小爱,这其中的母爱不仅是针对每个人各自的母亲,还针对每个人共同的母亲,即祖国。作者在对母爱进行描述时说道:“鸟倦飞之后就有了落叶归根的愿望……浅浅的一层海水,虽然比纸都还要薄,但是就是跨不过去。”作者对祖国母亲的赞美不仅在这首诗歌中有所体现,在很多其他诗歌以及散文作品中也有表述。从诗歌的开头到结尾,作者对母爱的理解以及对乡愁的体会也得到了提升,从对自己母亲的怀念,上升成为对祖国母亲的想念。在最后一段中,作者同样使用了叠词“浅浅的”,表达了自己希望可以早日回到母亲怀抱中的一种愿望。正是这种永恒的母爱以及对母爱的体会和追求,才使得作者可以在创作过程中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进行情感的抒发,表达了作者的一种强烈的思乡之情以及思母之情。

结语

余光中是我国台湾文坛上的一位代表人物,是一位杰出的诗人以及散文家。他一生创作了很多作品,风格比较繁复,针对不同的写作背景往往会采用不同的写作风格来表现。在当前流传的很多作品中,都体现了作者的一种强烈的个人情感的表达。《乡愁》是余光中的一部代表作品,其中不仅表达了作者对故乡的怀念,也表达了作者对母亲的一种思念。作者将乡愁具体化,在自己不同的人生阶段中乡愁都有不同的寓意,比如小时候的乡愁是一枚邮票,后来母亲去世之后,乡愁变成坟墓,再后来乡愁又转变成为海峡两岸之间的距离。余光中在创作《乡愁》时采用了比较温婉的写作手法,将乡愁这种朦胧的情感体现得十分细致。总之,这首诗歌在创作过程中一步步加深,一步步深入,使得作者的感情得到了十分细腻的描述,从距离的跨度到时间的跨度,这其中不仅是作者的人生变迁,也是作者情感的变化。语

参考文献

[1]杨帆.大爱轻言,大爱永恒――试析余光中乡愁诗中的爱国情怀[J].才智,2010(03).

[2]古远清.关于《台湾当代新诗史》撰写及余光中评价问题――回应台湾高的批评[A].中国新诗:新世纪十年的回顾与反思――两岸四地第三届当代诗学论坛论文集[C].2010.

[3]徐学.余光中“适度散文化”的诗歌理论与实践[A].2005海峡两岸台湾文学史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2005.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4)

[中图分类号] I22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437(2013)012-0104-03

非马 (William Marr),本名马为义,祖籍广东省潮阳县(现汕头市潮阳区),生于台中市,二战开始前随家人迁回广东的家乡。一九四八年随父亲再度来到台湾,却因为一九四九年退守台湾后,而被迫与当时仍留在广东的母亲和部分家人分隔海峡两岸。一九六九年他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获核能工程博士学位,曾任职于美国阿冈国家研究所,从事核能发电安全的研究与发展工作。

他不仅是一位杰出的美籍华人科学家,也是著名的诗人、翻译家、艺术家。他的诗作完美结合了科学系的理性思维和诗人的感性,文字形式干净利落、轻盈隽美,视角尖锐透彻,蕴含着丰富深刻的内容,具有极为独特的艺术风貌,在台湾、中国大陆和东南亚广受读者喜爱,他创作的双语诗在美国也赢得了众多读者的高度赞誉。芝加哥诗人俱乐部董事长、同时也是伊利诺伊州诗人协会会员的格兰娜・豪勒威(Glenna Holloway)这样评论非马: “他的诗歌既继承了中国诗歌优美、有层次感的传统,也吸收了美国诗歌的随性和风味,形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幽默感、洞察力和柔情风格,他完美地驾驭了如此丰富的文化元素。”[1]

由于复杂的历史背景原因,多年来与母亲无法相聚的经历使非马以亲身经历、人文关怀入诗,创作了一系列 “母亲”形象的诗歌。这些感人肺腑的诗歌都是对诗人内心的直接剖析和诠释,毫无保留地张扬着思绪的涌动。诗句质朴、坦率的表象下,燃烧着诗人对母爱热切的渴望和思念,对生命新鲜的冲动和激情。

一、非马诗歌中母亲的现实原型

一九四九年之后,非马曾多年与留在大陆的母亲和弟弟未通音信。直到七十年代初期,非马的母亲才千方百计地和在台湾的父亲取得联系。一九八零年,非马才得以回到广东老家探望他的亲人。所以,在此之前,非马的诗歌里极少直接描写母亲的现实原型,而是多以借物寄情、从侧面由对其他事物的想象抒发对母亲的思念。

《阔别三十年后与家人重聚的茶会》(Drinking Tea at a Family Reunion After Thirty Long Years of Separation)[2]这首诗则记录了非马与久别重逢的家人团聚的感人场景,诗人难得地从正面刻画了母亲的音容笑貌:“一口饮尽将会多么难受/如果一点一滴品尝/这杯盛了三十年的苦涩/你笑着对我说/好茶/应当啜饮/品味”诗中“苦涩”和“好茶”这两个比照性的词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一口饮尽”一杯浓茶固然口舌苦涩,但是这种苦涩又怎么能比得上与家人生离数十载的苦。而一家人团圆的喜悦,又彻底冲散了压在诗人心头的苦。“好茶”不仅仅意味着茶叶的香醇,也暗示着非马和母亲对一家人未来美好生活的共同憧憬,而且一家团圆的甜美时光是那么短暂,是该慢慢地“啜饮”,细细地“品味”。这首短诗的语言依然简洁、质朴,没有华丽辞藻的修饰,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深情厚意突显出了亲人之间永不消逝的血缘羁绊,母亲安静、祥和、幸福的神态跃然纸上。

《罗湖车站――返乡组曲之八》[3]则以诗人在罗湖车站偶遇的老太太和老先生的形象为蓝本,侧面勾勒出诗人父母亲的外貌及体态。“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老人家在澄海城/十个钟头前我同她含泪道别/但这手挽包袱的老太太/像极了我的母亲/我知道/那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他老人家在台北市/这两天我要去探望他/但这拄着拐杖的老先生/像极了我的父亲/他们在月台上相遇/彼此看了一眼/果然并不相识/离别了三十多年/我的母亲手挽包袱/在月台上遇到/拄着拐杖的我的父亲/彼此看了一眼/可怜竟相见不相识”。虽然诗中所写的“老太太”和“老先生”并不是非马的父母本人,但是诗人通过“手挽包袱”、“拄着拐杖”两个动作精确地捕捉了人物的瞬时动态,同时又将影像巧妙地投射到了诗人父母的形象上。这种“移花接木”的独特写作手法使“母亲”的形象瞬间丰满起来,读者能轻易地从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中联想出这样一幅场景:他的母亲也已是一位老太太,在与他“含泪道别”时一定和儿子难舍难分。虽然她已经年迈,但仍然坚持“手挽包袱”来送别。“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包袱里也许装着为儿子一针一线缝好的衣裳,也许装满了家乡的特产,也许放的是亲手纳好的鞋垫,诗人并没有明确记叙妈妈挽着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这刻意的留白反而给读者提供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更能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令人体会到无私、忘我、深沉的伟大母爱。“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彼此看了一眼/可怜竟相见不相识”是非马对父母亲假如相见时场景的假想,三十年漫长的光阴足以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白发苍苍的迟暮老人,父母亲的外貌变化如此之大,他们如果能够相见,能否认得出对方?他们是否还有机会见面?对残酷现实的拷问背后隐藏着非马对父母的愧疚,“子欲养而亲不待”,诗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与家人团聚,每一次与父母的相聚都是那么弥足珍贵。

二、非马诗歌中母亲多重的形象

以“月亮”、“祖国”为代表的诗歌意象也是非马诗歌里的一个特色。诗人在《中秋月》中这样写道:“知道/所有/回不了家的/暗淡的眼睛/将彻夜不眠地凝望着她/她把自己/打扮得/又圆/又亮” [4]在中国文化里,人们追求宁静和谐的月亮式的文化精神,寻找母亲是“月亮精神”的一个重要主题。[5]正如古诗里所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中秋、满月等在中国文化里象征着“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事物意象,往往最能勾动背井离乡的游子们的思乡情愁,念母之意。非马在象征着“团圆,美满”的中秋佳节与母亲天各一方,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心中交织着想回家又回不了家的无尽苦闷,满怀的愁苦无处宣泄,他只能用“暗淡的眼睛”“彻夜不眠地凝望着”中秋的满月,仿佛看到了远在家乡的母亲。

诗人用“打扮得/又圆/又亮”的月亮暗喻母亲,借由拟人化的中秋月意象刻画出一个思念远方游子而又坚忍的母亲形象。虽然身边没有儿孙承欢膝下,但是诗歌中的母亲如同年年缺而复圆的明月一样,执着地守候着,从未放弃过与子女相聚的期盼。她的慈爱、包容、坚贞,不仅令读者想起诗人自己的母亲形象,更令人联想起天下所有同样伟大的母亲。这首诗不仅是献给母亲个人的赞诗,也讴歌了群体意义上的母亲,深情道出了所有在外漂泊的游子们的共同心声。

尽管非马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的根仍深扎在中国,他的诗不仅流露出对母亲的一往情深的眷恋,还抒写了对台湾和祖国大陆统一的渴望。他在《醉汉》里这样写道:“把短短的直巷/走成一条/曲折/回荡的/万里愁肠/左一脚/十年/右一脚/十年/母亲啊/正努力/向您/走 /来。”[6]在各国文化中,只有中国把“country”译为“国家”即放大了的家,也只有中国把母亲与国家联系在一起,把“motherland”译为“祖国”。浓烈的故乡观念和国土观点成为中国人深层的情感意识,无怪乎有人说中国的爱国主义是白云故乡似的女儿思念母亲的情怀。[7]结合前文中提到的非马的特殊人生经历,《醉汉》这首诗里的“母亲”形象被非马赋予了双重的文化意义, 不仅是指多年来未曾谋面的母亲,也是指与台湾隔海相望的祖国大陆。

回顾历史,一九四九年迁往台湾后,基于错综复杂的政治军事理由,台湾与大陆两岸断绝了交通往来。一九八七年台湾方面宣布解严后才开放台湾人民到大陆观光及探亲。非马饱尝过骨肉分离、音信断绝之苦,诗歌中“短短的直巷”和“曲折/回荡的/万里愁肠”形成了强烈的对照,台湾和大陆仅隔一条窄窄的海峡, “左一脚/十年/右一脚/十年/”,诗人在这条曲折的“寻母”之路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是万分艰难,一晃就走过了三十年人生。尽管不知道何时才能圆回家的梦,尽管前路困难重重,诗人仍然执着地发出“母亲啊/我正努力/向您/走/来”的呐喊,这声呐喊荡气回肠,催人泪下,承载了无数海峡两岸人民对亲人们的思念和泪水,给读者带来强烈的心灵冲击和震撼。

三、母爱在非马诗歌中的延伸

非马曾经说过:“诗的现实是诗人用敏锐的眼悲悯的心,对宇宙人生历史社会的事事物物,经过深刻的观照与反省,所凝聚成的令人心颤的东西。” [8]正如他所说,非马的诗魂激荡着对亲人、祖国、民族的深厚情感,同时以宽悯的胸怀关注着整个世界。他热爱和平,厌恶战争,认为战争是造成世界上无数悲剧的罪恶之源。在《越战纪念碑》中,非马塑造了一个因为战争而痛失爱子的老妪的凄惨形象:“ 一截大理石墙/二十六个字母/ 便把这么多年轻的名字/嵌入历史/万人冢中/一个踽踽独行的老妪/终于找到了/她的爱子/此刻她正紧闭双眼/用颤悠悠的手指/沿着他冰冷的额头/找那致命的伤口”。[9]这首诗中的老妪“踽踽独行”,形单影只,暗示着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别的亲人,而她在儿子的坟前,没有哭喊和咒骂,也许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而她“紧闭双眼”,“用颤悠悠的手指”摸索爱子的伤口,让人能真切感受到这位母亲的绝望和无助,这些无声的细节是对残酷战争最有力的控诉。《越战纪念碑》中的老妪仅仅是所有同她一样不幸的母亲的一个缩影,世界各地都有在炮火中饱受摧残的母亲和孩子们,只有人类停止无休止的纷争和战火,天下的母亲才能笑逐颜开,安享天伦之乐。短短十二行诗,让读者以受害者的角度重新审视战争的罪恶,老妪的悲剧发人深省。

非马诗歌中的母亲形象凝聚了诗人对世间真、善、美最真挚的情感和最执着的追求,集中展现了诗人高度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国际精神。他将对个体母亲的“小爱”融入了他对祖国、世界的“大爱”中。母爱是永恒的,是牢不可破的,通过非马在诗歌中对母亲形象的描述,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 参 考 文 献 ]

[1] Glenna Holloway. The Voice of the Poet[N]. Chicago:Chicago Tribune TempoDuPage,1996-02-25.

[2] William Marr. Between Heaven and Earth[M]. New York: American House Book Publishers, 2010:174.

[3] 非马.罗湖车站[A].见:日光围巾:非马新诗自选集第四卷(2000-2012)[M].台北:秀威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1:263.

[4] 非马.中秋月[A].见:日光围巾:非马新诗自选集第四卷(2000-2012)[M].台北:秀威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1:208.

[5] 傅道彬.中国文学的文化批评[M].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0:620.

[6] 非马.醉汉[A].见:蚱蜢世界:非马新诗自选集第三卷(1990-1999)[M].台北:秀威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1:254.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5)

《游子吟》这首诗琅琅上口、诗意简明,诗人通过朴实无华的诗句,通过平凡的生活细节,表现了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深沉而无言的爱。这种感情,学生是很难一下子体会到的。 教学中,教师围绕重点诗句分析诗歌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有的教师抓住“密密缝”这个重点词,引导学生思考:母亲为什么要密密缝?让学生体会母亲对儿子的关心与牵挂,同时教师结合讲解当地的风俗——密密缝可以保佑远行的人平安早回,让学生更深切地体会到母亲的良苦用心。有的教师引导学生体会“意恐迟迟归”,让学生体会出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几乎每位教师都引导学生体会“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所蕴含的比喻意,让学生体会母爱的博大,做儿女的无法报答,从而体会出儿子对母亲的无限感激之情,对母爱的由衷的赞美。通过这样的分析,学生对母爱有了一定的感悟。

二.创设情境——渲染情

古诗中的思想感情一般表现得比较含蓄。仅仅通过理解重点诗句,还不能真入进入诗所描绘的意境中。教学时教师采用多种方法创设情境,引导学生展开丰富的想象,进入诗歌的意境中,品味深蕴其中的浓郁的诗情,获得强烈的审美体验,真正达到陶冶情操、净化心灵的效果。

1、结合写作背景

诗必有感而发,优秀的诗作都是诗人感情被现实生活激发、点燃后抒写的。由于作者所处的时代、社会生活及个人际遇、经历、创作意图、个性气质不同,诗中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也不一样。孟郊一生颠沛流离,他每一次外出求学、应举和漫游时,母亲总是遵照当地的习俗细针密线地缝,盼望远行的儿子早早平安归来。这种伟大的母爱深深地激荡着孟郊的心。正是在母亲的鼓励、劝慰之中,孟郊第三次应考,终于考中进士,并得到了一个县尉的官职,有了较为安定的生活环境,诗人就任后,立即接来老母亲奉养。可是他觉得,母亲几十年的含辛茹苦,是无法报答的。因此,他深情地写出了《游子吟》。所以教师在引导学生体会“密密缝”所蕴含的感情时,出示了《游子慈母长相忆》,向学生比较详细地介绍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对引导学生理解诗歌的内容,把握诗人的感情脉络,起到非常好的作用。

2、利用插图

课文中有一幅插图,再现了诗的情境,教学时,教师利用插图引导学生入情入境地想象他们母子二人此时此刻的所言所思所为,有的教师还满含深情地在优美的音乐中交流了自己的想象,使学生仿佛身临其境,用心体会,明白这件衣裳是用母爱编织的,这是一件爱的衣裳,她的每一针每一线,缝进了多少牵挂与嘱托,关心与担忧,它融入了母亲多少无言而深沉的爱呀。加深了学生对母爱的理解。

3、结合生活实际

生活中,每一位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有的教师引导学生回忆母亲平时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鼓励与帮助,从内心深处呼唤学生对母爱的理解;有的教师联系自己的生活实际,交流母亲对自己的关心,情真意切;有的教师甚至把对母亲的感激也写成了诗,读给学生听……使学生与古诗产生共鸣,内心深处受到触动,从而体会到无论我们多大,无论我们走多远,都走不出母亲关怀的目光,学生对母爱的理解进一步升华。

三.反复吟咏——体味情

学习古诗必须遵循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过程。首先要使学生对诗歌充分感知,通过诵读,在头脑中想像,逐步形成诗歌所表达的整体形象。“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道理就在于此。

教学中每位教师都注重了对古诗的诵读:初读时的读准字音、读通句子;细读时读出诗的停顿、读出诗的韵味;品读时读出诗的意境,读出诗的情感。个人读、师生合读、配乐读等多种形式的诵读,使学生诗我两忘,达到情景交融、完美统一的境界。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6)

中图分类号:I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646(2013)02-0027-11

有关翟永明的诗歌,钟鸣曾说:“她的生活,跟写诗是等边关系,是收缩性地建造最大可能的心灵协调的形式,而不是美学,也不是生活的恶意转换,只是传统的生活本身,一种丰富的反应……她没有任何理论的框架,也无需对形象保密。”[1]867说到“保密”,钟鸣谈到了“朦胧诗”女诗人舒婷,她的诗歌经常被架于温情的床上:写母亲,即是“我珍藏着那鲜红的围巾/生怕浣洗会使它/失去你特有的温馨”;写故乡“你的眼神蕴藏着悲哀/你的微笑流露着欣慰”……他把这类写作称为“保密写作”[2]30――它们“固然有生活,但却是经过提炼,或美化,或忧伤化的”。[3]6与“保密写作”相对应,可以把“隐秘写作”用在翟永明身上。她的诗歌中,有生活的痕迹――而且是只针对她自己才有效的个人经验的原始痕迹,不美化,也不抽象。然而,这并非意味着可以轻易洞穿她的写作。

事情发生在她遥远的童年,发生在她的一段爱情中,发生在她的“白夜酒吧”,她的诗歌流露、指涉、甚至直接告诉你。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一切吗?翟永明说:“这一切别人又能理解些什么?/最多理解些往事”(翟永明《蝙蝠》)。诗人自有她的秘密,而我们来到诗中,就是为了寻找委曲于文字中的秘密。“有了秘密,只是美丽些” 。[3]6

一、造物

树木加深年轮,石头风化,珊瑚日积月累地聚集,这一切称之为记忆的痕迹。人们所关注到的雄奇或美丽,最初总是不起眼的,我们称这个漫长的过程为孕育。从组诗《女人》开始,翟永明在写作上逐渐成熟起来。脱离了蒲公英、铃兰花的青春期写作时代。她走出了自己的混沌期――那时,光还没有出现,天地也未形成。上帝用六天创造世界,第七天是休息日,古老《圣经》的开篇就在讲述这个创世纪的故事。对于诗人来说,诗歌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创世纪记录。在《女人》中,天、地、人、神之间的契合表现得比较突出。经历了漫长的孕育,一声“要有光”,光于是出现了――不过,是黑色的光。“黑色”和“黑夜”意识可以从女性创作意识觉醒的角度来谈。陈仲义说“黑夜意识”意味着“受制于男权文化下的女性,那种积蓄与涌动着的创始意识”。[4]或者我们干脆不谈女性男性之类的,就把它当作是诗人的诗歌觉醒。这次觉醒真有点创世纪的味道。组诗第一首《预感》:“穿黑裙的女人夤夜而来”――上帝之光打开了混沌的世界,黑裙的女人也开启了一个时代。不管翟永明和她的诗歌如何被误解、误读――张柠就反驳过那些将黑色词汇认定为女性词汇的牵强之论――但这一切,恰好只意味着黑色之光的影响。

太初有言,上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翟永明的这组诗歌,也有一种原初造物的痕迹,这是她的大气之所在。然而诗人毕竟不是上帝,《女人》造物的特殊之处,就在于――这是一种体验式的造物,带有生命个体的痕迹。上帝只管说出:要有鸟兽。诗人却说:“我突然想起这个季节鱼都会死去/而每条路正在穿越飞鸟的痕迹”(翟永明《预感》)。这种体验式的造物几乎体现在组诗第一辑的每一首中:

貌似尸体的山峦被黑暗拖曳/附近灌木的心跳隐约可闻(《预感》)

太阳,我在怀疑,黑色风景与天鹅/被泡沫溢满的躯体半开半闭(《臆想》)

站在这里,站着/与咳血的黄昏结为一体/并为我取回染成黑色的太阳(《瞬间》)

那里植物是红色的太阳鸟/那里石头长出人脸(《荒屋》)

月亮像一团光洁芬芳的肉体/酣睡,发出诱人的气息(《渴望》)

“山峦、灌木、太阳、黄昏、植物、石头、月亮”,我们不难从中找出被造之物――或者说将重新被造之物。有意思的是,以上所引诗句均出现另一类词:“尸体、心跳、躯体、咳血、人脸、肉体”,这大概不是巧合吧。诗人的造物将词引向了旷野,却又回到身体中,留下生命“咳血”的痕迹。这就是她的造物方式,给原始物以身体体验的痕迹,造出它们令人不安的生命:呼吸、心跳、病痛甚至死亡。

《世界》中,身体和物之间的关系仍然在强化:“太阳用独裁者的目光保持它愤怒的广度/并寻找我的头顶和脚底”,“我在梦中目空一切/轻轻地走来,受孕于天空/在那里乌云孵化落日,我的眼眶盛满一个/大海/从纵深的喉咙里长出白珊瑚”。诗人说:“世界闯进了我的身体”,其实是,身体再造了世界。人紧随世界而到来。《母亲》讲述了世俗的诞生,却紧扣神性。威严的上帝只需要一尘土来塑造最初的人,而“我”,则是“血泊”中令母亲惊讶的与她相似的小生灵,尘世的产物。即便如此,“那使你受孕的光芒,来得多么遥远,多么/可疑”,还是为诞生赋予了神性。只不过,诞生者不是救世主,而是“这世界可怕的双胞胎”。如果愿意,我们也可以把这首诗看作“造物之诗”的前传,黑裙女人就源于这次诞生。可怕的究竟是谁?是那造出万物不安生命的诞生者(后来的造物者)?――“你躺在这里,策划一片沙漠”(翟永明《噩梦》);还是那未曾被再造前的世界,只能由可怕的诞生者来重塑?――“我目睹了世界/因此,我创造黑夜使人类幸免于难”(翟永明《世界》)。或许,就是这对双胞胎,同样可怕。

造物者的霸气与侵略性造物着实让人有些不安。在《独白》中,诗人透露了这个造物者的来源:“泥土和天空/二者合一,你把我叫做女人/并强化了我的身体”。她谈到了“我”的被造:“泥土和天空”,被命名:“女人”,并强调了“身体”。

诗人坦白了发生在更久远时间中的造物,她的另外一个秘密渐渐流露出来:

我是软得像水的白色羽毛体/你把我捧在手上,我就容纳这个世界;

我是最温柔最懂事的女人/看穿一切却愿分担一切;

阳性造物迎来了它的另一半,温柔的阴性。其实之前谈到的体验式造物,很多地方就已经流露出了阴性气质,在《独白》中,则干脆被直接说出。“容纳”、“分担”,阴性的包容性,所造之物必须被包容才能长存。米什莱说:“我兼有两种性别,所以是个完整的人。”诗歌也如是这般在翟永明的笔下完整起来:“我是诱惑者。显示虚构的光/与尘土这般完美地结合”(翟永明《人生》),我们所期待的不就是夏娃与亚当的完美合体吗?人类啊,诗歌啊。

终于有了第七天,休息的日子。组诗最后一首《结束》却开始叨念完成之后怎样:“ 看呵,不要转过你们的脸/ 七天成为一个星期跟随我/ 无数次成功的梦在我四周/ 贮满新的梦,于是一个不可理解的/ 苦难渐露端倪,并被重新/ 写进天空:完成之后又怎么?”

这首诗共四节,每节末尾都在重复“完成之后又怎样”的问题。这当然是种不讨好的写法,压迫性的问句会有失敦厚,诗歌本不该强迫人们接受问题的。或许,这是见仁见智的事情。生命的第一个痕迹是诞生,当时间的年轮在生命中留下另一个成熟的印痕后,翟永明写出《女人》,追溯了那次诞生,为两次痕迹之间的距离书写出一个“创世纪”,成为她诗歌中第一个引人注目的痕迹。那么她就必须要思考这样的事情:如何在“创世纪”的光环下书写更多?痕迹与痕迹衔接,才会成为脉络――隐秘的精神脉络,也是诗歌的脉络。“完成之后又怎样”的急迫性已关乎诗人的心跳和呼吸。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黄金时代――和它之后越来越差的时代。神的时代终归要消失,在翟永明的诗歌谱系中,《女人》完成了对最初、最古老记忆的追溯与重塑,完成之后呢?在缓缓的农耕时间中,“她”走向了《静安庄》。神的一日,世间即是沧海桑田;而世俗的农耕时间中,月份是最重要的时间标志。柏桦的《苏州记事一年》,也叙述了每个农历月中农民的大事,却更世俗和生活化。翟永明的静安庄,则一开始就带着几分不安的神秘:“仿佛早已存在,仿佛已经就序/ 我走来,声音概不由己/ 它把我安顿在朝南的厢房”(翟永明《静安庄・第一月》)

神还存在――莫测的“它”。或许,这里标识的还是一个未绝地天通的年代吧。但《静安庄》年代的神,似乎处于失语状态,除了作为一个秘而不宣的影子,仿佛只能冷眼目睹尘世的一切:

已婚夫妇梦中听见卯时雨水的声音/黑驴们靠着石磨商量明天(《静安庄・第一月》)

尽管每天都有溺婴尸体和服毒的新娘(《静安庄・第二月》)

此疫为何降临无人知道/进城的小贩看见无辜的太阳(《静安庄・第三月》)

夜里月高风黑,男孩子们练习杀人(《静安庄・第六月》)

在阳光下显现,男人和女人走过,跪着恳求太阳(《静安庄・第七月》)

这一带曾是水洼,充满异物的眼光/第九月的庄稼长势很好(《静安庄・第九月》)

《女人》中的“我”处于一种与物的关系中,到了《静安庄》,则有了人的迹象:“已婚夫妇”、“溺婴尸体”、“服毒的新娘”、练习杀人的“男孩子”。而物,也被打磨出了人的痕迹:“庄稼”和劳作,“雨水”与已婚夫妇生活的私密,“太阳”和人们出于生存目的的祈求,它们均处于日常性、实用性的联系中。造物的诗意在生活的琐碎与苦难中消解。《女人》流露出的伤痕,更多是精神性的:“我的眼睛象两个伤口痛苦地望着你”(《母亲》),这是比喻意义上的;而《静安庄》中的伤痕与苦难是实在的,触目惊心的。但这组诗基本上处于一种偏冷的抒情中,即便是面对触目惊心的苦难。

组诗有三个地方都用“鸦雀无声”来描述村庄:

我在想:怎样才能进入/这时鸦雀无声的村庄(《静安庄・第二月》)

老烟叶排成/奇怪的行列,它在想:这个鸦雀无声的村庄(《静安庄・第四月》)

始终在这个鸦雀无声的村庄(《静安庄・第十二月》)

实际上,村庄并不沉默,它充满了事件和声音:自杀与瘟疫,哭泣与祈祷。“鸦雀无声”暗合了诗人偏冷的抒情方式,她游离于事件与声音之外,只赋予古老的村庄一个冷冷的“鸦雀无声”。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诗人更专注听的另一种声音――充满神性的声音,它之于村庄、村庄中的人、村庄每天上演的残酷来说,也处于无声状态。因为村庄早已远离了神迹,不是没有声音,而是缺乏倾听的耳朵:“老人们坐在门前,橡皮似的身体/因干渴对神充满敬意”(《静安庄・第七月》)――实用型的敬意!静安庄充满苦难,不乏对神的祈祷,然而,这已是一个不洁的年代,神是沉默的。“我”倾听着神,也进入沉默:“从早到午,走遍整个村庄/我的脚听从地下的声音/让我到达沉默的深度”。“我”的身体还保留着对造物的影响:“我的脸无动于衷,似天空倾斜,使静安庄/具备一种寒冷的味道”(《静安庄・第四月》)。这对于村庄,不过是“无动于衷”,让它“具备一种寒冷的味道”,那可怕的造物者隐约可见,无视于苦难。实际上,“我”恰是苦难的隐秘策划者:“这是一个充满怀疑的日子,她来到此地/ 月亮露出凶光,繁殖令人心碎的秘密;// 参与各种事物的恶毒,她一向如此/ 甘美倾心的声音在你心内/ 早已变成不明之物;” (《静安庄・第五月》)

诗中,人称是“她”而非“我”,诗人的双重身份流露了出来。诗人当然是自己诗歌的造物主/神,但他也参与自己的诗歌――作为普通人。翟永明的笔下,两种身份是混同的,进入《静安庄》时,“我”是以一个世俗者的身份,但诗句中比比流露出“我”与“神”的接触:上面提到的“我”的身体对物的影响,和“我”聆听地下的声音到达沉默即是例证。这是“我”与作为造物之神“我”的微妙混同。《静安庄・第五月》中的“她”则是造物者“我”的完全出场,这“令人心碎的秘密”也许就是――“我”参与了“我”目睹的苦难,“我”和“我”分裂了。

“是我把有毒的声音送入这个地带吗?”(《静安庄・第九月》)恢复到世俗者时,“我”终于发出疑问,契合之前的诗句“参与各种事物的恶毒,她一向如此”。“她”就是“我”。耶稣说,上帝的事情归上帝,凯撒的事情归凯撒。神与尘世本该各自为政。于造物而言,神力是诗意的创举;于尘世而言,神力将太过强大,也太过任性――何曾见过神眼里容沙子的。人类过分嚣张时,神就让潘多拉打开了灾难的盒子。也许,在《静安庄》中,诗人已强烈地意识到这种危险:“我十九,一无所知,本质上仅仅是女人/ 但从我身上能听见直率的嚎叫/ 谁能料到我会发育成一种疾病?” (《静安庄・第九月》)

翟永明的声音并不是“嚎叫”,但《静安庄》确实是一种疾病,造物的神不安了,诗神也不安了,于是有了这个“病态的村庄”,散发出美丽而衰颓的气息。诗人制造了这场疾病,穿越它并切肤感受,但终将离开,并释放体内的神,让它远去。《静安庄》之后,神迹在翟永明的诗歌中几乎隐匿。不过,也许某种意义上讲,它没有消失,只是等待着,用另一种方式再度到来。

二、世情

神迹远去,翟永明的诗风在20世纪90年代转变很大,这种转变从《静安庄》之后就已经开始了。根本的问题或许不在于80年代还是90年代,而是,你在面对什么,你的诗歌在写什么?至少翟永明是不会和她的神开玩笑的。1996年的《十四首素歌――致母亲》中,隐约承袭了《女人》、《静安庄》中的某些东西(之后会谈到这组诗歌),这似乎不像她90年代的风格呢――如果我们非要分出80年代和90年代。

不管怎么说,世情允许戏谑,些许的不严肃,倒是轻松了些。诗歌和呼吸相关,诗人需要调整自己的呼吸,钟鸣说:“翟永明那深沉、忧伤和粗质的嗓音,它仿佛天生就受过伤,亦如我的墙茨,敏感而寒冷”。[2]49诗中的戏谑于受过伤的嗓音而言,纵然不能让之痊愈,但作为清凉剂却不错:

哪些牙齿磨利、目光笔直的好人/毫无起伏的面容是我的姐夫?(《黑房间》)

一个姻亲来了,另一个姻亲也来了/她们都是冰人/全世界都在期待太阳(《因为爱情》)

男人在近处注视:巴不得她生儿育女/《人生在世》这毫无智慧的声音/脱颖而生 (《人生在世》)

伍尔夫说:“任何人若想写作而想到自己的性别就无救了”,[5]她至少说对了一半。翟永明的这类诗歌,作为对自己诗歌写作的调整当然无妨,但并不能成为她最好的诗歌。她有节制地戏谑了男人,戏谑了爱情、相亲和家庭,也戏谑了自己受到男性话语攻击的写作。也许她没有怀着愤怒的心情,但至少是委曲的:“当他说:你缺乏锐度/当你说了许多,仅仅一句话/就使人心萧条”(《人生在世》)。诗人当然有权利去刺,这是免不了的,鲁迅也觉得他在小说《补天》中加个“小丈夫”油滑了些,妨害写作,但是管它呢。实际上,有时候这些刺用得很美丽,像翟永明后来的《小酒馆的现场主题》中用到的“美学上级”:“他们中间的全部 渴望/成为幻觉的天空 偶尔/浮动、显现、发射出美学的光芒”,诙谐有趣且有力。

不过,“刺”对于翟永明来说,只是一种调味剂。她自有她“人生在世”的活法。有时调侃一下自己:“人生在世、无儿无女/一天天成为一件害人的事情”(《此时此刻》),“天资平平/又大愚若智”(《肖像》)。诗人喜欢在诗中自嘲,但她了解真实的自己:“生来过于迟缓/样子忧伤、温情、苍老”(《诗人》),“你从不计算,比许多人更宽容”(《肖像》)。钟鸣说:“在她的诗里,是自嘲,在生活里,却是被动,忍让,牺牲,给好人一些帮助和祝福,给恶棍一点游戏的空间。”[1]890 书写神迹年代的时候,她可以回避世情,即便有人迹的存在,也保持在一种与神若有若无的隐秘联系中。所以,她可以不用有太多顾忌地去流露怪癖,即使那是“有毒的声音”。真正到了世情年代的书写,必须要面对人,各种各样的人,诗人的宽容与温情让诗歌温柔敦厚的一面呈现了出来。

偶尔对别人、世事有一些抱怨的“刺”,更多时候,审视自己,谦卑地:“带着几分谦卑,他轻轻咳嗽”(《诗人》)。谦卑者隐藏自己,却能更好地洞穿他人,这是诗人的高明之处:“无人理解她不可挽回的隐秘/也无人逃得过她春夏秋冬的凝视”(《肖像》)。钟鸣说她相当敏感,或许,不是大愚若智,而是大智若愚吧――于这个世情的年代。

张晓刚画过一系列很有名的画――《大家庭》:人物尽是一样的相貌、一样僵化的表情,木然的神态。它“以一种‘后波普’态度,用传统碳精画法处理中国当代族类历史的现成图像……”[2]126我们不难在上几代人的老照片中看到《大家庭》夸张化折射出的影子。“家”在中国一度被体制化了,夫妻之间也是建立了革命的友谊才走到一起的――至少表面这么讲,仿佛家是缩小的单位一样。至于它的影响,我猜测,也许会涉及几代人的情感表达――找不到恰当的方式,缺乏足够的真诚。钟鸣说的“保密写作”与此不无联系。太过热情、温情和过于拘谨、古板的词都略过了家的真实与隐秘。

翟永明的组诗《称之为一切》写到她自己的家族与家事。她叙事、铺陈,抖落琐碎的家事;与此同时,精神的忧郁和伤痕也在家事中一点点被皴染。很显然,翟永明更擅于处理这一类题材。原谅世事中的人与物要比体谅家事中难以理清的伤痕与爱恨更容易。因此,在谈到后者时,也将更复杂、更逼近心灵。组诗第一首《太平盛世》,几乎为后面的所有诗埋下引线:

太平盛世,有个人返家/看见虚构的天空在毁灭;

他动身去南部/突然看见苍老的家园;

一想起小镇的产业、祖父祖母;

潮湿的母亲把整个下午安抚;

太平盛世 这般光景/有个人返家 取得胜利;

(《称之为一切・太平盛世》)

“返家”引出了家人、家事和它们存留的年代与辛酸的秘密。“太平盛世”在诗歌的一开始就是意味深长的:记忆或想象中对家园的“虚构”在实际目睹中“毁灭”。返家者的经历和家(家乡)的境况并不太平,更谈不上盛世:“经过商 经过漂泊/也经过野蛮的风景”;“一些人死去,一些人每天死去”,“猫头鹰因为颓废缩成一团”。“漂泊”、“野蛮”、“死去”、“颓废”,何等的太平盛世呢。“返家”预先透露出家的衰颓之气。有了“返家”,就延伸出了种种对家事的回忆:模糊或清晰,亲身经历或被讲述。诗人在那时还太过年幼,但家事的气息却影响了她的一生:“我生下来就知道:/马和牛的来历/鸡的叫声和野樱草的呼吸/或者人类的结局”(《称之为一切・九月》)。

早在《母亲》中,翟永明就为诞生戴上死亡的花冠:“凡在母亲手上站过的人,终会因诞生而死去”。到了平凡的家事年代,魔咒仍然挥之不去,出生让她吸纳了世间万物的呼吸,却同时洞悉了死亡的结局。而这些,自然有它们的根源。

“我”经历中最早的家事就是和母亲的离别:“我几乎警觉到这是别离/你俯身向我 抓住我的摇篮”,“我仅八个月 无依无靠”,“与你休戚相关 身体也需要你/我是这样小 没有心计”(《称之为一切・永久的秘密》)。这最早的离别,割断了“我”和“母亲”身体的联系――对婴儿来说最重要的联系,“俯身”、“无依无靠”、“身体”,都是从不同的角度来强调这种联系。母亲必须为家事操劳:“她洗衣弄饭 容易生气/背朝一切 经营忙碌的事情/我小心翼翼看着窗内/每分钟的惨状使我沉迷/两眼噙满泪珠:在我的南部地区”(《称之为一切・在南部地区》)。现在,她必须离开“我”,自有一番说得上的家事为理由。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对母亲来说,或许是她必须在命定的亲情与世间的琐碎事务与无可奈何中周旋。母亲的孕育与分娩是神性的,她和被孕育者之间的神性联系在孩子出生后,随着时间逐渐淡化,转为世俗性联系。神性中的母亲不能、也不会脱离“我”,而世俗性中的她不得不离开“我”。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命定的魔咒,幼年的阴影让我们为自己的一生下了咒。这最初的离别是原因之一:“这个阴天如此危险/破坏我一生的心情”(《称之为一切・永久的秘密》。钟鸣说:“很多人现在一下把小翟归到女权那去,我不是很同意。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正好相反,小翟有她弱势的一面。小翟没有逃离中国社会一直以来男强女弱的范畴。因为小翟的个人经历,她的亲生母亲和她的分离,她是养母带大的。所以就有阴影,这种阴影从她的童年时代一直衍化到诗歌里肯定是很深刻的。”[6]41而和母亲一样,家族中的每个人也都在为家事奔波与操心:

一想起小镇的产业、祖父祖母/算盘敲响多年的酒铺(《《称之为一切・太平盛世》)

我的叔伯兄弟蹲在死者中间/口袋装满种籽/修房 补墙 全看当地风尚(《《称之为一切・九月》)

当家理财 外祖母良心轻松/快乐 象一只老蜂鸟(《《称之为一切・九月》)

两手空空 带回一双儿女/我的堂姐坐在火车上/满腹牢骚已超过她的能力(《《称之为一切・家事》)

父亲在窗外翻土 保持衰亡的颜色(《《称之为一切・你为谁祭奠》)

人们必须为生计、责任,为尘世间的俗事忙碌。“我”还小,但终将成为他们中的一个:是那十年前远走高飞的堂姐:“你年轻 见不得某些事情/我记得你当场发出的笑声”,十年后却拖儿带女、满腹牢骚;还是那在泥土的操劳中衰老的父亲,或脾气不好的母亲;或者是,开了酒铺,理财?“我”还小,但正如必须接受和母亲的离别一样,“我”也必须面对这些:

我的啼哭招来愤怒的女人(《二、九月》)

我们兄妹情深 泪水涔涔/紧握的拳头把你的礼物珍藏(《七、南方的信》)

我的祖母 我曾是受虐待的儿童/内脏被伤害(《九、你为谁祭奠》)

星期六的下午 站在育婴室高处/我看见白色柩车开进家园(《九、你为谁祭奠》)

因为年幼的哭泣而招致抱怨;受食物养育却又被它侵蚀;被亲情宠爱,但不得不目睹慈爱祖母的去世。这一切就是和“我”有关的家事,诗人描述幼年的自己:“有着忧伤的黑眼睛/幼小的牙齿 孤儿的怪癖”(《八、星期六下午》),这一切不难理解。

一桩桩家事带给“我”的身体各种痕迹:母亲离开的“无依无靠”,“内脏被伤害”,“忧伤的黑眼睛”,“死亡掠过我的脸”,而精神的忧郁就在身体一次次的痕迹中加深。诗人说:“在童年就开始失败/无论怎样的未来都使我敬畏/使我感动”(《称之为一切・当年是历史名城》),也许她对世事的宽厚与这一切不无联系,她已过早地面临太多……

家事的年代过去了:“一些人死去,一些人每天死去”,人犹如此,离开的离开、死去的死去、更多的在衰老;那过去的地方,家事所发生的地方,则更是彻底地衰颓了下去:“一堵旧围墙轻轻浮动/岁月的存在孤立无援”(《称之为一切・太平盛世》。诗人说:“一切现已崩溃/ 这些颓败的家族 连同我的时代/ 在暮色中恸哭” (《称之为一切・你为谁祭奠》)

然而,她的身体将带着这些“崩溃”、“颓败”、“恸哭”的痕迹,继续走,它们隐而不现,却有时又在向她招手,再度与她的生活与诗歌重逢。

翟永明的《土拨鼠》写于1988年,《颜色中的颜色――献给H・D》写于1989―1990年――她和画家何多苓在一起的时候,用钟鸣的话来说,就是甜蜜产物。《土拨鼠》写出后还有一段它惨遭“屠剥”的故事。陆忆敏有一首《死亡是一种球形糖果》,她说:“我们不能一坐下来铺开纸/就谈死亡”。对于“爱情”,也同样如此吧:“我的亡友在整个冬天使我痛苦/ 低低的黄昏沉默者的身姿/ 以及丰收 以及怀乡病的黑土上/ 它俊俏的面容”(《土拨鼠》)

诗人无法避免,即便是要谈论爱情,她也开始于挽歌。“黄昏”、“丰收”、“黑土”,以及接下来一节中的“田野”、“石头”和“祖先的手迹”,都联系着这个亡友――土拨鼠。它们既符合土拨鼠的生存环境,又承袭诗人写作中物与身体的关系这一脉络。悼念是哀伤的,但旷野中的万物为它注入了大气。“我们不能一坐下来铺开纸/就谈死亡”,或许是,我们不能在谈到“死亡”时,一开始就渲染出浓重的死亡气息,那样,“死亡”就在这种气息中隐没了。而“爱情”,也极容易在谈论它的时候被淹没于小情调中,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它就是小的、具体的。诗人的土拨鼠,既关联着旷野中的物,有生命的厚实与开阔;同时,微妙地联系着爱情中的身体:“它懂得夜里如何凄清/ 甚至我危险的胸口上/ 起伏不定的呼吸” (《土拨鼠》)

罗兰・巴特在《米什莱》中谈到一个很有意思话题即“婢女似的男人”:“爱情艺术的转换需要具备一种特殊的风流倜傥,问题不在于愉悦女人的身体,而在于赢得她们的信任,使她们乐意向你敞开月经来潮的秘密。”[7]爱情不是占有,而是分享秘密。土拨鼠之于“我”,就处于这种爱情关系中,它懂得我的呼吸,是“我早衰的知情者”,它与我建立的就是这种分享秘密的爱情。但是,爱情本身还不等同于爱情的艺术,所以,秘密带来的并不仅仅是愉悦感,在翟永明那里,还有伤痕感:“在你微弱的手和人类记忆之间/你竭力要成为那个象征/将把我活活撕毁”。接下来的几节中同样也有体现:“携手”、“爱情”、“心”、“双手”、“共享”、“爱”、“肉体”这类明显指涉爱情的词汇都出现了,不过一如既往有着不安的修饰语:“相当敏感 相当认真”,“一颗心接近透明/有它双手端出的艰苦的精神”,“我们孤独成癖 气数已尽”。彼此依然分享着对方带来的秘密――艰难的相互猜测、给予和病态的怜惜。这都是伤痕吧,源于本性,或源于曾经有过的伤痕。

诗歌的第二阙偏向更纯粹的抒情。诗人说:“一首诗加另一首诗是我的伎俩”,诗人宣称这是“伎俩”,她否定了自己的爱情诗?她又说:“这是一首行吟的诗/关于土拨鼠/它来自平原/胜过一切虚构的语言”。“行吟的诗”“胜过一切虚构的语言”,也就说,又肯定了这首爱情诗?实际上,并不矛盾,诗人想强调的不过是真实的爱情本身,那可以感受身体痕迹的爱情:“我指的是骨头里奔突的激情/能否它全身隆起?/午夜的脚掌/迎风跑过的线条”,而不是爱情的艺术、虚构的语言。对于翟永明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她写下的正是“行吟的诗”――从最开始就是。既然是“行吟的诗”,所以翟永明的词汇也只能在行走中、经历中变化:增加、减少、新生或者死亡。交换身体与心灵,同时交换透视灵魂的语言,爱情为翟永明带来了另一种颜色的词汇:“‘白色日益成为’――你说/――‘我色彩的灵魂’你说过”(《颜色中的颜色》),而诗人自己灵魂的颜色是“黑色”,恋人的“白色”在渗入翟永明的“黑色”。它们并存于诗歌中:

“黑压压的白色盖满土地(《二》);

全身白色的大丽花/比较平静/你站在阴影下/步伐与它的影子一致(《四》);

伸手可及的肌肤冷漠/不如黑夜的轮廓/那鼓满玫瑰的身体(《五》);

夜里,大堆的雪涌起(《六》);” (以上皆《颜色中的颜色》)

在《土拨鼠》中,也出现过这样的诗句:“它满怀的黑夜 满载忧患”;“它跟着我,在月光下/整个身体变白”。我们还记得那个创世纪的黑裙女人,夤夜而来,在这组爱情诗之前,“白色”恐怕从没有如此密集地出现在翟永明的诗歌中――当然,在这之后也绝无可能。翟永明这样的诗人,不会玩弄词语,让你眼花缭乱。我们已经提到,她的诗歌在跟进生活,不是说她写了“黑色”就能讨巧地再来一个“白色”。钟鸣说:“她从本体构架上来说,是随着生活走的,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跟着感觉走。”[6]41在这段白色的恋情来临前,她的“黑色”,即便有些迟缓与笨拙,却只是在深化自己,未曾想到去扩展疆域。她固守着自己的语言王国,黑色因持久而困倦,直到白色入驻。也许,黑色和白色都太过单调,爱情的旋律中走入两个灵魂,会拥有另外一种色彩。诗歌最后一节,两种颜色安然交合:

我的颜色流入你的眼睛中/去把那最后的时间复盖;

白色呵白色 流入我心中/或者留在原地;

(《颜色中的颜色・六》)

难怪罗兰・巴特说:“要想写爱情,那就意味着和言语的混沌发生冲突:在爱情这个痴迷的国度里,言语是既过度又过少,过分而又贫乏。”[8]在翟永明的这首长诗中,多少是有体现的,白色不可收拾地流淌。当然,没什么不好,毕竟,那唯一的白色爱情在翟永明的心中是配得上这么多重复的词汇。就像她带有初生性质的组诗《女人》一样,我们不觉得黑色在泛滥。某种程度上,恋人词汇的过度与过少倒是和幼儿有一样之处。就像灵魂中某些东西的到来一样,白色也会被纳入翟永明的语言。但我们知道,在唯一的爱情之外不会再有这么多的白色同时出现,正如翟永明走过了她的黑色阶段,黑色不会再那么频繁的出现。但黑色与白色并没有消失,它们都在,有时也会出现――原装或改头换面,只是我们不提。

三、母亲――神性与世俗的交融

尘世女子玛利亚受神启而孕育上帝之子,人和神在母性中出现了契合。《女人》中的母亲处于神启似的孕育和尘世的分娩中,而忙于家事的母亲仿佛从不知有神这回事。1996年,翟永明写了《十四首素歌――致母亲》。钟鸣说翟永明诗歌中一直存在的东西就是和母亲的对话。“笔下灵肉交融,使自己昏厥/又唤醒体内残存的狂喜”(《诗人》)。也许,对于诗人来说,朝向母亲的对话,将是最深刻的灵肉交融的痕迹:是神启的,也是世俗的。“世俗年代的地神之歌:/ 在一个失眠的夜晚/ 在许多个失眠的夜晚/ 我听见失眠的母亲/ 在隔壁灶旁忙碌/ 在天亮前浆洗衣物” (《1、失眠之歌》)

世俗年代,两个失眠者:我和母亲,母亲在为生活的琐碎失眠而忙碌;而我,这里没有点明,但暗示出是受母亲失眠的影响而失眠。母亲―失眠―夜晚,我们不难理解翟永明诗歌中“黑夜”的来源了。“盲目地在黑暗中回忆过去/它庞大的体积 它不可捉摸的/意义:它凝视将来”(《1、失眠之歌》),“庞大的体积”、“不可捉摸的意义”能够指涉到翟永明诗歌的神性中去,她在写作《女人》、《静安庄》时,诗歌中呈现的物象是庞大的(造物者的气势),情绪则捉摸不定(神秘的女人和病态的村庄)。而这两句,在这首诗中具体指的是上一节中的“失眠的夜晚”,那些世俗的、母亲忙碌家务的夜晚。于是世俗琐事――失眠的夜晚――庞大的体积与不可捉摸的意义――诗歌中的神性,相互勾连了起来。诗人说:“那是我们的秘密/ 不成文的律条/ 在失眠时 黑夜的心跳/ 成为我们之间的歌唱/ 它凝视将来” (《1、失眠之歌》) “秘密”,什么秘密?是生活和诗歌的秘密。是若干年前因母亲的琐碎事而失眠的夜晚与若干年后诗歌中“黑色”神性出现的秘密联系。“黑夜”的“心跳”成为“我们”的“歌唱”,诗人最初的歌唱化约了世俗性,更多地沉浸于神性中。但“失眠的夜晚”所“凝视的将来”是一个无限的时间概念,它不会满足于停止在《女人》的歌唱中――《女人》只是“将来”这条轴线上的一点。它则会一直带着拥有“我”和“母亲”身体律动的“黑夜的心跳”,继续走向另一个将来、更多的将来,洞穿世俗与神之间的秘密。现在,另一个“将来”来到了此时此刻――就是诗人笔下正在行走的诗歌:“ 多年来我不断失眠/ 我的失眠总围绕一个轴点:/ 我凝视母亲” (《1、失眠之歌》)

那始终凝视“将来”的“失眠的夜晚”不就是和母亲相关吗?“我凝视母亲”,这里的时间关系是“母亲”在过去,“我”处于随时间不断延续下去的将来中;而“它凝视将来”的时间关系则是:“它”――“失眠的夜晚”是在过去,而“将来”在不断延续下去。于是,就有了一种关照:时间中的过去和不断在延续的将来交换目光,如果每一次的注视都是一次成像,那么在这两种关照性的凝视中,将有无数成像的影子。它们笼罩着我的写作与回忆,我必须在每一次的写作中注视过去的影子,又必须在每一次的回忆中注视“现在”作为“过去”的“将来”所延续的距离。《女人》和此刻正在写的这首诗歌也许同时注视了过去同一时间中那“失眠的黑夜”。但同样作为未来,此刻比写作《女人》时,和过去的距离更漫长,于是回忆和写作都不同了:“低头听见:地底深处/ 骨头与骨头的交谈/ 还有闪烁的眼睛奔忙/ 就如泥土的灵魂/ 在任何一种黑暗中/ 听见白昼时:/ 雄鸡频频啄食 旁若无人” (《2》)

“听”,听到了什么?第一首中,听到的是失眠母亲在操持家务,世俗的场景;而这里的“听”,听得更深,是地底骨头与骨头的交谈,神性的对话。与天空相比,大地会更具有安全感,早在组诗《女人》中,诗人就预感到了这一点:“保存这头朝地的事实我已长得这般大”(翟永明《旋转》),造物的神性终将朝向包容性的大地中。关于母亲人性与神性结合最恰切的比喻物将无疑是大地。埋藏于大地之中,肉体渐渐归于尘土;骨头,是精神性的。诗人将对话从世俗性转化到了神性,然而就像我们已经谈到的,这种神性是安全的,它谦卑,容纳世俗的日常劳作,它本身就是“泥土的灵魂”。它看起来,比万物还要低,不惊扰它们的安宁:“雄鸡频频啄食 旁若无人”。这就是诗人到达的另一个“将来”――神来到了离人最近的土地中。“成长变奏曲:/ 母亲说:‘在那黄河边上/ 在河湾以南,在新种的小麦地旁/ 在路的尽端,是我们村’” (《3、黄河谣》)

母亲讲述了她的家乡,她的出生地。于是,一段“物”的历史被追溯了起来:“河流扩大/坡地不断坍塌 泥土/用到对面的河滩之上”(《3、黄河谣》),自然之力造就物的变迁,最终牵涉出人的故事,人们为生存的故事:“于是就有了械斗、迁徙/就有了月黑风高时的抢劫/一个鬼魂的泅渡/就有了无数鬼魂的奢望”(同上),悲剧和死亡仿佛也携带着“黄河边上”的大气与传奇。

而母亲,她“出落得动人”,在组诗第一首中,失眠之夜的我就在猜想“母亲当年的美貌”。“她是黄河边上最可爱的事物/当她在河边赤脚踩踏衣服/一股寒意刺痛了岸边的小伙/使他们的内心一阵阵懊恼”(同上)。母亲美丽,“脸像杏子”“血色像桃花”,血液里却奔流着黄河的粗犷。诗人有意把她说成“事物”,置于她生存的环境中,与万物融为一体。美丽女人的血脉中隐隐承袭着自然的神性。然而,她的时代,她“还没有学会/一种适合她终身的爱”的青春时代却过早地结束,连同她和自然最直接、最美丽的神性纽带:

风暴和斗争来到她的身边/钢枪牵起了她的手/尸骸遍野塞满了她的眼睛;

生生死死/不过如闺房中的游戏 她说;

在那些战争年代 我的母亲每天/在生的瞬间和死的瞬间中/穿行;

(《5、十八岁之歌》)

我的母亲 戎装在身/红旗和歌潮如海地/为她添妆;

“我们是创建者”母亲说/她的理想似乎比生命本身/更重要;

为建设奔忙的母亲/肉体的美一点点的消散;

(《7、建设之歌》)

黄河边上最可爱的事物不再整天面对“河水枯黄”、“石滩粗糙”,也不会再“赤脚踩踏衣服”,刺痛岸边小伙子们的心。她来到了她的兵戎时代,生死、尸骸,不过如闺房中的游戏。母亲并不在乎那为“建设”而消散的自然之美,在她看来,理想比生命本身重要。她讲述的故事都是:“不同寻常的死亡方式――牺牲/或不具实体的/更悲切的动机”“(《十八岁之歌》)。浓重的时代烙印镌刻于母亲的生命中,当然,也镌刻于那些原本是再自然不过的自然中――黄河如何在时代的话语中被描述就无需赘言了。实际上,在任何时代中,自然都无法避免被人为的力量侵袭。

至于“我”:“我的四十岁比母亲来得更早”、衰老得更早,意味着活力与激情的丧失,也许黄河血脉一代代延续下去,环境在变,缺乏原生空气的洗礼,于是人也在变,自然性的根在减弱与衰退。母亲接受她时代的洗礼、刻意淡化自然性,即便如此,她血液中承袭下来的最原始的豪迈与气魄依然存在。而我,承袭的却是另外一些:“我天生的忧伤锁在骨髓里”,在第13首中,诗人坦言:“骨髓里的忧伤是她造成的”。母亲是“我天生的忧伤”的直接来源,因为它是“锁在骨髓里”的,只有最初孕育“我”的人才能通过生命的脐带传输这一切――好坏与否,“我”都将无选择地接受。

天性的传承已经如此,而时代,我的时代,比之母亲,似乎又在变矮:“我的十八岁无关紧要”,可能和母亲忙于“大”事的建设相比吧。我错失了那个理想的年代,只会在多年后,“在另一个狂欢的时代/模仿母亲的着装/好似去参加一个化装舞会”(《建设之歌》)。诗人在揶揄自己的生活与时代,她已不能去“建设”,只是“模仿”。然而,母亲的“建设”又能怎样呢?在时间迈入另一个阶段后,似乎也可有可无:“现代之城在建设的高音区/普遍地成长/高大、雄伟、有谁在乎/匍匐在它脚下的时间之城/那有争议的美”(《建设之歌》)。都会消失,不管是我“模仿”出的行头,出于对一个时代盲目崇拜或向往的美;还是被模仿者真正的、理想主义的戎装和它那有争议的美。

理想和对理想的模仿最终不过都是时间中的虚无,诗人看穿了这些。能够存留的只有生命本身――母亲天然有优势,她却未予以选择。她的时代那样热烈、又有多少冷静下来思考的机会呢。而“我”,因为无缘于那个时代,只生于一个“模仿”的时代。模仿游戏的热情会很快散去,它毕竟只是游戏,不同于那真正的理想。所以,“我”更早更快地发现了这一点:“我的十八岁无关紧要/ 我的十八岁开不出花来/ 与天空比美 但/ 我的身体里一束束神经/ 能感觉到植物一批批落下/ 鸟儿在一只只死去 我身内的/ 各种花朵在黑夜里左右冲突/ 撞在前前后后的枯骨上/ 我的十八岁无关紧要” (《5、十八岁之歌》)

这个无关紧要的18岁因为开不出戎装之花,开不出理想之花,就选择了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方面来思考――身体。诗人敏感的身体朝向了“植物”、“鸟儿”、“花朵”的死亡气息,它们不就是万物通向神启的呼吸吗?母亲,诗人一直在描绘的,那失眠者在黑夜中的心跳,那黄河边上最可爱的事物,那些为她自己所忽略的桃花血色,都是神性的呼吸。母亲浑然不觉,普鲁斯特说:“一个人的灵魂往往不参与通过自己才得以表现的美德”,母亲不会把自己的分娩归于不明的光芒,她不会体察到自己所有的、或曾经有过的神性之光。她不参与,但自有献给她的永恒。那就是诗人的诗歌:“ 使遥远的事物变得悲哀/ 使美变得不可重复/ 使你变得不朽/ 时间的笔在急速滑动/ 产生字 就像那急速滑落的河滩上/ 倾斜如注的卵” (《3、黄河谣》)

对诗人来说,写下这一切就意味着不可再重复这一切。母亲只拥有一去不复返的美丽年华和理想时代,对于追溯者来说,将是一种已远去的悲哀。写下这些,母亲和她的一切就会在每一次重读时出现,是为不朽。文字之卵,它们孕育在黄河边上,也孕育在笔尖,有的会沉睡不醒,但终有一些会破壳飞翔:“事物都会凋零/ 时间是高手 将其施舍/ 充作血肉和营养/ 流出它们自己的空间/ 包括临终时最后的一点” (《4》)

尘世的一切都会消失,一如母亲血色如桃花的年代。终有一死者将如何呼唤不朽?“时间是高手”,时间让翟永明在多年后一袭黑裙,开始她女巫般的创世纪。时间秘密地将事物的营养“施舍”给文字,于是文字有机会不朽,有机会成为飞翔的鸟儿。而实际上,翟永明想要的是另一种不朽,她选择了文字来承接事物与记忆的养分,后者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流出它们自己的空间/包括临终时最后的一点”,文字匍匐,接纳它对记忆的使命。

第九首《观察蚂蚁的女孩之歌》很特别,它没有谈到“母亲”。只在诗歌的最后两句:“‘妈妈,请给我一个火柴盒’/观察蚂蚁的女孩 我说”。口语化的“妈妈”,完全是儿童的口吻:“一个火柴盒”,小女孩对妈妈的请求。这首诗有童趣在里面,在小女孩的世界中,只是一群蚂蚁和一个火柴盒:“ 她出现了 在周围极端的小中/ 她是那样的大 真正的大/ 她有自己的冠冕/ 蚁王有她自己的风范” (9、《观察蚂蚁的女孩之歌》)

“大”,“真正的大”,翟永明借助一个孩子眼中的事物和她单纯的感受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合适的生存方式――或写作方式。诗人必须以造物主的眼光容纳物,这是诗歌大气之所需。于是,就必须要拼命地扩展自己的疆域吗?其实关键的问题是你的目光在哪里?诗人的目光投向蚂蚁,世界就“真正的大”了,这就是造物主的眼光。“自己的冠冕”、“自己的风范”,别人自有他们的大,他们的方式,我的却只是我的:“‘我用整个的身体倾听/ 内心的天线在无限伸展/ 我嗅到风,蜜糖天气/ 和一个静态世界里的话语’” (9、《观察蚂蚁的女孩之歌》)

翟永明的方式永远很简单,就是“身体”。《建筑的故事》中,翟永明说:“所有人关注一个建筑的/神秘时期而我关注/一个过去时代的方式/不是用笔不是用石材/而是用我的身体/在女墙上赤脚而行”。只是说起来简单,身体永不停息地变化,如果不能感受它,如果还停留在前一个已经僵化的脉搏中,它就消失了。诗人就是在旷日持久地用身体倾听,才打开了她的诗歌世界:“内心的天线在无限伸展”。她的身体感受到了“风”,感受到独一无二的“蜜糖天气”,诗歌才从物的世界来到纸上。小小的蚂蚁“轻轻一触”,就“从那不可见的事物中/得到我们不可见的消息”,从来都不是大小的问题,而是,能否敏感地触及秘密,秘密不是空穴而来的。

诗人在写作献给母亲、献给不朽的诗歌。而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火柴盒”。置身于火柴盒中的蚂蚁说:“我的身体/她在一个女孩眼中的形体/和火柴盒在她眼中的形体/是这个世界的变异”。钟鸣说,这是“卡夫卡似的缩微法,用来描写一个人的处境,他所置身于那国家,社会,时代的脆弱体验,是再合适不过的”。[3]6某种程度上讲,翟永明的诗歌是封闭的,或许,她无力、也无意追求更开阔的世界。她只是就自己缩微世界的火柴盒和蚂蚁来日臻完美:“――老人低头弈棋/调整呼吸 不考虑身前身后”(《10》),同样是专注于自己眼中的世界。另一首诗里,她说:“为每一件事物的悲伤/制造它不可多得的完美”(《潜水艇的悲伤》)――诗人的完美小世界吧。

一切都在慢慢平息,我的青春期过去了,母亲已然衰老。诗歌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平静地整理往事、抚平伤口吧。即使这样,诗人依然在怀疑文字“能否流出事物的本来面目”(《13、黑白的片断之歌》)。“从她的姿势/到我的姿势/有一点从未改变:/那凄凉的、最终的/纯粹的姿势/不是以理念为投影”(同上),都已经了然于心了,那保持于我和母亲之间的联系,始终是身体,来自母亲的“血脉”与“容颜”。未能继承母亲“桃花式的血色素”让诗人遗憾,或许,遗憾的还有,未能继承母亲当年黄河滩上的活力,甚或她的戎装,她那生死如闺房游戏的年代:“ 我继承着:/ 黄河岸边的血肉/ 十里枯滩的骨头/ 水边的尘沙/ 云上的日子/ 来自男方的模子和/ 来自女方的脾性/ 还有那四十岁就已来到的/ 衰老” (《13、黑白的片断之歌》)

物的神性再次出现,它延续着,和世俗间人们代代相传的容颜、脾性和衰老一起来到“我”的身上。诗人说:“于是谈到诗时 不再动摇”(《14》),因为诗歌有了最结实的内核。对翟永明来说,那是“一种不变的变化”,是神性永恒的注视与世俗的生生不息,是她笔下的灵肉交融的母性:“伤害 玻璃般的痛苦――/词、花容、和走投无路的爱”(《14》)。

四、结 论

难怪钟鸣说:“小翟最好的诗就是在她早期的《女人》、探索命运的作品、与她母亲的对话以及个人的危机感,其实她最丰富的是这些东西。”翟永明诗歌中最打动人心的地方就在于诗歌对身体的忠实、对生活的密切跟进。“生来过于迟缓/样子忧伤,温情、苍老”(翟永明《诗人》),对于翟永明来说,是恰切的自画像。因为迟缓,诗歌中的情绪和呼吸都凝重了起来:“空气意味深长/冷得象刚痊愈的心理创伤”(翟永明《重逢》)。

在翟永明那里,诗歌并不表现为一种即兴、也不是一种理念。她就是钟鸣所说的那种跟着感觉走的人,几乎有些固执而笨拙地遵从身体的痕迹写作,这是她的重要性。然而我们一再强调身体的在场,并不仅仅是在场这么简单,还包括这种在场的重要性与必要性。翟永明在写作与女人和母亲相关的诗歌中,显示出了这种身体痕迹写作的重要与感人之处。然而身体在哪儿是可信的、哪儿是不可信的,她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是欠缺的。

她也写了很多酒吧里的诗、记录自己的生活――当然这些与他人无关,但也确实与他人无关。钟鸣说:“现在过去多少年了,不一定你得写诗。而且现在也没那么多事,你写它干什么呀?你肯定觉得是有意义的你才写。是因为你写了这么多年有名气了,保持一种惯性的写作?还是真正觉得记录这种生活有意义?意义在哪?你实现了这个意义没有?”[6]48诗人于诗歌之中的,首先是自己,却不仅仅是自己。

身体――我们一再强调身体,但即便是它在最忠实于自己的地方,也背叛了自己。这种背叛就是警醒的丧失,对身体的忠实若不能同时包含它对自身的质疑,同样是偏入一隅的僵化。有些写作是不必要的,原因很简单,并不是人们写出了让自己和别人不满意的东西就可以无视它的存在,泛滥的痕迹有时会淹没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写出就已经流露出写作者所缺失的东西,而一旦写作者无法控制自己而去写出,这种缺失只会越来越严重。

参考文献

[1] 钟鸣.秋天的戏剧[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

[2] 钟鸣.旁观者[M]. 海口:海南出版社,1998.

[3] 翟永明.北京:黑夜里的素歌[M].北京:改革出版社,1997.

[4] 陈仲义. 黑夜及其深渊的魅惑――翟永明诗歌论[J]. 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8):1.

[5] 弗吉尼亚・伍尔夫. 一间自己的屋子[M]. 王还,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145.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7)

【美文阅读】

致我的母亲

歌 德

尽管长时间没有向你问安,

没给你写信,可是,别让你心里

产生怀疑,好像你儿子应有的

对你的深爱已经从我的胸中

消失。决非如此,就像那岩石,

在水底深深扎下永远的万年根,

它决不离开原处,哪怕是流水,

时而用风浪,时而用柔波从它

上面流过,使人们看不到它,

我对你的爱,也是如此离不开

我的胸中,尽管人生的长河,

时而受痛苦鞭笞,汹涌地卷过,

时而受欢乐的静静的抚爱,

遭到覆盖和阻拦,使它不能

向太阳露面,不能映着四周围

返照的阳光,在你这慈母的眼前

向你显示你儿子是怎样崇敬你。

――选自《外国题赠诗精选》

献给母亲蓓・海涅

海 涅

我惯于昂首阔步,两眼朝天,

我的性情也有点执拗倔强;

即使国王跟我面对面相望,

我也不会低垂下我的眼帘。

可是,慈母啊,我要对你直言:

尽管我的傲气是如此刚强,

一到你的幸福的亲切的身旁,

我常常感到自卑而畏缩不前。

你有渗透一切的、崇高的精神,

光芒四射,直飘向日月星辰,

是这种精神暗暗地征服了我?

回忆往事真使我感到难过,

我做错许多事情,伤你的心,

那样万分爱我的慈母的好心!

――选自《外国题赠诗精选》

啊,母亲

舒 婷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

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

紧紧拉住你的衣襟。

啊,母亲,

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

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

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我依旧珍藏着那鲜红的围巾,

生怕浣洗会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温馨。

啊,母亲,

岁月的流水不也同样无情?

生怕记忆也一样褪色啊,

我怎敢轻易打开它的画屏?

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戴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

啊,母亲,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礼品,

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

给花、给海、给黎明。

啊,母亲,

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古井。

――选自《舒婷的诗》

【阅读体会】

三篇都是表现和歌颂母爱的诗歌。前两首诗歌采用了直抒胸臆的写法,用倾诉和对白的方式,自然而然地将对母亲的眷念和关心化入诗行,读来给人一种很亲切,很地道的生活味道。后一首诗歌写得比较委婉和含蓄,借用梦幻和意象,通过“慈母泪,珍藏的红围巾,童年幼稚的哭喊,成年后的不敢”等,表达出失去母爱的孤苦无依。诗人以“古井”形容“怀念”,起到了无声胜有声的作用。读后让人感到情浓、意切,难以忘怀。

【写作探究】

表现“母爱”唯有用最真挚的情感,最体贴的语言和对母亲爱的回馈来抒发,来歌颂。母亲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凡写此类诗歌,都要从文中抒发对母亲的伟大,无私的赞美。手法上,可以运用生活细节,用特写突显出母亲的光辉形象。在感情上,可以用泪水与欢笑来宣泄,来灌溉。以情动人,对母亲的感恩之心才会显得真诚。试看下面一首诗歌。

【佳作展示】

献给妈妈的歌

湖北一考生

小小的我,

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我想用稚嫩的小手,

捧一把月光,

陪伴妈妈无数个夜晚。

我想用稚嫩的小手,

化作天使的魔杖,

抚去妈妈眼角的皱纹。

当一双袜子织成爱的鸟巢,

当一滴泪滑落在我的床边。

我知道――

灯光下,

妈妈又是一夜的辛苦。

我身上的毛衣,

是妈妈亲手织的,

还有我崭新的小熊袜子。

当我打过雪仗之后,

我便把小手伸进您的心窝,

不再冰凉的小手,

感受您心的铿锵与火热。

我学会了一首古诗,

背诵给您听,

您专注的眼神全是希望呵!

我被您打扮成小天使,

我们对着镜子一起嬉戏,

讲述成长的故事!

我想唱一首

献给妈妈的歌――

是妈妈给了我生命与欢乐!

【佳作点评】

小作者细心观察生活,善于选取生活中的小片段来表现妈妈的爱的无私境界。这首诗最大的优点是:小作者能够用童年的生活,用童稚的笔调,用童心来关照与妈妈相处的快乐。同时,抒发出了对妈妈最真挚的喜爱。

【教师练笔】

在安排学生写作文的时候,我们教师不妨也和学生一起,沉浸其中,享受写作的快乐。同时,语文教师在写作中也能有自己的心得体会,形成生动的教学范例。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学生,提高作文水平。

懂 你

湖北省孝感市芳畈中学 杨晓明

日子如涟漪一般散去,

一根银丝牵出了太多的情。

您把黄昏缝补进鸡啼的天明,

灯光闪烁着故乡的暮色。

虚掩的窗户引渡了冰冷的月光,

您还不放下手中的活计。

当月光爬上您的面庞,

拂去了纵横的岁月刻下的印痕。

您如皓洁的月,

一起绽放灿然而执着的微笑。

一张鞋垫绣红了您的双眸,

像一样盛开。

我看见了您如神的静默,

把期望一针一线地隐藏。

多少次在梦里,您牵着我的小手,

我的童年就有了安稳与温热的回忆。

现在您牵着的是我孩子的手,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8)

活动时间:5月10日—5月14日

活动安排:献给母亲的童诗

鲜花代表我的心

献给母亲的童诗:(活动时间:5月10日—5月14日止)

活动内容:在卖场侧制作精美的看板,内容主要是关于母亲节的诗歌、散文等,并且,对作品可打印一些贺卡,可满足顾客索要其中的诗歌作品的要求,营造母亲节气氛,唤起为母亲购买礼物表达爱意的念头。(活动时间:5月12日—5月14日止)

我为母亲点歌(活动时间:5月10日—5月14日止)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9)

一、创设情境,营造“美”的氛围

师:最近,我听了一首歌叫《儿行千里母担忧》,很受感动,想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仔细听听,感受一下歌曲中的母亲是一位怎样的母亲。

生1:慈祥的母亲。

生2:关爱孩子的母亲。

师:是呀,母爱是伟大的。因此,古往今来,人们对母爱的赞颂从未停止过。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这首古诗《游子吟》也是如此。

根据古诗的特点,创设情境是古诗课堂教学行之有效的方法。古诗的特点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美”。因此,只有创设出美的课堂情境,才能相得益彰,收到好的效果。本课一开始就播放歌曲《儿行千里母担忧》,把学生带到母子离别的情境中,找到了古诗教学的切入点。

二、有效诵读,体味古诗的“美”

古人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说明学习古诗的有效方法是读。诵读能体会古诗的句式整齐、节奏明快、音韵优美的特点;还可以品味出古诗诗中有画、寓情于景、思想深刻的特点。可见,古诗教学以诵读为主的做法,遵循了学生的认知心理发展规律。如何有效诵读呢?

第一,明确读的目标。

师:诗人孟郊吟诵什么呢?请同学们自己读读古诗,把古诗读通顺,注意把握诗歌的节奏。

指名学生读。教师相机点评:

①你的字音读得真准,如果你把节奏放慢就更好了。

②你读得字正腔圆,节奏也把握得很好。

③你不但读得有板有眼,还融入了自己的感受。

第二,丰富读的形式。

师:老师也很想把这首动情的诗歌读给大家听听。(教师范读)

师:想像老师这样美美地读一读吗?(教师领读)

师:我们一起合作读一读吧。(师生对读)

师:大家一起读一读,边读边根据你的初步理解,想象画面。(全班齐读)

本片段通过教师范读,把握情感基调;师生分层对读,读准节奏;全班想画面齐读,整体感知。这样既丰富了读的形式,又达到把握音韵节奏和情感基调的目的。

第三,理清读的层次。

从读的层次来看,可以分为初读、品读、诵读。初读要求读正确,即读准字音,不读破词语;品读要创设情境,抓住重点词句,读出画面感;诵读要读出诗情,熟读成诵。在品读《游子吟》中,我通过反复的创设情境引读,达到诵读的目的。

师:是啊,儿子走多远,母亲的视线便走多远。沐浴着母爱的阳光,让我们一同道出游子的心声——

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师:用心感受温情,用爱传递感激,让我们倾听心中的爱,高声诵读——

以上教学虽然整个过程都是“读”,但是讲究读的有效性,做到读中理解,读中感悟,读中积累,读中表达。

三、自主创造,再现古诗的“美”

阅读教学要尊重学生独特的感受、体验和理解。古诗教学也一样,要想让学生理解古诗,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学生对古诗进行再创造。如,给古诗配上合适的音乐和画面。一首古诗就是一幅画、一段乐曲。学生能找到相应的乐曲和画面就说明他已经充分理解了诗的“情”和“境”。如,在把握诗歌的情感后,播放不同的乐曲,让学生选择一首为本诗配乐。《游子吟》是一首表现母子情深的诗歌,学生对诗进行了再创作,就会对诗有更深的理解和感悟,入情入境也就水到渠成了。还可要求学生创作插图,诠释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含义。这些创作活动,帮助学生理解了古诗的意境和情感。

四、丰富积累,鉴赏古诗的“美”

古诗固然美,但是如果离开了人们的欣赏,它的美便无从谈起。第三学段必须培养学生的初步欣赏能力。在《游子吟》一课中,我设计了一个“透过景物悟情”的环节,就是借助插图中小草无法报答阳光的情景来感受诗人那种无法报答母亲的愧疚情怀,效果很好。提高学生古诗鉴赏能力要从两个方面下工夫。

关于母亲的诗歌篇(10)

《繁星春水》阅读心得体会范文1《繁星春水》是冰心平时的感想和回忆,受泰戈尔的作品《飞鸟集》的启示,经整理写下的一部作品。

《繁星春水》的主题大致分为三个方面:一是对母爱的歌颂,对童真的召唤;二是对大自然的赞美;三是对人生的思考与感悟。

《繁星春水》中,我比较喜欢写母爱的。母亲呵!天上的风雨来了,鸟儿躲到他的巢里;心中的风雨来了,我只能躲到你的怀里。虽然只有三十来字,却深深地表会出母爱是多么的博大无边!当我们烦恼、痛苦、伤心的时候,唯一能给我们安慰的,就是母亲。从古到今,有多少诗篇为您赞颂。孟郊的《游子吟》;泰戈尔的《金色花》;老舍的《我的母亲》;冰心的《荷叶母亲》……

《繁星春水》有一个特点:易仿写。比如“生离----是朦胧的日月,死别----是憔悴的落花”可以仿写成“生离----是飘飞的种子,死别----是落地的枯叶”;像“繁星闪烁着-----深蓝的天空,何曾听得见他们对语?沉默中,微光里,他们深深地互相颂赞了。”就可以仿写成“鲜花点缀着----碧绿的树叶,何曾听得见他们对语?黑暗中,阳光里,他们深深地互相颂赞了。”……

通过《繁星春水》,我们读懂了母爱,读懂了童年,读懂了自然,读懂了----人生……

《繁星春水》阅读心得体会范文2《繁星春水》这本书是我头一次接触,看惯了白话文的我,一下子来看诗集,就觉得有点不适应,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

翻开书,首篇导读便吸引了我。讲到冰心是如何创作诗集,从小到长大,充分体现了冰心在写作方面的天赋。

她的诗主要以母爱,童真,自然着称。从《繁星》中“童年呵,是梦中的真,是真中的梦,是回忆时含泪的微笑。”可想而知,冰心的童年充满着梦,充满着童稚的幻想。“小弟弟呵,……灵魂深处的孩子呵。”更诠释冰心与兄弟姐妹之间那不可言喻的深情厚谊。这些是冰心充满童稚的渴望与幸福。

她后来出洋留学,一去便是多年,她便通过笔来叙述自己的思念,迫切希望能够早点回家。她幻想着与母亲见面,幻想着回家,她很快乐。但是一旦没了幻想,那么她就会变得更加的失落与失望。背井离乡,又离开了至爱的母亲,怎会没有思乡之情呢?“故乡的波浪呵!你那飞溅的浪花,从前是怎么一滴滴的敲我的盘石,现在也怎么一滴滴的敲我的心弦。”那波浪不断的拍打岸,我无动于衷,可是一旦离开了家乡.那一滴滴的波浪,无不在触动我

内心的一根快要绷断的弦,思乡的弦。的确,世上只有妈妈好,母爱的爱是最伟大,母亲的爱是最纯洁。

《繁星春水》阅读心得体会范文3读书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在寒假里,学校组织我们上网读书,我读了冰心奶奶的《繁星春水》,感触颇深。里面的内容是冰心平时随便记下的“随时随地的感想和回忆”。这两本书含蓄隽永、富于哲理,很受大家的欢迎,因此成了教育部《中学语文教学大纲》指定书目。

不知从何时起,心中有了一份对诗歌的向往。于是,带着一种青少年特有的痴狂,遂封堵起了这“零碎的思想”。忽容置疑,作为些家底一个上学的读书女孩子,冰心是幸运的。从小舒适的家庭生活及长期受文学熏陶生活环境,使得繁星春水的字里眉间都流露出对“理想生活”的渴望:朴实的母爱,纯真的童趣以美妙的自然都化作了点点滴滴的诗词。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娇柔的造作,一切都从细微中透出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母亲啊!着零碎的篇儿,你能看看么?”这些字,在以前,以隐藏在你的心里。”《繁星春水〉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描写母爱的,和悦的颜色,循循渐透,这些都让冰心一直以母亲为榜样。平凡的母爱让冰心感受到了人的确是“人生唯一可靠的避难所”。于是,对母爱的颂扬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诗集的一大主旨。如果说,对母爱的赞美诗一种深重的流露,那么对童年的歌颂则是另一种心情的独白。毕竟,繁星纯水中的作品大都由冰心二十岁前写的。那时候,不能说已经完全脱离了儿时的梦想,一种新近萌发的对新生物的崇高于自信便在诗中潜滋暗长。让人读后对生民的柔弱或顽强都有一揽天余。于是,在真切中感受到了活力。“我从不称自己是诗人”,也许正是这一点,才使读者在尽情领略文学的乐趣时,有不拘谨的向让思想重新达到一个高度的原因之一吧!

《繁星春水》阅读心得体会范文4我是第一次看关于诗歌的名著。诗歌,在我眼里就是一种很无聊的文学,看这个简直是浪费时间。可是,在这个寒假,我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翻开这本书,当我深入读进这本书时,最终看出所蕴含的哲理。

诗歌从古至今,是受人尊重的,因为诗歌是是随着历史的推移而沿袭下来的,我却是个例外,。我很讨厌诗歌,讨厌他的杂乱,讨厌它的深藏不漏。花时间去研究它的杂乱,还不如去坐着看一本刺激的小说。

不过,我要感谢冰心奶奶和学校的安排,是他们改变了我对诗歌的看法。我能从很多句子中感到冰心的诗歌的看法和吸引力:“青年人和!为这后来的回忆;小心着意地描你的图。”这是什么意思?这所蕴含的哲理是把握现在,创造未来。这哲理是多么深刻呀。

我对此上了瘾,我开始研究他们,从中得出结论。每得出一个,我会兴奋好一阵子的。比如这首诗:镜子——对面照着,反而觉得不自然,不如反转过去。哲理是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当你使用他时弄不清楚的话,不如反过来想想。我越来越感到冰心的诗歌的哲理性,他是一个哲学家。

也许就是这本经典名著,改变了一个人的观点,也正是这本经典的诗歌名著,才可以列入世界少年文学经典名著。

《繁星春水》阅读心得体会范文5随身带着冰心的诗集——《繁星春水》,有空就拿出来读读。这本诗集后,我对冰心有了更进一层的了解。翻开书本,才发现这本书的序言也是那么精彩。序言中,介绍了冰心的一生。原来,冰心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她在文学写作方面极高的天赋。

细细地品味着书中的每一首小诗,让我融入到诗的美好世界中。在这些诗里,我读到了伟大的母爱;幼稚的童真、纯洁的友谊和自然。其中,写母爱的那些诗最能引起我的共鸣。读着,我不禁想起了自己母亲对我爱,

这些爱都体现在学习、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中,但这是由这些细碎的小事,体现出了母爱的伟大。由此,我更加珍惜母亲对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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