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文化论文汇总十篇

时间:2023-03-01 16:22:06

儒学文化论文

儒学文化论文篇(1)

由此可见,对于“孝”的释义,诸多名人志士均对其进行了一定的解读,提出了他们各自的见解,尤其是以儒家学派的释义较为深刻,更具代表性。儒家文化中的“孝”在具体释义上,尽管看似纷繁复杂,但通过对其进行精心的梳理、归纳与概括:儒家孝文化中“孝”的基本内涵集中体现在两个较为宏观的层面也,也即是表现在物质层面中的“赡养父母”、“爱惜自己的身体”、“传宗接代”等;表现在精神层面则是“敬爱父母”、“扬名显亲”、“葬祭以礼”。其中,在儒家孝文化看来,上述物质层面的孝与精神层面的孝两者是辩证统一的,共同构成了儒家孝文化中的精华。具体而论,在物质层面遵循孝德,第一就是要“赡养父母”。孔子及孟子均认为,孝的首义那就是作为子女要侍奉自己的父母,尽量满足父母日常吃穿等基本需求,奉养是孝德的一个重要核心。其二,作为子女,务必要做到“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也是儒家孝德中的一条较为重要的原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孝经•开宗明义》)。“儒家认为,子女的身体发肤属于父母的遗体,不能使之受到毁坏和伤害。”

再者就是“传宗接代”也就是说儒家孝文化比较注重子女承孝道而繁衍后代的职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离娄章句上》)。在儒家看来,子女尽孝有一条重要的职责那就是要繁衍后代,如果未能完成这条职责,让父母的血脉中断,那就是一种大不孝。对于精神层面的“孝”而言,首先就是要“敬爱父母”,所谓“敬爱父母”,在孔子看来,“生,事之以礼”绝不仅仅是应付差事和对老人物质生活的关心和满足,更是要发自内心、关心和满足老人的精神生活,在精神层面真正做到敬爱父母、关心父母、孝顺父母。第二,作为子女,也不能安于现状而碌碌无为,要积极在事业上寻求发展与进步,做到“扬名显亲”。“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孝经•开宗明义》)。此处所言的“立身”,其实质上“不仅仅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创一番功德业绩,以显父母之荣耀,光宗耀祖,其价值仍归于‘孝’”。[3]第三,在精神层面尽孝还体现在“葬祭以礼”。也即当父母去世时,作为子女要按照一定的礼节来安葬,而且要根据相关习俗与礼节进行祭祀等。

二、儒家孝文化对大学生德育的重要价值

通过对儒家孝文化基本内涵的深度挖掘与初步分析,不难发现,儒家孝文化博大精深,内涵丰富,泽被长远。在当前形势下,作为高校大学生德育工作者,不仅需要深入分析与认识儒家孝文化的基本内涵,更为重要的是要注重提炼儒家孝文化的精髓,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将儒家孝文化的弘扬与发展同大学生德育工作紧密结合,注重发挥儒家孝文化对大学生德育的重要价值。具体而言,儒家孝文化对大学生德育的重要价值主要是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儒家孝文化有助于增强大学生的责任与担当意识责任与担当,历来是中华文化传统中所备受推崇的,也是各个时代对广大青年的殷切寄托与深度期盼。责任与担当内容丰富,语义深远,有包括对人类的责任、对世界的责任,对民族与国家的责任,对社会的责任,对家庭的责任,对自己的责任等等,担当亦如此。而儒家孝文化中所指的责任与担当主要是对家庭负责、对父母负责、对自己负责。例如古代传统儒家文化提倡的“诗书继世长”“非耕即读”等等重在教育子女要努力奋斗,通过自己的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家庭,对家庭负责。对父母负责,则强调不但要让父母能够较为舒适地养老、主动赡养父母之外,还要让父母心境安宁,尽量减少父母对自己的操心,如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也是一种对父母负责的体现。而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正如所提到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毁伤”,说明作为子女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当代在校大学生,尤其是部分独生子女等由于父母长期的娇宠,他们中的少部分人或多或少的存在对家庭责任淡薄,缺乏责任与担当意识;对父母更是缺乏一定的责任,很少能够做到为父母分忧,而对于自身更是放任自流,痴迷网游、熬夜等现象较为严重。大学生责任与担当意识的实然状态与应然状态存在一定的差距,这也是大学德育工作的一个重点与难点。而儒家文化中的孝文化的引入则刚好有效解决这一难题,通过儒家孝文化中相关责任意识的熏染,可以逐步帮助大学生树立责任与担当意识。同时,通过德育工作者的正确引导与帮助,大学生对儒家孝文化中的家庭责任、对父母的责任、对自身的责任可以进一步升华与转化为对国家与民族的责任以及对社会的责任等,从而促使大学生真正、全面地增强责任与担当意识。

儒学文化论文篇(2)

(中图分类号]B82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539(2013)05-0073-06

党的十报告将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质提升到社会主义道德建设基本任务的高度,但究竟应当如何建设公民道德?公民道德建设的路径在哪里?诸如此类的问题还颇具争议。事实上,公民道德建设牵扯到古今中西复杂的文化问题。就谱系学意义上说,公民道德是较早发生于西方社会却具有某种普世价值的社会道德类型。因此,中国公民道德建设既要善于归纳公民道德的抽象普遍性,更要注意依附其上的西方的历史文化特质;既不能执有纯粹的拿来主义,更需要从中国历史文化中寻找可以会通之处,在源头上触发其普世思想的开启之机。因为中国的公民道德建设终归是中国既有文明历史的自觉延续,尊重、整合和传承历史传统所有好的知识和经验将成为公民道德建设依赖的文化路径。在源与流的双向层面上,发掘出公民道德的建设契机和本土文化资源,不但在思想传承上更显理论厚度,而且在具体实践上也具有更大的民族认可性。

本文将聚焦于从儒学传统文化中寻找和汲取公民道德建设的本土思想资源。儒学文化作为无形资源与公民道德建设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首先,虽然作为中国传统道德思想核心的儒学文化对于当下中国公民道德观的影响具有天然性倾向,但随着中国社会的现代化演进。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文化形态本身也变得极为复杂,其功过是非也褒贬不一。其次,以信仰天理良知人格境界为特征的儒学传统文化到底能否支持以关注社会平等正义为取向的公民道德建设?如果能,内容和条件有哪些?公民道德建设到底能否引领儒学文化的现代转型?如果能,方法和路径在哪里?我们是应该指望儒学文化来建设公民道德,还是应该寄希望于建设公民道德来批判性传承儒学文化?诸如此类的问题在深层次上关乎中国公民道德建设民族性与时代性的融合问题。如果儒学传统文化可以对公民道德建设产生支持性的影响,公民道德建设就赢得了民族的认可性;如果公民道德建设能够有效引领儒学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就成功实现了儒学文化由传统遗产向文化资本的时代转型。

一、对话儒学:中国公民道德建设的文化路径

近百年来,中国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传统帝制退出历史舞台,自由、民主、科学的呼声逐渐深入人心。儒学一度被视为落后、反动、封建、专制的产物而遭到批判指责。儒学俨然成为阻碍现代性的反动力量,它既与自由主义格格不入,又与共产主义格格不入。在中国近代化的历程中,帝制的使儒学失去了肉身的依附,自由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批判使儒学泯灭了灵魂的维持。儒学成为既死之物,仅仅存在史学研究的价值。然而,文化发展的要义在于自身的不断回溯与更新。而反省近百年来的中国思想历程,中国人急于抛弃旧的包袱,吸收西方文化,为中国寻找新的出路。切断自身源头的方法导致了文化上的虚无主义,中国人之所以成为中国人的东西没有被中国人自己认可,名义上追寻现代化的中国人实际上踏上了西化之路。在此期间,现代化占有显性话语霸权,而中国性仅仅是抵御西方文化的外铄之物,缺乏自身本有的源头。这种彻底的拿来主义在初始阶段或许具有一定的实际效用,但长此以往则在国人的文化心理上导致“事事不如人”的自卑心态。民族认同感和国家认同感会大大降低,缺乏崇高则转投实效,功利主义与拜金主义之风也暗暗滋生。

以传承优秀文化资源建设公民道德是党和国家长期坚持的公民道德建设理念和文化路径。中共十六大将“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相承接”作为社会主义思想道德体系的三大原则之一;2001年10月24日中共中央《关于印发的通知》中又明确提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从公民道德建设人手,继承中华民族几千年形成的传统美德”要求;十报告则进一步强调了“建设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体系,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及“弘扬中华传统美德,弘扬时代新风”的发展目标。

以传承优秀文化资源建设公民道德的文化路径也为学界所青睐。绝大部分学者跳出了唯心唯物的范式束缚,以更为多元的文化心态对儒学传统采取了同情之了解的研究态度。以港台为代表的自由主义思想与儒学也有很好的对话和融合。早在1 958年,港台新儒家牟宗三、徐复观、张君劢、唐君毅就联合发表了《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宣言》。《宣言》主张中国文化是活的客观精神生命之表现,而不是博物馆中的死的化石。《宣言》声称:“如果任何研究中国之历史文化的人,不能真实肯定中国之历史文化,乃系无数代的中国人以其生命心血所写成,而为一客观的精神生命之表现,因而多少寄以同情与敬意,则中国之历史文化,在他们之前,必然只等于一堆无生命精神之文物,如同死的化石。然而由此遽推断中国文化为已死,却系大错。这只因从死的眼光中,所看出来的东西永远是死的而已。然而我们仍承认一切以死的眼光看中国文化的人,研究中国文化的人,其精神生命是活的,其著的书是活的精神生命之表现。我们的恳求,只是望大家推扩自己之当下自觉是活的之一念,而肯定中国之历史文化,亦是继续不断的一活的客观的精神生命之表现,则由此研究所得的结论,将更有其客观的意义。”契于现代新儒家等文化学者的不懈努力,儒学思想近年来在台湾社会获得了较好的发展,也打下了较为厚实的民意基础。近年来大陆的国学复兴运动、私塾与读经运动,虽以反思和弥补应试教育中道德教育的缺位而出场,但在客观上也激发了儒学文化新的生命活力。

公民道德建设在当下中国的开展,一方面是中国现代化的必由之径,另一方面也是激活儒学资源的重要契机。尽管儒学的心性学不等于公民道德的道德理念,外王学也迥异于公民道德的公民理念,但这些差异为新的诠释和融合准备了一定的、彰显未来理论开展方向的文化空间和文化张力。因此,在中国当下建设公民道德、讨论道德问题,我们需要重新审视儒家的心性学说和外王学说,以找寻到可资传承和借鉴的本土思想方法。

在更为广阔的视野中建设真正具有中国性的公民道德,必须自觉选择“对话儒学”的文化路径。公民道德建设需要不断与传统儒学进行平等对话。与“”的举动现在看来都是强作儒学为某种标签化的对象,从政治需求出发进行批判打击从而树立新的意识形态模式。这些运动在标签式地片面解读儒学的同时,也相应地暴露了自身的片面。只有在真正平等的对话立场上,双方才不至于工具性地将对方置于死地,而是能够相应理解对方学说的真正涵义,从而展开建设性的理论批判和会通融合。由此,儒学、共产主义、自由主义可以从对立走向融合。儒学也可以在此氛围中得到新的发展。事实上,儒学文化在中国这块土地上已经绵延了两千多年,其思维模式、价值观念、审美情趣等都已伴随着汉语言文字、传统习俗渗透到中华民族精神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构成民族文化心理素质的重要因素。激活此一文化因素则为传统的回归开启一扇大门。在此必须警示的是,传统回归并不是完全回到古老的陈迹而拒绝西方与现代性,而是在继承传统精神的基础上来面向西方与现代性,这可谓是返本开新、旧邦新命的道路。

二、儒学的德目与德性、私性与公性

近年来关于中国公民道德与儒学关系的研究已经有不少优秀的成果问世。学术界从2005年至2011年已经连续举办了五届“儒家伦理与东亚地区公民道德教育论坛”。伴随理论研究和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双向深化,儒学思想已经由一种化石般的遗产转变成公民道德建设的活的文化资源。

既有理论研究成果表明,学界研究侧重于儒家德目的历史继承性,肯定了儒学对于公民道德建设的文化意义。瞿林东认为:“儒家伦理中有一些优秀的东西在今天仍然可以被我们所借鉴,用来丰富我们的道德内容,推动我们道德教育的发展……在做人的准则方面,仁、义、诚、信是最基本的……儒家伦理中讲修身的地方也很多,其中有一个最突出的特点,是在修身之中寄寓着远大的社会理想,即把个人修身的价值同国家、天下的命运结合起来,反映了儒家伦理中关于人的社会责任、社会理想的本质所在。”以此肯定儒家德目具有直接继承性的社会现实价值。张岱年先生则从儒家伦理所具有的超时代、超阶级倾向肯定儒家德目的文化价值。他认为儒家德目“最显著的就是信、义。信,就是说话算数,不说假话,不互相欺骗,这是任何社会的人都必须遵守的起码的公共生活规则。义,就是尊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财产,尊重公共财产。信、义,在当今社会更应该讲。……其次,是儒家所讲的恕或恕道……在人民内部,这是一个基本的道德原则。以上两条是最基本的生活规则,要特别重视”。信、义原则即是人的自我的善性的确立,而忠恕之道则承认他人的善性,在承认他人善性的基础上与他人进行良性的互动。张岱年先生主张在吸收儒学资源的同时,也需要进行适当的扬弃,对于那些僵化的仅具历史价值的规则需要批判和抛弃。“对三纲应加以批判,对五常,应加以分析。仁者爱人,以及义、礼、智、信,应加以肯定。”

笔者认为,儒学文化与公民道德建设的对话除了德目上的继承性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研究空间可作进一步的拓展,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儒学的德目与德性。公民道德对话儒学的道德学说不能止于德目,而需进至德性。当我们说一个人的行为是道德的时候,意味着这个人的道德行为是发白此人的真实的自我意识。此自我意识没有遭到外在强力或者其他目的的制约,意识本身即是目的,并且此人同时为自我意识所抉择的行为的责任主体。如果此人由于其他原因而选择道德行为,即此种道德行为仅仅成为满足其他原因的手段或者工具之时,那么,这种道德行为就很难说具有真正的道德价值,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伪道德行为。

德目具有概念化的规范性意义。一定的德目规范总是要求人们针对特定的对象而培育和选择相应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方式。换句话说,德目的规范性意义需要遵循德目的人的内在的德性支持,缺乏内在德性支持的德目很容易蜕变为没有生命力的外在的概念规则。儒家所言说的德目就是一种强调自我意识的德性支持下得以实施的德目系统。孟子说“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孟子·告子上》)。自我意识对于善性的追求才成为道德行为自身的绝对律令。由此不忍人之心的发动而有所施设,才相应呈现为具体的道德行动。固然在德目的层面可以有不同的内容,但对于儒家而言,这些不同的德目都是同一的仁心处于不同的场景中或者针对不同的对象而显现的差异。如王阳明所说:“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以此纯乎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如果我们仅仅强调孝、忠、信、仁等德目,而遗漏了天理良知本身的发动,那么这些德目就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仅仅具有光鲜的外表,而遗失了真正的活力。由此,儒家的德目也就成为外在的概念规则,道德成为外铄而非内铄,最终沦落为假大空的道德说教。因此,儒学的德目需要与内在的德性之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才具有真实的道德效用。

基于儒学的德目与德性之源关系,公民道德对话儒学就不能止于德目,而需进至德性,才能避免局限于具体的历史迹象的德目说教。如臣子对于君王的忠,妻子对于丈夫的顺,这些德目作为规范就不符合发展了的时代精神。我们师法儒学,不能仪仪在德目上模仿,而需要提倡“良知天理”的道德意识养成。由此活生生的德性源头为支撑,来处理干群、夫妇、同事、朋友的关系,方可产生新型的德目话语。

“良知天理”作为一种自我的道德德性具有主体性和普遍性两个相互联系的面向。“良知”的主体性和“天理”的普遍性是人的自我道德德性的不可偏颇的两个面向。如果仅仅注重人的德性的主体性而忽略其普遍性,那么此心的发动就是原子式个体的自语,而不是健康的群己关系中的道德;如果仅仅注重人的德性的普遍性而忽略其主体性,那么此心就会失去其自由的意识判断,成为饱受压制的心灵。如果人的德性向主观性滑落,则可陷入一人一德目、千人千德目的相对主义,根本无法建立规范性的德目框架。如果人的德性向客观性滑落,则将导致德性自我养成的意义丧失,德性自身沦落为德目。前者之弊如被斥为流于狂禅的阳明后学,后者之弊如被斥为以理杀人的理学末流。只有真正健全的德性,才是生成德目的力量之源。因此,公民道德对话儒学不仅体现在儒学德目的继承上,更需要继承儒学德目中显现出来的对于人性光明而的肯定即德性的养成上。

其二,儒学德目的私性与公性。公民道德是一种凸显于公共领域的公共性道德。这种公共道德在以齐家治国为理想的传统儒家道德学说中确实未能存有很好的表达和遗风。因为传统儒学所依附的载体是帝制,而此帝制又是以家国一体来建制的,如“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然建立于每个个体自愿的假设基础,并在既定的契约中规范其中的每个成员的身份、地位和责任归属,以期达到构建现代社会公共领域的契约共同体本身虽然具有公共性的形式意义,但并不能证明构成契约共同体的目标的善或恶性。如果我们将人与人看作狼对狼的关系,那么在此性恶论的基础上构建的契约共同体仅仅是将契约共同体作为手段来保证个体利益的最大化而已。如果没有契约共同体,自然的人与人只有争战不休,掠夺不止,最后落得两败俱伤。而在订立契约之后,共同体的强制力量可以维持个体的最大利益。两害相权取其轻,故契约共同体是维护自利的最佳选择。在这种设定下,作为个体的人本身无道德可言,他们只是为自我利益最大化而做出貌似道德行为的让步,而作为公共领域中的规范也无道德可言,遵守与违背仅在于畏惧惩罚。可以说,自私自利设定下的公民遵守公共规则是为了间接获取个人利益以及避免受到违规的强制惩罚,而他们自始至终违反规则的冲动倒是出于其自然人性的永久呼声。如果我们将人与人看作自由而平等的关系,每个个体都具有自我发展的权利并且也承认他者的发展权利,那么在此性善论的基础上构建的契约论就是为了借助契约共同体来增进人类全体的幸福,防范人性的堕落。由此,在传统的个体意识自律维度上增添了一层客观性的标准契约规定的行为准则。基于每个个体自愿订立契约的逻辑前提,行为准则本身就构成了群体性的规则认定。只有在上述设定下,公共规则的道德性才可以获得成立。在此层面上,公共道德可以看作是公民个体对于公共规则的自我认可和自行遵守。固然,在违反公共规则的情况下,公民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惩罚,但公共道德的道德性并不建立在公民畏惧违规后的惩罚上,而是建立在自我认可的基础上。即使公民违反了公共规范,公民受到的惩罚也应该视作经由公民自身在契约中的承诺而作出的补偿措施。

以家国一体为依附载体的传统儒学很容易被诟病为私德,并被指责为将私人领域的道德僭越至公共领域。笔者认为,儒家欠缺公共领域的契约论式的德目或可说之,但儒者的道德绝不是纯粹私人领域的道德。儒家的道德是基于一体之仁,只是此一体之仁最容易发端于亲友之间,但绝不能以亲友之爱为儒家道德之基础。儒家理想的道德状态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良知天理作为德性之源,此心“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孟子·梁惠王上》)。德性发端于私人领域,如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可以构成私人领域的德目;德性发端于公共领域,可以构成公共领域的德目。传统意义上的四海、天下概念既不属于私人领域,也不属于契约论的公共领域,而是人与天地一体的合一状态。在此境界中人不是作为公民的存在,而是作为与天地参的天民、君子的存在。

以宋明儒学的义理来说,夫妻、父子的分别是气命上的分别。儒者正在此分别上能见良知天理。良知天理由此而发端,进而扩充推广,润泽一切气命之波动曲折,而使其获得全副道德意义的贞定。因此,儒者论理、论气、论理气本一的浩然之气,在中国历史传统中已然具足。契约论的政治共同体是气上翻出的新的波动曲折。如果缺乏理的贞定,即是形式化的,或者性恶论的;如果获得理的贞定,则是性善论的,必然气上见理,最终亦达成理气本一的浩然之气。

契约论的政治共同体非中国历史现实所有,故儒学亦缺乏此一维度的德目。但儒学所揭示的天理良知可以在中国历史现实所具有的家国一体的气命波动上显现出相应的德目,亦可以在未来的中国契约共同体上显示出相应的德目。德目依仗气命而有所不同,但作为指归的良知天理则有共同而普遍的德性之源。因此,我们现在淡公共道德,不能将传统儒学的德目直接拿来使用,而是需要真正继承德性之源,并在现代新的气命波动的契约建构中建立新的德目。

综上所述,公民道德吸收儒家德目的同时需要真切发扬儒学的德性学说,促发每个公民的道德理性,使德目真正获得活生生的力量。而对于传统儒学所缺乏的公共领域的德目不能以私人领域的德目代之,而是要在继承生生不息的德性的前提下,应对新的契约共同体的生活现实,提出新的德目。

三、儒者的生活世界与现代社会的公民生活

儒学德目需要有德性之源的维持,德性之源不是外在于人间世界的超绝之物,而是整个文化生活的整体。道德生活的保证并不是出于德目的说教,真正的道德心灵的萌动需要整个文化生活的共同参与。

《礼记·礼运》中有一段十分精彩的表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儒家的道德生活与大道合为一体。在大道运作的情况下,天下呈现出公平正义的良好状态。“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儒家的社会整体的目标与使命。在此总纲下,建立“选贤与能”的人才选拔机制,“讲信修睦”的人际交往关系,“皆有所养”的社会福利保障,“男有分”的多样职业选择,“女有归”的妇女权益保障,“货、力不为己”的自我奉献精神,“谋闭不兴、盗贼不作、外户不闭”的社会安全体系。韩愈则在《原道》中对《礼运》的思想做了进一步的拓展,视之为整个文明人的日常生活共同体,其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蔬果、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韩愈所描述的大道,包含了文教礼法、身份、衣服、食物、道德准则、等。这些既是“大道之行”的存在域,又是古代中国人最为完整的日常生活共同体。

由《礼运》篇与《原道》篇中的描述可以看出,儒者的生活方式涵盖了人类生活的整体。它不但包含了经验性的事物以及人际交往,更包含生活的意义与价值。作为整体的生活世界,大道不断地在生活世界中默默地发挥着作用,于是儒者的天下具有了自我完善的能力。每一个人都是道的承载者,每一个人在“我”的视阈中既有作为一个具有善性的人而受到普遍性的尊重,又有一个与“我”相对而有的特殊身份者的形象而获得具体的交往。因此,他人对于“我”并不是工具性的物,而是与“我”共在的活生生的人。在此共在的世界中,人与人以及人与人对于物的占有都建立在相互尊重对方人格的前提下,并由此而设置生活世界的礼法。公平正义之所在即是大道运行之所在。在此天下状态中,人伦交往趋于和谐,事物安排趋于合理。正是在此层面上,儒学资源给予公民道德建设以更多的参考价值,即道德并不能仅仅限于德目的继承,而是需要基于全面生活方式的考量。在德化的整体的生活世界中道德的挺立才能获得全方位的支撑。

儒学的生活世界迈向公民社会不是本质上的扭转,而是在原有规范上的扩充。在传统儒学中每个人心中本有的良知天理是自我完善、世界整体完善的依据,而德目、礼俗、法制可以视作三种有助于人性醒悟的助缘。良知天理的发动需要在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中得到体现,而德目则侧重于人际关系中的自身意识,彰显着积极的善行;礼俗侧重于人际关系中的直接的群体意识,诱发并维持着个体的善行;法制侧重于人际关系中的契约规定(间接的群体意识),防范着个体恶行的蠢动。在《礼运》篇与《原道》篇中,儒者的生活世界充满了德性、德目与礼俗的积极建构,但在法制上尚有欠缺,常以礼教代替法制。而公民社会则突出公民对于公共事务的参与,公民的群体意识间接体现在法制、规则这一契约论的层面上。儒学传统的生活世界与现代公民社会的特质可以进行良好的融合与互补。从公民社会的契约特质上看,儒学世界原本具有德性、德目和礼俗,扩而充之发展出契约式的法制,如此进一步加强了每一个个体扬善去恶、全面发展的外在保证。从儒学的道德意旨看,公民社会不以形式化的契约共同体的法制为限,进而寻找德性之源,融德目、礼俗于一体,从而真正确立公民社会的道德属性。

因此,公民社会并不与儒家的生活世界相互背离,而是相互取资为用,在最终方向上同归一途。公民社会的德性需要以儒学的生活世界作为背景而展开,获得真正的德性之源;同时儒学的现代性发展亦要在气命层面上接受契约共同体的时代变局,将之视作更好地防范幽暗人性的有效手段。公民社会的成立与儒学世界的更新由此可以站在共同的方向上携手并进。公民社会不单是现代性的,更是源于传统的根脉;儒学世界不单是传统的,更具有面向未来不断发展的活力。这两种途径的合而为一,我们不妨称之为公民儒学。

儒学文化论文篇(3)

历来学者对东晋儒学的研究,多从经学史的角度考察其兴衰,评价其在学术研究层面的得失,而从儒学的文化型态出发,探讨儒学对东晋士人人格的建构作用及其表现形式的,则相对欠缺。笔者认为,东晋儒学的传播大致有三种表现:第一是政治型态的传播,东晋统治者及辅政大臣采取了一些兴儒政策,如开办太学、增设经学博士、广招博士子弟、征引在野名儒、强化郊祀、释奠、服丧礼仪等等,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淳化风俗的作用,即是其例;第二是学术型态的传播,东晋地方私学及家学兴盛,儒者的传道授业使儒风得到发扬;另外,这一时期儒、释、道三家在学术层面的辩争、融合,也成为儒学传播的重要表现;第三是文化型态的传播,江南地区由于地缘政治的影响,汉末以来文化氛围就相对保守,儒学作为一种深厚的文化心理结构仍然稳固。虽然东晋玄风相染成习、波广流深,但经历永嘉之乱后,它也日见吸收儒学开物成务的实用原则,更趋务实稳健,儒学借助玄学清谈的外衣,其积极入世、拯济时难的文化品格也得到广泛传扬。因此,笔者拟从东晋儒学作为一种文化型态的角度,探讨它对东晋士风的影响。

一、 永嘉之乱的玄学反思与东晋文士儒学人格的凸显

东晋士人政治品格及精神人格的变化与政局动荡引起的玄学反思密不可分,这种反思从刘琨、王衍等人就初露端倪,东晋时期更成为一种较强的政治批判的潮流,这种批判大致分为对西晋为政得失的总结和对东晋当下世风的不满两种。

总结西晋为政得失的,如张骏《薤露行》,“在晋之二世,皇道昧不明。主暗无良臣,艰乱起朝庭。七柄失其所,权纲丧典刑。愚猾窥神器,牝鸡又晨鸣。哲妇逞幽虐,宗祀一朝倾。储君缢新昌,帝执金墉城。祸衅萌宫掖,胡马动北垧。三方风尘起,玁狁窃上京。”[1]就充满对西晋惠帝以来政局的批判和反省。再如乐广因为在八王之乱中谄事赵王伦,东晋士人对他的评价上也出现分歧,有以之为忠义者,也有非难者,这种对西晋人物操守的关注,其实也贯注了东晋士人对自我人格的思索。在总结西晋败亡的经验教训过程中,东晋士人发扬了崇玄而又务实的作风。《世说新语·排调》载:“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真长见其装束单急,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2]《世说新语·政事》载:“王、刘与林公共看何骠骑,骠骑看文书不顾之。王谓何曰:‘我今故与深公来相看,望卿摆拨常务,应对玄言,那得方低头看此邪?’何对曰:‘我不看此,卿等何以得存?’诸人以为佳。”尽管东晋仍以清玄废务为风尚,但像桓温与何充兼顾玄谈与政务的务实态度也得到欣赏,这也得益于他们对西晋覆亡的反思。

批判东晋当下世风的,如庾预憎恶玄虚之士,史载:“预雅好经史,憎疾玄虚,其论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发,所以胡虏遍于中国,以为过衰周之时。”[3]像庾预一样,在维护儒家正统思想地位的前提下,涌现了一些极力抨击庄老思想的论著。范宁就认为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于桀纣”。当然,东晋士人儒学人格中融入了玄学的因素,体现出坚持儒学价值准则,又不失通达的特点。如王坦之“有风格,尤非时俗放荡,不敦儒教,颇尚刑名学,著《废庄论》”。他批评庄学利少害多,强调儒家仁义廉耻等观念对稳固社会思想价值体系的作用。当然,他反庄子而不反老子,甚至将老子无为自化与儒家的敦礼崇化结合起来,崇尚一种“在儒而非儒,非道而有道”的理想境界,可知,王坦之玄儒兼济的思想倾向非常明显。范宣又是反对浮诞之风,却不一味反对庄老的例子。《晋书·儒林传》载:“庾爰之以(范)宣素贫,加年荒疾疫,厚饷给之,宣又不受。爰之问宣曰:‘君博学通综,何以太儒?’宣曰:‘……正始以来,世尚老庄。逮晋之初,竞以裸裎为高。仆诚太儒,然丘不与易。’宣言谈未尝及《老》、《庄》。客有问人生与忧俱生,不知此语何出。宣云:‘出《庄子·至乐篇》。’客曰:‘君言不读《老》、《庄》,何由识此?’宣笑曰:‘小时尝一览。’时人莫之测也。”范宣从思想到立身言行均以儒学为宗,但亦兼综老庄,体现出为学通达的一面。可以说,他对世俗以放达为时尚的批判是基于对老庄本义的深刻理解之上的,绝非学派之间的意气化的贬低,这也代表了东晋士人更趋辩证的看待玄学利弊的态度。

东晋士人的政治心态与西晋有着显著差别,西晋是统一王朝,文人具有较强的向心力,他们将功名利禄的实现放在首位,以致呈现士无特操的情况;八王之乱与永嘉之乱打破了西晋士人对于中央政权的依附向往心态,荣名之心也渐次收敛,或临难不苟,或静退自守,或避世耕读,儒士应有的志节也显出它的峥嵘本色。《晋书·隐逸传》载郭琦,“注《谷梁》、《京氏易》百卷。乡人王游等皆就琦学。……及赵王伦篡位,又欲用琦,琦曰:‘我已为武帝吏,不容复为今世吏。’终身处于家。”类似郭琦这样面临变乱而忠心不渝的儒士,在西晋后期有增多之势,而在东晋更得到发扬。如《晋书·周顗传》载:“帝宴群公于西堂,酒酣,从容曰:‘今日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邪?’顗因醉厉声曰:‘今虽同人主,何得复比圣世!’帝大怒而起,手诏付廷尉,将加戮,累日方赦之。”周顗敢于撄触逆鳞的作法,令人叹畏。再如王彬,其为王敦从弟,王敦之乱诛杀周顗等名臣,屯兵石头城。司马睿命王彬安抚王敦,《晋书·王彬传》载:“彬曰:‘伯仁长者,君之亲友,在朝虽无謇谔,亦非阿党,而赦后加以极刑,所以伤惋也。’因勃然数敦曰:‘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谋图不轨,祸及门户。’音辞慷慨,声泪俱下。敦大怒,厉声曰:‘尔狂悖乃可至此,为吾不能杀汝邪!’……彬意气自若,殊无惧容。后敦议举兵向京师,彬谏甚苦。敦变色目左右,将收彬,彬正色曰:‘君昔岁害兄,今又杀弟邪?’”由上足见王彬刚直不阿、疾恶如仇的心态。何充颇为忠直,《晋书·何充传》载:“(王)敦兄含时为庐江郡,贪污狼藉,敦尝于座中称曰:‘家兄在郡定佳,庐江人士咸称之。’充正色曰:‘充即庐江人,所闻异于此。’敦默然。傍人皆为之不安,充晏然自若。”王坦之亦是忠耿的典范,《晋书》本传载:“简文帝临崩,诏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坦之自持诏入,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专之!’帝乃使坦之改诏焉。”上述东晋文士的忠义之举,在西晋政坛自然难以见到。

另外,东晋士人对荣名的态度也有所变化,更趋对自我人格修养和审美精神的追求,如《抱朴子·外篇·逸民》说:“士之所贵,立德立言。若夫孝友仁义,操业清高,可谓立德矣。穷览坟索,著述粲然,可谓立言矣。……身名并全,谓之为上士。”[4]显然,葛洪在保全生命的前提下,更强调对德、言的追求。殷浩、孟嘉更对功利采取超然的态度。《晋书·殷浩传》载:“或问浩曰:‘将莅官而梦棺,将得财而梦粪,何也?’浩曰:‘官本臭腐,故将得官而梦尸,钱本粪土,故将得钱而梦秽。’时人以为名言。”又《世说新语·识鉴》刘孝标注引《孟嘉别传》载,桓温问孟嘉说:“听伎,丝不如竹,竹不如肉,何也?”他则回答说:“渐进自然。”这显然与西晋士人标榜身名俱泰的追求不同。

总之,对西晋玄风批判与反思是东晋士人人格精神趋向刚健的重要因素;另外,从西晋后期北地士族迁徙过程中,他们的家族信念更趋明晰,这又体现在保全身家性命与维系社会位望促进家风家学传承的两方面。东晋政权具有士族门阀与皇族代表共同执政的特点,而主幼臣昏、上凌下替又一度成为东晋政坛的司空见惯的现象,因而士人维护阀阅恩荣的同时,更注重自身家族在地方上实际利益的经营,反而较为淡漠朝廷的迁转。这种淡漠以审美的生活态度和或谈玄论道,或专意典籍,或忘情山水等面貌表现出来,由于长期以来家族形成的位望和现实影响力,朝廷又不得不对这些名门子弟优诏拔擢,反过来又促动了东晋士人对多元精神文化的追求。因此,出身名族的士人往往可以较为从容的选择出仕的时机及品阶,家学涵养又使其对忠孝观念的理解自觉而深刻,面对朝廷变乱敢于与权臣甚至帝王本身据理以争也就不足为奇,前述王坦之、王彪之等人独立而忠耿的品节即足以证明。

二、 东晋士人的家族观念与儒学文化心态

永嘉之乱,促进了中原士人向江南及西北地区的迁徙,也加速了南北、东西学术的交融。与西晋不同,南方门阀士人的地位不断上升,这与晋元帝尽快取得他们的认同以立足江南的政治目的相关。“顾荣、贺循、纪赡、周玘皆南土之秀,愿尽优礼,则天下安矣”(王导语)就说明了这一点。江南地区学风更趋保守笃实,尽管贺循、周玘等人在北上游宦期间也多少受到玄风的浸染,儒学的习惯性影响也不容忽视,如顾荣族子顾和居守孝道、不避权豪,纠察晋康帝皇后舅谢尚恣意杀人,又弹劾汝南王司马统、江夏公卫崇为庶母守孝一事,足为江东世族以儒家立身为政的典型。庾预余姚人,为虞喜之弟,正是南士批玄的先锋人物。因此,虽然北来士人带来了强劲的玄学之风,但江南相对保守的儒学文化氛围,又使得批玄的风气也相应变强。

东晋当局在安抚南土势族的同时,也特别眷顾渡江的世家子弟。“名父之子不患无禄”(王导语)即清楚的表明了他以阀阅为尊的观念。如王峤祖父王默为魏尚书,父王佑为杨骏心腹,官至北军中侯,可谓名门之后。王峤南渡后,曾受到司马睿的优抚,荣显一时。王述为王湛之孙,王承之子,父祖均为望族名士,他更以家世为取位之资,他代殷浩为扬州刺史,加征虏将军,“初至,主簿请讳。报曰:‘亡祖先君,名播海内,远近所知;内讳不出门,余无所讳。’”王述重门第观念,不许儿子王坦之与桓温通婚。然而,王坦之之子王愉后来还是成为桓温的女婿,自是时势使然而非出自本心了。其实王坦之也颇重门第观念,仆射江虨将以其为尚书郎,他则不屑的说:“自过江来,尚书郎正用第二人,何得以此见拟!”其子王国宝亦如此,他为谢安之婿,但因其不修边幅而不加重用,仅除尚书郎,“国宝以中兴膏腴之族,惟作吏部,不为余曹郎,甚怨望,固辞不拜”。这与《世说新语·品藻》载:“桓大司马下都,问真长曰:‘闻会稽王语奇进,尔邪?’刘曰:‘极进,然故是第二流中人耳。’桓曰:‘第一流复是谁?’刘曰:‘正是我辈耳!’”《世说新语·品藻》载:“世论温太真是过江第二流之高者。时名辈共说人物,第一将尽之间,温常失色。”可见这也是江东南迁士人的一致心态。

东晋势族在标榜自身门第观念的同时,其家学传承也是体现文化身份的重要标志,儒学则是这一标志的重要内涵。余英时即指出:“(魏晋隋唐期间)儒家性命之学未弘,故士大夫正心修身之资,老释二家亦夺孔孟之席。唯独齐家之儒学,自两汉迄近世,纲维吾国社会者越二千年,固未尝中断也。而魏晋南北朝则尤可视为家族为本位之儒学之光大时代,盖应门第社会之实际需要而然耳!”[5]余敦康也认为魏晋时期儒学有玄学不可替代之处:“拿玄学和经学来相比,玄学虽然在思维水平上高于经学,但在民族文化的核心层次及心理结构的结合程度上却低于经学。这主要是因为玄学追求一种超越的精神境界,而经学则立足于人伦日用之常,玄学只能满足知识分子的精神需要,而经学则可以普及到广大的民众中去。”[6]可见,尽管频频见诸魏晋史乘的是关于谈玄名士的记载,却不能掩盖儒学在这一历史进程中维系家族传统和向心力方面的作用,它对个体以及社会思想文化所具有的现实影响也不容忽视,众多谈玄高手亦恪守家礼、哀毁灭性的现象,都可从中得到解释。

东晋家学中以儒学为宗的较多,如太原王氏家学中多有儒风,早在西晋后期司马越就曾要儿子司马毗从王承学,说:“夫学之所益者浅,体之所安者深。闲习礼度,不如式瞻仪形;讽味遗言,不若亲承音旨。王参军人伦之表,汝其师之。”王坦之宣扬忠孝道,《晋书》本传载其镇广陵之际上书说:“臣闻人君之道以孝敬为本,临御四海以委任为贵。恭顺无为,则盛德日新;亲杖贤能,则政道邕睦。……祖宗之基系之陛下,不可不精心务道,以申先帝尧舜之风。可不敬修至德,以保宣元天地之祚?”史臣称颂王坦之说:“腾讽庾之良笺,情嗤语怪;演《废庄》之宏论,道焕崇儒。”即充分指出了其玄儒并参、强调用世的家风特色。因注重家声,东晋士人对父祖功德的论定颇为看重。如桓温、陶胡奴对袁宏《东征赋》为何不论列家君功勋的问难,即是显例。颖川荀氏也有着悠久的儒学传统,如荀崧为荀彧玄孙,王济认为他“清虚名理,当不及父,德性纯粹,是贤兄辈人也”,意在将其比作议论清当、柔而不犯的曹魏名臣袁侃,这其实也间接指出了他崇儒的品质。荀崧不但在太兴初上表奏请增立经学博士,其忠君之心还体现到一生行事之中,如“苏峻之役,崧与王导、陆晔共登御床拥卫帝,及帝被逼幸石头,崧亦侍从不离帝侧。贼平,帝幸温峤舟,崧时年老病笃,犹力步而从”。在他死后,著作郎虞预在与丞相王导的信中说他,“生于积德之族,少有儒雅之称……扶侍至尊,缱绻不离。虽无扶迎之勋,宜蒙守节之报”,这种维护忠节的作法无疑相对士无特操的西晋是很大的转变。荀崧的忠节观念也通过家风得到有效传承,如荀崧之子荀羡,“才年七岁,遇苏峻难,随父在石头,峻甚爱之,恒置膝上。羡阴白其母,曰:‘得一利刀子,足以杀贼。’母掩其口,曰:‘无妄言!’”由此可见一斑。

三、 东晋儒学学术的生活化及其表现

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来看,东晋士人的文化素养中儒学因素也占了很大比重,这在《世说新语》中有突出反映。儒家经典在东晋士人这里信手拈来,或资调笑,或寓慷慨,或助玄谈,或见文采,纯熟自然,高雅而不失风韵,清远又未离古色,且带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如不经口诵心惟,必不能形成这样超超玄著的境界,这又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儒学向东晋士人生活渗透的广泛与深入。

首先来看以儒家经典自解或相互嘲笑的情况。王蒙以《左传》人物解颐。《世说新语·言语》载:“王仲祖闻蛮语不解,茫然曰:‘若使介葛卢来朝,故当不昧此语。’”介葛卢为东夷国君主,《左传·僖公二十九年》载:“冬,介葛卢来,以未见公,故复来朝,礼之,加燕好。介葛卢闻牛鸣,曰:‘是生三牺,皆用之矣,其音云。’问之而信。”《世说新语·言语》载:“谢胡儿语庾道季:‘诸人莫当就卿谈,可坚城垒。’庾曰:‘若文度来,我以偏师待之;康伯来,济河焚舟。’”《左传·文公三年》载:“秦伯伐晋,济河焚舟。”杜预注:“示必死也。”如果结合杜预注揣摩庾亮之子庾龢的话,则饶有情趣。《晋书·蔡谟传》载:“谟初渡江,见彭蜞,大喜曰:‘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烹之。既食,吐下委顿,方知非蟹。后诣谢尚而说之。尚曰:‘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劝学》死。’”蔡谟为东晋著名儒者,谢尚对他的嘲笑更见时人对儒家典籍的重视。

其次来看用典以寄寓政治深意的情况。《世说新语·言语》载:“王右军与谢太傅共登冶城。谢悠然远想,有高世之志。王谓谢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给。今四郊多垒,宜人人自效。而虚谈费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王羲之所言引用《帝王世纪》“禹治洪水,手足胼胝”及《尚书·无逸》“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王羲之据此表达了积极进取、黜虚崇实的态度。《世说新语·言语》载:“简文作抚军时,尝与桓宣武俱入朝,更相让在前。宣武不得已而先之,因曰:‘伯也执殳,为王前驱。’简文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两诗分别出自《诗经·卫风·伯兮》和《鲁颂·泮水》,表现了对《诗经》的熟知和运用程度。无独有偶,同篇亦载:“孙盛为庾公记室参军,从猎,将其二儿俱行。……(孙放)时年七八岁,庾谓曰:‘君亦复来邪?’应声答曰:“所谓‘无小无大,从公于迈。’”又载:“简文在暗室中坐,召宣武。宣武至,问:‘上何在?’简文曰:‘某在斯。’时人以为能。”刘孝标注引《论语·卫灵公》说:“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由上可见晋简文帝、孙放对儒家经典颇为谙熟,另外晋简文帝对桓温僭越的愤慨之情也略见无遗。《世说新语·方正》载:“王丞相初在江左,欲结援吴人,请婚陆太尉。对曰:“培塿无松柏,薰莸不同器。玩虽不才,义不为乱伦之始。”《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载郑国游吉说:“培塿无松柏”。杜预注:“培塿,小阜。松柏,大木。喻小国异于大国。”又《左传·僖公四年》载:“一熏一莸,十年尚有臭。”《孔子家语·致思》载:“回闻薰莸不同器而藏,尧桀不共国而治,以其类异也。”陆玩引用这些典故表明了对南迁士族的鄙夷态度。《世说新语·品藻》载:“未废海西公时,王元琳问桓元子:‘箕子、比干迹异心同,不审明公孰是孰非?’曰:‘仁称不异,宁为管仲。’”上述对话出自《论语·微子》“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论语·宪问》:“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桓温回答王珣询问的话,充分体现了他图篡晋室的野心,他以管仲自比,可谓咄咄逼人。

再次,还有引经据典以资玄谈的情况。《世说新语·品藻》载:“刘尹谓谢仁祖曰:‘自吾有四友,门人加亲。’谓许玄度曰:‘自吾有由,恶言不及于耳。’二人皆受而不恨。”刘孝标注引《尚书大传》说:“孔子曰:‘文王有四友,自吾得回也,门人加亲,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赐也,远方之士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师也,前有辉,后有光,是非先后邪?自吾得由也,恶言不入于耳,是非御侮邪?’”刘璨对谢尚和许询的评价虽然依据儒家文献,却深具清议论人的玄趣。《世说新语·言语》载:“刘真长为丹阳尹,许玄度出都就刘宿。床帷新丽,饮食丰甘。许曰:‘若保全此处,殊胜东山。’刘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不保此!’王逸少在坐曰:‘令巢、许遇稷、契,当无此言。”二人并有愧色。’”刘氏语出《左传·襄公二十三年》“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无所”。刘惔、许询均未超脱现实忧患与享乐的羁勒,王羲之的回答则精警而多含批判。《世说新语·言语》载:“刘尹与桓宣武共听讲《礼记》。桓云:‘时有入心处,便觉咫尺玄门。’刘曰:‘此未关至极,自是金华殿之语。’”刘孝标注引《汉书·叙传》说:“班伯少受《诗》于师丹。大将军王凤荐伯于成帝,宜劝学,召见宴昵,拜为中常侍。时上方向学,郑宽中、张禹朝夕入说《尚书》、《论语》于金华殿,诏伯受之。”桓温因听《礼记》讲读而产生玄门咫尺的感觉,更是儒学有益玄悟的表现了。《世说新语·方正》载:“王子敬数岁时,尝看诸门生樗蒲,见有胜负,因曰:‘南风不竞。’”《左传·襄公十八年》载:“晋人闻有楚师,师旷曰:‘不害。吾骤歌北风,又歌南风,南风不竞,多死声。楚必无功。’”王献之数岁就能以《左传》语句论胜负,足见儒学经典在幼学启蒙方面的重要作用。

总之,从幼学发蒙,到家礼约束,再到忠孝不渝,儒学对东晋士人人格的塑造与淳化起到了重要作用。东晋士人的精神人格侧重精神文化层面的营建,体现出“追求潇洒风流、高情远韵、寻找一个宁静精神天地的心态……是一种无可比拟的精神的美”的卓越情怀,至少儒家“仁者乐山,知者乐水”的山水意识、饮水曲肱、乘桴浮海的恬淡心境与庄老甚至佛家的逍遥出世之旨得以契合,并促生了东晋士人审美的生活态度。儒家在于进取济世的特质,又为东晋士人注入了谈玄而不废实务、放旷而不避责任的质素。儒学作为一种文化型态,对东晋士人风尚的影响,正可以用大含细入、润物无声来概括。

参考文献:

[1]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m].北京:中华书局,1983.

[2]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修订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3][唐]房玄龄.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4][晋]葛洪.抱朴子·外篇(卷二)[a].诸子集成[c].北京:中华书局,1954.

儒学文化论文篇(4)

二、在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中扩展儒家文化理念的意义

如今我国高校教育是开放的,正面临多种思想和文化价值观的冲击,无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中国传统文化,学生都难以取舍。而儒家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力量,具有丰富的内涵,思想博大精深,在我国美学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对我国的教育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在我国文化发展过程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同时在我国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研究上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儒家文化理念中所表达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是我国传统哲学的主要特点之一,也是儒家文化理念中的特征。在眼下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中就是通过“绿色、环保、健康”为主题来进行设计的,它强调人和自然的和谐统一,就是儒家文化中“天人合一”的理念;而儒家文化精髓中的礼,是中国文化化人伦秩序与人伦原理最集中的体现,它强调整以体秩序为最高价值取向,体现庄重之美的内涵,但在现代展示空间设计艺术中,通过视觉传达呈现出规范的秩序,让观赏者在设计作品中能感受到色彩表现上的朴素和浓艳、大俗与大雅的独特个性,包括在现代展示空间中随处可见的黑白对比和素雅色调都是受儒家文化中的礼的影响而留下的;儒家文化思想中的仁,也就是对万物有仁爱之美,这是儒家生命价值观,也是儒家文化理念的一个重要特点。对现代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从本质上来讲就是要求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中要注重对学生自身内心修养的培养,并充分发挥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去达到更高的视觉设计艺术境界。以儒家文化理念为依托,立足于民族文化特色,我国教育的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之路才会越走越宽、越走越远。

三、儒家文化理念下高校展示空间设计艺术的风格定位

目前,我国高校展示空间设计艺术的风格就是在现代时尚元素中融入中国传统文化,这种风格的定位即体现了时代特色,又保留了传统民族文化的独特风格,使其在设计艺术中更能展示强大的生命力。眼下多种风格并存是现代展示空间设计艺术的风格发展的必然格局,但也要在多元共存的基础上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因此一定要坚持真善美的原则,将儒家文化思想进行科学的构建,让其在当代展示空间设计艺术中体现出应有的“美”。也就是说从传统儒家思想美学的角度来考虑现代展示空间设计艺术的风格定位,即要吸纳儒家思想的美学精神,也要吸纳现代的美学精神,要在设计中协调出整体之美,创造出热烈之美,并将其内在之美传承开来。这也是现代展示空间设计艺术教育教学现代化发展形势所趋,渗入什么样的思想理念和意识形态,就会形成什么样的展示空间设计艺术风格,同时在教学创意中,也会呈现出怎样的展示空间设计艺术的风格定位来。因此,在高校展示空间设计艺术风格定位上,要遵循儒家思想的美学精神,将传统艺术设计元素与国际化的设计理念相结合,最终形成自己的艺术设计风格来。如著名艺术设计大师韩美林先生的作品——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标志,就是取材于传统的凤纹,它巧妙地把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精髓融入现代视觉传达设计的理念当中,寥寥数笔却显得那么简洁有力,却能给人们一种舒适的飞行服务和安全保障的感觉,这也体现了设计作品风格定位的重要性。

四、儒家文化理念下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思维的培养

基于儒家文化理念下,人们如何对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思维进行培养,如何开拓和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能力呢,这也是目前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中所要面临的问题,同时在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中扩展儒家文化理念也是培养学生创新思维能力的有效途径和方法。但从目前来看,高校教师在展示空间设计教学过程中对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意识的传播还不是很积极,在培养学生儒家文化思想意识上还很薄弱,以致于学生在进行展示空间设计时,很难将儒家文化的精髓渗透到设计作品中去,使设计出来的作品很难体现本土文化特色,看起来缺乏强有力的生命力。因此,在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过程中,教师要有目的、有针对性地将儒家文化美学思想的意识和精髓不断地扩展到设计教学思维的培养中去。正确引导学生去学习儒家文化的内容形式,去了解儒家文化的精神内涵,着重挖掘具有继承价值的艺术素材,学会把中国特色的艺术设计元素进行分类和总结,提高学生对儒家文化的审美意识,在儒家文化思想的指导下能用独特的思维去树立自己的作品设计理念和方法。同时,还要鼓励学生去多看优秀设计作品,了解更多的设计风格,并掌握先进的展示空间设计理念和方法。除此之外,还要让学生不断去学习和借鉴其他国家的优秀设计作品,使自己的视眼变得更加开阔,掌握的设计形态更加全面,并能对西方文化进行分解和还原,做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进而达到东西方文化的有效融合。这样设计出来的展示空间艺术作品才会具有强烈的民族传统风格。例如我国香港著名设计师靳埭强,在他的作品中就经常主张把中国民族艺术和儒家美学思想的精髓跟西方现代设计理念进行结合,使创作出来的作品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同时又具有浓厚的东方韵味,处处体现儒家文化理念的“美”。因此,在高校展示空间设计艺术教学实践中要找到一个最佳契合点,要将儒家文化中的“传承、融合和创新”理念贯穿到整个教学实践过程中去,引导学生重新解读儒家文化理念,并能理解其中的精神内涵,并将儒家文化的精髓与现代展示空间设计理念完美结合起来,通过作品表达出来。也只有在儒家文化理念的影响下,才能培养学生先进的、具有时代气息又不失民族风格的展示空间设计艺术思维能力,才能创造出更多更符合现代审美需要的展示空间设计艺术作品来。

五、儒家文化理念下高校展示空间设计教学的发展趋势

儒学文化论文篇(5)

引言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中提出,要以基本道德规范为基础,深入对大学生进行公民道德教育。目前,我国高校的德育工作实效性低迷,大学生不守诚信、挥霍浪费、个人主义等违反公民道德的现象屡见不鲜,这些引起了政府、社会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说,对中国和世界的文明发展产生过重大的影响。当今世界人类社会进入信息化时代,随之出现的信仰危机、道德失衡等一系列现代问题,使儒家文化又一次引起了世人的关注。目前,韩国是世界上儒家文化传统保留最多的国家,韩国将其作为自己民族的基本道德规范。韩国对儒家道德思想的发展和实践,不仅对我国的公民道德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而且对于促进我国高校的德育工作,完善、提高大学生道德规范和道德水准也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一、积极发挥儒家文化的道德规范作用

由于儒家文化存在某些封建思想等消极因素,致使在我国近现代史上,儒家文化被多次批判,几乎被全盘否定。

在现代韩国社会,传统悠久的儒教道德思想至今还规范着人们的行为,例如爱国守法、敬业奉献、孝敬父母、尊重他人、遵守秩序、注重礼仪等。同时,儒教文化主张仁政,强调社会秩序和国家权威,宣扬集体主义、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激励民众为集体和国家利益不惜牺牲个人利益,这些都对韩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韩国对儒家文化的实践表明,儒家道德思想在规范人们道德行为方面是具有一定积极作用的。我国高校应该积极发挥儒家文化的道德规范作用,挖掘其丰富内涵,并与高校德育工作相结合,切实提高德育工作的实效性。

二、正视儒家道德思想的时代局限性

儒家文化在我国近现代史上遭到多次批判,最主要的原因是儒家文化存在消极的思想,有其时代局限性。从社会宏观层面上分析,儒家文化所推崇的伦理关系虽维持了社会的稳定,但社会缺乏以法律为基础的制约力量,并且监督机制不完善,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往往取决于统治者的品行和才能;从社会微观层面上分析,儒家文化注重家庭生活,强调上下的人际关系,这些思想淡化了公平和法律意识,无视平等的人际关系,导致了社会各项活动中“论资排辈”、“任人唯亲”等不公平现象的发生,大大降低了社会管理的效率。

韩国推行“文化立国”最成功的经验之一,就是挖掘儒家文化的精华,把传统文化融入现代社会,发挥儒家文化的社会功能。儒家文化是值得我们乃至全人类都应该珍惜的精神财富,我们在肯定其德育价值和弘扬儒家道德思想的同时,要正视其时代局限性。同样,我国高校在积极发挥儒家文化道德规范作用的同时,一定要正视儒家道德思想的时代局限性,采取有效的教育措施。

三、汲取韩国道德教育的成功经验

韩国在对民众进行道德教育时,采用了行之有效的方式,这为我国高校的德育工作提供了可以借鉴的经验。

3.1德育内容具体化

目前,我国高校德育工作效果不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德育内容过于抽象和理想,脱离现实生活,这一方面使受教育者不容易理解德育内容,另一方面更不利于他们去实践。韩国政府开展道德教育的内容都注重与现实生活相结合。面对个人生活,主要进行“端正、诚实、节制、深思、创造”的教育;面对社会,主要进行“宽容、爱家庭、和睦、亲切、公益精神、责任意识、团结合作以及公正”教育;面对国家和民族,进行“三爱”教育,即爱国家、爱民族、爱人类。

德育内容的具体化有助于大学生的理解和接受,也有助于他们进行德育的实践。

3.2德育工作层递性地展开

韩国的道德教育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四个阶段,并且层递性地开展。小学道德教育包括“个人生活”、“社会生活”和“国家生活”三大部分;初中主要是关于“人际关系与各种礼节”的教育,提倡学生之间互敬互爱和协作精神,培养学生尊老爱幼的思想;在高中,主要教育学生尊重人的生命与价值,培养“以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的精神;大学里设“国民伦理”科目,主要目的是让学生把吸收近代科学技术与自立意识结合起来,奠定为国家发展作贡献的精神基础。

我国高校的德育工作也应该遵循这种层递性,根据不同年级学生不同的心理和思想状态,设置不同的德育内容,逐步帮助大学生建立起全面的道德情操。

3.3形成社会道德教育氛围

道德教育是一个民族问题,只有得到整个民族的支持,才可能取得显著的成效。在现代韩国社会,由于受西方文化的冲击,昔日儒家道德文化的统治地位正受到严峻挑战,为继承传统,韩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有力措施,比如在儒家学术界和民间,设立了很多研究儒家文化的学会、研究所和研究院等,这些组织经常举行年会和各种研讨会,学术气氛非常浓厚。他们以弘扬和实践儒家文化为己任,对推行儒家文化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正是由于韩国整个社会对儒家文化的重视,形成了整个民族的道德基础,有助于整个社会道德取向的形成。所以,我国社会应该努力形成浓厚的德育氛围,这对高校的德育工作的开展无疑具有强劲的推动作用。

高校德育工作关系到中华民族的前途和命运。在新时期背景下,高校德育工作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问题。儒家文化在韩国的实践和发展,为我国高校开展德育工作提供了一些成功的经验,具有一定的启发性。我国高校要学习他人的先进经验,紧密结合实际情况,创造性地开展工作,提高思想道德教育的实效性,努力为国家和社会培养更多德才兼备的建设者。

参考文献:

[1]杜成辉.韩国儒教的历史和现状.大理学院学报.2006,11(5).

儒学文化论文篇(6)

儒家文化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非凡的通融力,是现代建筑景观空间设计教学研究的根基。现代建筑景观空间设计作为人的一种生命本真的艺术活动,我们必须重新挖掘那些能激励人心、满足人们需要并运作良好的古代建筑艺术。现代建筑景观空间设计教学给人一种情感教育,是一个润物无声的过程。加强景观设计教学的艺术化,能潜移默化地加强学生对生活中美的感受和理解。因此,为了加强建筑景观的艺术化,我们应该立足于儒家文化,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上研究现代艺术设计,用“和谐”理念指导建筑景观艺术创作和教学。

一、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儒家文化的特征体现

儒家文化有着十分丰富的内涵,在中国古代文化发展过程中起核心和主体作用,其基本精神可归纳为:自强不息的刚健精神、崇尚气节的爱国精神、经世致用的救世精神、人定胜天的能动精神、民贵君轻的民本精神、厚德仁民的人道精神、大公无私的群体精神、勤谨睿智的创造精神等,这些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研究具有重要作用。中国传统建筑景观作为一种实用的物质产品,以其高超的技艺、独特的风格和丰富的思想观念,成为中国传统精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儒家文化中这些积极因素的影响,通过诸多方面的长期熏染,代代承传,使全民族在思维方式、理想人格、伦理观念、审美情趣等精神文化方面渐趋认同。中国建筑景观设计从其诞生之初似乎就是按照这样的特征及规律发展的,如清代皇家园林避暑山庄、圆明园、苏州留园等,这些往往是帝王及文人士大夫根据他们的审美情趣建造的“人造风景”。

“景观”一词沿用至今历经了数次内涵上的扩展,受“天人合一”哲学思想的影响,尊崇自然成了中国传统景观园林艺术教育的一个重要审美观念。崇尚自然、赞美自然、和谐自然,是中国传统建筑景观艺术教育一个永恒的主题。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过程中,应始终围绕着“以人为本”的理念,特别强调儒家文化中的优秀传统精神,应是长远的、尊重自然的、维护生态的、切实的为人类创造可持续发展的精神文化生存空间。

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研究本身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其知识渗透的广度可以概括为艺术、建筑景观、人文、历史、心理、地域、科技等方面的互相交融。优秀的儒家文化传统是建构中国当代景观设计文化的主要资源,我们必须深入了解传统儒家文化的具体丰富的内容及特征,并结合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特点加以发展、推陈出新,使它不断发扬光大。因此,我们在教学过程中面临的一个重要任务是现代建筑景观设计与传统儒家文化的当代转换问题,如上海世博会中国馆的设计,建筑语言简练直率、对称均衡,简约笔直的外轮廓呈现出平衡与稳重感,充分体现了现代建筑的结构美,此次世博会中国馆的设计则主要是从古代灿烂的文化遗产中汲取灵感,“天人合一”、“和谐共生”等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观念,对理想社会人居环境的强烈憧憬在此得到了完美的表达。整个建筑的造型介于具象与抽象之间,意涵深邃,耐人寻味,如同超巨型积木搭建而成的中国馆,从表面上看,是采用了古代建筑中的“斗栱”这一传统建筑构件和技术,实则体现了中国人特有的和谐观,是民族精神的寄托。国家馆的设计无论整体与局部、个体与环境都达到了多样统一的和谐效果,整体规划大气恢宏,细节丰富多元,每个环节都在关照国际性、现代性的同时,传达出中华民族今与古、现代与传统、创造与延承的总体意象。国家馆建筑景观设计的文化观念、视觉符号、建筑语汇被有机的整合,中国儒家思想得以现代性的转译与当代表达。又如深圳万科第五园现代建筑景观设计、北京奥运主题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等成功案例都是对传统儒家文化进行分析、研究、衡估、扬弃及更新的发展。这种传统儒家文化的当代转换,就是传统精神文化与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研究经过实践选择、改造和转化的过程,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传统儒家文化具有积极意义和当代价值。在对儒家文化与景观设计观念的系统转换上,如“厚德载物”,指的是宽容精神,容人所不能容的美德,现代建筑景观设计必须具有“厚德载物”的宽容品格,融合其优良部分并转化成为适合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育发展需要的积极因素。

我们可以把对传统儒家文化的转换过程归纳为:立足于中国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实践教学,创造性地合理地开发、利用传统儒家文化资源;在继承本民族优秀的传统精神文化特征的基础上,根据时代的发展变化,赋予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其新的内涵。优秀的现代建筑景观作品,本质问题在于,既要了解传统的文化历史,也要认清时代文化趋势,了解儒家文化的精美与博大,才能拥有一份精神与文化上的底蕴,并能更好的加以利用以彰显现代建筑景观特色。作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方向,更应该是一种面向大众的行为,而并非是满足士大夫阶层审美情趣的设计理念。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探索过程中,应该有符合我们时代的全新思路,符合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儒家文化理念。传统儒家文化具有的强大生命力,是只有体现儒家思想内涵的建筑景观设计教育才拥有真正的生命力,是只有体现儒家文化特征的设计教学才能真正给人以精神上的慰藉和归属感。

二、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的礼乐布局

中国文化就是以“中庸”精神为核心的礼乐文化,中庸思想对中国古典艺术精神也产生了重要影响,尤其在建筑、景观园林、书法、艺术的发展过程中,中庸思想具体物化为对“中和之美”的追求,中庸之道是世界上最具有连续性的文化,也是中国众多文化流派中最具有价值的核心精神和观念。“礼”是指人通过自身的主体意识,同产生于自己意识之外的“文化存在物”之间的沟通,它起着一种社会规范整合作用。礼的特点是“有秩序”。在儒学的发扬下,礼就是等级、尊卑、上下老幼间沟通的中介,由于对王权的绝对有利,得到了政治上的加固。在儒家思想影响下的景观设计风格一般都具有严格的空间秩序,讲究布局的对称与均衡。皇家园林和宫殿建筑是最具典型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建筑景观,如北京的故宫,故宫是现在保存下来规模最大、最完整、最精美的宫殿景观建筑,整个故宫的设计思想突出体现了儒家思想对中国建筑景观的影响,以及封建帝王权力的森严等级制度。古典文人园林也同样体现了儒家思想,如苏州的拙政园,以此来寄托个人强烈的社会感情,使该景观设计风格带有浓厚的社会意义,从另外角度来讲儒家思想为建筑景观设计提供了一个较完全的理论基础,对景观园林设计最大的影响在于营造了一个整体化的氛围。礼在发展中不但与方位、等级结合,还与“数”结合,中国古代把数字分为阳数和阴数。阳数中九为最高,五居正中,因而以“九”和“五”象征帝王的权威,称之为“九五之尊”,其中对建筑与景观空间设计影响比较大的是“儒礼”这一套注重尊卑次序的观念直接导致了礼制建筑景观的出现,故宫、天坛等建筑就是其中的典范。

“乐”是指一种“和谐”的状态,一种人自身、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状态。在这里,乐不是指“音乐”而是泛指一种自由的理想,“乐”的哲学根源是“道”和“隐”。从对中国居住文化的影响上讲,老子对“空”、“无”的重视,启发了建筑师对景观空间的认识。老子的哲学为中国独特的居住形态——隐士生活提供了精致的思辨外壳,《庄子》则在老子“隐”的基础上有进一步的发展,庄子思想体现了从避世转为游世的转变。这一变化对建筑景观园林设计的影响是明显的,特别是在以“静”和“避”为主的园中园更是深受这种哲学的引导,在原始状态下“礼”和“乐”应当说是揉合在一起的。其实礼与乐的区分有时候是模糊的,在中国人的思维中,概念经常是模糊的,礼中也有审美。但礼仍更多同社会的限制需要有关,乐中也有道德,儒家一直注意“乐以安德”使人安于礼法的作用,这对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教育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实践中有两个基本内涵,即礼制文化(权利符号)和隐逸文化(非权力符号)便可看成是礼/乐文化的二元对位,但在现代建筑景观空间设计实践中,这种二元对位实质上是统一的“和谐”原则之下的,不断地互相作用,以达到对审美主体的“满足”,使整体严格遵循了“礼乐”布局。

礼、乐对于中国人是如此重要,如孔子就将其所处的时代称为“礼崩乐坏”。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十分注重这种礼乐的平衡,这种理念也充分反映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的形态上。以江南名园扬州的个园为例来分析:个园为清代盐商于嘉庆年间所建,由于园子内多竹子,故取半个竹字为名。从这个园子可以看到士大夫园居生活中的园林的布局,园林的南半部分是以建筑、院落为主,均按轴线布置,在这里有明显的尊卑次序,是“礼”的充分体现。从院落中间的火巷行至北端到达园门,这里修竹数杆,竹子间散置石笋象征“春山”,入园门东向有“透风漏月”厅,厅南有“冬山”之景,园门北的“桂花厅”位于园林中部,再往北“抱山楼”两厅之间夹着一泓清水,东西各有“秋山”与“夏山”。在个园的后半部,建筑、景物虽然也是有组织的布置,但与南半部相比则明显更加随意与自由,个园南半部与北半部的明显差异很好地说明了中国园林有“礼乐”布局的特征。与私家园林相比,皇室是国内最大的家庭,圆明园实际上是扩大的礼乐布局。圆明三园中圆明园从大宫门——出入贤良门——正大光明殿——九洲清宴这条中轴线及左右勤政亲贤和长春仙馆一起为园居生活中的“礼”区,而后湖景区、福海景区、北部景区则为园居生活中的“乐”区。长春园中从宫门区为“礼”区,外环景区和西洋楼景区则可视为“乐”区。绮春园中宫门连寝宫区(从南到北有宫门——迎晖殿——中和堂——敷春堂——后殿——问月楼)这条纵深达三百余米的明显中轴线可视为“礼”区,余下到各处水岛、园林可视为“乐”区。

以上案例在“礼”区里,院落是层层相推,是礼制的尊卑、等级及礼数等控制着建筑的形态,这种建筑形态的特征便是“秩序感”。在“乐”区中,由于山水树木等自然景观的介入,使建筑物呈现一种“自然”、“自由”的状态,以达到与自然山水的和谐相处,这种“和谐”便是我们常说的“诗情画意”,它是一种情景交融的过程,体现在因地制宜的亭台楼阁、厅堂轩榭的布置和小桥流水、拳山勺水、四时花木的景物设计上。

三、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的“比德”与“比兴”思想文化内涵

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实践的创作主题从自然界中汲取灵感,以儒家思想文化为创意根基,把握创作元素中的自然意识和自然气息,使学生从身心上享受着大自然的单纯、安详、合理、永恒,感受生命的美好,让儒家文化精神给学生以心灵的关怀。儒家思想,一般认为是以仁为根本、以乐为熏陶,注重人格的锤炼和品性的培养。儒家“君子比德”的思想在传统景观园林植物配置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景观园林中常用的“四君子”、“岁寒三友”、“玉堂春富贵”等植物典故均源于“比德”思想。

“比德”说是儒家的自然审美观,它主张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体验自然美。大自然的山水花木、鸟兽鱼虫等之所以能引起欣赏者的美感,也就是说与人的本质力量有相似的形态、精神的花木可以与审美主体的人(君子)比德,即从山水花木欣赏中可以体会到某种人格美。在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之下,园林植物及其景观设计中,总是以具有比德内涵的植物为首选花木。如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实践中的植物配置中,松、竹、梅作为景观设计主体植物的文化主题。松树的丰姿雄态醉人千古,它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常青树,不管冰冻风寒,依然苍茏茂郁,人们赋予它意志刚强、坚贞不屈的品格,与竹、梅一起比作“岁寒三友”,而予以敬重。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论语子罕》);《荀子大略》说:“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这里很清楚把松、柏的耐寒特性,比德于君子的坚强性格。竹竿节节挺拨,其蓬勃向上之势,受到人们的称颂,每当寒露突降,百草枯零时,竹却能临霜而不凋,可谓四时长茂,人们赋予它性格坚贞、志高万丈的高风亮节和虚心向上、风度潇洒的“君子”美誉,它与梅、兰、菊、松一样,既有出众的奇姿,更有高尚的品格而深受文人志士的偏爱,被择入“岁塞三友”和“四君子”之列。梅花乃中国传统名花,在严寒中,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具有清雅俊逸的风度美,它的冰肌玉骨、凌寒留香被喻为民族的精华而为世人所敬重。与“比德”传统不同,“比兴”是借花木形象含蓄地传达某种情趣、理趣,诸如:石榴有多子多福之意、紫荆象征兄弟和睦、竹报平安、玉堂富贵、前榉后朴等。总之,中国传统园林景观赏花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善用比兴,赋予花草树木以一定象征寓意,其内涵多是“福”、“禄”、“平安”、“富贵”、“如意”、“和谐美满”等吉祥的祝愿之意。 转贴于  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实践中运用植物在“比德”与“比兴”中被赋予的文化内涵,构成了现代建筑景观设计造景艺术的特有的传统审美方式。对自然要采取顺应、尊崇的态度,人要与自然建立起一种亲密和谐的关系,推崇天地自然之美,这种儒家思想反映在景观园林植物应用上就是崇尚自然、追求天趣的本色美。儒家思想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育提供了一个完全理性的理论基础,决定了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的基本风格走向。

四、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的儒家美学思想

1.制造等级的“礼”:庄严之美

“礼”是中国文化人伦秩序与人伦原理最集中的体现,儒家的伦理规范就是“礼”的秩序。“礼”原先是尊敬和祭祀祖先的仪式、典章或规矩,后在长期社会发展中逐步演变为以血缘为基础、以等级为特征的伦理规范,并渗透在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等各种人伦关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之中。作为一种统治秩序和人伦秩序规定的“礼”往往把强调整体秩序作为最高价值取向。如吕彦直先生设计的南京中山陵采用了传统建筑风格,利用新材料、新技术进行创作,组群总体上保持着中国建筑离散型布局的基本特点,借鉴了传统陵墓密切结合环境,充分突出自然气势的规划思想和规划手法,使中山陵组群与周围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创造了宏伟、疏朗的辽阔气概和崇高庄严的纪念品格,成为中国历代大型陵寝的压轴巨作。又如人民大会堂、革命历史博物馆、中国美术馆、民族文化宫等国庆十大建筑的设计,尤其是人民大会堂的整个建筑形体巨大,采用两边对称,突出主体部分的严整布局。整座建筑壮丽、雄伟、朴素,同故宫建筑的威严、豪华、严格的等级规范既相区别又有联系。十大建筑掀起的创作和建设高潮代表了当时的高水平,体现了我国传统建筑艺术的庄严之美。中国古代对自然的审美观,是建立在“天人合一”的哲学基础上的。古代建筑受儒家规范、礼制的影响,无论格局整齐还是气势宏大的建筑群体,布局和单体设计也都体现出一种庄重和威严之美。

2.“天人合一”:和谐之美

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主要特点之一,也是儒家学说的重要特征。儒家哲学认为人与自然“浑然一体”。认为宇宙的终极本体与人的道德原则是统一的,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人格方是理想人格。儒家的理想人格既是天人关系的中枢,又是天人合一的化身。儒家的“天道”、“人道”合一是儒家思想的精华所在,“天道”指自然界的现象及其运动变化规律,“人道”指人应遵守的社会规范,儒家学说认为不仅要实现社会内部的协调,而且社会应与自然相和谐。儒家的“天人合一”说,对中国古代建筑文化的影响十分深刻持久,它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强调二者处于一个有机整体中。在建筑中表现为追求“人——建筑——自然环境”的和谐统一,也就是追求建筑与自然的“有机”美,要求建筑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这种“天人合一”的有机观在建筑设计中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①顺应自然:即建筑景观的布局与设计应顺应地形、绿化等自然环境,达到人为与自然的协调。如我国的四大佛教圣地:灵隐佛地、岳麓古刹、南岳禅林、江涌金山等都是自然环境与建筑风物和谐的“二重奏”。正如英国学者李约瑟所说:“中国建筑景观设计这种伟大的总体布局早已达到它的最高水平,将深沉的对自然的谦逊的情怀与崇高的诗意组合起来,形成任何文化都未能超越的有机图案。”②师法自然:即模仿自然,巧妙地吸取自然的形式,使建筑与自然达到统一。这一点在园林建筑中尤为突出。以石、木、池象征自然中的山、林、湖、海,把自然引入院内,意味着自然对人造环境的亲昵。③因借自然:把自然的美景通过窗、阁、亭等引入建筑中,即“借景”的手法。利用借景,一个临江的楼阁可以出现“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正如计成《园冶》所说:通过借景可以“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之烂漫”。

3.“尚中”:对称之美

儒家“尚中”思想造就了富有中和情韵的道德美学原则,对传统建筑的创作思想、建筑风格、整体格局等方面有明显影响。传统建筑文化在空间上的主要特征莫过于对“中”的空间意识的崇尚,大到都城规划,小到合院民居,都有强调秩序井然的中轴对称布局,形成了以“中”为特色的传统建筑景观美学性格。

如山东曲阜孔庙,堪称中国古典庙堂的杰出代表,整座曲阜孔庙的平面布局,具有强烈的中轴对称特点,其主要建筑排列在中轴线上,形成递进的重复院落,中轴两侧是左右对称的副题建筑,象征伦理的秩序。又如北京城以宫城为中心的向心式格局和自永定门到钟楼长7.8公里的城市中轴线,正是这条当时为了体现伦理秩序与帝工礼制的中轴线,使北京城成为世界城市建设历史上最杰出的范例之一。这条全世界最长、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以其独有的雄伟气魄穿过了全城,都是以这条中轴线为依据的。

五、结束语

儒家文化作为文化的载体滋生出其特有的建筑景观精神,同时还饱含着“中国意境”的儒雅之气,悄然而又深刻的引导着现代建筑景观教育的美学。在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学中,我们要深刻认识到传统文化内涵在现代景观设计中的战略性意义,要“激活历史,创意未来”,在对待传统文化因素的时候不但要有所作为,而且还要敢于追求建筑景观设计中的文化创新。纵观中国古代与现代建筑的发展,可以看到,表现具有古代中国人审美特征和自然观的建筑,绝不仅仅限于造型和色彩上的视觉感受以及一般意义上的对人类征服大自然的心理描述,更重要的还是文化发展的必然产物。儒家文化是人类文化不可或缺的灿烂音符,它独具神韵,成为现代建筑景观设计教育的一种深邃而丰富的“生命”,并最终推动现代建筑景观教育,创作出更多根植于儒家文化的土壤的现代建筑景观作品。

参考文献

1 西蒙兹、斯塔克著.景观设计学(俞孔坚等译)[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

2 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3 《周易坤卦》

4 《论语庸也》

5 计 成著、赵 农注释.园冶图说[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89、98、210、243

6 郑韬凯.中国古典园林中的“礼/乐布局”.载蔡强编《为中国而设计——第三届全国环境艺术设计大展优秀论文集》[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8

7 文震亨著,海 军、田 君注释.长物志图说[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

8 王海云.儒家思想对中国古代建筑的影响[J].云南工业大学学报,1998(3)

9 石孟良、卫 军、万 敏.中国现代建筑文化的本土语言[J].华中建筑,2003(2)

儒学文化论文篇(7)

一、关于对儒学核心价值的讨论

近年来,随着儒学热的兴起,儒学的核心价值观研究越来越受到关注。概括起来关于儒学核心价值主要体现在一下一个方面。

(一)以“仁、义、礼、忠恕、道”为代表的道德价值观

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把先秦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学派称为经典儒学,把宋明时期以王阳明等为代表的心学成为新儒学,其核心价值归纳为“道(积极入世、经世致用)、仁、义、礼、忠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杜维明教授在回答什么是儒学的基本精神和核心价值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儒家的核心价值和学术传统向来都是指向经世致用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担当精神也是儒家的一贯立场。2010年6月在台北召开的“第二届海峡两岸儒学交流研讨会”汇集了两岸百余名学者共同讨论儒学的核心价值,并认同“仁”是儒学一以贯之的核心价值,“仁”的范畴贯穿儒学的全部价值体系,仁的本质是“以己推人”的忠恕之道,用于人际是推己及人、仁者爱人,用于政治是仁政德治、协和万邦,用于自然是仁民爱物、万物一体,用于人的精神世界是约礼入仁、敬而远之。国际儒学联合会宣传出版委员会主任、国家教育行政学院教授于建福认为,“道”是儒学的终极价值。在儒家学说中,反映终极关怀的终极价值可以用“道”来概括。

(二)以“德”、“文”为代表的生命核心价值观

“德”与“文”是孔子的生命核心价值。台湾大学齐益寿教授认为,从孔子最赞赏一生并无事功的颜渊,从孔子在与众弟子言志时惟独赞同许曾点的“沂水春风”之志,从孔子于匡、宋、蔡三遭危难而能坦然无惧,从孔子所言“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等话语,均不难看出“仁德”与“文德”是孔子的生命核心价值。

(三)重视人格尊严教化

“人格尊严”是孟子突出强调的基本价值。国家教育行政学院于建福教授指出,人格何以尊严,如何赢得和保持人格尊严,历来是儒学关注和探究的重大问题;孟子基于人性本善、人格平等、人格独立,特别注重人格尊严,鄙夷“自侮”、“自贱”人格,倡导“爱人”、“敬人”,主张持“君子之守”,养“浩然之气”,修得人格尊严,为当代人格尊严教化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宝贵资源。

(四)以“和谐”为代表的政治理念

“和谐”是儒家的核心理念。孔子思想的核心价值,无论是其礼乐文化观,还是其仁孝修身观,这两个联系密切的基本理论,都可归结为“和谐”二字。南京大学杨明教授提出,以“中”、“和”为表征的和谐思想是儒家的一个核心理念,儒家“中和”理念具有天与地、天与人、人与人、人与己之间的普遍和谐的丰富内涵和实现普遍和谐的基本原则。儒家核心的政治理念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道,“和谐”是其基本精神和理想目标,即以个体身心和谐为基础,进而实现家庭和谐、社会和谐,最终达到国家乃至天下和谐的目标,认为儒家这种修齐治平的治国模式、追求和谐的历史传统及其内在联系,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

二、大众文化对当代价值观的影响

袁贵仁教授曾撰文指出,价值是指事物的意义,价值观是关于什么样的事物是有意义的看法、观点、态度。研究价值观,不能不研究文化,各种文化的最深层次都是要指向价值观。一切文化的不同,最根本的是价值观的不同。因此,只有把对价值观的研究放在文化的视野中去才具有研究的价值性和思想性。中国的传统文化即是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文化体系。而关于儒学的核心价值,出现最多的关键词就是“仁、义、礼、智、信”。传统的儒学核心价值作为五千年来中国文化的传承者,在当下却遭遇了大众文化的挑战,多种价值观念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价值观多元化。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如何进行价值观教育逐渐引起海内外专家学者的研究兴趣。

(一)对大众文化的批评

大众文化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美国哲学家奥尔特加《民众的反抗》一书中。主要指的是一地区、一社团、一个国家中新近涌现的,被大众所信奉、接受的文化。当前国内外的学者对大众文化的批判主要集中在这样几点:

首先,以商业电影、流行音乐、小说、广告为代表的大众文化被受教育程度低的公众普遍消费,而真正的文化却日益式微。这种以技术性、标准性为代表的文化形式强迫公众在闲暇时被迫接受流行文化元素,并限制了公众的想象力。

其次,大众文化消解了高级艺术与大众文化的区别,扭曲了人们的审美观。以日常生活审美化为例,文化不再以经典为标准,与欣赏高雅文化带有更多的个体精神性不同,公众对于街头广告、电视剧、流行音乐、时装、畅销书等大众文化的接受,往往与日常生活过程交织在一起。这种日常性固然可以使艺术打破神圣或神秘性而与公众亲近,但又容易使艺术变得低俗、庸俗或媚俗。

最后,大众文化所带来的消费主义改变了人们传统的价值观。消费主义的兴起促使人类告别了节俭生活和按需消费的时代,使人们认为自我价值实现程度的根本标志就是占有物质财富的多少和所消费的商品档次的高低。在消费主义价值观的指导下,评价商品是否具有价值不是看其使用价值而是看它是否符合“时尚”,最终使人沦为“物”的奴隶,从而造成现代人精神上的焦虑、痛苦和压抑。人的需要是无穷尽的,这种无穷尽的需要不可能在消费主义所提倡的物质享受中得到满足,只能在精神的王国中才能实现,在消费主义价值观指导下追求幸福无疑是南辕北辙。

(二)对传统价值观的诉求

大众文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要求我们必须对国民特别是青少年进行有效的价值观教育,而从儒学价值传统中吸取精华更是意义重大。一个民族存在的依据说到底取决于一个民族的传统文化。而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自然肩负着保持、改造、发展中华民族主流价值观念,不断向前发展的特殊使命。无论时代对儒学加以利用还是彻底否定,儒学传统都自觉地以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孜孜进取的入世精神参与到时代价值确立和变革的过程中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在儒学核心价值中研究当代价值观教育也是历史使然。从而国民特别是在校生能够在价值观多元化,甚至是价值观混乱的时代背景中能够利用儒学精髓,摆脱价值追求的困惑、疑虑、徘徊,确立“真、善、美”的普世价值观。

三、当代价值观对儒学核心价值的扬弃任何国家和民族都十分重视自己的价值观教育,任何成熟的民族也都需要成熟的民族精神和民族价值观。面对西方大众文化对我国价值观的影响和渗透,我们已经意识到文化建设的重要性,并把建立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然而,社会主义的文化软实力建设是不是就一定要抛弃中华传统文化构建新的文化?如果连儒家积极入世的核心价值也遭到否定我们还谈什么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但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叩问自己:是否儒学核心价值就能够担当拯救价值体系重建的重任?党在十六届六中全会上首次明确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这样一个科学命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包括四个方面的基本内容,即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以“八荣八耻”为主要内容的社会主义荣辱观。实际上就是以马克思主义结合我国民族精神以及改革创新的时代精神构建新的价值体系。

(一)儒学核心价值不能取代马克思主义核心价值观

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其中的核心价值确实可以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提供可资借鉴的思想内容。但任何带有时代烙印的价值观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和阶级性,儒学核心价值作为传统文化的精髓流传千年,一直体现了封建阶级的文化诉求,这种诉求面对当今的市场经济和民主、科学、和谐的时代氛围显示出一定的被动性和局限性。比如儒学核心价值中的以“义”为代表的重义轻利思想,使中国人用处理兄弟关系的准则来作为处理社会关系的规范,使“人治”大于法治;“仁”强调的忍让、宽恕、克制、谦和的道德标准约束了人们自我意识的觉醒;儒家所追求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可避免地在客观上约束或限制了人生发展目标的多样性;儒家强调和谐、平衡、中庸,因而缺乏竞争的传统;儒家重“道”轻“器”,重人文轻理工,即“君子不器”;儒家所重视的“智”主要侧重人文知识,把对于万物的探究都看作“无用之辩,不急之察”(荀子《天论》)而缺乏科学精神。这些思想观念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念大相径庭。因此,在本质上儒学的核心价值无法取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二)儒学核心价值为当代价值观确立提供智力和文化支持

首先,儒学核心价值体现了爱国主义的民族精神和八荣八耻的荣辱观,代表了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思想传统。儒家提倡“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精神,崇尚“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主张“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操守,提倡晓大义,知情理,讲“诚”、“信”,重礼节,嫉恶如仇,从善如流,忧国忧民的美德,都为中华民旅的精神传统补充了源源不断的养料。

其次,儒学核心价值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文化越来越成为增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历代的儒家学者始终以传承发扬中国传统文化为神圣使命,中国历史上的儒家学者始终自觉传播、提供、强调中华文化的价值观念,使得这些价值观念渗透在一切文化形式之中,从而影响到全体民众的文化心理。如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操,林则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牺牲精神,这种道德情操和济世情怀,是中国人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不朽精神支柱。

最后,当代价值观的确立也必须以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前提、以儒学核心价值为基础。合理面对儒学核心价值,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通过社会、家庭、学校、制度、政策、思想宣传等多种途径进行宣传和教育实践,使之于当代社会相适应、与科学民主精神相协调,实现当代价值观同儒学核心价值的有机结合。

参考文献

[1]赵吉惠.中国传统文化导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

儒学文化论文篇(8)

一、儒家文化中道德原则的几点现代性意义

一般的说,儒家文化是是由孔子创立递至宋明理学,清代汉学的思想与实践的总和。孔子诞生于动荡不安的年代,周朝政治秩序的崩溃使得古老的宗教信念和封建统治受到怀疑,人们不再依赖宗教与礼仪传统给予的种种问题的答案。传统的价值观念无法解释种种社会现象并给予答案,而周围的世界又是处速变化之中,显示令理论感到无法逃避的紧张。面对社会现状的巨变,孔子对此感到了政治与伦理的深层优虑,由此决定了儒家文化其思想之源流与关注之焦点从始至终都是关注社会,对于社会的长久稳定做出秩序设计。维护社会整体稳定,协调个人与社会的关系。由此,确立全体社会成员共同遵守的基本道德准则,实现社会的稳定与发展。面对社会未来的发展方向,儒家文化中的道德原则十分重视人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孔子认为人的积极与务实努力是有效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以曾哲为代表的孔子的学生在儒家文化的早期经典之中(如《论语》等),以语录体的方式确立了儒家文化中基本的道德原则,由此建立了儒家文化的道德传统。安东尼.吉登斯在(英国)《现代性的后果》指出:“传统是惯例,它内在性地充满了意义,不仅是为了习惯而习惯了的空壳。时间和空间不是随现代性发展来的空洞无物的维度,而是脉络相连存在于活生生行动本身之中。惯例性活动的意义既体现一般意义上对传统的尊中乃至内心对传统的崇敬,也体现在传统与仪式上的紧密联系。总的说来,就其维系了过去,现在与将来的连续性并连结了信任与惯例性的社会实践而言,传统提供了本体性安全的基本方式。

儒家文化的道德传统递至孟子一代,面对发展、变化的社会现状如何继承传统并且加以开新,孟子做出了进一步的阐述。孟子曾经这样描述孔子“圣之时者也”,他反对把孔子与他所处的时代割裂而理解和把握他的思想。准确的理解与把握儒家文化的历史精髓与时代含义,正如叔孙通说的那样“与时进退”。真正地使儒家文化在大学生道德培养中发挥实际的作用,必须面对时代的根本特点与大学生思想道德的实际状况,不是从儒家文化经典中摘取个别章句,而是以历史的观点,时代性的方法批判和借鉴。杜维明在《道学政儒家知识分子》指出:“从发生学上看来,儒家与农业为基础的经济,以家长为标准的官僚制度和以家族为中心的社会关系密切。然而,即使这些根底完全被摧毁,吾人亦不能就归结说,儒家思想丧失其所有人文关切。有些当代中国学者在儒家思想理发现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古代智慧,而是人文睿智的宝藏。这些人文睿智对他们存在是充满意义的,也关系到他们对现代重要间题的认识。事实上,这种可能并非空想。”

儒家文化在当代面临各种文化相互激荡的全球化格局下,它在知识界精英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样的?笔者援引这样的一个事例:1988年1月,75位诺贝尔奖得主在法国巴黎对全世界宣称:“如果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必须汲取2500年前孔子的智慧。”对于这些西方社会精英关于儒家文化的论述,我们必须辩证地看待,一方面儒家文化有其精华,亦有其糟粕。另一方面,在继承弘扬民族优秀的文化传统的时候,我们既不可以夜郎自大,亦不可以妄自菲薄。西方社会精英关于儒家文化的论述为我们更深刻的发掘儒家文化中道德原则的内涵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我们从宏观的角度理解与把握世界和从微观角度审视自身的理念与行为时,儒家文化中道德原则的基点现代性意义大致有这样几个方面:我们追求的和谐状态,我们信仰的人本观念,我们推崇的优患意识,我们格守的力行精神等等。无一不是儒家经典所反复阐述的,自孔子以降历代大儒所躬身践行的,很多合理的原则与方法深刻地存在于我们民族的集体无意识中。

二、俪家文化为道德建设提供的可以借鉴的原则和方法

(一)注重德教的原则

尚德、重德,注重德教,是儒家文化的光辉传统。《论语·为政》有云:“为政之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冈在这里,孔子的意思是说为政的关键在于德教。《孟子·公孙丑章句上》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可见,道德教化在治理国家的措施中置于何等重要的地位!这就为我们进行当代道德建设提供了历史文化佐证。孔子在《论语·子路》中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教育的示范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他在《论语·颜渊》中指出:“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之风,必堰。”网说明教育者自身的品德对受教育者品德起着导向作用。

(二)注重实践的原则

重实践是儒家文化思想中道德教育的一个基本原则。儒家的道德教育思想,在孔子那里表现出强烈的理性实践精神。“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肯定了教育在人的品德发展中的决定作用。后来儒家虽对人性看法各有差异,但无论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都十分强调实践在人们“复性”、“成性”中的决定作用。在孔子那里,人的品德如何,不能只闻言而不观行,行才是结果。

在德教方法上,儒家文化强调理性认识与实践并重,倡导体验、实践。所谓“躬行力究”、“体用浑然”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南宋理学家朱熹讲“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的方法论说。学、间、思、辨讲的是道德修养,笃行讲的是坚定不移的实践。

(三)注重内省的方法

《论语·学而》有云:“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孔子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可见,“内省”是儒家教育人的一种重要方法,意指一个人良好品德的形成,必须通过内心自省的方式,吸取正确的东西,摈弃错误的东西,最终达到“齐贤”的目的。

(四)注重陶冶教育的方法

儒家文化经典有着样的论述:“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就是讲的这个道理。由此出发,他们一向主张“居必择乡,游必就土”。历史上也不乏“孟母三迁、“千金买邻”式的佳话。基于环境对人教育具有影响作用这一认识,历代教育家十分注重人的陶冶教育。孔子的“无言以教”、“里仁为美”,就强调教育在改变人性方面的积极意义。

(五)注重情感教育的方法

重情感是中国传统教育的重要特征。儒家文化思想对人性的设计就是把人设计为一个情感本体,在孟子的人性论中,人性的“四心”即“侧隐之心”、“恭敬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有三心是情,只有是非之心是理,可见儒家以人为主体的伦理道德观对“情”的重视。中国传统文化中历来就有“以情动人”、“以情化人”、“感动”、“感化”、“感通”的机制,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除上述六个方面外,传统文化中关于教育的原则和方法还有很多,如“克己”、“内讼”、“慎独”、“修身”、“齐家”等等。这里不再一一论述。

三、儒家文化对于当代大学生道德建设的基本作用

通过学习和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充分继承儒家文化精华,在潜移默化中实现儒家文化对当代道德建设的价值,因为文化传统是一个民族无法拒绝的历史传承,这就注定了任何道德必须以传统为前提、为基础,去继承传统,承认历史和传统对人类的作用,从而根据民族传统采取特定的教育行动向下一代提供有关人类历史发展的范型和参照系。

儒学文化论文篇(9)

鸦片战争后,西方工业文明开始传入东方。火器、大机器生产的生活用品等等。这不断冲击着东方本有的记得文明——建立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基础上、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文明。在这两种文明的碰撞中,过人为了挽救民族危机,不断的再这文明碰撞中坚持与摒弃。其中最典型的是中国的洋务运动和日本的明治维新。那么“近代工业经济”与“传统文化”可不可融为一体呢?

一、东方的“农业文明”

(一)中国的农耕文明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业经济始终处于基础和主导的地位。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我国古代的传统文化是不是就是一个“农业文化”呢?“农业文化”开始了人类的定居生活,是相对于“游牧文化”而言的,那我们可不可以说“农业文化”相比较“游牧文化”而言,更具有“稳定”性呢?而这“稳定”又会自然会具有“保守”的倾向。

“近代工业经济”是伴随着近代化慢慢发展起来的,它是机器大生产,讲求“速度”和“效率”,这就使它产生的文化要求“变”求“新”求“快”。这样,“近代工业经济”文化与我们传统的“农业文化”就有了对立有了矛盾。我们去国外,或者外国人来到中国,都会提到“文化碰撞(culture collision)”,这就是由于近代西方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的矛盾造成的。试回想,古代中西方文化由于都是农业文化,那时的中西方文化还是可以融合贯通的,“西学东渐”、“东学西渐”都不会出现排斥的现象。比如佛教的传入,四大文明的西传。可一到近代,好像突然间明清政府就开始盲目排外了,开始认为“华”可变“夷”而“夷”不可变“华”了,开始“天朝上国”了。试问,更古的周春秋、秦汉、隋唐、宋元时期,中央王朝就没认为自己是“居天下之中”吗?就没有自认为中原王朝的文化制度比其他民族文化制度先进吗?有,只是那时我们的文化和西来的文化都属于“农业文化”,不会发生碰撞,中西文化可以互相包容,互相汲取,兼收并蓄。可近代西来的“近代工业经济”文化制度与我们传统文化制度不是一个“妈”生的,他们一个求“稳”求“定”,一个求“变”求“快”,这恰恰是对立的。今天我们“近代工业经济”发展到“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面对着“近代工业经济”文化与我们传统的“农业文化”碰撞,我们都还有一定的排斥,更何况19世纪60、70年代的顽固派。

面对着“近代工业经济”文化与传统“农业文化”的碰撞,那到底是发展“近代工业经济”还是维护传统的“农业文化”呢?发展“近代工业经济”必然会盛行“近代工业经济”的文化而损伤了我们传统“农业文化”;维护传统“农业文化”就会维护传统生产的“稳定”的生产方式——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又必然会阻碍发展“近代工业经济”。站在生产力角度,我们认为应当发展代表先进生产力的“近代工业经济”,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并随之提倡建立先进制度的资本主义国家。

事实证明,发展资本主义经济是时代的要求也是潮流,一百多年来,我们都是朝着发展经济这条路走的。为了走好这条路,新文化运动给传统文化致命一击。这时的我们开始反思、担忧怎样来保护和恢复我们的“国学”我们的“仁义礼智信”为主的道德伦理。“八荣八耻”的提出、“国学”热在高校的盛行,都可以证明这个事实。

(二)日本迁移的农耕文明

第一,他们的传统文明不是他们自己创造的,是隋唐时期从唐朝学习过去的。他们热衷于学习别人优秀的文明,两次鸦片战争已经证明昔日的已经衰落了,而西方“近代工业经济”文明已经领先于世界了,作为一个学习者,很自然会抛弃落后的“农业文明”走“近代工业经济”文明道路,所以他们选择起来很容易。

第二,日本的传统文明没有我们中华文明这么博大精深。我们的传统文明几千年领先于世界,创造了诸多辉煌。靠的是什么?就是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不然会有长城、京杭大运河、永乐大典这些成就吗?也不会一脉相承沿袭下来。今天的我们,说起令自己民族自豪的,无不是古代传统“农业文化”创造的,那么顽固派比起我们,他们更愿意相信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具有很大的优越性了。这些是日本所没有的。

文化越博大精深,其带来的影响也越大,我国实行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两千年,上到君主下到目不识丁的农夫、足不出户的闺女,都深深的被这个制度套牢。日本算起来只有一千年左右,而且其皇权旁落、朝代断断续续建立,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影响力远远被降低了很多。常说“船小好调头”,日本这只小船调起头来时容易许多的。他们的顽固派势力也是大大的小了好多。

第三,我们的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制度是建立在农业基础上的,我们是一个农业大国,而日本则是一个岛国,虽有也是以农业为主,可岛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他们更具有海洋性——犹如古代希腊城邦民主制建立——更容易吸收民主制度。我们偌大一个国家,建立民主制度“路漫漫其修远兮”,需要的过程明显要长些和困难些。

总而言之,日本的传统文明史迁移过来的,他们的传统文明相比较“中国的博大精深和根深蒂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二、顽固派的保守和洋务派的洋务

顽固派自身并没有“阶级”意识,他们反对洋务,是出于他们自身利益出发,办洋务侵犯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会使他们自身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受到威胁。比如办洋务军事工业,如果顽固派接受新式武器,会使他们控制的旧式军队受到洋务大臣的扼制,毕竟军队所需的新式武器掌握在他人手上;要换作洋务派班的是旧式武器制造,他们就不需要受他人扼制了,自己就可以在传统的军器局打造。如果不接受新式武器,则军队战斗力明显不如新式武器的军队,在实力竞争中就自然会处于劣势,在朝政的说话权也会弱很多。也许你会说,顽固派那些人也可以去办洋务?第一,前面分析了他们的思想和意识转变不过来,压根就不愿接受西方的器物;第二,办洋务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办的,资金的筹集、与西方接洽的途径、办理洋务的部门等等一系列困难,洋务派具备了顽固派诸多没有的条件,办洋务都是坎坷的,要顽固派那些人来办洋务只会让他们无从下手的。第三,洋务派在之前大多是没有什么功名的,都是在镇压太平天国中成长起来的汉族地方官员,他们在镇压太平天国过程中,认识到西方武器的先进;在中外联合绞杀太平天国运动中,与西方有了已有的联系。这使得这一批成长起来的官员在政治权利上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而且他们在选择未来的仕途上,认识到按原来官员升迁制度,他们要是想继续升迁或者是巩固自己已有的政治资本是很困难的。更何况,他们是通过镇压农民战争取得的功劳,经过太平天国这么一战,要想继续在战场上去获得的功劳,希望是非常渺茫的。那么只有采取非传统的办法来扩大自己的实力资本和话语权。这时候的洋务派发现只有办洋务,只有这洋人的东西才是与传统社会所脱离的,自身在镇压农民战争中取得一些办洋务的有利条件,比如结识了在华的外国官员、并得到他们的信任和支持,且西方武器“船坚炮利”,办洋务会大大增加自身的实力。这样,办洋务于国于民于己都是有利的,一石三鸟,有何而不为?比起来,顽固派原来就已有功名利禄了,这时在镇压农民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官员对他们已经是个挑战和威胁了。各省地方团练的兴起、湘淮军势力的庞大、汉族官员势力的强大,使顽固派在朝政中的权威和话语权急剧下降。顽固派害怕自己所得的面包会越来越少,面对后面的博弈,洋务派官员利用有利的外交条件发动洋务即使于国于民不利,也于洋务派自身有利,从而使洋务派在竞争中取得了优势起跑。顽固派自然不甘心落后,奋起直追是不可能的,唯一选择就是破坏掉洋务派的优势——阻碍其办理洋务。所以我们不要把顽固派看作是维护清朝的君主专制统治,那样真是抬高了他们——他们完全是出于自身个人的利益出发的——并没有为清政府、为地主阶级的统治着想。

普鲁士、沙皇俄国、日本都是在维护君主专制统治的基础上进行改革,走上了发展近代工业经济的道路,暂时的和谐使他们成了帝国,那可不可以说“近代工业经济”是可以和传统的“农业文化”融为一体呢?

儒学文化论文篇(10)

追求、崇尚和谐,是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也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社会、政治理念。“和谐”的思想贯穿于中国思想发展史的各个时期及儒、墨、道、法、兵等主要思想学派之中,尤其是儒家文化之中,成为中华民族普遍的信念。在中国悠久历史中,这种信念对保持社会稳定和发展,维护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发挥了巨大作用。浙东学术文化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精华部分,更是包含着丰富而深刻的和谐文化的内容,是我们今天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和谐文化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

从梁启超到当代学者,都认为经世致用是浙东学术文化的基本精神,那么这个“经世致用”的“用”落实在哪里?我们若以“和谐”的观点来看,就可以别见境界:南宋以后,浙东学术走向繁荣,从杨简经王阳明、再从刘宗周经黄宗羲,下传万斯同、全祖望、章学诚,他们经世致用的学术虽各有所专,但都可以用追求“和谐”将他们贯通起来,或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和谐、或是为了寻求社会的和谐、或是为了寻求宇宙万物的和谐。可以说,“经世致用”是浙东学术的基本学术精神,而追求“和谐”则是浙东学术的基本价值观念。

用“和谐文化”的观点来解读浙东学术文化,可以看到浙东学术文化在传承中华和谐文化中同样具有丰富多彩的学术内涵。尤其是明清时期的王守仁和黄宗羲,他们立足于自己所处的社会现实,以中国历代知识分子“在万民之忧乐”的道德良心,体恤民生,为实现社会和谐,终身孜孜不倦地作探索,他们的学术思想,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的和谐文化,从而也使以他们为代表的明清浙东学术在中华民族的“和谐文化”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

一、王阳明对于儒家和谐文化的传承和革新

以往,人们以唯物唯心的观点来评判王阳明的学术思想,将其归之于唯心主义而加以否定。所以,阳明心学在当代人的视野中是变了型的。其实,阳明心学作为儒家文化在明代的重要学术文化的流派,其最大的成就在是丰富和发展中国儒家文化的“和谐文化”上。

“致良知”是阳明心学的核心思想。王阳明曾把自己的“致良知”学说最终归结为“万物一体之仁”的思想。而“万物一体之仁”是最能表现其学说的儒家“和谐”文化特色的。王阳明在其阐述“万物一体之仁”思想的《大学问》中,开篇即说:

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就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①

《大学》作为儒家政治伦理学说的一部经典,阳明之前的论者常以“大人之学”为解,把“大”解释为“正”,即标准、楷模之意;“大人”即为人们的楷模。王阳明则解《大学》的“大人”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之人,以为“大人”即圣人,圣人以万物为一体,天下为一家,国家为一身,而不“间形骸”、“分尔我”。他这种解释,表达的正是儒家自孔子以来以“仁”为核心的社会“和谐”理念。王阳明生活于社会矛盾日趋尖锐的明代中叶,提出所谓“万物一体”、“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思想,是儒家“大同”思想在当时的一种新说法,其指导思想的出发点是:试图通过寻找道德教化的新途径,不仅要“破山中贼”,而且更要“破心中贼”,实现社会和谐,意欲在多灾多难的明代社会推行和创新儒家的“和谐”理念。

王阳明的所谓“天地万物一体”之仁,就是视天地万物为一生命整体,将自然界的万物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象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护它,保护它,不要使它受到伤害。因为每一物都体现了天地之“生意”、“生理”,每一物都有自身的价值,因而应当受到尊重,受到爱护。人类自身不仅要生存,而且要使物物“各遂其生”、“各顺其性”,这才是仁的真正实现,才是“天地万物一体”境界。

王阳明“万物一体之仁”的说法虽然是从宋学家这里接受过来的,但他要把它来作为自己推进“社会和谐”的指导工具,是需要对它作理论改造的,因为他们所面对的社会现实和历史使命是大不相同的。宋儒所面对的是如何维护既定的封建等级制度的长存久安,所以他们的学说重心是在说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如何的不同,论证社会阶级分层的合理性,从而保持所谓的“社会和谐”;而王阳明面对的则是明代社会各阶层对立日趋激烈、社会动荡的严酷现实,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他要倡导社会和谐,就不能把自己学说的重点放在论证阶层等级差距的合理性上,而是恰好相反,要竭力说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如何的相同,从而淡化这种区隔,调和这种对立,实现所谓的“社会和谐”。

正因为有上述所说的差别,所以,王阳明作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最富创造力的思想家,针对程朱理学在维护封建“和谐”秩序上的失效,为了重建封建统治秩序,他对“天地万物一体之仁”思想作了新的诠释,在“天人合一”、“人我合一”、“身心合一”等儒学“和”文化的基本观念上,形成了和程朱理学绝然不同的思想学说,在传承儒家以“仁”为核心的和谐文化中创建了以“致良知”为核心概念的心学理论体系。

首先,王阳明以“致良知”来阐发体现“万物一体之仁”精神的“人我”关系,对什么是理想社会“和谐”的治理模式提出了新见解。

程朱理学和阳明心学对于理想社会“人我”关系的基本看法,都是以先秦儒家的“天下为公”的“大同”思想作蓝本的,但如何达到这种美好的境界呢?王阳明和宋儒有不同的解答。

宋学认为,理想社会的人际关系是这样的: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亩厉す眩?晕嵝值苤?吡??薷嬲咭病"

他们把天地比作父母,认为人生于天地之间,自应把万民看作同胞兄弟,把万物视为同伴和朋友。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人都尊长慈幼,同情、爱护病苦、残疾、鳏寡、孤独者;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没有矛盾和争讼。显然,在宋儒们看来,人类社会和谐的根据不在人自己身上,而在外在的“乾坤”即“天理”这里,因此,和谐的社会是依靠君主和大臣按照“天理”来精心治理的结果,所以,要实现太平盛世,就要“存天理、灭人欲”。

王阳明对理想社会的“人我关系”是这样描绘的:

天下之人熙熙??,皆相亲如一家之亲。其才质之下者,则安其农工商贾之分,各勤其业,以相生相养,而无有乎希高慕外之心;其才能之异,若皋?稷契者,则出而各效其能”③

在王阳明看来,天下要“亲如一家”,人们能“各效其能”,虽然需要“大人”的有效统治,但“大人”(圣人)之所以能视天下如一家,并不是由于外在的“理”对他提出这种要求,而是他的内心具有“仁”的本质,“大人”具有视人如己的崇高情怀和“博施济众”的社会责任感,是出于他的“良知”。而这样的良知不只“大人”之心有,即使平民百姓也有这样的良知;天下人都有良知,所以心是息息相通的。这就是“万物一体之仁”的根据。这样,就在道德人格,或者说在人伦关系的根本问题上,缩小了圣人与平民也即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差距。从而在如何实现社会和谐的着眼点上,王阳明从宋儒的诉诸于君臣的善治转变为诉诸于人们良知的发现。

王阳明是位富有忧患意识的思想家。本来,封建道德以“三纲”“五常”来维系社会统治秩序,区分人的身份贵贱是封建宗法制度的命根子,也是封建社会不能实现社会广泛和谐的要害所在。而王阳明认为,不同等级、不同地域、不同时代的人都有共同的“本然良知”。“良知”的显露发用,就是“天道”的贯彻流行。由于人人都有共同的“良知”,因此人与人,不论是富贵贫贱,也不论是古今远近,以“良知”为融汇点,就可以凝成一体。他的“良知”学说,正好抓住了这个要害,以“致良知”学说突破了封建等级制度对于社会各阶层的阻隔,在人伦观念上为实现封建社会上层与下层之间的和谐开拓了渠道。这是阳明心学在传承儒家社会和谐文化中既能超越前人,又能启迪后人的重大贡献。阳明学说之所以在东亚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启蒙中能发生影响,原因也在于此。

其次,王阳明以“致良知”为核心的“万物一体”的心学体系,在儒家“天人合一”的世界和谐观念方面开辟了一个新境界。

王阳明认为,不仅世上不同的人都有共同的“良知”,而且宇宙天地、世间万物也具有人的“良知”。人与天地、万物的共同发源处都是“良知”,“良知”又把人与天地、万物凝为一体。他论证道:“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因此“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雷,日月星辰,禽兽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④从而把宋明理学中的本体论哲学推向顶峰。“心之灵觉”,即“良知”,既是“造化的精灵”、“万物的主宰”,又是“天理”、“至善”和学问。在这里,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都以“良知”即“吾心”为源头、为基点统一起来、同一起来,融为一体。也就是说,人及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以及关于万事、万物之理,都统一到、同一到我的心中。王阳明从“良知”是宇宙本体出发,在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天地、人与万物的关系问题上,形成“万物一体”、“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整体观,把先秦以来儒家“天人合一”的世界和谐观念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再次,必须看到,在王阳明“万物一体”的和谐观中,人与人之间的爱是有厚薄亲疏的,物与物之间也是有等差的。

王阳明认为爱之所以有厚薄,这不是人为刻意要这样,而是先天注定的“道理合该如此”。他举例说:“禽兽与草木同是爱的,把草木去养禽兽,又忍得?人与禽兽同是爱的,宰禽兽以养亲与供祭祀、燕宾客,心又忍得?至亲与路人同是爱的,如箪食豆羹,得则生、不得则死,不能两全,救亲不救路人心又忍得?这是道理合该如此。”⑤而这个“合该如此”的“道理”也就是封建伦理道德义礼智信。按照这个“条理”,得不到爱,甚至作出牺牲的人或物,就要“忍得”,以维护封建宗法等级制度和封建伦理纲常。王阳明的“万物一体”论对此从哲理的高度上比其前辈作了更完整、更严密、更巧妙的回答。他确信,只要贯彻“以万物为一体”,就可以把整个社会凝聚成既有秩序、有等差,又相亲相爱、不分彼此的和谐的整体。在这个整体中,由于人人都能做到“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⑥,因此便可实现天下大治。当然,王阳明倡导“天下一家,中国一人”的和谐观念,根本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当时的封建统治,其所憧憬的这种美好的和谐社会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作为一种思想体系,一种思维方式,他的心学是有其历史必然性和时代进步性的。特别是他的“万物一体”论把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整体和谐观念提高到一个新的哲理高度,更加具有重要意义。

二、黄宗羲对儒家和谐文化的终结及创新

黄宗羲生活于“天崩地解”的明清之际,中国封建社会已处于穷途末路。虽然这时满清王朝入主中原,汉人在国家政治生活不占主导地位,但是儒家文化在这时还是作为主流文化存在着,儒家文化中以“仁”为基本价值取向的“和谐文化”为凝聚中华民族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黄宗羲作为当时的大思想家和大学问家,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为传承儒家和谐文化作出了特殊的贡献。

如果说,程朱理学是以论证封建等级差别的合理性为主题,以巩固封建宗法秩序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话;而阳明心学以论证人性的平等为主题,以缓解封建阶级冲突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话;那么,黄宗羲则是在封建社会的末期,是以批判封建专制统治的不合理性为主题,是以探索社会和谐新出路为宗旨来传承儒家和谐文化的。黄宗羲学说的根虽然是儒家文化,但是他的学说充满了批判精神和革新精神,从而在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深刻反思中,既对儒家文化所宣扬的社会价值观作了全面的检讨,又着眼民生对儒家文化作了重新的设计,从而形成了一个具有启蒙意义的、试图引导社会重新走向和谐的理论学说。

从和谐文化的意义上来解读黄宗羲学说,可见他在看待宇宙的和谐、社会的和谐、心灵的和谐等方面有不同于前人的新思想和新论点。他的学说,既具有对儒家传统和谐文化终结的意义,也具有开创民族的新和谐文化的意义。

(一)黄宗羲提出了理气心性合一的本体论,在论证儒家“和谐”观念的哲学理论上开拓了新境界。

在宋明理学中,“理”、“气”关系的问题是哲学基本问题,理和气谁先谁后的问题,最终是为政治服务的,是为了说明是以封建伦理纲常来约束百姓生活、还是从民生实际出发来改善社会治理的问题。黄宗羲的学术思想以其哲学本体论为一切立论的根据。对此,他继承了老师刘宗周的“理不离气”的观点,坚持天道以气为实体。黄宗羲明确反对朱子的理先气后之说,明确地坚持了理依于气而行的观点。在黄宗羲这里,理气与心性同一序列,是同一的气的不同表现,这一点也不同于王阳明。与王阳明相比,黄宗羲在本体论上有一宇宙始基的观念,而王阳明则没有。在世界的本原问题上,黄宗羲比王阳明具有更多的实证论成分,而王阳明则完全是境界论。

黄宗羲的心性论,由其理气论派生,提出了“盈天地皆气”的观点,所以他论心性,皆以气为根据,他在《孟子师说》中对理气心性诸概念及其关系作了明确界定:

天地间只有一气充周,生人生物。人禀是气以生,心即气之灵处,所谓“知气在上”也。心体流行,其流行而有条理者即性也。犹四时之气,和则为春,和盛而温则为夏,温衰而凉则为秋,秋盛而寒则为冬,寒衰则复为春,万古如是,若有界限于间。流行而不失其序,是即理也。理不可见,见之于气,性不可见,见之于心,心即气也。⑦

黄宗羲的理气论,一本其师刘宗周,是他的心性论、功夫论的学理基础。因此,他的理气论与张载、罗钦顺、王廷相也不同,认为他们的理气论与心性论不能归一。可以说,在气一元论的彻底方面,在以气为根据解释心性诸范畴方面,黄宗羲的理论是包容性最广、最能融通、最少隔碍的。

黄宗羲对阳明心学的继承,主要表现在“盈天地皆心”一说上。他说:

盈天地皆心也,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故穷理者,穷此心之殊,非穷万物之殊也。⑧

所谓“盈天地皆心也”,正是王阳明“充塞天地”的灵明之说的活用。在黄宗羲“盈天地皆心”这一套理论中,把宇宙间万事万物看做气而同时又看做心,因为人赋予天地万物以意义,天地万物对人而言是一种有意义的存在,使其成为“在我之物”。所以黄宗羲既可言“盈天地间皆气也”、“天地间只有一气充周”,亦可言“盈天地间皆心”。这二者在他这里并无矛盾。

“盈天地皆气”和“盈天地皆心”这两个观点是黄宗羲哲学思想的基本命题,他由此而构建了理气心性合一的哲学本体论。在这个问题上,充分展示了黄宗羲作为大思想家,具有超乎前人的杰出的哲学思辩才能。在他的这个哲学本体论中我们可以看到两个融合:

一是他的理气心性合一的哲学本体论,把运动着的物质世界(气)、事物发展规律(理)、人类社会的感性世界(性)、构成人们知识体系的理性世界(心)很好地融合起来了,并且将这四者的本末、因果、体用的关系十分清晰地揭示出来,开辟了儒家哲学本体论的新境界;这不仅在当时是十分先进的,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恰当的。

二是把中国哲学史上关于世界本体论的各方面的合理思想融合起来了,无论是心本体、气本体、理本体,黄宗羲将它们中的合理内核都游刃有余、而不是生搬硬套地包容在自己的这个哲学本体论中了,这是一般的思想家所难以做到的,也是其后的思想家很难超越的。他的这个本体论思想,对于我们今天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本体论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从儒家的“和谐文化”的意义上来看黄宗羲这个理气心性合一的世界本体论,其重要的理论意义就是为诠释“天人合一”、“人我合一”、“身心合一”的“和”的世界观提供了一个精致的哲学理论体系。因此可以说,黄宗羲的哲学思想,既是对儒家“中和”哲学最好的终结,又为构建具有近代意义的中国“和谐”哲学理论体系开启了大门。

(二)黄宗羲提出了建立“天下为主,君为客”社会改革方案,在建设“和谐”的政治制度上提出了新设想。

黄宗羲是明亡的亲身经历者。作为士族子弟,他在一系列抗清活动失败后,从总结明亡教训的角度写成《明夷待访录》。在这部著作及前十年所写的《留书》中,他对专制政体作出了初步的反思,对封建帝王的专制独裁进行了激烈的批判,对未来社会如何建立和谐的政治体制作了有益的思考。

首先,黄宗羲对为君之道进行了论述,说明了君主在保障社会和谐中的基本职责。黄宗羲从人的本性与国家起源的角度分析了君主设立的社会原因。他认为君主产生于人脱离了动物式的蒙昧走入初民社会时期公众兴利除害的需要。他说:“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此其人之勤劳必千万于天下之人。”⑨这就是说,由于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的,因而就会造成社会各方面关系的不和谐,君主的产生正是为了克服人自私自利的本性,从而为保持社会和谐服务的。君主的职分,是为群体谋利益而不是为一己谋利益。后来人争君主之位,是因为君主的职分改变了:

古者以天下为主,君为客,凡君之所毕世而经营者,为天下也。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⑩

?今世的君主,为得到君位,不惜毒害天下百姓为其争夺权位;得到政权后,也不惜毒害天下百姓去保有其政权,因此,黄宗羲愤而抨击曰:“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b11

其次,黄宗羲对君臣之道进行了探究,提出“在万民之忧乐”是保持君臣和谐关系的准则。他认为:因为天下国家之大,非君一人所能治,必须设官分担治国之责。人之为臣,是为天下,非为君;为万民,非为一姓。所以,着眼于天下万民,于天下万民为不义不利之事,即使受君主强迫,臣下也不应去做。黄宗羲对于所谓治乱有一个非常卓越的见识:

“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b12

?作臣子的,不懂得这个道理,不从万民之忧乐着眼,即使能辅佐君主而治,或为君主死节,都不合于臣道。

其三,黄宗羲对治国之道进行了批判,提出应当以“藏天下于天下者”的原则来建立国计与民生的和谐关系。黄宗羲对封建专制的批判矛头也指向古今法制。他所谓法,不限于法律法令,也泛指国家制度设施等。黄宗羲比较三代之法和后世之法时认为,两者的根本区别是,前者为公法,后者为一己之私法。一己之私法,创法者固为私,变法者亦未始不为私。在私法之下,即使有能治之人,其所治亦在私法的范围内。黄宗羲指出,法之为公为私是最大关节,“有治法而后有治人”。为公之法,法之外另有大空间。在公法下,正确的行为固为法所许,不正确的行为也不致招致罪名,为法所害。

(三)黄宗羲倡导“切于民用”的经济观念,为构建“和谐”的社会经济秩序提出新见解。

黄宗羲谋求社会和谐的思想,表现在经济领域,主要是围绕变革经济结构、土地制度和赋税体制而展开。在黄宗羲看来,理想的国家政治,还要通过经济措施,才能使天下人“各得自私”、“各得自利”(《明夷待访录•原君》)。

黄宗羲以“切于民用”为标准,揭示了“工商皆本”的合理性。历代封建统治者都把“重本(农业)抑末(工商业)”作为基本国策。明清时期,统治者更是变本加厉地推行这一国策,规定“各守其业,不许游食”,严禁弃农从商。自明中叶以后,由于资本主义生产萌芽的发展和市民阶层力量的壮大,人们改变了重农抑商的封建传统经济思想,要求对传统的农本主义重新进行审视,作出新的价值判断。在工商业与农业的关系上,真正从封建社会的重农抑商的传统模式中解脱出来,充分地反映市民阶层利益与愿望的思想家,在清初当推黄宗羲、唐甄、王源等人。黄宗羲上承宋代叶适的“抑末厚本,非正论”的进步思想,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以是否“切于民用”为标准,揭示了“工商皆本”的合理性,提出了“工商皆本”论。在重农抑商思想仍然占居主导地位的清朝初年,黄宗羲明确地提出了“工商皆本”思想,是一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启蒙思想。

明朝的土地兼并问题非常严重,特别是亲王、勋戚和宦官的庄田更是多得惊人。明末李自成农民起义军提出的“均田”、“免粮”的口号,以及清初南方各地广大佃户纷纷组织“田兵”,以武装夺取地主田产等行为,都是十七世纪广大贫苦农民反对封建统治者疯狂兼并土地的强烈反映。针对这一严重的社会问题,清初的一批进步思想家便提出了各种各样解决土地问题的改革方案,试图解决封建社会土地兼并这一顽症。黄宗羲企图通过恢复井田制来解决土地高度集中这一社会问题。在他看来,农民的痛苦主要是由井田不复所致,他指出“吾见天下之田赋日增,而後之为民者日困於前。……则天下之害民者,宁独在井田之不复乎!”b13但他并不主张笼统的去恢复古代八家共井的井田制,因为现实的情况已不可能倒退回去,只能取古代井田的遗意,实行均田,打破疆界,“授田于民”。

虽然,黄宗羲有些关于经济制度改革的思想是粗糙的,但是贯彻着使天下人“各得自私”“各得自利”的经济理念,目的也是为了能建立有利民生的社会和谐的经济生活制度。

注释:

①《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六《大学问》

②《正蒙•乾称篇》,《张载集》

③《阳明全书》卷二《传习录中》

④《阳明全书》卷二《传习录中》

⑤《阳明全书》卷三《传习录下》

⑥《阳明全书》卷二《传习录中》

⑦《孟子师说卷二》

⑧《明儒学案•自序》

⑨《明夷待访录•原君》

⑩《明夷待访录•原君》

b11《明夷待访录•原君》

上一篇: 收银员试用期个人总结 下一篇: 冷链仓库工作计划
相关精选
相关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