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经济论文汇总十篇

时间:2023-03-14 14:46:58

演化经济论文

演化经济论文篇(1)

一、引言

传统经济理论认为,企业和区域应该按照它们的比较优势进行专业化分工。例如,一个有丰富森林资源的地区应该专业化于木材生产。但是,随着木材生产机械化水平的提高,会导致失业率上升。除非能够创造出新的就业机会。在这里,一个首要问题是能否创造出与当地丰富的资源禀赋相关的新的就业机会。

在对这一问题的理论研究和制定政策过程中,在新古典理论、熊彼特的研究及投入-产出分析之间的交叉地带,出现了以资源为基础的增长和发展理论。对于这一被广泛运用于诸如发展经济学、区域经济学和国际经济学的理论而言,它对政策制定并没有很大帮助,相反,在研究地区和国家中以资源为基础的增长问题时产生了当的混乱。

本文概括了上述主要理论,并且试图在演化经济学基础上提出一种新的基于资源的增长和发展理论。得到的一个结论就是,促进增长和发展的资源是知识而非任何自然资源。但是一种自然资源可以作为建立一套复杂的增长能力的起点。这一结论和其它结论可以为制定政策提供新方法。

二、马歇尔的区域发展理论

马歇尔指出:“当一个产业为自己选择了一个地点,它很可能长期待在那儿”。(马歇尔,1949,225)对于这一点,他发展了一个“产业区位”理论。这一理论应当被看作整个增长和发展理论的一个特例。根据这一理论,虽然资源可能是一个产业长期区域化的最初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企业,作为产业竞争力的基础,应当是技巧、相互依赖的企业网络和支持制度的集合。

区域发展理论最重要的部分是,长期竞争力以技巧和能力的演进为基础。对技巧的持续的市场需求刺激了训练的努力。市场也存在对知识进步的需求。在产业区域内,“机器、生产过程和一般商业组织等方面的发明和改进有着被即时讨论的优点。”因此,创新能够迅速传播:“如果一个人开始尝试一个新想法,这个想法会被其他人吸收并且与自己的想法结合起来;并且因此成为更进一步的新思想的来源。”(马歇尔,1949,225)

虽然马歇尔强调在产业区域内辅助产业的出现,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研究这一主题的细节。区域中企业间复杂的分工模式可以从两方面来研究。首先,可以在给定的劳动分工条件下集中分析系统的功能,这个分析可以通过标准的投入产出分析来做。其次,可以研究这个复杂系统如何生成。这方面研究必须强调企业专业化决策及创新活动的顺序。但是企业的某些专业化和创新会从根本上扰乱企业静态的投入产出过程。这两个方面显示了研究静态结构的经济学家和研究企业家创新(或打破旧结构)的经济学家之间的分裂。但是只专注于静态或动态特征可能妨害对区域发展的真实过程的理解。

三、演化经济学

上述讨论强调了在研究区域化增长和发展的演化过程时,目前的理论中存在的问题。因此,新演化经济学的两位先驱,尼尔森和温特(尼尔森,温特,1982,19)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它建立在这样的假定之上,“经济演化的文字表达似乎可以自然地转化为一种Markov过程虽然它可能处于一个相当复杂的状态空间。”在某一个时间点t,一个产业演化过程的状态用资本存量和每个企业的行为规则来描述。这种状态被用来决定产业的短期行为及在时间t+1时新的资本存量和每个企业新的行为规则。它是企业行为规则的变动,这种变动表明了一个静态Markov过程的全部演化特征。

典型的尼尔森-温特模型处理生产同质产品的产业中生产技术和行为规则的演化。这个模型描述了在给定当前阶段的产业状态(资本存量和生产能力)时,这个状态在下一阶段会如何演变。首先,当前状态被用于定义在已知市场份额、价格和企业利润的产业中短期内经济演化过程。其次,投资决策被看作是企业扩张其收益能力。第三,企业的创新和模仿过程。企业持续地寻找新的生产技术,或复制其它寡头竞争者的技术。如果他们成功,就会增强竞争力。创新也可以由产业外部引入。如果创新成为主流,就会不断提高集中度,即使模仿和大企业的垄断会抑制集中的速度。

四、演化经济学和区域发展

很明显,需要特别设计一个演化经济学模型以研究区域中企业间的劳动分工问题。为了建立这个模型,我们以尼尔森和温特的企业理论开始。根据这个理论(尼尔森,温特,1982,chs.4-5),每个企业都是以大量互相依赖的惯例和由职工执行的任务为基础。在熊彼特竞争的尼尔森-温特模型中,所有这些组织内的多样性被简化为一个单独演化的生产技术和一组固定的决策参数。但是他们关于企业内部复杂性的文字叙述实际上可以被用来对企业创造市场进行研究,这里的企业被特别看作演化过程的结果。在企业层次上模型的动态过程可以用一个简化的案例来描述。一个企业拥有一片森林,产品是木料。起初,企业只能雇用全能的工人,但是逐渐,它发展起了越来越复杂的劳动分工,包括伐木工,运输工人,苗圃工人,制造特殊用途的工具,等等。可以说,它的劳动分工的发展象一棵越来越多分枝的树。如果该区域中其它企业也发展同样的劳动分工,很明显有一个正在扩展的市场,推动企业的专业化,以一种更低廉的方式供给产品或者供给产品比森林所有者能够提供的产品质量更高。当企业建立以后,它们可能要寻找区域以外的市场以实现扩张。

通过这个案例,可以充分描述演化模型的运行方式。这个模型说明了一个产业部门经济“迂回”的变动程度,即在不同类型中间产品的生产者与使用者之间劳动的垂直分工。虽然这个模型是在尼尔森和温特的传统中发展起来的,但是引入“奥地利经济学”的迂回概念极大扩展了研究议题,包括生产结构创新,中间产品市场的出现及功能,应对上游产品市场的不稳定性的方法,一个上游产业创新效果的传播,迂回程度和整体生产能力的测定。

现在,问题是企业的劳动分工为什么及如何出现。从模型的逻辑和后熊彼特学派的观点两方面,可以认为主要的推动力量是涉及特有产品和生产性活动的创新。因此,一次专业化的原因可能是一种方法的创新(涉及一种中间产品生产的劳动生产力的改进),产品创新(一种特定产品质量的改进)和结构创新。

中间产品市场的创造,发展和消亡过程表明生产的迂回过程的演化并不是一个直线向前的过程。一个已经完成一个重要产品或过程的创新的企业家要判断在一种有重大创新作用的中间产品的生产上专业化是否可行。如果一种专业化相当有利可图,则潜在的购买者被要求给出一个最高价格和所需数量。如果总需求量足够利用企业家的能力并且最终购买者的价格也是合意,那么专业化就会出现,并且产品将以最低价出售。此后,企业家的专业化就是不可逆转的,而且,其它企业可能会进入它的“产业”。企业家(及其伙伴)只能进入次级树。

这里提出的模型只是研究产业动态过程的起点,它完全不同于尼尔森和温特的标准模型。在标准模型中,企业在完全相同的小环境中竞争。但是为了理解完全不同类型的经济行为的长期共存,我们必须突破这种演化模型限制。在我们的模型中,通过引入大量能够被单独创新的不同的生产任务,创造了一个多空间竞争系统,这个系统允许大量行为变量存在。企业能够专业化的原因在于:当一个企业针对它的一个任务进行创新时,它要决定是否在完成这个任务方面专业化。如果它决定专业化,就会以较大规模开发创新。然而企业创新任务的结果作为中间产品,还面临为之创造市场的问题。

五、结论

基于区域资源的增长和发展理论作为对新古典理论的补充已经发挥重要作用。对于许多地区中以自然资源为基础的产业就业率迅速下降问题,这一理论有助于研究者和政策制定者考虑是否及如何改进这一问题。马歇尔一派的理论特别强调发展首先是以知识为基础,其次才是以自然资源为基础。他的理论也有助于将研究聚焦于区域化的劳动市场和企业网络。后熊彼特学派的增长极理论和发展锁定理论有助于促进对企业间的联结进行贴近的观察,这种联结可能在发展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最近的演化经济学理论强调在不同产业中决定创新过程的不同的技术范式的作用,它也聚焦于在促进创新方面产品的供给者和使用者之间联结的作用。

演化经济论文篇(2)

一、全球化对公司治理制度变迁的影响

(一)全球化经济竞争的影响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产品市场的竞争拓展到国际层面上。全球产品竞争能够或消除一个治理结构体制中最无效率的特征(Rose,2003)。世界范围内日益增多的产业领域的竞争将使现存的公司治理结构可能存在的无效率暴露无遗,从而促使公司治理的趋同(Moerland,1999)。因此,产品市场竞争的全球化,将促使公司治理向更有效率的方向发展。全球化将使得产品产品市场的竞争更加激烈,因而改善公司治理的动力也越强。公司治理竞争不仅会影响企业竞争力,而且会对整个国家竞争力产生影响。

20世纪90年代后期,美国经济高速增长,超过了日本和欧洲。尽管影响经济发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公司治理的不完善被认为是造成欧洲和日本经济在与美国的竞争中处于下风的重要原因。在这种背景下,日本、德国等国纷纷对公司治理进行改革,借鉴英美公司治理的经验和做法,从而导致其公司治理一定程度上趋同于英美模式。

(二)国际投资者日益提高的影响

金融资本的控制者是造成全球公司治理运动的关键因素。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资本国际流动性显著增加,跨国投资日益增多。当外国投资者参加到公司以后,势必会要求公司治理方面的国际协调。而且,由于外国投资者在上市公司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因而可以对上市公司的治理问题发挥重要作用。

从国际资本的流向来看,作为主要的资本输出国之一,美国的资本大量流入到欧洲及亚洲国家,在此背景下,尤其是来自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投资者,会以英美模式公司治理的优越性为由要求受资国和被投资公司改善公司治理,包括提高公司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加强公司内部监控等等,从而导致这些国家的公司治理向美国模式趋近。正如Steinmetz和Sesit指出的。美国全球投资的最严重后果就是迫使欧洲公司改变其经营方式并采用美国公司的价值观。

(三)资本的全球化竞争

随着资本流动的国际化,由于资本的稀缺性,各国也对外国资本展开了竞争。而不同的公司治理也会对投资者意愿产生重大影响。为了吸引外国投资者的资金,那些公司治理不完善的企业就会借鉴其他国家或地区公司治理方面的良好做法,以完善治理结构、提高投资者的保护程度,从而提高投资者的信心。因此,对资本,尤其是对国际资本的竞争,是公司治理趋同的重要动力来源。

就公司层面来讲,为了筹集资本并降低资本成本,公司有建立完善的公司治理的动机,公司间对资本的竞争会促使公司治理自发的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就国家层面来讲,尽管在法律框架上存在差异,但为了能够在全球权益市场竞争中取得资本,就必须采用国际认可的公司治理原则,从而促使其公司治理向公认模式趋同。

(四)法律全球化影响

公司治理制度与其所在社会现有制度之间,具有互补关系,也就是说社会中各种制度安排是彼此关联的。公司治理和社会法律体制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特定的公司治理是与特定的法律体制联系在一起,同时也正是由于这种互补性给公司治理趋同造成了阻力。

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将促进法律的全球化。尽管法学界对于法律全球化问题存在争议,但客观地讲,全球范围内法律已经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趋同化,尤其是在私法领域。对于公司法和证券法而言,全球化的趋势就更为明显。法律对于公司治理具有重要影响,因此,法律的全球化将对公司治理的趋同化起到积极地推动作用。

二、公司治理超同的阻力

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公司治理的变迁具有明显的路径依赖特征。每一个国家的模式或机制都是建立在其特有的文化、历史、技术因素基础上的,公司治理机制的差异反映了每个机制产生的路径。路径依赖的特征,决定一国公司治理的变迁是沿着起原先的路径不断演进的,除非强大的外力去改变它。公司治理的路径依赖决定了公司治理趋同的困难。

尽管在全球化的影响下,公司治理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趋同,但是,在趋同过程中,这些国家或地区并非完全与原先的模式割裂开来,而是在原先路径基础上进行的改革。趋同以后的公司治理,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原先的特征。

(一)内部控制模式的持久性

1、德国

到目前为止,德国公司治理尚未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支持内部控制制度的治理联盟并未受到影响。总的来说,德国的公司治理仍然是内部控制、利益相关者导向的,并没有被股东导向所取代。尽管德国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英美的独立董事制度,逐渐在监视会中增加外部人员,但总体上,德国公司目前仍然在采用双层制委员会进行内部控制。事实上,近年来,德国还加强了监视会对管理者的监督,从而使得内部控制更为有效。Bebchuk和Roe(1999)指出,即便德国修改其法律允许公司自愿选择公司治理结构,而不是强制要求采用双层制,其现有的双层制结构仍会有较强的持久力。因为双层制结构已经存在多年,由于路径依赖的原因,即使它是无效率的,也仍然会持续下去。德国目前的公司治理制度既包含了原先的银行导向制度又包含了新的市场导向制度,因此是一个混合模式。

2、日本

在日本对商法进行修改、允许公司采用独立董事和委员会制度后,有许多日本企业反对采用美国的公司治理模式。尽管日本公司治理一定程度上借鉴了许多其他国家的做法,尤其是允许采用独立董事制度,这表明其公司治理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总的来说,日本的公司治理仍然主要依靠内部控制,交叉持股、主银行制度等的影响仍然存在。因为,日本传统的终身雇用制、年共序列等一系列制度安排与其公司治理形成了强烈的互补关系,这决定了其现有的公司治理难以一下打破。

(二)外部市场控制模式的持久性

演化经济论文篇(3)

 

一.引言

我国政府采购自1996年试点运行至今,采购制度不断健全,采购规模不断扩大,社会影响力不断增强。与此同时,我国学术界对政府采购也做了一定的研究,但笔者认为,目前国内文献大多都是定性研究而且深度不够,仅少数学者运用博弈理论对政府采购作经济学分析,如张雷宝(2002)对政府采购监管作了完全信息静态博弈分析;彭文兵等(2003)通过收益矩阵博弈分析了政府采购中寻租的形成过程及其外溢效应;王宏(2006)通过双层次互动进化博弈模型研究政府采购制度的变迁,王宏(2007)还用静态博弈模型研究了政府采购监督制度优化;后小仙(2007)对监管部门、采购方、供应商三方进行博弈分析,构建了反寻租目标体系。但这些论证只是从静态的角度,在完全理性人的假设下进行博弈

分析。本文尝试在有限理性的假设下,在相关研究的基础上采用动态演化博弈方法分析政府采购中监管部门和采购方的行为选择,强调动态性,找出影响博弈双方行为策略选择的变量,并据分析结论提出相应对策。

二.政府采购寻租监管的三方模型

我国《政府采购法》规定,政府采购是指各级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和团体组织,使用财政性资金采购依法制定的集中采购目录以内的或者采购限额标准以上的货物、工程和服务的行为。政府采购本是政府利用公共权力管理社会经济的一种方式,但由于委托机制、监督体制、经济体制等多方面的原因,我国存在权利干预经济、监管缺失等情形经济论文,这些将会产生权力寻租。政府采购中的寻租包括设租与寻租,实际上是一个过程的两个方面[1]。政府采购中的设租是指采购方利用权力对采购全过程进行控制,人为设置障碍,进而营造获得非生产性利润的环境与条件;政府采购中的寻租是指供应商利用合法或非法手段获得供应特权以占有租金的活动[2]。政府采购的寻租行为导致政府开支扩大,纳税人负担加重;导致行业垄断,阻碍技术创新;影响供应商之间的公平竞争,导致寻租供应商与非寻租供应商之间的利益失衡,导致市场竞争秩序的紊乱;滋生集体腐败乃至行业腐败[2]论文下载。

政府采购在具体实施中会涉及多方行为主体,下面以监管部门、供应商、采购方这三方设立博弈模型,模型的假设如下:

1.假设监管部门不与采购方和供应商寻租,供应商和采购方可以选择寻租和不寻租两种行为策略。

2.假设采购方接受委托购买一批商品A,A的市场价值为V;实际的采购价格为Y;供应商行贿金额为R;监管部门的稽查成本为C;监管部门证实违规成功的概率为p,证实违规失败的概率:(1-p),其中证实违规成功情况下监管部门对采购方的处罚为KR,对供应商的处罚为L(Y-V),其中K、L为惩罚系数;一般情况下Y-V-R>0。

3.各博弈主体的收益分别是[3]:

(1)采购方和供应商进行寻租活动,监管部门不稽查,则采购方、供应商、监管部门的支付分别为: R,Y-V-R,-(Y-V),供应商的行贿成本或采购人员收益R和寻租者收益(Y-V)独立于模型之外,本文假设R,(Y-V)为固定值。

(2)采购方和供应商进行寻租活动,监管部门稽查,但不成功,则采购方、供应商、监管部门的支付分别为: R,Y-V-R,-(Y-V)-C。

(3)采购方和供应商进行寻租活动,监管部门稽查,且成功,对采购方收益R处以K倍罚款,对寻租者收益Y-V处以L倍罚款,则三者支付分别为:-(K-1)R,-(L-1)(Y-V)-R,KR+L(Y-V)-C。

(4)采购方和供应商不进行寻租活动,监管部门不稽查,三者支付分别为0,0,0。

(5)采购方和供应商不进行寻租活动,监管部门稽查,三者支付分别为0,0经济论文,-C。

在上述假设之下,采购方、供应商、监管部门三方的支付矩阵如表1所示:

表1 采购方、供应商、监管部门三方的支付矩阵

 

 

 

监管部门稽查

监管部门不稽查

 

 

证实违规成功p

证实违规失败 1-p

寻租

采购方

-(K-1)R

R

R

供应商

-(L-1)(Y-V)-R

Y-V-R

Y-V-R

监管部门

KR+L(Y-V)-C

-(Y-V)-C

-(Y-V)

不寻租

采购方

供应商

演化经济论文篇(4)

提起演化学说,一定不可不提达尔文和他的生物演化学说,实际上,在达尔文1859年发表的《物种起源》一书问世之前,演化这个名词已经被不少学者广泛提及,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2000),他将演化这个名词应用于社会科学的研究中,从那时候开始,演化学说在经济学领域的研究已经开始了;同样在生物学领域,在达尔文之前的拉马克和加法洛意的形态学说已经表现出了演化思想的雏形,这些思想为后来的演化经济学研究提供了重要的隐喻和指引。

由于人和人类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决定了人类个体和集体意识的高度复杂性,生物演化的目的性和方向性问题,这些问题至今仍是达尔文学说无法解释的,当做默认条件而存在,因此,达尔文以及他的后来者将进化理论应用于人类和人类社会上是十分谨慎的。在谈到演化的目的和方向性问题时,不可避免地将决定人类演化目的和方向的最原始的推动力——自主意识引入研究范畴,恰恰意识的高度复杂性,而由此引申出来的思想界到底是物质第一性还是意识第一性讨论,即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争,在可见的未来还将持续下去,因此现今的生物进化论研究基本上停留在过去达尔文的研究成果上。

然而,演进学说在生物学方面的研究陷于停滞的时候,在经济学领域,自纳尔逊和温特于1982年发表《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以来,却得到了长足地发展,对于生物学无法解释的决定演进目的和方向的意识问题,演化经济学有着严谨的富有逻辑性的解释:个人的意识,构成了集体的意识,集体的意识,构成了社会的意识,社会的整体意识在国家和社会中是以意识形态的形式来体现,而这些意识客观上在经济学领域被体现和解释为人类理性自利和效用最大化原则,这一些恰恰就是当今经济学研究的基本假设,在生物学领域无法解决的问题,在经济学领域以“基本假设”的形式,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客观上这也为未来的演化经济学的研究和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与达尔文同一时代的思想家马克思说过,“经济生活呈现的现象,和生物学和其他领域的发展史颇相类似”(马克思,1867),无疑达尔文的研究成果对马克思产生了很大的启发和触动,这一点也深刻地反映在他后来对社会制度演进的研究成果上,在他的不朽的著作《资本论》里,他把推进社会演进的动力总结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生产关系是属于上层建筑,因此它是由经济基础——生产力水平决定的,而并非直接来自于社会整体意识形态,而社会整体意识形态属于上层建筑部分,同样也是由生产力水平决定的,他的这些思想恰恰反映了他的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基础,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物质决定意识。

达尔文提出的的生物演进路径是:遗传、变异、选择,排除了生物体通过主动学习、模仿和强化,造成的生物机体结构发生变化,使之能够适应外部环境变化,在自然选择中成为优胜者,并将此优势遗传给下一代的理论。在他之前,率先提出生物演进理论的法国科学家拉马克,他的生物演进理论的核心是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对于达尔文无法解释的生物演进的目的和方向性问题,他用生物体内自有的向上演进的欲望来解释,凡勃伦解释为本能,他将制度的演进路径归结为本能—习惯—习俗—制度(Veblen,1914),这一点无疑缺乏可靠的科学实验结果支持,这些拉马克演进思想却体现了鲜明的唯心主义思想基础,他的理论成了后来纳尔逊和温特在演化经济学领域取得开拓性成果的生物学基础。

后来的学者,包括斯宾塞和海格尔等,以及对拉马克理论进行修正的被称为新拉马克主义者都认为,只有将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和拉马克理论进行结合,才能真正解释生物演化。直到近年来,随着微观生物科学的发展,科学家发现,生物体的一些行为,一部分是有通过基因由上一代遗传而来,而另一部分行为由后天学习而获得,自然选择不是驱动生物进化的唯一动力,而后天学习获得强化的机能,可以改变基因排列组合,并将受强化的机能遗传给下一代,也就是说获得性遗传假说被当今的科学实验所逐步证实(李启剑等,2010)。在生物学领域,虽然拉马克的获得性遗传理论在生物学上长期以来处于被否定的地位,尽管该理论与达尔文进化理论的应用并不抵触,但是它在经济学研究中却颇受欢迎,达尔文的理论强调自然选择,变异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动的;而拉马克的理论强调变异的主动性,这在由具有主观意识的人类,以及以人类所组成的社会经济体中的确有一定普遍的适用性。

演化经济论文篇(5)

演化经济学是相对于主流经济学的研究范式而不断成长起来的一种非主流的或者说是异端的研究范式之一。随着经济学各种范式的冲突和较量,1981年肯尼思・博尔丁(Kenneth Boulding)出版了《演化经济学》,理查德・纳尔逊(R,Nelson)和悉尼・温特(S.Winter)1982年出版了《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引人注目地建立了一种新的经济理论和分析方法,标志着演化经济学的诞生。㈣早在80年代以前,美国制度主义先驱索尔斯坦・凡勃伦(Thorstein Veblen)发表著名的学术论文《经济学为什么不是演化科学》,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演化经济学”术语,宣布了制度主义的“演化经济学”研究议程。20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经济学家都从不同侧面指出经济学中演化分析的重要性。1991年《倾化经济学》杂志创刊,演化经济学著述日增。多普菲和福斯特等学者已出版了不少演化经济学的著述,大大推进了演化经济学的发展。在对新古典研究范式的理性一个人主义一均衡分析框架提出挑战的过程中,被认为异端的演化经济学的制度一历史一社会结构分析框架日益成为具有影响力的分析方法,加上反主流的国际经济学改革运动的声浪也日益唱响,21世纪的经济学可能会从新古典经济学转向演化经济学,从而进行革命性变革。

演化经济学是对经济系统中新奇事物的创生、传播和由此所导致的结构转变进行研究的经济科学新范式,而且将成为各种异端的综合(贾根良语)。作为一种经济学研究的新范式,演化经济学在批判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和完善自己的理论框架。本文主要从演化经济学的内涵及其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批判和超越的角度,考察其理论框架的形成及影响。

一、演化经济学的内涵及特征

演化经济学是借鉴达尔文生物学的进化隐喻和拉马克的遗传变异学说,引进物理耗散结构理论等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来分析经济社会系统形成、发展的动态演化和发展趋势的学科。广义来讲,其思想渊源可追溯至老制度学派的创始人凡勃伦,而狭义上的演化经济学指20世纪80年代之后经济演化思想的现代形态,主要包括变异、选择理论(以纳尔逊和温特为代表)、以非线性系统动力学为基础的演化理论(包括混沌理论等)和演化博弈论。演化经济学将技术变迁看作是众多经济现象背后的根本力量,以技术变迁和制度创新核心为研究对象,以动态的、演化的理念来分析和理解经济系统的运行与发展。演化理论关注的焦点是某一变量或一组变量如何随历史而变化,如何在理论上理解所观察的变化背后的动态过程。特别是,可以通过解释它是如何达到当前状态来理解某一变量或系统的当前状态。这些变量或系统要经受某些随机变异或扰动,但也存在着对变异进行系统性筛选的机制。

纳尔逊总结了现代演化经济学的两个共同特征:(1)关注经济的动态过程,不仅要看到均衡,更为重要的是,要说明均衡是如何达到的;(2)承认“路径依赖”在经济分析中的重要性。演化经济理论假定,存在着强有力的惯性趋势,使选择过程中的幸存者得以保留。然而在许多情况下,也存在着持续引入新变异的力量。

二、演化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的超越

处于正统地位的新古典经济学借助原子本体论和机械论隐喻,信奉决定论的哲学观,将利润最大化和均衡作为其理论体系的两个基本支柱,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均衡的研究上,导致看问题的出发点通常基于三项基本假定:(给定)经济人的偏好、生产技术和制度约束、可供使用的资源禀赋。从此出发,研究人们如何在给定的机制下相互作用,达到某种均衡状态。这种最优化和外生性,排除了新知识的创造、企业家的作用、技术变迁和主导部门重要性的变化等问题,将技术变迁视作与经济学家无关的黑箱,使对技术变迁的源泉、性质和过程等关键性问题的讨论完全被忽略掉了。

以纳尔逊、弗里曼、多西等人为代表的演化经济学家既借用生物进化的隐喻,又借用现代宇宙理论、量子力学理论以及混沌理论等,对经济系统不断发展变化的特征与生物自然选择过程类比,试图对整个经济理论研究的基础进行重构。其基本的思路是:将技术变迁视作众多经济现象背后的根本力量,以技术变迁和技术创新为核心研究对象,坚持从演化的、动态的角度来分析和理解经济系统的运行与发展。与新古典经济学相比而言,如果说新古典经济学是研究存在(being)的经济学,那么,演化经济学就是研究生成(becoming)的经济学,它可以被定义为对经济系统的创生、传播和由此所导致的结构转变进行研究的科学。

演化经济学在对事实评价时所持有的基本信念(信念是科学范式的内核)与古典经济学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历史演化对均衡的超越

演化经济学认为,社会经济系统是一个不可逆的历史演化过程,过去的时间与未来的时间是不对称的,社会经济过程与生物进化过程的不可逆性极为类似,演化意味着新质要素随时间的推移而创生。多西和梅特卡夫认为,个人或组织等行为者的目前行动将对未来决策过程或系统的未来结构及其发展变化路径产生重大影响。时间不可逆、结构转变和过程与滞后概念密切相关。即系统如果发生了变化,虽然导致这种变化的力量已经消失,系统也不会完全回到最初状态,这是经济社会系统的重要特征。就制度和组织而言,新古典经济学重视企业平衡状态的研究,而轻视达到均衡的过程研究。演化经济学假定企业的决策是连续的,每个企业决策时充分考虑未来的预期及其竞争对手的策略行为。“路径依赖”说明锁定效应和次优行为可以持久存在。历史突出了经济过程中具有路径依赖、不确定性和时间不可逆等重要特征。

(二)满意对最优的超越

新古典经济学在原子论和机械力学基础上,在假定经济人完全理性、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前提下,描述了均衡状态下的各种社会经济现象,求解在一定外部环境控制下的最优控制和最优路径。新古典经济学没有考虑由于认识的有限性而造成的不可预见性。因此,建立在均衡基础上的理性人假设脱离了社会现实。演化经济学以达尔文生物进化论和拉马克的遗传基因理论为基本思想,强调经济变迁的动态过程,在有限理性假定的基础上,接受了马奇在行为主义企业理论中的满意假说,指出最优难以实现,均衡只是暂时的。经济系统向着均衡靠拢,均衡可能是多重的。究竟到达或渐近哪一种均衡依赖于进化的路径。

演化经济学非常强调随机因素对经济社会系统及经济人的影响作用。新古典经济学认为,即使不存在不确定因素,因其是以随机变量的形式出现在数学方程内,并给定随机变量的分布,理性人仍可找到最优化行为。而演化经济学认为,随机因素起着关键作用,特别是在决策和搜寻革新过程中,这种不确定性使长期最优化决策难以实现,进化过程的长期趋势难以预测。

理性与有限理性,最优与满意,它们成为演化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前提假定的重要反叛和超越。自亚当・斯密以来,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深受物理学的影响,在假定最大化行为的前提下,它们集中研究机制均衡问题。尽管凯恩斯从非均衡思想出发,从有效需求原理来构造宏观经济理论,通过非均衡思想建立了宏观总量分析方法,并对均衡思想有所冲击。然而,以萨缪尔森为代表的新古典综合派使微观与宏观对接,并仍在均衡框架内进行分析。后凯恩斯主义尽管从非均衡、动态、关注制度文化角度来分析经济过程,但主流经济学一直被均衡思想和范式所支配,并建立了以均衡分析为核心的经济分析体系。

20世纪80年代后,演化思想又促使人们在主流经济体系之外发展经济演化理论。从亚当・斯密、马歇尔、熊彼特、凡勃伦、哈耶克等人的思想演变中可看出,经济学正在进行着从均衡走向演化的范式变迁。这种变迁折射着两种思想交锋的历程,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对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模式的超越。总之,经济学各流派的研究方法表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精髓是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这是对演化经济学不确定性引起的有限理性和满意假说的最好概括。

(三)多样性对同质性的超越

演化经济学的本质特征是由于“新奇”创生而形成的多样性思考。因此,其研究方法是关注超经济人的个体群思考。与个体群思考相对立,新古典经济学侧重使用类型学思考的方法。类型学思考是把所有的变异都看作是对理想类型的偏离,看作是由于暂时的干涉力量所导致的畸变。所以,为了集中在现象真实的本质上,类型学思考就把基本类型和它们的具体例子之间的差异看作是某种可以忽视的东西。在个体群思考中,多样性并不是把基础性的实在隐藏起来的“干涉并发症”,而是基础性的实在本身,是演化赖以发生的基础。可见,演化经济学把个人选择置于多样化行为的群体之中,强调了主观偏好的特异性和行为的异质性对“新奇”创生和创新过程的重要性。

三、演化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

演化经济学作为一门分析经济社会系统演变的科学,必须具备一个分析问题的中心线索,即研究问题的出发点。它针对新古典经济学的三个基本假定――(给定)经济人偏好、生产技术和制度约束、可供使用的资源禀赋的局限性,认为在经济变化的过程中,新偏好的形成、技术和制度的创新以及新资源的创造(即“新奇”的创生)是关键因素,是经济变迁过程的内生性因素。正如Hodgson(1997)指出:“作为社会经济演化的一个恰当概念,正确地评价新奇的突现及其传播的关键性作用是必不可少的。”演化经济学在其理论体系中抓住了“新奇”对经济系统的关键意义,认为在经济学中, “新奇”就是新的行动可能性的发现,它是人类创造性的结果。如果新的行动可能被采纳,那么这种行动就被称为创新。贾根良总结指出,“新奇”创生的内生化,是演化经济学研究纲领的硬核。因此,“新奇”的出现及创新的重要作用成为其理论框架的基石。

演化经济学借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隐喻,通过运用“缘由”来解释一切物质和能量转换过程中必然牵涉到的机制,认为一切事件或现象都有其“缘由”,每一“缘由”则产生一个结果。与达尔文对生物演化的解释一样,有关社会经济系统的演化必然涉及到三种机制:遗传机制、变异机制和选择机制。在这些机制的相互作用下,在遗传基础上进行变异以适应新环境,此即为“达尔文进化”。Hodgson(1997)对凡勃伦在经济学领域应用三种机制的总结中指出:(1)遗传(承袭)机制。演化主体存在一些遗传性或延续性准则,总是受到遗传机制的影响。以此为立足点,以保证不同后代个体虽然不尽相似,但他们都在某些方面与其前代相似。(2)变异机制。受初始条件区别的影响,完全复制自身是不可能的,持续性变异广泛存在于一个群体的不同成员之间。(3)自然选择机制。在承袭和变异机制共同作用的基础上,选择机制决定了最终的演变方向。自然选择机制通过更适机体后代数量增长和变异或基因整合帮助机体获得存活优势两种途径发生作用。

(一)基因类比物及遗传机制

社会经济系统如同生物演化,会产生如同基因的遗传、变异和选择机制运行。在社会经济系统中,“基因”类比物(或选择单位)是什么?霍奇逊总结了经济学中的诸多“基因类比物”,如人类习惯(凡勃伦)、个人(马尔萨斯)、组织惯例(纳尔逊和温特)、社会制度,乃至整个经济系统(Hodgson)。在对这些不同的类比物进行考察之后,霍奇逊提出,考虑到它的性质具有相对稳定性以及普遍性,“制度”应当被采纳为经济分析的基本实体单位。大多数现代演化经济学家认为,制度或组织具备选择单位的条件。

选择单位作为一种实体,它们被选择的特征历时要足够稳定,以保持定义这个群体的实体的同一性。经济方面,选择单位常常是使用特殊的生产方法制造某种系列产品的特定的企业组织。而选择环境独立于实体,这是对各种实体进行评估,并把选择特征转化为选择优势的框架。凡勃伦认为,社会结构的演进,是制度上一个自然淘汰的过程,制度和惯例具有相对稳定和惰性的品质。因此,可以历时传递其重要特征,它是社会有机体的基因组织,扮演着生物学中基因进化的作用。纳尔逊和温特在《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中讨论了类似于基因的“个人技巧”与“企业惯例”的作用,即遗传机制的作用。

技巧是指一个光滑序列的协调一致的行为能力。在行为正常发生的情况下,行为相对于它的目标来说,通常是有效的。企业惯例是企业的组织记忆,执行着传递技能和信息的功能。企业运转离不开惯例,企业的惯例与人类的技巧有相似之处。知识是惯例的核心要素。纳尔逊和温特指出,惯例在企业中起着基因在生物进化论中所起的作用。惯例包括企业的各种特点,如生产技术、投资政策、产品组合策略等。在任何时候,一个企业的惯例界定一系列函数,它们决定一个企业所做的事情是各种外在和内在变量的函数,具有好惯例的企业或组织就可能在一个行业或群体中变得日益重要。组织是由个人构成的,组织的行为可以归结为组织成员个人的行为。理解技巧在个人发挥功能中的作用,就可以理解惯例在组织发挥功能中的作用。不过,惯例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新达尔文主义基因,它具有学习效应的获得性遗传特征,因而可以说是拉马克式的基因。但总体上看,它们都是广义的达尔文主义的基因。

(二)变异机制或“新奇”性创造

变异原则强调种类和多样性的作用,有时等同于已有特征的变化,即系统内“新奇”事物的创造。

在把演化作为重要特征的生物学、语言学或经济学等学科中,在某一时间和地点所观察到的事物都必须被解释为一种持续不断的演化过程中的转变。这一过程有两个特征,一个是它的历史性,另一个是变迁过程的无止境性。关于连续变迁端在何处这个问题,熊彼特曾经指出,经济变迁可以被解释为主要的“从经济内部”产生的。“如果演化被定义为可观察的系统历时地自我转变,那么如何才能实现这种自我转变呢?自由能的获得是必要条件,一个充分条件就是其他方面所坚持的演化的一般特征,这就是新奇的创生,这在出现后,会通过系统或系统的某些组成部分进行扩散。在经济学中,新奇就是新发现的行动可能性。有关这种新奇的消息可能会传播,或者可能通过模仿而扩散。一旦某种新认识到行动可能性被接受,所产生的行动就被称为创新”。

“新奇”创生机制所研究的问题是“新奇”为什么和怎样被创造。就“新奇”为什么被创造而言,知识是惯例的核心要素。演化经济学是知识经济理论的开拓者,但一种更系统和更完备的知识理论仍有待于创造。“新奇”创生是现有要素重新组合的结果。更为重要的是,由于人们怎样和在什么地方搜寻新知识,这主要取决于他们知道什么和他们从前做了什么,而并不是所有的技术或制度等发展路径都具有同样被探索的机会,“新奇”的创生必定是路径依赖的。

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时,需要搜寻新的生产技术和惯例。搜寻是在已知的技术和惯例中寻找适合自己需要的技术和惯例。创新是通过研究与开发去寻找原来没有的技术和惯例,而且,创新改变原有的惯例,使创新者有较大的优势,从而获得较多的利润,但这种情况只能是暂时的。非创新者可以进行创新或模仿,后来者可逐渐赶上先进者,先进者会逐渐失去自己的优势。

熊彼特曾对创新过程进行了开创性研究。他把创新看作是经济发展过程的实质,强调非均衡和质变的作用,认为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动态演进的过程,即“创造性毁灭过程”是资本主义的基本事实。这类似于生物学中的进化理论。纳谢德・福布斯和戴维・韦尔德以发展中国家或地区企业的成功案例为例,指出了如果发展中国家注重学习,注重创新,努力提高自身技术能力,提升价值链,成为一个高效率的追随者,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实现其核心目标――价值增值,就可以有所作为――由追随者成为领先者。贾根良教授认为,从追随者到领先者是企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对于技术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企业来说,通过一个怎样的过程,他们才能实现自主创新并成为技术的领先者呢?通过比较韩国、印度、巴西、坦桑尼亚、新加坡等一些国家或地区的案例,并对不同环境和不同产业中多样化的成功经验进行深入的理论探讨,为我国自主创新战略的实施提供了有益的借鉴。盛昭瀚(2002)从演化经济学的视角对国家创新系统进行了研究和探索,认为演化模型的多样性、不确定性、不可逆性和路径依赖性为技术创新提供了较好的分析工具,并认为这是国家创新体系的微观理论基础,国家创新体系要协调好公有知识与私有知识的关系,要注重学习过程和制度安排中的主体的时间、信任、有限理性的重要性。所有这些研究为演化经济学变异和创新机制的运作,提供了理论和现实的佐证。

(三)选择机制及演化路径

选择和评价机制是复杂系统在演化过程中如何寻求和确定进化道路的机制。它包括系统的生存价值选择、信息价值评价以及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等。这是进一步实现系统进化的动力学问题。

选择机制研究变异或“新奇”在经济系统中为什么、什么时候和怎样才能被传播。按照凡勃伦的看法,制度是人类的思维和行为习惯,所以,变异或“新奇”必定是新思想和新方法的出现。他通过“缘由累积进程”来解释选择过程的重要性,认为“习俗、惯例的累积性发展是对传统的选择性适应的结果”;任何习俗、惯例与行为方式都受选择机制的影响,而与变化了的环境要求相一致的程度,则是检验其存活适应性的标准。按照个体群思考方法,一个个体对创新者是模仿还是反对,受群体成员选择的影响。选择过程将出现两个方向: (1)创新被旧的惯例扼杀。 (2)在自增强作用的影响下,创新被采用并向外扩散。纳尔逊认为,企业在面临环境变化且有几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时,企业要进行选择。选择的环境包括外部环境(如产品需求、要素供给、价格等市场环境)和内部环境(如创新引起的变化等)。

演化经济论文篇(6)

现今演化经济学家在生物进化论在经济学中如何应用方面存在分歧,国内外有部分学者在认同经济演化这条道路上渐行渐远。大家普遍认同的一点是,经济系统的演化是一个内生性的复杂演变过程,但目前为止还没有研究出相对统一与系统的机制来解释、推动这一变化。争论的核心在于是否应该把生物进化理论特有的适应、选择等概念引入到经济领域。

一、经济演化研究中自组织与传统达尔文主义的对立

对经济演化的看法从观念上基本可分为达尔文式进化支持者与反对者,后者提供了一个替代概念――内生性改变或称为自组织改变。应用生物概念的演化经济学是普遍存在的且有着悠久历史,至少从Veblen(1898)就开始了。在那时,生物进化的想法只是简单地与所观测的经济现象联系起来而没有太多令人信服的解释。随着生物进化论与经济研究的联系加深,不少学者认同进化论的普遍价值并认为突变、选择与遗传(后者有时被称为保留)机制是所有开放复杂系统的总体特质,经济系统当然也包括在其中。

其中,Hodgson(2002)是“普遍的达尔文主义”最突出的拥护者,他认为,选择、变异和遗传机制不是生物学所独有的,而应该视作所有进化程序的普遍原则,“达尔文主义原则适用的范围相当普遍,这些原则逻辑上独立于生物学上诸如基因、DNA的遗传与选择在逻辑上是独立的”。Dopfer and Potts(2004)and Dopfer,Foster,and Potts(2004)对经济演化也有类似的观点,认为它有一个“起源、应用、适应和保留”的阶段性演进规律。Nelson(2006)同意普遍达尔文主义,将它定义为一个涉及变异与选择的动态理论,并指出,它是研究经济演进状态最好的模式。

另一方面,也有人批评达尔文主义在经济领域的应用。Penrose认为,早在1952年,当时现代演化经济学才刚刚正式起步,学者们正尝试对经济演化进行建模,新达尔文主义理论就已将有缜密思维的行为从研究范畴中排除出去,尤其是经济活动。Witt可能是对起源于生物学普遍应用的经济演化概念最有力的反对者,他指出,需要一个更加抽象的概念来解释经济的演进,“演化从最抽象的层面来看,可能与以时间为基础的变化相关”。对Witt(2004)来说,生物学上突变、选择和遗传机制在经济学上的意义被某些学者夸大了。Witt反对达尔文主义经济学者观点的主要论据是人类行为可以有意识的自我改变,由此,人们不同于生物,可以避免外部选择。

Foster是反对者的另一代表人物。他并不认同选择机制在经济演化中的重要作用,经济演化的原动力来自于自组织的、持续不断的创新,由创新产生的多样性保证了经济的发展演进而不是经济中的竞争选择。同时,他也承认选择行为将引起成功变异的扩散,但他认为这里的选择机制也是自组织系统中的一部分功能。由此可见,自组织概念在某个层面来说,与传统达尔文观点并不完全吻合甚至对立。自组织理论认为经济系统的演化根本不同于生物进化,因为经济行为人能够有意识地对外界变化做出反应。并且,经济高速发展的原动力并不是选择,而是以一个持续的、自发的创新为基础,该基础有着自我组织的特征,这与熊彼特的创新观念有一定程度的吻合。

二、对自组织两个流派观念的分析

Witt(1985,1997),Foster(1997,2000),Weise(1996,2003)这些学者用自组织的概念来解释经济演化的过程。在对这一概念的有效性进行讨论时,我们首先要将两种完全不同的诠释的方法分开:第一,对自组织概念最多的解释是基于自组织的一个抽象的物理概念的概括(Weise,2003)。第二,Foster(2000)主张的,参考了Kauffman(1993)提出的自组织的进化生物学理论。

(一)“自组织”是一个抽象的物理概念

Witt(1985,1997)将经济学上的自组织理论划分为合作和完全协作力量。在这一过程中,协调或“自律性”的特点,经济主体的尝试是想让大家更深地了解其所在的市场环境。正如他们研究价格、购买和购买潜力时增加了供给和需求的协调,为了说明这个过程,Witt(1997)建立了一个模型说明引进了新技术如何影响旧的和新的变异型的采用,通过引入偏置参数的使用进一步支持了优越的技术经济的观点,利用多种多样的参数来探讨创新质量的不同如何影响对市场的协调的过程。

这个模型结构建立的方法与Weise(1996,2003)提出的来说明经济学上的自组织的控制――等式模型建构的方法相似,Weise的模型中更详细地列举了这些作用同时也在心理学的基础上探讨了这些作用。他将四个因素的影响分开:(个人)偏好的作用、整合、非整合和波动,即一个人的偏好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其他人(Brandes and Weise 1999)。整合作用主要是与Witt的频率依赖性的观点相对应的,个人的偏好作用可以反映出Witt的等式的论点。

(二)自组织概念以及它如何应用于演化经济学解释之一

现在我们讨论下自组织概念是否可以帮助解答演化经济学的一般问题,即将创新引入到经济系统将产生什么新的结论。Witt的描述可以理解成为有这么一个内在的刺激产生创新。他指出创新如何蔓延,可能取决于人们获得知识的质量和使用它是否会损失或获利(2003)。

关于Witt自组织概念的独到之处,它叙述了重组、改造、变异的相互关系直到现有的变体,并将其命名为知识的利润损失、由于竞争对手的活动、刺激创新,这样的一个关系作为构建自组织概念经济演化和自组织的实际工作过程。但它尚未构建完全的内生经济演化过程。实际上,如何运作以及某个特定部位不同层次如何演变的过程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缺乏一个因果关系解释。

(三)自组织概念以及它如何应用于演化经济学解释之二

自组织概念最早产生于生物化学领域(Foster,1997),Foster随后倡导生物学家Kauffman的一种发展演化观念(Foster,2000)。根据Kauffman(1993)的论断,Foster认为,甚至在生物学的自组织都可以被视为一个整体元素的进化与衰退的选择。

Kauffman的自组织理念包含着在Foster的文章没有讨论的有关方面――连通性基因。新变异基因的组合可能会导致不同程度的连通性,基因连通性的匮乏将导致有机体相当稳定,因为对突变生物来说,单个基因不可能导致个体产生大的变化。另一方面,高连通性会导致惊人的突变,而且在很多情况下,有该特征的生物难以生存。根据Kauffman(1993),生物体拥有一个中等程度的连通性才可能生存,也是为什么自然选择会产生这样一个适当的演化程度的原因。

三、对自组织两个流派的评价

对于第一种诠释方法,尽管使用相同了的数学工具,学者们强调的是经济的自组织的不同方面。Witt探讨的是涉及其协调和完全协调特性的问题,而Weise强调了个人决策和集体决策的协同作用的相互关系,个人形成集体的决策依次取决于集体的决策。经济学上的自组织呈基因动态复制模型,没有提供附加的洞见,相比上述两个模型,我们没能看到一个详细的实例。

对于第二种诠释方法,Foster回避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经济体需要有持续的自发的创新倾向,这不是简单地引用熊彼特内部创新机制所能解释的。根据自组织理论,需要把经济体看做一个整体,当把整个经济环境看做一个整体的话,经济演化是一个内生性的现象,但这样做同样回避了演化机制如何在此过程中发挥作用。Kauffman自组织理念对我们现在的启示在于研究潜在的不同程度的连接性,特别是生物进化选择适当的程度上允许了在保证一定稳定性的前提下有机体演化也拥有了足够的灵活性。

四、自组织概念对经济演化研究方法论的启发

普遍达尔文主义的演化观念与自组织的观念两者最大的不同点在于,达尔文主义演化观念更多的偏重于生物角度、微观层面,而自组织的理论恰恰考虑了人为因素而不是单纯的等待环境的选择,体现了企业与现代经济环境的互动。

不可否认,自组织理论的发展已使人们关注的焦点从选择机制转移到变异和新奇创生的自组织机制上,但这没有降低选择机制的重要性。正如霍奇逊指出的,自组织理论的发展只是对自然选择理论的修正而非否定,自组织是演化过程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并不能替代自然选择。两者的矛盾并不如有些学者宣称的那样。

新古典理论认为,对人类总体行为的理解完全可以通过对孤立地来看的“代表者”的理解来达到;但复杂性理论却认为,这是一种“合成的谬误”,它没有认识到在总体行为中所发生的“深层次的”交互作用。

所以,我们在进行经济演化研究时,应该把它视作自组织化运作的达尔文进化,只有这样才能很好的把微观个体与整体环境结合起来,把企业个体的稳定、创新与外界环境的互动研究彻底,该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自组织与达尔文主义密不可分的嵌套动态复杂模型。

参 考 文 献

[1]Sylvie Geisendorf.The economic concept of evolution:self-orga-

nization or Universal Darwinism?Journal of Economic Methodology.Vol.16,No.4,December 2009:377~391

[2]Andreoni,J.,and Miller,J.(1995),Auctions With Artificial Adaptive Agents.Games and Economic Behavior.10,39~64

[3]Arifovic,J.(1994),Genetic Algorithm Learning and the Cobweb

Model,Journal of Economics and Control,18.3~28

[4]Beckenbach,F.(2005),Knowledge Representation and Search

Processes――a Contribution to the Microeconomics of Invention and

Innovation,Volkswirtschaftliche Diskussionsbeitrage No.75/05,Univer

-sity of Kassel

[5]A General Model,Kyklos,52,573~590

演化经济论文篇(7)

Paul A.Volcker(2001)指出,高质量的财务报告依赖于会计准则、会计与审计实践以及立法和管制,而后两部分可以归纳为会计准则的实施问题。可见,高质量会计标准即会计准则是生成高质量财务报告的基础,实施有力的会计准则执行机制是生成高质量财务报告的保证。美国次贷危机(Sub-prime mortgage crisis)的爆发,再次引发了人们对制定高质量会计准则的关注。

一、会计准则制定研究述评

(一)会计准则制定基础(导向)会计准则制定基础也被称作会计准则制定导向,其涉及了在会计准则范围内的会计政策的选择空间。在国外倾向性的观点是原则基础的会计准则优于规则基础的会计准则。Mason,Gibbins(1991)认为,原则基础的会计准则从总体上优于规则基础,更有利于提高会计信息质量。如果会计准则是规则导向的,那些期望在会计准则上获取自我利益的组织,就有了可以进行“对策”的目标与方式(Lys、Vincent,1995)。Engle(1999)阐述了管理者利用会计准则形式规避经济交易实质的行为。安然事件后,国外对会计准则的原则基础和规则基础的研究可谓数不胜数。Nelson等(2002)通过问卷调查研究得出结论,从业者包括公司会计师、注册会计师更偏爱具体的会计标准。Dye(2002)的研究进一步证实了Nelson的观点。Nelson(2003)通过对上市公司管理层及审计师的问卷调查得出结论,会计准则越具体,管理层越可能通过交易进行利润操纵oWebster,Thomton(2004)以加拿大资本市场为例,发现原则基础的会计准则及其所赋予会计人员的职业判断空间有助于提高财务报告盈利质量。我国会计学者对会计准则制定基础的讨论主要是在安然事件之后。葛家澍(2002)对会计准则制定基础作了一个概括性描述,他认为制定一项高质量会计准则,其指导思想是规则基础还是原则基础,是一个有争议而必须通过反复实践才能回答的问题。关于“原则基础或规则基础哪个更优”的讨论研究文献有很多。如平来禄、刘峰、雷科罗(2003)从自利经济人假定出发,推断出:如果准则是规则导向的,这表明那些期望在运用会计准则中牟取私利的人就有了可借鉴的方式;如果采纳原则导向不给定具体的政策界限,当存在利益冲突时,最终只能诉求道德操守,这显然有违经济学自利经济人的基本前提,其长期有效性程度也值得关注。同时吸取原则和规则的优点,以目标为导向制定我国会计准则(路德明、邱昱芳,2003裘宗舜、李栗,2004;林钟高、韩立军,2005;张美霞,2005),他们认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出的“目标导向”为最优的制定模式还有待于实践的检验,但同时吸取原则和规则的优点,以目标为核心制定与我国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准则这种思路是可取的。从会计监管的视角,洪剑峭、娄贺统(2004)提出,会计准则的制定基础与会计监管的有效程度相关,准则基础的变迁应该与具体的会计监管环境相适应。基于政治学视角,张力、陈许高(2007)从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制定导向的内生性、会计准则的形成机理及财务舞弊行为的责任认定等角度探讨了我国当前会计准则制定导向的选择,认为规则导向的会计准则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都有存在的合理性。但是这些研究多是从理论层面进行规范分析,没有取得严格的实证证据作为支撑。魏明海(2005)从理论推演和数据实证两方面得出结论,我国会计准则制定要选择基于原则基础的规则基础。

(二)会计准则制定主体Carey(1969)反对将上市公司会计规则的制定权赋予联邦贸易委员会这个政府管制机构。以GeorgeMay为首的,与纽约证券交易所合作的专门委员会(A special eomnnttee On co-operat ionwith stock exchanges)1932年向股票上市委员会提交了一封信,该信建议纽约证券交易所应要求上市公司遵循基本原则,这些原则应当由包括公司管理人员、律师、会计师等的专家委员会经过研究后确定(Zeff,1972)。Nolan(1972)认为,众多的规则必须由像FASB这样的机构来制定。Most(1986)提出,会计准则应该由一个研究型组织制定,一个合适的研究型组织应该包括学术界的优秀人才,并得到职业界和产业界的资助。我国关于会汁准则制定主体的大部分研究结果并不支持完全由政府及相关机构制定会计准则。按照“无知之幕”的要求:准则制定者应该是毫无自身利益要求的无利益关系人(薛云奎,1999)。陈冬华、陈信元(2003)在对世纪星源案例的研究中发现,会计会计准则的制定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而且是关乎利益协调的政治问题,利益相关者应参与会计准则制定。纂好东、杨志强(2003),吴联生(2004)的实证调查数据结果显示被调查者大都赞成利益相关者参与会计准则的制定。基于博弈分析,林钟高、韩立军(2005),高筠燕、卢锐(2005)指出,政府在准则制定权的博弈中处于强势地位,会计准则制定权合约配置应以政府为主导、民间机构为辅助的结合方式。王建新(2001;2005),张嘉兴、张俊民(2006),宋英慧、高铭(2007),李宁(2007),李桂荣(2007),林钟高、徐虹(2007)也分别从会计准则制定权的博弈视角、游说视角、创造性会计视角、熵理论视角进行了研究,结果也表明利益相关者应该更广泛地参与会计准则制定。但是粱爽(2005)运用产权经济学等理论,分析了有效会计准则制定机构应具备权威性、效益性和公正性的特征,得出了我国会计准则制定机构(财政部会计司)是一种有效的会计准则制定机构的结论。刘浩、孙铮(2005)从新制度经济学的企业所有权理论出发,对会计准则制定权的归属提出经济解释,为了遏制经理的的“特定控制权收益”,政府拥有了会计准则的制定权,而经理仅拥有了在会计准则框架内做出会计判断的权利。

(三)会计准则制定程序杨有红(1999)认为,将经济后果博弈机制引入会计准则制定过程并建立高度标准化的会计准则制定程序。由于我国会计准则的制定机构的博弈机制缺乏独立性(王建新,2001),在这种博弈机制下,准则的博弈程序流于形式,征求意见往往难以得到重视,即使得到重视也难在准则中有体现。在借鉴FAsB和IASB的会计准则应循程序的基础上,2003年财政部颁发了我国会计准则的制定程序,从此,我国会计准则的制定程序分为立项阶段、起草阶段、公开征求意见阶段和阶段四个阶段。遵守公开的应循程序,对拟立项的准则公开讨论意见稿或举行听证会,并将有关的问题、原则和方法、相关理论等全部加以公开,在

转贴于 制定过程中最大限度的让各利益集团参与并发表意见(裘宗舜、韩洪灵,2003)。基于演化经济学理论,林钟高、徐虹(2007)提出,建立会计准则征求意见稿反馈系统,让会计准则制定能够更多地听取各方面的意见。这些文献研究结果表明向利益相关者公开会计准则制定程序的程度仍然不足。在会计准则制定的研究过程中,学者们较多地采用了制度经济学理论对会计准则制定模式进行研究,代表性的理论有交易成本理论、契约理论、产权理论和公共选择理论。运用这些理论研究会计准则制定问题,有利于得出更清晰的结论,但这些理论属于新古典经济学的研究范式,新古典经济学是以经典物理学的力学方法为基本的分析方法,以简单的均衡决定论来分析复杂的经济问题。新古典经济学的企业黑箱理论将企业简化为一点,并在给定各种偏好、技术、制度等参数的情况下,静态地对经济过程进行分析。但随着社会的发展,恰恰是这些给定的参数,对企业及经济的发展会产生重要的影响,经济是不断向前发展的,新情况、新问题的涌现势必要求会计准则随之演化,因此,会计准则的制定是一个动态的过程。然而新古典经济学的以原子论和机械力学为隐喻的静态均衡分析方法并不能真实地表现会计准则制定基础、主体、程序等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也不能反映外界环境变化对会计准则制定的影响。所以,使用传统制度经济学方法很难对会计准则制定进行动态分析,于是也就难以制定出高质量的会计准则。演化经济学理论是针对动态过程的演化分析方法,以此为基础对会计准则制定进行研究将是一种崭新的思路。

二、演化经济学的起源和发展

(一)传统的演化经济学思想 在早期的经济理论中,演化思想就大量存在。马克斯把资本主义的生产组织视为一种动态的演化体系,这种演化的动力来自于他提出的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即生产力的发展即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马歇尔(1948)曾指出,“经济过程是动态演化的,经济学家的麦加(Mecca)应当是经济生物学……。”凡渤伦在《有闲阶级论》中提到了社会经济系统的演化思想,1898年,在他著名的论文中“为什么经济学不是一门演化科学?’宣布了制度主义的“演化经济学”研究议程。另外,熊彼特在其《全至济发展理论》中提出了一个旨在解释经济变迁和社会进步的演化经济学框架。阿尔钦在《不确定性、生物进化与经济理论》一文中,以其特有的理论视角,对经济演化理论做了开创性的研究工作。哈耶克在《自由秩序原理》中提出了“社会秩序可以自发或自由演化”的制度演化学说。

(二)现代演化经济学的发展 1981年博尔丁出版了《演化经济学》,1982年纳尔逊和温特出版了《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标志着现代演化经济学的诞生。进入20世纪90年代,有关演化经济学研究的文献激增,1991年,《演化经济学》杂志正式诞生,同时,主流期刊也对有关演化经济学的文章充满兴趣。2011世纪90年代以来,演化经济学方法及其理论在技术创新研究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学者们针对学习、模仿等技术扩散过程,经验的渐进积累过程以及学习模式等问题构建了演化模型,并由此建立了从微观范畴到宏观领域的技术创新理论。此外,演化经济理论在社会规则和制度的起源与变化、经济演化过程中的路径依赖现象、技术的变化及其对人口和社会福利的影响、经济行为主体的行为动机及其理解等方面的研究,也在不同层次上展开了。同时,一些诸如自组织理论、演化博弈论、实验经济学、混沌理论和非线性动力学等分析工具也在演化经济模型中不断涌现,使得研究对象的发杂性与分析工具之间有了很好的一致性(陈劲、王焕祥,2008)。2000年波茨出版了《新的演化微观经济学——复杂性、能力和适应性行为》,该书是演化经济--学领域内最早的一本个人专著,其建立了一个以“连接为基本分析范畴的演化微观经济学框架。这些研究的发展趋势表明,演化经济学理论已经成为分析和描述复杂经济现象和研究制度变革发展的重要理论。

演化经济论文篇(8)

中图分类号:F069.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0892(2010)07-0005-06

演化经济学是达尔命和19世纪末物理学大革命所产生的新的世界观的产物,而新古典经济学仍是以经典物理学所产生的牛顿主义世界观为基础。更具体地说,演化经济学是以动态的、有机的和开放的世界观为基础,而新古典经济学则是以静态的、机械的和封闭的世界观为基础。因此,演化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在哲学基础上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正如尼古拉斯・乔治斯库一罗根指出的。“正当杰文斯和瓦尔拉斯开始为现代经济学奠基时,物理学一场惊人的革命扫荡了自然科学和哲学中的机械论教条。奇怪的是,‘效用和自私自利的力学’的建筑师,甚至是晚近的模型设计师,看来都没有及时地觉察到这种没落”。因此,正如美国老制度学派的开创者凡勃伦试图按照达尔文主义重建经济学一样,根据威特的看法,演化经济学应该成为经济学中达尔文式的范式革命。

我们知道,经济学范式的转变实质上是世界观的根本性变化,哲学基础或者更特定地说有关实在的本体论假设不仅限定了更为具体的经济理论的构造,而且对经济实践也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但是,目前的经济学教育对哲学并不重视,绝大多数经济学家也缺乏自觉的哲学批判意识,这是导致存在着严重缺陷的新古典经济学被相当多的大学师生顶礼膜拜的重要原因。在演化经济学领域,自1994年福斯敦促演化经济学家加强对其哲学基础之一的批判实在论社会科学哲学进行深入研究以来,一些经济学家开始撰文讨论其哲学基础问题,但绝大多数演化经济学家们仍忙于对具体的实际经济问题进行研究,“这意味着演化经济学在方法上和研究兴趣上存在着相当大的分裂”,这是导致演化经济学目前发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因此,为了使演化经济学动态的、有机的、系统的和开放的世界观具体化,实现演化经济学诸流派的创造性综合,同时也是为了在哲学与经济学之间、演化经济学与其他经济学理论体系(如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之间进行富有成效的对话,对演化经济学的本体论假设进行深入讨论是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本文在霍奇逊和何梦笔等演化经济学家已有研究基础上,试图概括性讨论演化经济学的六大本体论假设及其对学科建设和经济政策的指导意义。

一、有机层级本体论

演化经济学深受怀特海、皮尔斯乃至马克思的有机论哲学的影响。霍奇逊在《经济学与演化》一书中,根据怀特海、克斯特勒、迈尔等人的见解,将自然科学领域的本体论上的“层级观”扩展到社会及心理领域。根据这种层级观,整个世界被看作一个层级结构。在层级结构中每一层上的系统或亚系统具有双重特征,即它们自身既是整体又是其他整体的组成部分,每个子整体(holon)既有自主性又有依赖性,这被称为“杰纳斯效应”(Jalius effect)。每个子整体拥有两个相反的极性(阴阳)――个作为更大整体一部分去运作的整体倾向和一个保持其个体自主性的自我决定倾向。在这一复杂的层级结构系统中,贯彻的是突现原则。虽然一个层面上的现象以其下层的现象为基础,并受其上层现象的影响,但是每一层上作为整体运转的系统(就像是一个同质的实体)具有不能还原为其组成部分属性的新特征。

在这种层级结构中,由于每一层级都具有双重特征,这就产生了并存的向上和向下的因果关系,并且在不同层级之间存在着反馈关系。更重要的是,每个层级的突现特征不能(甚至不能在理论中)根据其组成部分的知识演绎推出,或通过其他部分不完整的结合来割裂地理解。因此,制度、社会结构乃至宏观经济现象可以被看作个体行为的突现特征,但是,却不可以还原为个体行为进行解释。何梦笔曾以企业举例:“企业是自成一类的一种实体,不能化约为一种使个人最优的合约网络。”进而,每个层级在解释上具有某种自主性,具有其自己的解释原则和自己的分析单位。突现原则表明了所有将复杂系统简化为共同的、简单的单位和理论规律的简化论或还原论方法的无效性。因此,合理的方法论立场必然是拒绝西方主流经济学以原子论为基础的将理性个人作为唯一的理论本原以及将描述和解释压缩到一个单一的非历史的层级,取而代之的必然是反还原论的多分析单位和多层级的分析。

有机层级本体论对演化经济学理论体系的构造产生了直接的影响。有两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个问题。首先,创新体系文献的发展遵循着有机层级本体论的原理。自清华大学特聘教授伦德瓦尔于1985年提出创新体系的概念以来,目前该文献已经发展成由国家创新体系、区域(地方)创新体系、部门创新体系和创新型企业所构成的体系框架,这种在不同层级上以互补和非简单加总的方式对创新问题的研究对世界各国的经济政策制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次,有机层级本体论直接指导着演化经济学有关“微观-中观-宏观”经济学体系的建构过程。西方主流经济学试图“在微观经济学的基础上推导宏观经济理论”仅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困境;而且,作为一般均衡理论基础的原子论个体的微观模型一直“都遭到生态经济学、制度经济学、演化经济学、马克思经济学和后凯恩斯经济学的批判”。演化经济学不仅论证了宏观经济学相对自主的本体论地位,而且进一步指出,作为个量和总量的微观和宏观框架无法处理在经济系统的中观层次上所发生的结构变迁和质变过程,因此,有必要在微观-中观-宏观框架的基础上重建经济学的体系结构。

二、心智/世界二重结构本体论

正如多普菲指出的,对于建立有关实在的、基本的演化动力学来说,心智在人类社会生活中起着关键性作用。因此,何梦笔提出了演化经济学的心智,世界二重结构本体论。这种二重结构可以依据有机层级本体论的突现原则加以理解:心智本身可以被看作是外部世界特别是生物层级的突现产物,它本身不能被排斥于实在之外,但其本身又是整个实在中相对自主的领域。因此,心智和外部世界形成了一种二重结构,知识状态的变化不能化约为世界状态的变化。心智对世界的反映不仅是不完全的,而且必然存在错误,不正确的知识或“谬见”并非是偶然现象。当然,这里所说的“不正确”或者“谬见”主要应从相对于心智单纯地作为外部世界的“镜像”这一角度来加以理解。换言之,它特别地与拉赫曼的主观预期以及罗斯比有关认知与决策的想象标准相关,意味着人类心智在与外部世界交互过程中所显现的创造力。

心智/世界二重结构本体论说明了演化经济学在本体论上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本质差别。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性假设意味着心智单纯是外部世界的反映。即心智产生的知识状态只是由世界实际状态

和实际的因果关系所决定的,并可以化约为后者。目前,西方主流经济学已经在模型中纳入不完全信息、信息不对称、计算成本之类的赫伯特・西蒙有关有限理性假定的一些因素,但正如杨小凯和汉斯‘伯杰等人指出的,这种改进仍然是在完全理性最优决策和均衡框架下进行的,它低估了行为人面对的不确定性,也没有充分认识到人类理性能力的严格局限性。实际上,有限理性的假定只是强调了环境和不完备理性对人类心智的约束作用,但没有包括人类心智所具有的主观和特异性质、“根本的无知”以及人类心智的能动作用,而如果要在理论体系中处理这些因素所导致的变化,就必须打破西方主流经济学所假定的稳定偏好、技术和制度不变等所有前提条件。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对人类的本性做出新的假设。

三、人性假设:人性二重性与文明创造者的本性

演化经济学在人性的本体论假设上提出以下四个基本命题:第一,人类在利益的本性上同时具有利己和利他这两种倾向或性质,这充分反映了人类作为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在人性上所具有的“二重性”。“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是人类原始禀赋的本能,具有基础性的本体论地位。西方主流经济学从经济学假定中预先把它排除掉是不科学的,也是不现实的。第二,人类还具有独立于利益关系的作为文明创造者的本性,这是完全被西方主流经济学所忽视但对人类文明的演进却更具根本意义的人性。正如伟大的天文学家哥白尼曾经指出的,人的天职在于勇于探索真理。同样我们可以说,人类经济活动的天职就在于发明、生产、创新或创造。第三,人性的形成受到制度和社会环境的重大影响。制度对人性的作用不仅是约束性的,更重要的是它在人性的塑造上具有能动性的作用。换言之,制度和社会环境对人性的形成具有基础性的作用,所谓“性相近,习相远”就是这个含义。第四,人性和制度的关系是互动的。对此,霍奇逊曾指出:“个人与制度是相互设定的。制度塑造了人们的行为,并由人们的行为所塑造。”

演化经济学有关人性的本体论假设具有直接的现实意义。首先,体制改革和制度设计必须考虑到制度对人性的巨大塑造作用,必须考虑到如何唤起并发挥人类作为文明创造者的本性。前者的例子有:在我国的体制改革中,完全市场化的医疗保健体制改革之所以无法成功,就是因为按照“自利经济人”的“工作假设”所设计的制度解决不了医疗保健中的“老大难”问题。后者的例子则有:在国有企业改革中,按照“自利经济人”的逻辑,必然只关注于产权改革、管理层高薪和所谓资本运作,而如何通过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实现“同舟共济”的奋斗目标就被严重忽视了。其次,文明创造者的假设在我国自主创新和创新型国家建设中应该发扬光大。目前,经济学家们太多关注于人类的利益本性,而没有注意到作为创造者的本性。但人类文明史却说明,创造者的假设不能化简为利己或利他的利益本性,在许多情况下,创造的欢乐是利益的多寡所无法衡量的。因此,笔者曾经指出,国民创造力是21世纪中国崛起的决定性因素,中国经济学要为这种创造力的爆炸性增长提供精神动力。建设中国创造主义新文化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延续和超越,发明、创造和创新应该成为我们的时代精神。

四、异质性(多样性)假设

正如著名生物学思想史专家迈尔指出的,达尔命产生了一种新的哲学体系。在这种哲学体系中,个体群思维(population thinking)占有突出的地位,它与物理学中流行的本质论思维(typological thinking)相对立。本质论思维的实质就是把变化多端的现象化约为同质性的某种基本类型,认为世界上真实的和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些基本类型的内在本质,而基本类型与它们的具体例子之间的差异可以被看作是某种可以被忽视的东西。物理学是本质论思维的避难所,其基本特点就是对质点模型的追求。为了建立均衡模型并使经济学实现数学形式化,西方主流经济学明确把经济学与物理学相类比,把丰富多彩的个人和企业行为简化为“代表者”,抹杀经济活动的不同质量及其多样性,通过对类似于作用与反作用力的供求力量进行原子化的质点分析,制造了市场自动创造和谐的神话。这种同质性假设不仅预先从理论体系中排除了多样性和人类的创新行为,而且否认经济活动的不同质量对国家贫富所产生的极其重要影响。

达尔命一个重要成果就是对上述本质论思维的革命。在达尔文之前,生物学家们即使承认变异,也只是停留在物种的层次上,正是达尔文把它定位到了个体层次上。在人类社会中,正是因为个体之间的差异和多样性才使创新和演化得以发生。因此,达尔命对演化经济学的发展是决定性的。正如彼得・M・艾伦指出的,“适应和演化来自这种事实:知识、技能和惯例在个人间从没有完全被传递,个人之间总是有差别的”,人类心智的不完备,它所具有的主观性质,不同的制度、文化、习俗、阶级差别和其他社会因素的塑造,个人经验以及人类心智的创造性理解等等,所有这些因素使得个人即使在面对完全相同的信息和同样的想象机会,其认知和行为也不会完全相同。以此类推,不同的企业、地区、国家乃至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同一产业都具有不同的知识基础,这就是为什么演化经济学所发展的国家创新体系和区域创新体系等分析框架受到人们欢迎的原因。以个体群思维为基础的异质性或多样性假设也构成了个体知识和意会性知识这些概念的哲学基础。

五、时间不可逆、不确定性和历史重要

时间可逆和机械决定论的世界观是西方主流经济学分析框架的本体论基础,恰如琼・罗宾逊夫人所指出的,“一旦我们承认经济是存在于时间之中的,历史是从一去不复返的过去向着未知的将来前进的,那么,以钟摆在空间来回摆动的机械类比为基础的均衡观就站不住脚了”。正是因为这种静态的和封闭的世界观,西方主流经济学坚持认为存在着适用于一切时间和地点的经济规律和经济政策。但对于演化经济学来说,时间不可逆在经济系统的演化中具有基本的建设性作用,技术轨道、技术经济范式、路径依赖、路径创造(path creation)和经济类型(economic style)等演化经济学的这些概念都渗透着时间不可逆的观念。正如柏格森指出的,“我们越是研究时间,就越是会领悟到:绵延意味着创新,意味着新形式的创造,意味着不断精心构成崭新的东西”,演化过程的历史性是以新奇创新为特征的,演化意味着新质要素在时间进程中“不可改变”地不断突现,甚至时间可以被视为一系列有序的变异和选择的事件。因此,时间进程是不会完全重复的,也就是不可逆的。

但对于人类社会来说,这种新质要素的突现是以人类心智的创造力为基础的。因此,著名的批判实在论社会科学哲学家劳森指出,由于社会经济结构依赖于人类能动作用的转变潜能,社会经济结构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相对持久的,它不可避免地是以时空制约或地理历史性为基础的。……如果说自然科学家的任务是要持续不断地改进相对不变(或缓慢变化)的有关实在的理论,那么,社会科学家则要更快地改进他们对相对快速变化、具有高度时空特定性的世界的理解。爱伯纳也指出,“大

多数的经济现象是时间依赖的(lime-conditioned),根植在特定的地理区域内。它们随着时间而变化,因此无法用声称具有普遍适用性的理论和概念来对待。经济理论只能通过不同的经济生活模式来应对这些经济现象,而这些模式是在历史的进程中形成的”。因此,经济学以及所有的社会科学在其性质上必然是历史的和地理的科学。当然,这并不是否认存在着少数为人类社会所共有的社会经济规律,而是强调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的大多数规律只具有历史的暂存性,其有效性与地方化的条件高度相关。

根据这种历史时间的本体论假设,脉络主义(contextualism)就成为演化经济学在以典型化事实(stylized facts)为基础进行理论建构并制定经济政策时所遵循的基本原则。所谓脉络主义就是“情境和脉络特定(context specific)”的方法,这是一种历史的方法,它充分体现了社会科学研究必须考虑特定历史地理条件的精神,把社会事件及其“规律”置于事物发展的历史脉络和空间限制之中。脉络主义在方法论上依赖着一个基本的循环:经济事件依赖于经济时空的初始条件和边界条件;反过来,经济时空新的初始条件和边界条件也是由这些经济事件所影响和塑造的。脉络主义类似于《易经》中“时位相关”的概念,按照《易经・系辞传》“天地之大德日生”的思想,时间和空间并不构成一个可供事物在其中发生的“宇宙容器”;毋宁说,它们是与作为创造性之脉动的事件和实在一起被创造的。因此,按照脉络主义的基本原则,经济政策都应该是情境和脉络特定的,而不是如华盛顿共识所主张的普遍适用的经济政策。

六、系统协同效应与循环累积因果机制

演化经济论文篇(9)

在古典经济学中,均衡是一个宏观概念,它基于经济再生产的必要条件。斯密在《国富论》中的一个中心思想是:经济体系可以通过价格体系这只“看不见的手”得到有效地协调,并实现有序的运转,这一思想被后来的经济理论进一步发挥得淋漓尽致。斯密通过“经济人”假设、自由市场机制和劳动价值论构筑了古典政治经济学的范式基础。斯密从“经济人”这一基石性假设出发,进而提出了以“看不见的手”为核心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想。斯密认为,市场机制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通过理性经济人的自利选择行为就能够自动地调节整个社会经济,并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从而也能够最大限度地实现生产者的利润目标。在古典经济学家的视野里,整个经济是沿着均衡的轨道稳步发展,人们各得其所,经济行为人得以追求各自的最大利益。

在新古典理论中,均衡是基于个体行为人的满足和与计划相互一致的一个微观概念。经济学中占支配地位的新古典范式是在假定最大化行为的前提下,集中研究机制均衡问题。主流经济学都提倡建立经济体系的形式化分析,并采用均衡作为一个核心概念,运用数学模型来表现一个封闭系统。在马歇尔的微观经济体系里,均衡观念是贯穿始终的基本概念,并与边际分析和连续性原理紧密联系在一起。人们已经意识到在物理学概念和新古典经济理论之间存在着一些熟悉或相似的地方。例如,将新古典经济学当作牛顿力学,这两种理论都是基于“原子主义”的,且都借助摩擦力和均衡概念,体现着机械论的色彩。

新古典主义从物理学中引入了类比并运用理性机制促成了瓦尔拉斯均衡概念的形成,它认为不同事物之间的比较就象在不完全市场中若干行为人的博弈行为,经济现象的分析是建立在一般均衡分析上的精巧框架或是一个带有约束的理性选择统一范式的均衡系统,这意味着所有的行为人都能在约束条件下实现最优化行为。瓦尔拉斯一般均衡论通过借助一个无所不能的拍卖人假设,抽象掉了所有非均衡调整过程和均衡的稳定性,从数学上严格论证了所有商品和要素市场能够同时达到均衡状态,商品及劳务价格等完全为人们所知。在以供求均衡论为核心的新古典理论命题和基本分析框架里,各种交易活动视为自我一致的领域,利润最大化和均衡成为其理论体系的两个重要支柱,经济学理论完全可以依照牛顿的经典力学方法来建立。后来,经过阿罗和德布鲁等人的努力,新古典理论重新在更一般的公式化体系中得以更精致化,这个框架就是阿罗—德布鲁范式。阿罗—德布鲁范式最基本的性质是其所要求经济运行的最大协调性与在其所允许的目标和资源使用上的丰富多样性并存,消费者不同的需求都可以通过生产者自愿供给而得到满足。在这个范式中,每个经济行为者只需考虑自身的偏好、利润和价格,他们完全有能力预测所有未来的价格,即具有理性预期。对于现代经济学家来说,阿罗—德布鲁范式也成了现代经济理论的中心结构及经济研究的主要参照系。

二、宏观经济分析中非均衡观与均衡观的争论

按照新古典主义正统的经济理论范式,整个经济中的总产出和就业都是由个体最优化行为下微观层次上的均衡状态决定的,可见,新古典主义的诸多限制性假设大大削弱了其对现实经济活动的解释力。凯恩斯以非均衡分析为起点,通过论述其有效需求原理来构造宏观经济理论,正是对新古典经济学信奉的自由市场经济及其自动出清或均衡的否定。凯恩斯及其以后的追随者通过对新古典经济的扬弃建立了一种新的经济学范式基础、理论体系和分析方法,并借助上述范式转换开创了宏观总量分析方法。凯恩斯对新古典经济学最突出的反叛,不在于它的理论,而在于它对新古典经济学范式的冲击。

以萨缪尔森为代表的新古典综合派把新古典经济学可接受的那部分理论与凯恩斯主义的宏观经济学对接起来,形成由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两大部分组成的所谓新古典综合学派,并成为经济学的主流,该学派在方法论上坚持了新古典学派的均衡分析方法:在微观理论方面承袭了以马歇尔的均衡价格理论和克拉克的边际生产力论为核心的新古典经济学,在宏观经济学里抽掉了凯恩斯关于预期的非理性和未来不确定性的主要论断,从而将凯恩斯的非自愿失业理论纳入了瓦尔拉斯一般均衡分析的框架中。然而,新古典经济学与凯恩斯主义截然不同的范式基础使这种对接或综合必将面临困惑和矛盾。

现代货币主义则致力于将凯恩斯式的宏观经济学拉回到古典主义的宏观经济思想上去,无论是在分析个人消费行为还是在论证货币需求上,也无论是在讨论失业问题还是在讨论通货膨胀时,货币主义者们的研究也始终遵循着正统微观经济的思维范式,即个体优化决策基础上的供求均衡。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通过吸收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假设并增添理性预期等新的假设形成其范式基础,并以此建立了自己的宏观经济理论体系。该学派假设:市场能够自动地、连续地和迅速地出清,因而是均衡的;经济主体不但是理性的最大化追求者,而且他们对经济变量的预期也是理性的,即经济主体的预期不存系统性的误差。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范式基础完整地坚持和发展了新古典理论的范式基础和理论体系,并且以更精确的形式表达出来,它认为自由市场经济能够自动实现均衡,宏观经济变量与正常值的偏离是各种货币、技术等冲击的结果,并最终得出了其所谓“宏观经济政策无效性命题”。

后凯恩斯非主流经济学则摈弃了新古典学派的均衡分析,关注非均衡、非市场出清和随时间的变动特征,强调经济系统的动态性和力的结构,增长和动态性是其核心内容,制度和组织结构则为资源的配置提供了基本的机制,所以对经济扩张路径的无规则本性的解释成为其分析的焦点。后凯恩斯主义的制度主义传统特征在于决定经济行为时,突出强调其居于支配的制度和文化的规则,其经济思想模式关注一个没有均衡的经济学,它不再研究稀缺资源如何配置,而是研究经济系统如何随时间变动, 并创造、生产、分配和使用来自社会的剩余如何能够扩大其产量。扩展的路径是非均匀的,并可能以无法预见的方式改变经济系统的本质。因此,经济过程被看作是无规律的,具有循环和累积因果特征。主流经济学把经济系统看作是一个封闭系统,而非主流后凯恩斯主义所处理的是一个开放和结构化的系统,它强调结构的转换,所基于的推断方法不是归纳或演绎而是诱发的,这种理论能够对给定的现象分析其所强调的关系、结构、条件和机制。

该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卡尔多所坚持的均衡理念是“最初由瓦尔拉斯所建构的一般经济均衡,后来被我们这一时代的数理经济学家予以发展,并且附以不断增加的优雅、准确和逻辑精确。”[2]卡尔多对正统均衡理论描述不充分问题的关注,形成了他对均衡经济批判的实质性基础。他通过对三个关键性领域的分析,阐述了其理论的要旨:第一个领域是关于市场是如何运行的,并且其运行模式被市场出清的价格体系所排除;第二个领域是价格是如何形成的,以及竞争是如何在不完全竞争的背景下进行的;第三个领域是对递增收益的经济学意义的考察。[3]卡尔多还引述了建立在演化范式基础之上的更大的马歇尔式框架,以支持他对均衡经济范式的批判。

新凯恩斯主义者认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并非关于人们实际生活世界的理论,其研究方法实质上是脱离现实世界的一种抽象理论。为此,新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针锋相对,它通过引入粘性价格这一重要假设,认为名义变量的波动影响实际变量,因此货币是非中性的。另一方面,新凯恩斯主义着重考察市场的不完善性,即把不完全竞争、不完全信息和相对价格粘性等作为理解经济波动的关键。几乎所有新凯恩斯主义者都不赞成均衡理论,他们力图寻找市场非均衡变动的证据,并发展了具有一致微观基础的一系列模型。在这些模型中,他们从不完全竞争、不完全市场、非对称信息和异质性劳动等方面来论证市场非出清及工资和价格粘性的原因,工资调整只是逐渐缓慢的调整。他们通过把理性预期思想和自然率假设结合进模型中,体现了名义总需求的波动是如何产生意义深刻的影响的。因此,新凯恩斯主义与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最根本的对立,就是各自坚持不同的范式基础,在范式层次上对于自由市场机制的不同观点。

当然,同均衡理论一样,非均衡经济理论的框架仍深深植根于传统的均衡分析,它还依赖于很多均衡分析方法,在分析经济现象时,仍没有跳出均衡经济的框架之外寻找更深层次的历史、社会、文化及体制等因素的影响。

三、经济演化观的形成与发展

演化思想的萌芽很早就已存在于经济理论中,斯密早在《国富论》中就已经给我们提供了经济均衡和演化的两种理论,但当边际主义开始致力于经济分析的形式化分析时,其演化思想便无法纳入新古典的最大化分析框架中而被人们逐渐“遗忘”掉。马歇尔在其《经济学原理》中也指出,经济学的目标应当在于经济生物学而不是经济力学,但生物学概念更复杂,所以研究经济分析对力学上的类比性给予较大的重视,并常使用均衡这个名词。马歇尔虽然强调时间、报酬递增及时间不可逆性在经济过程中的重要意义,但他意识到基于生物学思想构造经济学理论的困难,所以不得不采用均衡分析框架。事实上,经济系统和生物系统一样,演化主要是两种机制推动的:一个是创新机制,通过系统的创新产生多样化;一个是选择机制(注:选择机制是指经济系统的制度背景会有利于某些惯例,而不利于另一些惯例。因此,选择将改变习惯的扩散及其个人和组织的行为方式,所以社会经济演化可看作是对多种制度进行选择的过程。),即在这些多样化中进行筛选。熊彼特在其《经济发展理论》中提出了一种解释经济变迁和社会演进的分析框架,把其创新理论与达尔文的进化论联系起来。他认为,人类社会的演化植根于过去的经验传统和习惯模式,主流经济学是局限于“静态的分析不仅不能预测传统的行事方式中的非连续变化的后果,它还既不能说明这种生产性革命的出现,也不能说明伴随它们的现象。”[4]

早期的制度学派从一开始就摒弃了新古典范式,用一种不同的历史主义的范式特征来透视制度因素的作用和影响。制度经济的基础包括视经济为一复杂的演化系统这样一种思维方式,从而与视均衡为正常理想状态的理念格格不入。缪尔达尔坚持制度学派的方法论原则,认为经济制度是社会发展过程的一部分,在一个动态经济社会里,社会各因素之间存在着互为因果的关系,经济的发展就是在这种相互影响的变化中进行的。加尔布雷思坚持演进和整体的方法,反对新古典的均衡概念,他采用演进概念来取代新古典的均衡概念,演进思想在其方法论中居于核心地位。凡勃伦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把演化看成是经济系统技术和制度变化的基本方法,对新古典范式进行了批判。他认为主流经济学没有提供一个动态和演化的框架来分析人类社会的经济活动,而是采用先验和静态的模式,分析的结果只能与实际现实相背离。凡勃伦的制度主义传统是以演化和过程为导向,强调经济系统的动态性和结构,这些制度和组织结构提供了资源配置的基本机制。他主张经济学应围绕演化和变异这个核心和主题,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中倚重的静态和均衡的思想。在其“累积性因果”(注:累积性因果概念认为,人的行为是由他过去的经历和所处的文化、宗教、环境和遗传等多种因素决定的,这些因素具有累积性。)概念中,他认为人类社会经济系统的演化不仅取决于外部力量的冲击,也取决于系统内部的演化,人类社会的演进具有强烈的历史累积。同时,凡勃伦还相信人类社会经济的演进又体现出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初始条件的微小差异可能会导致迥然不同的结果。哈耶克的演化思想来源于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市场竞争中的优胜劣汰与自然选择之间的相似性使得人们得以用进化的观点对经济社会现象做出解释,并且社会的演化是自发秩序的,是通过系统自组织来进行,其自发秩序理论就是一种社会演化理论。他认为,规则系统的演化本质上是一个不同群体间自发竞争和选择规则的过程,社会秩序是自然演化的结果而不是人们理性设计的结果。

新制度经济学虽然是在新古典分析范式内发展起来的,并承袭了新古典经济学的核心假定、方法和工具,如理性经济人假定、稳定偏好、均衡和最大化分析等,但是它的某些理论也在一定程度上不自觉地突破了新古典范式。诺思对制度变迁的研究,经历了对新古典范式怀疑和修正的过程,展示了自我否定的勇气。诺思用新古典框架解释西方世界的兴起,源于他对新古典方法论的坚定信奉;随着他对历史研究的深入,他发现了新古典理论在解释重大的历史变迁时存在着无法克服的矛盾,进而开始对新古典范式进行修正:“长期变化最为根本的原因是个人和组织的企业家所进行的学习。为了建设性地探讨人类的学习性质,有必要废除作为经济理论基础的理性假设。”[5]最终使他背离了居于主流经济学核心地位的自动均衡标准,走上了一条将制度变迁看作是进化的、非最优的、路径依赖的反叛之路。

近年来,在非主流宏观经济领域十分引人注目的是经济演化理论的异军突起。经济演化理论起源于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该理论借用进化论概念,提出了自然选择的经济思想,并强调以生物进化论原理作为经济分析的方法论基础。演化经济学的假设前提是人具有有限理性,信息是连续分散的,它把经济的演化过程看成是一个自行选择的学习过程,注重对惯例搜寻和选择环境的考察,侧重分析结构不确定性对经济活动的影响。演化是非线性的、远离均衡状态,拥有多种选择的方向;惯例控制、复制和模仿着经济演化的路径和范围。尼尔森在和温特合作出版的《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一书中,运用了其在产业经济学方面丰富的理论和经验知识对新古典经济学在理论、经验和实际的局限性方面提出了挑战,具体体现在他对新古典经济学核心假定的反对,他拒绝经济行为人在最优化意义上的理性假定,用演化的不停止变迁代替最优化和均衡等新古典的一些核心假定,并关注学习的复杂过程和知识的代际转换;同时尼尔森和温特还发展了一个可选择的用于分析企业利润最大化行为的理论框架,用一个演化模型代替最优化模式。

总之,基于演化经济理论建立起来的模型抛弃了利润最大化假设,充分考虑了微 观个体的差异性、技术创新中技术的多样性和创新过程的路径依赖性,从而更好地把握了经济系统的运行机理和演化过程,更加符合现实经济。

四、结语

在自然科学中,物理学总是被认为最符合科学标准的学科,无论是逻辑实证主义还是证伪主义,或者是库恩的范式学说,都是以物理学作为蓝本的。经济学也把自己极力类比成物理学:马歇尔深受牛顿力学的影响,建立起均衡分析经济学,它与经典力学共用的是一个范式,都广泛认同以机械论和决定性为硬核的思维范式。新古典主义机械地将经济主体的行为仅仅与过去和现在的某种激励力量相联系,理性的、遵循最大化行为的主体相互作用达到某种均衡,在均衡世界里,所有预期必定通过发生的事情而实现。凯恩斯自称受爱因斯坦影响,将预期和不确定性引入自己的体系之中,并主张发展一个广义的经济学,但仍不足以对新古典范式产生根本性的变革,相反,却在一定程度上被长期居于统治地位的新古典主义的机械论、还原论所同化。

经济演化理论认为,人类社会的演化是根据一般的行为经验、习惯等日常惯例进行选择的,它们形成人类行为选择的价值体系。西蒙所倡导的有限理性假说,不仅成为经济演化理论批判新古典经济学的重要依据,也是整个经济演化理论的一个基石。由于新古典经济学仅仅关心在既定的制度约束中的选择,而忽略了人们对制度本身的选择问题,因此,从这个意义上看,经济均衡对于理解经济演化没有多大意义。基于惯例和选择环境为基础的演化理论与主流经济学的均衡体系存在着很大差异,如何把经济演化思想和传统经济理论框架有机整合,用超越静态均衡分析的眼光审视和认识社会经济系统的演变历程尚有许多工作要做,也孕育着某种新经济理论框架体系的形成。

收稿日期:2002-11-1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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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经济论文篇(10)

新古典经济学上述理论结构,按照mirowsk的说法,是19世纪经典物理学给其打上的出生胎记。18世纪法国的拉普拉斯把这种机械决定论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其信条是,只要给出足够的信息,我们就能预先确定宇宙中每个质点在任何时间的位置,这就是科学史上有名的“拉普拉斯决定论”。受经典物理学伟大成就的影响,19世纪初许多社会哲学家开始谈论“社会物理学”,试图把社会科学建立成类似于数学物理学一样精密的科学。这种思潮在科学哲学上的反应就是实证主义,孔德写道,在知识的每一分支上,若要使我们的研究具有实证性,那就必须把它们的范围加以限制,只去研究实际存在的事实,而不必努力去了解这些事实的初始或最终结果。新古典经济学给定偏好、技术和制度不变等假定就是这种科学哲学的反应。从新古典经济学创始人的著作中我们可以看出,经典物理学的这种影响是无孔不入的,如瓦尔拉写道,“纯经济理论在每一个方面都是一门类似于数学物理的科学”,帕累托也把决定均衡的方程看作是合乎情理的力学方程。即使对马歇尔来说,虽然“经济学家的目标应当在于经济生物学,而不是经济力学。但是由于生物学概念比力学的概念更复杂,所以研究基础的书对力学上的类比性必须给予较大的重视;并常使用‘均衡’这个名词,它含有静态的相似含意”,但他不会想到,从20世纪30年代到70年代末,绝大多数经济学家已不知晓经济生物学或演化经济学这些术语了。现在的问题是主流经济学目前仍滞留于力学或机械类比的状态,并通过经济学“帝国主义”向其他社会科学输出这种方法。虽然凯恩斯革命受到量子力学发展的影响,在其理论架构中引入了整体性和不确定性思想,但仍不足以对新古典范式产生根本性的革命,反而被长期以来占统治地位的简化论和机械论思维所同化,因此经济理论的危机势不可免,借用x-效率理论创始人莱本斯坦的话来说,不存在危机也应有危机。

大量证据清楚地说明现代主流经济学是基于机械类比或隐喻。那么是否通过去掉这种机械类比或干脆拒绝任何类比,经济理论的危机状况就能得到改善?一些经济学家认为所有社会科学都应避免来自自然科学的隐喻,但许多认知科学家和方法论学者认为类比在科学研究中起着重要作用。笔者认为,在归纳、演绎和类比三种方法中,类比是最具创造性的,其原因在于任何科学研究都是以认识论为基础的,类比所起的作用是从其他学科引入新的认识论并与本学科杂交产生创新的重要途径,它不仅有助于当事人从本专业已“锁定”的思维模式中挣脱出来,而且在科学革命期间有助于新范式之内核的形式,这种范式的内核是科学家认识世界的基本信念,自然科学对此也概莫能外。众所周知,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在达尔文进化学说的形成中起过重要作用。普利高津自幼对考古学和历史学的浓厚兴趣,促使他勇敢地踏上追寻大自然“时间之箭”的艰苦历程,终于创建非平衡热力学的布鲁塞尔学派,荣获诺贝尔化学奖。正因为如此,本世纪80年代以来,进化论在经济理论的危机中被引入,博尔丁1981年出版了《演化经济学》,尼尔森和温特汇集他们多年研究之成果,于1982年出版了目前已成经典的《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80年代后期,经过布莱恩·阿瑟和保罗·大卫的努力,报酬递增理论也得到有力的复兴和发展,并很快融入演化经济学的分析框架。进入90年代,演化经济学文献激增,1991年《演化经济学》杂志创刊,到目前为止,霍奇逊等已出版了大量演化经济学的著作。演化经济学已成为本世纪末在社会科学中最重要、最激动人心并取得重大进展的学术领域之一。

二、演化经济学的思想源流

试图以演化范式研究经济过程在经济学中并不是新的东西,它明确存在于对新古典经济学持不同见解者的著作中,一般认为凡勃伦、熊彼特、马克思和马歇尔是演化经济学的先驱。然而,经济学演化范式的最终确立却是本世纪80年代以来的事情,无疑它是自然科学革命性进展的结果。正如古木根重建社会科学委员会所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所指出的,“自然科学发展出了一些具有进化论意义的复杂系统,它们所提供的概念框架为社会科学展现了一整套连贯的思想,而这套思想与社会科学领域的某些由来已久的观点是非常吻合的”。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不仅重新检验了演化经济学的先驱思想,更使演化范式奠定在更坚实的哲学认识论基础之上,演化经济学已成为有可能替代新古典范式的研究纲领。

从本质上说,演化经济学是一门研究演化的科学,而非新古典研究存在的科学。由于依赖代表者(正常状态)和均衡这两个核心概念,新古典经济学无法说明知识、时间和不可逆过程,排除了驱动经济系统的变异(变化)和开放性过程。凡勃伦最早提出演化经济学这一术语,并创立制度学派,演化这一术语随后也被旧制度学派所采用,但凡勃伦的传人未能很好地继承这一传统。凡勃伦深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把演化隐喻看作是理解资本主义经济的技术和制度变化的基本方法,对新古典范式进行了激烈的批判,认为经济学应该抓住演化和变化这个核心主题,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从物理学中所借入的静态和均衡思想。凡勃伦关于制度是生物学基因类比物的观点,是尼尔森和温特所提出的作为选择单位的基因类比物——企业惯例的先驱,但尼尔森和温特却把其进化建模先驱归于熊彼特,并创立“新熊彼特”学派。熊彼特的经济发展理论把创新看作是经济变化过程的实质,强调了非均衡和质变,认为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动态演进的过程。借用生物学,他把不断地从内部彻底变革经济结构,不断地毁灭旧产业、创造新产业称作“产业突变”,认为这种创造性毁灭之过程是资本主义的基本事实,这种观点非常类似于生物学中古尔德等“间断均衡”的生物进化理论。熊彼特经济发展的质变可以是渐进的,也可以是非连续的。与马歇尔不同,熊彼特认为,自然界确实能发生飞跃,非连续的质变导致系统形态发生一种格式塔式的(或整体)的转变,在耗散结构理论中我们会发现熊彼特这一思想似曾相识,当然前者更系统和更完备。熊彼特的思想80年代以来已成为技术变迁理论重要的灵感来源,另一影响甚大的是马克思。马克思关于技术演化的思想深受达尔文的影响,马克思关于技术进步类似于生态系统中物种共同演化及其相互转换的论断显然是进化论的。众所周知,马克思在写给恩格斯的信中曾指出,达尔文进化论构成了他们学说的自然历史之基础。但马克思的制度变迁大纲拒绝达尔文的“渐进”观点,强调了社会制度以革命形式表现的突变,这与达尔文的思想有异,但却与现代生物学关于“突变”和“渐变”是进化形式的框架相一致。马歇尔被看作是演化经济学的先驱之一在于他鼓吹经济学的生物学类比,但由于他认为经济力学是经济生物学的先导,毕生精力用于对新古典的综合,他的梦想未能实现。他强调了时间、报酬递增和不可逆在经济过程中的重要性,然而却试图在均衡框架中加以处理,现在看来是不成功的。总之,从凡勃伦到马歇尔都明确地包含着演化隐喻,但由于时代的局限,不仅未能形成一个明确的演化框架,而且存在许多不恰当的成份。

本世纪初以来自然科学革命性的进展到80年代开始成为演化经济学发展的直接动力。这里我们只简要讨论生物学与耗散结构理论的意义。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核心在于变异、遗传和自然选择。首先,在一个物种的成员间必须存在变异,无论这种变异是盲目的、随机的或有目的的,如果没有这种变异,进化过程将无从谈起。其次,必须存在某种遗传机制,借此后代更像他们的父母而非同一物种其他成员。第三,自然选择对变异和遗传发生作用,导致新物种的形成或旧物种的灭绝。但达尔文当时不了解孟德尔所做的工作,未能提供一个遗传机制的理论,曾考虑是否采用拉马克的获得性遗传理论。在拉马克看来,生物对环境的适应产生了变异,这种变异可以遗传给后代。生物学未能为拉马克主义提供例证,但拉马克进化机制在社会科学中得到了应用,许多学者在研究文化基因及其传递上借用了这种隐喻。

自达尔文以来,生物学取得了巨大进展。新达尔文主义把达尔文理论与孟德尔“基因”理论相结合,对遗传过程给予了说明,核心概念是表型和基因型的区分,表型是指有机体外部特征和形态结构,而基因型是由遗传组织所构成,植根于dna结构中。基因决定了一个物种的个体或物种间的差异,是代际间遗传连续性的根源,表型生活的环境对基因突变进行选择。然而,许多生物学家对此提出了异议,主要的批评是,第一,新达尔文主义把基因看作是选择的唯一单位,仍不能解释新物种形成的机制等问题。与生物简化论相反,一些学者提出了选择是在不同层次上展开的,淘汰过程可以在整个物种水平上发生,而不仅仅发生于对基因型的选择。第二,新物种的形成不仅仅是突变的累积,环境的快速变化是物种形成的主要原因,这就是由古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和尼尔斯·埃尔德里奇提出的“间断平衡”进化理论。他们认为在环境巨变之后,进化速度放慢,一直到生物群体再次面临环境的挑战。上述隐喻在研究社会经济系统演化时,会给我们许多有益的启示,如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将引起日本经济体制的突变,调整之后,体制演进速度肯定会慢下来。生物学中争论的问题很多,很难说形成了一个统一的生物学理论,这是演化经济学在借用生物学类比时必须加以鉴别的。

虽然生物学为演化经济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动力,但笔者认为物理学的发展,特别是布鲁塞尔学派的耗散结构理论意义更大,这是因为它对人类思想中演化这个统一范式的最终确立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我们知道,当牛顿经典力学完成其综合之时,就受到了经典热力学和达尔文进化论的挑战。与经典物理学不同,这两种理论或学科都强调了自然演化及时间的重要性,但“时间之箭”的方向却是相反的。整个19世纪人们都陷入了这两种对立方向时间之箭的困惑之中。这个问题经由耗散结构理论一定程度上得以解决。普利高津等对物理规律很少谈及时间、进化和不可逆现象深感惊奇,深信自然界遵循统一的规律,他们从濒于死亡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入手,挖掘这一定律关于时间和不可逆过程的深刻含义,提出了耗散结构理论。从热力学观点来看,耗散结构是指在远离均衡态之下,热力学系统可能出现的一种稳定的有序结构。耗散结构理论的提出,基于封闭系统和开放系统的区分。经典热力学研究的是处于或接近均衡的封闭系统,在封闭系统中,如果最初不是处于均衡,热力学第二定律将驱使系统达到以最大可能混乱和随机为特征的均衡态的形成。但如果系统是开放的逐渐远离均衡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在接近均衡的区域,如果内部和外界引起涨落的因素是线性的,也不可能产生任何新的组织结构。相反,如果系统处于外界各种因素的强制作用之下,具有非线性动力机制,系统行为就处于在多重稳定态(分叉)之间进行选择的相变过程,这种新的分叉的增加代表着系统演进的多样性和组织结构趋于复杂。一个非常小的扰动或涨落通过非线性机制有可能导致系统从偶然事件走向必然,使系统从不稳定态走向新的稳定有序状态。系统的发展可以经受突变,系统在分叉点之前的驻留和犹豫,呈现出混沌之特征,因此,约瑟夫·福特说:“进化是具有反馈的混沌”,分叉点区域系统行为的非决定性,表明了大自然所具有的随机性和偶然性,混沌理论把这种因素与系统内在的决定性机制巧妙地结合起来,说明了在秩序和混沌的边缘,大自然创造性演化过程的内在本质。耗散结构是在开放、非均衡条件下,通过非线性、自动催化(正反馈)和系统的涨落而形成的自维生系统。这一理论目前已被社会科学工作者运用于城市和区域发展等许多问题的研究,无疑它对解释中国历史和改革、中日及中俄制度变迁的路径等有非常重要的启示。 三、演化经济学的方法

在演化经济学中,对演化概念的理解是不一致的,霍奇逊在《经济学与演化——把生活带回经济学》(1993)一书中,对经济学中演化含义进行了分类,参看下表。根据霍奇逊的看法,遗传一词应在它被生物学采用之前的最初含义上所使用,经济社会系统的遗传理论是指对系统各组分之间交互作用的因果解释。个体发生论认为,某个个体的成长是从给定发育可能且不发生变化的基因的展开过程。与此相反,系统发生论认为进化既包括基因库又包括系统组分的变化,演化经济学更多地采用了系统发生论的隐喻。

单线路

1.发展—|

多重线路(马克思、霍布斯)

经济演化—|

连续(斯密、门格尔、瓦尔拉和马歇尔)

个体发生论—|

间断(熊彼特)

2.遗传—|

社会演进具有终级完美趋势(斯宾塞、哈耶克)

系统发生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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