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哲学论文汇总十篇

时间:2023-04-03 09:45:13

后现代哲学论文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1)

二、后现代主义概述

后现代主义之所以出现是由于现代性给人类社会带来一系列危机,因此受到思想家的批判,这在两次世界大战后的思想界尤为明显。即使是在当前这一和平年代,恐怖主义、贫困、环境污染等问题的出现仍使人怀疑现代性。因此,在对后现代主义进行说明之前,仍需要对现代性进行分析。

1.何为现代性

从“现代(modernus)”这一词说其,“现代”出现在公元5世纪基督教传教士的口中,他们利用这一词汇意在将当时的基督教社会同异教的罗马社会区别开来。因此,现代一词开始具有古今之间的差别和分裂,中间具有深刻的社会和文化根源。经过17世纪启蒙运动的洗礼,启蒙思想家所主张的自由、理性成为现代社会的特征。并且在这一时期,工业革命从欧洲开始发端,经过一段时期的变革,西方社会同东方社会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差别,并开始有了高低之分。西方被归为发达一方,因此他们文化思想中崇尚的理性、自由以及社会正在开展的工业化、科技革命成为现代性的基本内容,而东方国家则应当走上现代化这一道路。因此,现代性对应的则是传统社会秩序,并且在社会变革中充当着理性化的角色。并且启蒙运动以来的社会变革以及文化传统都将这现代性这一名词中得到正名。这一变革最为突出的英国工业革命和欧美激烈的资本主义革命,尤其是法国大革命,其对欧洲传统的破坏无与伦比,对现代思想的传播发力尤甚。

2.后现代主义的特征

后现代主义具有批评性的理论特征,这一派别内的思想家对德里达所提出的“反在场的形而上学”以及“反逻各斯中心主义”都持肯定态度。并且后现代性还反对统一性,并指出统一性给人类带来的灾难,宗教战争就是追求思想统一性而引发的人类灾难。在表面上看,多数人认为后现代主义主张打倒一切,被认为是“大批判”。但是我们必须要对此进行说明,批评不能代表一切,后现代所要打倒的对象应当限于依靠人类所谓理性所建立的一些霸权。对这些霸权进行打击的武器则是解构主义,通过对西方传统文化解构内涵的重新思考,得出以往研究的形而上学存在着将“在场”理解为“存在”的问题。这一问题促使哲学史上的一些研究充当着隐喻的作用,正好说明人类认识过程的一大方面。

三、马克思主义同后现代主义思想相互融合

1.马克思主义中的后现代性

同后现代主义有所不同的是,马克思主义对现代性的一些成就做出了总结,尤其是在生产力方面。但是更多的是对后现代主义的借鉴,马克思的研究深刻的揭露了现代性的一些问题。他揭露了在资本的影响影响下,人是如何的被异化而处于不断虚无的状态。这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及《资本论》中所论证。在这里,马克思根据人类生活的多样性以及丰富性来批判这一异化状态,并且将这一异化的根本原因归咎于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体制。因此,他主张用实践性的哲学以及无产阶级革命来资本主义造成的现代性的一切问题,包括思想观念和生产关系层面。对现代性的批判在马克思关于“自由王国”和“必然王国”关系的论述上尤为彻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批判为革命者和当局者所各自接受。革命者则主张用暴力革命去终结这一黑暗的社会现状,但他们却犯下一个错误:他们仅仅把革命当成社会变革的结束,没能意识到革命成功只是社会变革的开端,这为后现代主义批判已久。改良者则根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这一批判制定相应的改良措施,力图以福利社会来摆正被异化的心态。显然,但这两者仍不足以转变传统的社会秩序。马克思自己也认识到这一问题,在《哥达纲领批判》中就流露出这一想法,他认为即使是社会主义社会仍存在着资源匮乏的现象,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实际上仍建立在对不平等的默认之上。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2)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中国哲学;现代价值;创新与发展

一、后现代主义的英文是postmodernism。前缀“后”(post)一词在英语中有双关性:一是指“不”(not),表“否定”;二是指“高于”(hyper), 表“超越”。基于对“后”的含义的不同理解,后现代主义哲学家主要可以分为两派:一是“激进的后现代主义”,主要代表人物是法国的德里达(Derrida)、 福柯(Foucault)、利奥塔(Lyotard)、德鲁兹(Deleuze), 美国的费耶阿本德(Feyerabend)等,其基本观点可概括为“反现代主义”,主要特征是否定性。二是“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主要代表人物是美国的罗蒂(Rorty)、霍伊(Hoy)、格里芬(Griffin)等,其基本观点可概括为“超越现代主义”,主要特征在于建设性。

后现代主义哲学出现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欧美。其本质在于“重释”、批判“现代性”,即对起源于希腊的西方传统哲学及继承传统哲学的现代哲学进行全面反思和批判。现代性(modernity)以及现代性导致的问题是后现代主义研究和批判的主要对象。后现代主义认为,现代性以试图解放人类的美好愿望开始,却以对人类造成毁灭性威胁的结局而告终。格里芬说:“我们可以,而且应该抛弃现代性,事实上我们必须这样做,否则,我们及地球上大多数生命都将难以逃脱毁灭的命运。”后现代主义属于“问题哲学”,没有统一的思维范式和理论框架。其基本思想概括如下:

1.反对基础主义(foundationalism)。后现代哲学家认为,传统哲学和现代哲学建基于基础主义之上。所谓基础主义,是指一切认为人类知识和文化都必须有某种可靠的理论基础的学说。这种基础是由一些不证自明、具有终极真理意义的观念或概念构成。后现代哲学家对基础主义的批判分为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反对形而上学。他们认为,现代哲学反对前现代哲学是用“理性”取代了“信仰”,用“人”取代了“上帝”,但形而上学的思维范式并没有改变。后现代哲学家认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是不证自明的,没有“第一原理”,也没有先验的假设。另一个层面是反对传统的哲学理论框架和等级体系。后现代哲学家认为,传统的哲学框架和体系是“宏大叙事”(grand narrative)和“元叙事”(metanarrative),它所带来的是“权威话语”(discourse)和“现化性神话”。而实际上,每个人认识世界的角度是不同的,因而对世界的解释是无限的,意义是多元的;知识和真理不是以表象为基础,而是相对于语境而言的。后现代主义主张用小型叙事(mininarrative)来取代宏大叙事。

2.解构(deconstruct)本质主义。所谓“解构”(消解),是指对于理论体系及其根据、矛盾等的分析和批判。后现代哲学家对本质主义的解构主要集中于对中心主义的消解。德里达认为,西方形而上学的传统是一种逻各斯中心主义(logocentrism),它认为存在着关于世界的客观真理,而科学和哲学的目的就在于认识这种真理。其实质就是假定存在着一个静态的封闭体,它具有某种结构或中心,它有各种各样的名称,如理念、实体、上帝等等。这种思想在西方哲学中一直处于主流并封闭着人们的思想,它是“理性的霸权”,使人们在把握世界时以牺牲事物的丰富性为代价。德里达主张用“分延”和“异质”来消解这样的中心和结构。

现代哲学认为,“言语”优于“书写”,而“书写”是低一层次的。因为“言语”更能准确地表达“作者”的思想,而“书写”则在我们和我们想理解的意义之间塞入了“文字”这样一个附加符号层。德里达认为这是一种“语言中心主义”、“声音中心主义”。他反对说,“言语”不过是从“能指”到“能指”的游戏,它具有不确定性和模糊性。而“书写”则比言语更能反映符号“不在场”的本质,因而“书写”比“言语”更具有优越性。德里达通过颠倒“言语”与“书写”的等级关系消解了“语言中心主义”,从而也就进一步颠覆了建筑在原有语言结构上的传统形而上学。

3.反对理性主义。启蒙运动以来关于普遍理性和历史进步的理念为两次世界大战和当代科技革命的恶果所粉碎,人们开始对理性主义本身产生了质疑:理性极度膨胀,个体的人却被消解了;科技快速发展,人文世界却趋向僵化窒息。一股反理性的思潮伴随着理性主义的极度膨胀而蓬勃兴起,它反对附加在理性之上的先验性与绝对性,否定认识的确定性和客观性,否定价值的普遍性与客观性,否定历史的规律性和进步性,认为传统理性主义所追求的绝对真理和终极价值都是虚妄的。

后现代主义承继了这股思潮,但,同时后现代主义认为,以往的反理性主义者仍然是以理性的方式来建构非理性,仍然是一种设定了“在场”的形而上学,设定了世界和人的某种本质、或意志、或本能、或存在、或情绪,仍然没有摆脱理性的制约。也就是说,以往的反理性主义者在反理性问题上还不够彻底。后现代主义者以功能性的非理性即否定、消解、摧毁、颠覆等功能性的因素,代替了以往反理性主义者实体性的非理性即本能、意志、存在(此在)等实体性的因素,因而是更彻底的反理性主义。

4.反对主体性。西方哲学自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开始,确立了理性的优先权。之后,“主体”逐渐堂而皇之地成为“人”这个概念的基础,进而主体成为客体世界的中心,人成为历史的中心。后现代主义认为,每种生物都有存在的价值,人只是“存在”的邻居,而不是“存在”的中心,不应把人放在万物之上;主体性和人道主义导致了人类中心论,人与自然万物不再是和平相处的关系,而变成了“主仆”关系。主体性在给人类带来丰硕物质文明的同时,也严重威胁着人类自身的生存。

后现代哲学家高扬起反主体性的大旗,主张人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机械地操纵世界,应对它怀有发自内心的爱。福柯说,尼采说“上帝死了”,宣布了权威和迷信时代的结束,“我说‘人死了’”,来宣告人类中心论的结束。后现代主义消解了那种高视阔步的具有神圣性的绝对主体,而将主体还原为日常生活中的凡人、“他者”,即现代社会所塑造的而又被遗忘的“边缘者”、“被忽略者”、“非中心者”和“被剥夺权力者”,通过他们的“话语”去对这个属人的世界做出自己独特的陈述。现代人统治和占有的欲望在后现代被一种联合的快乐和顺其自然的愿望所代替。

5.反对“权威话语”(authoritative discourse)。根据后现代“话语理论”,“话语”不同于“语言”:语言是纯形式的,而话语则是形式与内容的结合,是体现在语言中的意识形态。后现代主义认为,一切现象都是依照一定符号和规则建立起来的话语文本(text),“文本即一切,文本之外别无他物”(德里达语);现代性为权威尤其是“知识权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整个现代社会可以说是专家的“知识权力”和“话语阐释权”的世界。专家具有阐释世界的权力;他们对世界的阐释就是“权威话语”,是“唯一正确的解释”和“独一无二的真理”。

后现代主义认为,“权威话语”是以独断论和中心论为基础的,因而是僵化的,它禁锢了人们的思想,遮蔽了普通人的智慧。后现代主义向一切究竟至极的东西挑战,反对传统的把个别的当作一般的、把历史的当作永恒的普遍主义(universalism)观念,它坚持对文本解释的多样性,拒斥“唯一正确的解释”和“独一无二的真理”,反对“一解压百解”。后现代主义主张用“解释”概念来替代传统的“理论”概念,因为“解释”概念更具有开放性。

二、后现代主义是在西方发达国家(developed world)完成现代化进程之后哲学家们在回顾与反思的基础上对人类命运的严肃思考。通过比较研究,我们惊奇地发现,后现代主义对现代性的批判,对“小型叙事”的溢美,在中国历史上古圣先王曾有过智慧的洞见。这充分说明,中国传统哲学不仅在过去,而且在现在和将来也仍具有价值。挖掘并发扬之,把它贡献给全人类,在完善我们现代化的同时,对西方文化补偏救弊,使能实现全世界、全人类的价值。这是后现代主义给我们的启示之一。在后现代主义的语境下,中国传统哲学的现代价值可以概括为如下几方面。

1.内在的人文主义。西方哲学是外在的人文主义,它以二元论为特征,且“现代精神和现代社会以个人主义为中心”。它以一绝对的意义来分别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人与他人,因而,肯定人的价值就要牺牲与人不同的价值,不论是自然的还是超自然的。康德的“人为自然界立法”充分体现西方哲学的这种特点。与此不同,后现代精神则强调内在关系的实在性和“有机主义”(organism),认为人与他人和他物的关系是内在的、本质的和构成性(constitutive)的,主张重建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和人与人的关系。

无独有偶,在中国哲学中,自然始终就被认定为内在于人的存在,而人亦被认定为内在于自然的存在。“宇宙、与生活于其间之个人,雍容洽化,可视为一大完整立体式之统一结构。”自然与超自然、人与天、主体与客体、心灵与肉体之间,不仅没有一种绝对的分歧,而且是和谐统合的。无论是儒家的“圣人”、道家的“真人”,还是中国佛学中的“佛”,均以“天人合一”为其内在的崇高品质。“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可以看出,中国哲学这种人与外在自然相和谐的观念是一种内在的人文主义。

2.伦理的中心主义。现代社会是一种“世俗社会”,它抛弃了超自然主义,因而否认了世界上有客观的道德准则。这种观念和个人主义相结合给人类社会已经带来了而且还会带来深重的灾难。“个人主义已成为现代社会中各种社会问题的根源”。为解决现代社会的伦理危机以至生存危机,后现代哲学家进行了深入的理论思考,主张通过“主体间性”来重建一种道德社会。他们倡导对世界的关爱,主张“倾听他人”、“学习他人”、“宽容他人”和“尊重他人”等美德。由此不难看出,后现代哲学家对人类道德危机的思索受到了古老的中国文化的启迪。

在世界各国文化当中,希腊古典文化是哲学文化,印度是宗教文化,日本是精巧的艺术文化,西方文化是科学文化,而中国文化则是伦理文化。中国哲学有一个特殊的向度,就是它始终朝向现实的伦理:哲学同道德论互相渗透,密不可分,无论是本体论,还是认识论。中国社会始终是一种具有浓厚伦理色彩的社会。在这种社会当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都得到了较好的维系。中国哲学的这种伦理传统,在后现代社会找到了回应。从一定角度来讲,后现代哲学家所设想的“后现代社会”即是一种伦理的社会。正因为如此,后现代哲学著作中不乏对古老的东方文明的溢美。

3.自我修养的实效主义。在西方现代哲学中,理性主义湮没了人文主义,主体性湮没了个体性。个体、尤其是普通人成为“他者”,被社会抛弃或遗忘。人不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而变成了纯粹理性的工具;人不得不畸形成长,全面解放成为一句空话。

但中国哲学则始终“关怀”个人的“成长”,主张透过修养来实现自己、完善自己。在儒家的理论中,以世界和谐为其终极目的,形成了自我修养的八重步骤[7]。前两个步骤是“格物”、“致知”,其目的在于认识世界。其次的三个步骤是“诚意”、“正心”、“修身”,其目的在于使自己变得完满,以使自己能肩负起社会的和政治的责任。最后三个步骤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其目的为在社会中实现自己的德行,即在一种关系的实在性中来实现一个人的潜能和价值。此历程中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个人的修养以承担社会责任为目的,以世界和谐为终极目的,所以这种修养是全面的,而不是片面的。第二,将人内在的成就与外在的效果统合起来。社会的发展取决于个人修养的程度和范围,体现出强烈的人文主义色彩。这是中国哲学极具特色的内容。

4.方法论上的中庸主义。实际上,后现代主义对现代性的批判是对其极端形态或状态的批判,不管是基础主义、理性主义,还是主体性或“权威话语”。中国哲学是反对极端的,因为“物极则反”。为避免“物极则反”,需要“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这种“执两用中”之说,即是中庸之道,即不偏于“一”(绝对、整体)或“多”(相对、万殊)而系时中准则之哲理。这是一种深刻而伟大的人生智慧。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中庸之道是一种生存智慧,它已成为中国传统文化潜层结构的要素之一;中庸之道是一种方法论,它深深地影响着中国人的心理和中国文化的特质。中国人一般都不赞成走极端,而要求适可而止、恰如其分;都不赞成强制、专断,而容许“同归而殊途”。正因为如此,历经无数次的入侵和外来文化的冲击,中国文化依然能传世悠久。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在其“科学与中国对世界之影响”文中写道:中国文化之善能自我调节,甚似一种有生命之机体,随环境之变化而维系均衡,并与一“温度自动调节器”相类似。笔者认为,这一“温度平衡器”就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是中国哲学贡献于人类的宝贵财富之一。它不仅具有现代价值,而且具有“普世伦理”的意义。

三、在后现代主义看来,中国传统哲学属于“他者”话语和“小型叙事”,与后现代哲学家的主张有某种契合之处。但,我们没有理由因此沾沾自喜,从此沉湎于中国传统哲学的旧纸堆中,做一个“古已有之”论者。我们应清醒地认识到,后现代主义对东方文化的溢美并未遮蔽中国传统哲学面临的严重危机。关于中国哲学的创新与发展,多年来,仁、智互见,许多学人在不同的语境下提出不同的见解。以后现代主义为语境,来探讨中国传统哲学的创新与发展,可能是一个全新的视角。这是后现代主义给我们的启示之二。

1.现代主义是必经阶段。在回首现代化历程的基础上,后现代主义对现代性提出了猛烈的批判。这对于正在追寻现代化梦想的第三世界而言,无疑是当头棒喝!我们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我们的现代化梦想错了?但经过冷静地分析,我们清醒地认识到,尽管后现代主义的批判有偏激之处,但后现代主义要否定的并不是现代主义的存在,而是它的霸权;不是它的优点,而是它的局限。后现代哲学家欣赏现代化给人们带来的物质和精神方面的文明,同时又对现代化的负面影响深恶痛绝。这是后现代主义的完整形态。

另外,回顾哲学史,西方哲学经历了古代形态、近代形态、现代形态,现在又出现了后现代主义形态的重大转向。相对照而言,中国哲学只有古代形态发展得比较充分,近代形态由于“营养”不良未“发育”成熟,而中国哲学的现代化才刚刚起步。

由此观之,中国现代化的进程是不能逆转的,中国哲学的现代化阶段是不可逾越的。而且,中国哲学面临的首要任务是现代化,实现其现代形态。但需要注意的是,中国哲学的现代形态应更完善、更合理。因为,后现代主义如同前行者的一座航标,把暗礁险滩已为我们指明。格里芬说:“中国可以通过了解西方世界所做的错事,避免现代化带来的破坏性影响。这样做的话,中国实际是‘后现代化’了。”

2.现实主义是跨步的基石。哲学是对于人类精神的反思,后现代主义是哲学家对于西方现实的一种反思。在反思的历程中,他们发现,人类目前所面临的“核武器”和“环境”是两个“足以毁灭世界的难题”。他们认为,人类之所以出现今日之不幸,现代性难辞其咎。因此,挑战、批判现代性便成为后现代思想家的主要任务。“后现代主义是对于现代主义在其预示时刻直接或间接瞥见到的难以想象之物所做出的一种反应。”“资本主义是现代性的名称之一”。

中国哲学要实现现代化,也必须关怀中国的现实与当今的世界,反思中国的精神。这是中国哲学跨出“传统沼泽地”的基石。我们不能总是研究历史,而回避现实;总是去注疏已有的东西,而不去创造没有的东西;眼睛总是朝向过去,而不注视当前;甘愿放弃哲学在现代化历程中的“领地”,而听任科学和经济学恣意地“表演”。

概而言之,就中国来讲,中西文化的碰撞,全球化与本土化的碰撞,传统与现代的碰撞是摆在中国哲学面前的重要课题。而就全人类来讲,人与自然的冲突,即环境问题;人与社会的冲突,即犯罪问题;人与人的冲突,即道德问题;心灵的冲突,即精神问题;文明的冲突,即价值冲突等也是中国哲学所不应回避的重要课题。能否研究并回答上述课题将决定着中国哲学有否实质性的发展和创新。

3.历史主义是创新的前提。后现代主义坚持一种连续的时间观,认为人类历史是“过去”、“现在”和“将来”三个时段连续谱写的过程。这是一种历史主义的观点,它要求人类要立足于将来的持续发展来看待当前的利益和历史的传统。历史主义不仅使我们认识到了中国传统哲学的现代价值,而且也使我们从历史和未来双重维度上看清我们传统哲学中的不足与缺陷。在我们的哲学传统中,有些内容已失去价值,它不仅是后现代主义所批判的,也是现代主义所批判的。

这些内容有两个层面,一是与封建专制相适应的哲学思想,二是与这种哲学思想相适应的思维范式。如,封建的专制思想,特别是被奉为名教纲常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类。这些东西封闭了人们的思想,限制了人们的视野,束缚了人们的自由。如,传统哲学的整体主义,强调“整体”,忽视、甚至抹杀“个体”,窒息了个人首创精神,忽视了个人某些最基本的、不可让渡的权利。此外,整体主义还容易使人对社会变革抱一种彻底革命、大破大立,要么全有、要么全无的激进态度,而忽视零敲碎打的改进和点点滴滴的进步。总之,对于这些已失去价值的东西,应果断舍弃,并立足于中国的现代化事业和人类未来以“重写”中国哲学的“文本”。

4.中庸之道是合理的价值取向。中庸之道是古圣先贤留给我们的哲学智慧。众人皆知,国人对待中西哲学之关系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见解。一种是“西体中用”,一种是“中体西用”。近现代史上,这两种观点相继出现,此起彼伏,但均未解决中国哲学的发展问题。原因就在于它们均持一种绝对的观点。本人认为,要实现中国哲学的发展,在后现代主义与中国传统哲学之间取中庸之道乃一种合理的态度。

从时间阶段上来讲,中国哲学属于古代哲学,它建基于前工业社会,以农业文明为基石和思考对象;后现代主义属于后现代哲学,它建基于后工业社会,以电脑文明为基石和思考对象。从形态上来讲,中国哲学代表着传统的中国文化,是古老的东方文明的浓缩;后现代主义代表着新发生的西方文化,是“现实关怀”的崭新哲学思考。从特征上来讲,中国哲学是历史的,趋于保守;后现代主义是超前的,难免偏激。在这样一种对应关系之中,我们应“执其两端用其中”:弘扬中国哲学之意义,剔除其糟粕;汲取后现代主义之价值,克服其偏颇,在“中体西用”与“西体中用”之间创造一种新的哲学形态。

四、我们已经了解,后现代性是对现代性的改写或“重写”。但,重要的是,这种“重写”在现代性本身中已经进行很长时间了。作为一种情绪、一种吁求,它贯穿于现代化的始终。马克思、尼采和弗洛伊德等当代西方思想家都致力于对资本主义的批判。

“资本主义是现代性的名称之一。”所以,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同时也就包含着对现代性或现代化负面效应的批判,亦即进行着“重写现代性”的工作。正因为如此,许多后现代哲学家去从马克思哲学中汲取营养或寻找理论依据。他们认为,马克思哲学是一种“不可超越的意义视界”。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哲学显示出其后现代的意蕴。

马克思哲学更具有反封建的精神。上世纪初叶,马克思哲学传入中国。之后迅速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落地生根。原因就在于它不仅揭示了中国贫穷落后的根源,而且还为我们的反封建运动提供了理论依据。近一个世纪来,在与中国传统哲学相互影响、相互借鉴中,中国化的马克思哲学开始形成。

马克思哲学不仅使后现代哲学无法回避,而且对于中国传统哲学,它更是“不可超越的意义视界”。因为,中国哲学不仅具有“重写现代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承担着消解封建性、实现现代化的重任。要完成如此重任,马克思哲学、尤其是中国化的马克思哲学是一个重要的语境。这是后现代哲学给我们的启示之三。这也是本文的结论和逻辑终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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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田晓娜:《四库全书精编•经部》,第683页,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6年版。

[10] 何兆武 柳卸林:《中国印象:世界名人论中国文化》下,第163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3)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11)05-106-03

在上个世纪即将结束的:三十年,“现代性”遭到了全面的挑战,一时间,“后现代”一词在西方学术界乃至整个社会生活中逐渐成为一种很普遍的标签,甚至成为20世纪终结的显著标志。虽然它主要是被用来指称那种不被看好的、甚至被视为没有什么好结果的运动,虽然那些被归为“后现代”思想家的理论观点常常是截然不同的,甚至是相互冲突的,虽然许多人对这个思潮及与其相关的思想运动都不同程度地产生了一些疑惑,甚至进行指责,但由于这个思潮给当代西方社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以至于没有人能够逃避所谓“后现代”社会的支配和控制。所以正确和客观地认识这个思潮就变得极为必要了,这无论对西方人还是对我们中国人,概莫能外。在当下中国继续关注并深入研究后现代问题,有其特殊而重要的意义。研究后现代主义思潮,尤其是以大学校园和青年大学生为对象进行后现代主义思潮的研究,对于深入批判研究当代西方的精神文化。深刻认识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内在矛盾,导引大学生学会鉴别各种文化思潮,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分析和解决问题,无疑是高等教育履行人才培养的主要职责和任务。

一、应从学理上为大学生阐明作为一种哲学思潮的后现代主义

从文字上考证“后现代”一词的最早出现,很多学者做了这方面的工作,但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点。我们关注的是作为一种哲学思潮的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一词出现在哲学领域还是80年代以后的事情,主要是用于指法国的后结构主义思想,其次才是指对现性主义、乌托邦主义以及后来所谓的“基础主义”等的普遍反对,认为这些主义都是试图为知识和判断确立某种永恒不变的基础。

后现代主义思潮的产生、发展,是以后现代主义哲学为其理论基础与思想核心的。而后现代主义哲学的形成又是同现代西方哲学中各个流派的升降沉浮密切相关的。众所周知,现代西方哲学中有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两大潮流。科学主义思潮中的分析哲学,拘泥于狭小的认识论圈子之中,带有从命题到命题的逻辑演绎的局限性;人本主义思潮中的存在主义,有着过分注重人的自由任性和非理性主义的弊端。这些局限与弊端。使得它们的发展由势盛走向势衰。后现代主义哲学就是伴随着现象学、分析哲学的式微和存在主义、结构主义的衰落,以后结构主义和哲学解释学的兴起为标志而登上当代思想舞台的。

后现代主义哲学起初是以彻底否定现代哲学的面貌出现的,人们称其为激进性的后现代主义哲学,以后在回应激进性的后现代主义哲学过程中,又逐渐产生了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哲学。

激进性的后现代主义哲学的主要流派有:以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福科为代表的后结构主义,以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为代表的哲学解释学,以美国哲学家蒯因、罗蒂为代表的新实用主义。它们的理论来源尽管有所不同,观察问题的角度、分析问题的方法各异,但却有着共同的理论前提、理论倾向、基本观点、思想实质。这就是它们从否定物质与精神、主体与客体的对立统一关系的前提出发,拒斥“形而上学”(本体论),反对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理性主义,宣扬所谓不可通约性、不确定性、易逝性、碎片性、零散化,最终陷入了以推崇主观性和相对性为特征的唯心主义与形而上学。为了彻底否定以往的哲学传统,论证自己的理论观点,他们采取了一些迥异于传统的方式、方法。

德里选用解构的方法(拆解结构的方法),即从内部突破的策略。通过揭露近现代哲学文本(以文字形式出现的对象)自身的矛盾。拆解其原有的结构,消除结构中一切确定的和固定的东西,颠倒中心与边缘的关系,消解中心和主体。从而颠覆文本原有结构。按照德里达的分析,在西方传统的形而上学体系中,人们总要认定一种不受质疑的“真言”(理性的声音或上帝的旨意),总得有一种语言文字与其语意不可再分的“逻各斯”(logos)。它是认识的出发点或中心,既置身于人的认识系统之外,又维系着人的认识系统。这种“逻各斯中心主义”,恰恰是传统形而上学体系的致命矛盾,甚至可以说是一切结构的致命矛盾。既然这些“中心”都是置身于结构之外的,那就说明这些结构是“中心消解”的。一旦“中心”不复存在,那么结构系统中原先在价值论上被认为是主要和次要的对立关系,不就可以颠倒过来吗?例如言说与书写、存在与非存在、本质与表象、真实与谎言、所指与能指等,一般认为前者比后者更加重要。然而,一旦认识到这些结构是一个中心消解的结构。那么,人们在价值判断上就不妨把后者看得更为重要。

新实用主义者罗蒂以宣扬后哲学文化的方式否定传统哲学。他认为启蒙运动的先知们否定了中世纪的神学文化,使神学文化变成了后神学文化,即哲学文化。现在呢?人们已经不再相信那种主张基础主义、本质主义的大写哲学了。在大写哲学消失以后,接替哲学文化的就是后哲学文化。在后哲学文化中,不讲本质、不讲基础、不讲主客:分、不讲结构。后哲学文化是没有核心、没有标准的多元文化。

激进的后现代主义的成功及深刻在于它的彻底的否定性,它的彻底的反传统精神,这种精神对于人们清理几千年来形成的层层思想束缚及思想沉疴具有深刻的解放思想的意义。然而,它的失误及片面也在于它的彻底的否定性,这使它发展到极端,有走向否定主义、虚无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多元论的危险。

以美国学者大卫・雷・格里芬、小约翰・B・科布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哲学。是在回应激进的后现代主义哲学中后起的一个重要流派。它对现代哲学也是持基本否定态度的。但不主张激进性的彻底摧毁,而是强调批判性的反思,实现对现代哲学的超越。他们主张: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反对个人中心主义,认为每个人都不可能单独存在,自我不是自足的,永远处在与他人的关系之中,是关系网中的一个变汇点,自我是关系中的自我。因此,个人应养成“倾听他人”、“学习他人”、“宽容他人”、“尊重他人”的美德。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强调人与自然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世界万物都有其价值和目的。自然不是人们统治、占有、掠夺的对象,而是有待人去照料的花园,从而超越了现代哲学在人与自然关

系上的二元对立论;在不同社会群体的相互关系中,关注处于社会边缘的弱势群体的价值与利益。反对男性中心主义、父权制。

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具有乐观主义的色彩。它积极寻求重建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福柯的原话是:“我们承担了在人和他的科学,他的发现和他的世界――一个具体的世界――之间建立一种关系的任务。”所谓重新反思人与世界,人与人的关系,其实就是重建一种人与世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人和自然的关系上,将“人是自然的主人”变成“人是自然的管家”。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将“他人是地狱”变成“他人是协作伙伴”。“让自己活也让别人活”。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这种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作法,这种积极的进取精神是十分可贵的。不足的是由于急于建设,忙于拯救世界,指导人生,势必使自己的理论缺乏严格的推敲,结果产生了“萝卜快了不洗泥”的粗制滥造的现象,甚至产生前后相矛盾的现象。

后现代主义标明了一种完全不同于过去传统观念的特殊思维方式。它批判了僵化的个性和现实的等级制度,对现有的秩序和权力等级加以质疑,表现出一种叛逆性和价值选择性,并宣布:追求终极之物是不可能的,因为世界不再是被秩序等级所固定,相反,世界是一个不断演化的过程,一个不断建构并解构的过程。事物的意义不是被决定,而是相对的,不断生成变化的。

二、应让学生学会正确辨析作为一种具有“反”特征的后现代主义

后现代主义并没有一个严整而统一的理论系统,多是自己阐述自己的哲学理论,互相之间也存在一定观点冲突,但其基本思想和主张却是接近或一致的。概括言之,后现代主义哲学普遍具有“反”的鲜明特征。

反逻各斯中心主义。后现代主义哲学声称,传统的哲学认为在言语、文字之外还有根本性的事物(物质或精神)存在,这是一种既无根据、又无意义的形而上学观点,应当加以否定和抛弃。从这一观点出发。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传统哲学所主张的二元对立如物质与意识、主体与客体、现象与本质、在场与不在场、光明与黑暗等等,以及基于这种区分所做的主要与次要、中心与边缘之区分,都是错误的,二元的区分应当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另外。后现代主义哲学还从反逻各斯中心主义出发反对理论的整体化或系统化,反对建立理论系统。

反认识论。在西方哲学传统中,认识问题始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西方近代哲学家则把认识论问题视为哲学的中心问题进行研究。后现代主史哲学认为,传统的形而上学把人类的心灵比喻为一面能正确反映客体的镜子是毫无根据的,应当抛弃这种主张。正确的认识论应当是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论,或者是一种语言游戏论与解释学相结合的语言哲学理论。后现代主义者认为,语言并不表述实在,而只是一种其意义随语言规则的变化而变化的游戏;语言的交流也不具有客观确定的内容,而只具有语言游戏的约定性。从反认识论的基本立场出发,后现代主义哲学反对传统哲学的表象主义、本质主义、基础主义。

反文本的意义确定论。西方传统哲学的观点认为,文本体现了作者的原意,读者只有通过阅读文本,并借助于移情作用。才能正确领会和理解文本作者的原意。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文本的意义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读者阅读文本只是进行一场语言游戏,文本的内容是根据读者的语言游戏而决定的,因而阅读文本不是读者消极、被动地去理解、把握文本中作者的原意,而是积极、主动地“创造”文本的内容和意义,并从这种“创造”中获得“享乐”、“快慰”或“愉悦”。

反真理和权威。后现代主义哲学从语言游戏论出发,认为把真理说成是主观与客观相一致、符合或对应的传统哲学的真理论是形而上学,是统治者骗人的把戏和愚弄人民的手段,其根本目的是为了抵制人民的反抗。传统哲学的真理论还造就了权成,所以应当反对权威。反对哲学至上主义。西方传统哲学认为哲学高于其他意识形态和思想文化。是科学之王,政治、文学、艺术、法律等都应受哲学的指导与监督。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这是一种哲学至上主义,必须加以否定,哲学应当与其他意识形态处于平等的地位,与其他意识形态进行平等的对话。

反科学主义。西方科学主义认为,只有实证的知识才是真理,一切人文学科都应当自然科学化,采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自然科学只是一种具有实用性、工具性的知识,并不能把握人的一切特别是人生的意义,所以,在人文科学研究方面应当反对科学主义。

反传统主义。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一切占主流地位的传统意识形态都是建立在逻各斯中心主义基础之上的,必须加以否定,而代之以“语言游戏”为基础的反主流文化和传统的传统。

反一元主义。后现代主义哲学认为。既然没有客观真理、没有权威,只有各自不同的意见,那么在思想文化方面就应当反对一元主义,实行多元主义,让不同的意见和主张同时并存,共同繁荣。因此,后现代主义哲学提倡容忍原则,反对任何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别人之上的“专制主义”和“恐怖主义”。

三、作为一种具有鲜明主张和个性的后现代主义

由于后现代主义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哲学流派,后现代主义者的队伍非常庞杂,所以他们的观点也存在着矛盾之处,但总的说来,他们具有基本一致的观点,而且是具有鲜明主张和个性的观点。

首先,后现代哲学倡导突破所有思想领域。罗蒂认为,作为一个后现代哲人,必须注意现代社会中扭曲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沟通的事实,使西方思想从形而上学的独断中解放出来。形成一种开放宽容的民主文化氛围。没有任何一种西方政治势力或权力中心可以垄断控制思想探索和精神自由,也没有任何一种新观点或学说可以独自称雄定为一尊,而无视其他观点和学说。世界进入后现代,就意味着从黑格尔式的绝对的独断论中挣脱出来。一切都是由对话而沟通,一切意义都是由解释而生成,一切都不从先验设定的框架出发,而是从具体的实际事实出发。在过去,客观事实服从主观标准,而现在标准必须服从事实。其方法就是:牢牢把握具体事物。哲学如果能够与事物的力量配合,并且把日常生活的意义说得清楚而一致,科学与感情就会紧密相连,生活实践和想象就会密不可分。同时,真理也不再是黑格尔式的绝对理念,真理是人们走向自由和解放的产物,对真理的认识只能是人的理解和自我理解活动的结果。可以说,后现代哲学精神就体现在所有思想领域的突破里,人们可以将自己的思想触角仲向自己陌生和渴求的精神领域。

其次,后现代哲学主张对话启迪。过去,在理性的明晰要求下,心灵被认为是反映实在的镜子,而知识则被看作是这种反映的精确化和系统化,哲学也因此成为对获得知识的方法所进行的研究、检验、修补和揩净镜子的活动。即知识是由于一种特殊的镜式本质而确立的,而镜式本质使人类能够反映自然。罗蒂认为,心

灵并非是平面单纯地反映自然现实,相反,如莎士比亚所说,心灵犹如一面中了魔法的镜子。布满了迷信和欺骗。而真正的哲学是“无镜的哲学”,是由对传统知识扬弃而出现的新解释学,是人类在对话中达到理解并增进共识的哲学。哲学不在九霄云上,它就在我与你的对话之中;哲学不是一个又一个体系的罗列,哲学是一种心灵的启迪和对人类精神境界的不断超越。与传统哲学不同,后现代哲学放弃了对同一性、确定性的追求,而追求差异性和不确定性,使哲学不断进入文学、历史、人类学、政治学各文化领域。后哲学研究成为一种“文化批评”,哲学家变成了“文化批评家”。这类后现代“文化批评家”,从不打算提供解决一切问题的金钥匙,甚至也不可能在精确的论证和命题之间达成一致,他只是自然地宽容地看待事实、标准和争端,因为没有超历史的观点,因此,任何标准都不可能具有先验绝对性,任何结论都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获得。后哲学文化打碎了千年形而上学的梦幻,从绝对理念、先验设定、终极价值走向了具体历史、个体经验、理解阐释。追求不确定性、可能性、价值多样性和真理的解释性,成为后现代哲学文化品格。

再次,后现代哲学是非中心、无主导性哲学。综观西方哲学全景,西方思想家梦寐以求的是一套去差异求同一的整体性观念,而哲学就是这种把握变化中之不变者、辨析流动中之恒定者的思维方式。无论是古希腊的“爱智”,还是中世纪的宗教论辩、近代的形而上学,都围绕着这一轴心推演各自的谱系。然而后现代哲学认为,今天,作为对科学、道德、艺术或宗教所提出的永恒性问题或认识问题的仲裁者的哲学已经终结。在新解释学与解构学声势夺人的今天,再认为存在一门只关心具有根本性问题的超级科学已值得怀疑;再抱着在人类生活的思想和艺术实践中存在着一种“第一原理”的看法,已显得陈旧过时;再固守有独立于历史和社会发展之外的“永恒不变的哲学问题”,似乎就有些冥顽不化了。罗蒂坚持说,当务之急是转换视界,摈弃西方特有的那种将万事万物归结为第一原理,或在人类、科学、政治、诗歌、哲学活动中寻求一种自然等级秩序的虚妄,对一切合法性的根基加以质疑,摧毁哲学中源远流长的对“心”的信任,使人们广泛丧失对镜喻本质的信心。从而走向与非历史的永恒模式相反的历史主义文化思考,并逐渐达到“后现代哲学文化”之境。那么,究竟什么是后现代哲学呢?

所谓“后现代哲学”,在罗蒂看来,即那种打破传统形而上学中心性、整体性、倡导综合性、无主导性的哲学。这是一种具有“美国后工业社会哲学精神”的新哲学,或者如德里达所说,“是非哲学式地写哲学,从外边达到哲学”。后现代哲学文化不再追求永恒不变的终极真理,也不贬斥历史的、变化的、偶然的因素。更不把哲学看成是反映现实的镜子。后现代哲学文化注重解释学精神,通过对整体性的瓦解走向差异性。后现代哲学意味着人类不再虚妄地将形而上学虚设的真理作为崇拜对象,而是不断促进人类哲学、宗教、科学、艺术、教育等多面多维的文化对话,陶冶人们的性情,启迪人们的智慧。后现代哲学家是一些能理解各种事物相关方式的专家,但没有特定的标准所遵循的特殊“方法”可供利用。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实用而具体。它促使人不再盲目接受未经检验的信条,而是通过实践和博览群书,在与历史和现实的对话中,去理解历史、时代、个体。在这个意义上,罗蒂认为,后现代哲学文化中的哲学任务是:“在思维中使它自己处身的时代得到理解”。这是后现哲学所能做的一切。

对于当代后现代主义的讨论,目前国外的高潮似乎已经过去,国内在一定范围仍是热点。但国内外对其评价都是众说纷纭,褒贬不一。褒之者赞其开辟了哲学发展的新方向,“后现代话语”被认为是最普泛、最具有时代气息的话语;贬之者则责其把现代哲学引入歧途,以至从根本上消解哲学。双方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论点找出根据。这当然反映出大家在这方面的观点有很大不同,这种不同有时是出于对后现代主义所指理解各异。要在解读和评价后现代主义上取得一定程度的共识,或者至少做到能相互沟通,首先应当对后现代主义不同所指有明确的区分。

参考文献:

1.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

2.德里达.书写与差异[M].三联书店,2001

3.福柯.词与物[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

4.福柯.知识考古学[M].三联书店,1998

5.罗蒂.哲学与自然之镜[M].三联书店,1987

6.罗蒂.后哲学文化[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

7.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M].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8.哈贝马斯.后形而上学思想[M].译林出版社,2001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4)

哲学就其本身而言,具有反思和批判的本质和精神。正是由于这种特质致使在西方哲学发展的内部发生着重大的变革。这种精神也是西方哲学发展的不竭动力。以法国哲学为例,当代法国哲学所表现的批判精神,具有明显的时代特点:首先,就批判的动力而言,它不仅是对尼采、海德格尔的批判精神的总和和延续,又是对他们的超越,比如福柯对尼采的批判、德里达对海德格尔的批判;其次,就批判的性质而言,它是一种彻底的反思性理论重建活动,批判的是逾越一切既定事物和既定理论的边界,对以往一切历史的解构,重建的是一种多元、开放的理论,比如利奥塔的后现代知识理论;最后,就批判的对象而言,主要针对主体性原则,比如福柯的“主体的人死了”。总之,正是由于这种特有的反思和批判精神,使得西方哲学跨越重重困境,竭力寻求全新的出路。

二、超越语言转向和后现代转向

西方哲学的第二次转向(语言的转向),虽说给我们有所启发,但实际上并未真正解决西方哲学的困境与出路问题,它在某种意义上只不过是用“语言”取代了“心灵”,重新陷入了传统哲学的怪圈。这次转向本身存在并遗留下了一系列的难以解决的问题。以法国哲学为例,当代法国哲学集中地围绕语言问题进行争论得出:第一,深刻地揭露了语言本身的双重矛盾性质;第二,从能指与所指的封闭体系中解放出来,开启了一种开放性的视野;第三,创立了一种多元化的理论,为这一时期法国哲学的进展提供了基础。比如,新一代的法国哲学家试图根据新世纪的具体文化条件,创立一种以多元文化为基础的哲学思考模式;另外,后现代转向也为西方哲学开启了新的发展方向,但最终仍未摆脱类似的悖论,后现代主义在摧毁现代性的同时产生了诸多哲学问题。20世纪60、70年代,结构主义开始被后结构主义取代,由此在法国哲学中后结构主义开始占据着主导地位。在此之前,法国哲学家列维纳斯提出了他者的概念,这可以说是对萨特等存在主义宣扬的个人主义的批判,而倡导的是一种利他主义的伦理学。这实际上拉开了法国后现代哲学的序幕。其中,以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和福科的后结构主义最为著名,除此之外,拉康把结构主义语言学模式同无意识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后结构主义的精神分析方法;另外,法国的巴尔特把结构主义语言学模式运用到文艺理论的研究中,形成了一种消融文本说。后结构主义可以说开启了法国后现代哲本文由收集整理

,因为它们不仅批判了结构主义,也批判了整个现代性哲学。除了后结构主义,在法国还有以利奥塔、德勒兹和鲍德里亚为代表的后现代哲学,利奥塔对元叙事进行了深刻的批判,提出了小叙事;德勒兹提出了一种游牧政治,使得哲学走向边缘化;鲍德里亚对虚拟、仿真的分析,提出了内爆等概念。以上这些构成了法国后现代哲学的轮廓。当然,除了法国,在德国也早已开始了后现代哲学运动,最早可以推至尼采和海德格尔。他们突出地批判了传统形而上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使德国哲学通向了后现代。其中,以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的哲学解释学为代表的后现代哲学最为著名,他把解释学的方法运用到诸如政治、历史、经济、文化等不同领域,建立了一门新的学科哲学解释学。另外,在美国,随着实用主义在本土的兴起,逻辑主义和实用主义结合而兴起的逻辑实用主义,以罗蒂为代表的新实用主义开启了后哲学文化。有些学术著作也把英国怀特海的过程哲学以及美国詹姆逊的后现代主义评论也当做是后现代哲学的内容。

无论是语言转向还是后现代转向,不能说是西方哲学的新出路,但它们给以后的哲学道路奠定了基础。那么,西方哲学的出路究竟在何方?也许这样的道路不是单一的,而是中西哲学、西马哲学之间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漫长道路。“如果将来会有一种超越和取代现代哲学模式的新的哲学模式出现,那消解各种不同哲学倾向的对立、促进它们之间的交融的统一也许是通向它的最可行之路。”

20世纪末至21世纪以来,在美国,学者们纷纷发出讨论并得出要超越后现代主义的所谓“后后现代主义”的主张和倾向以及建设性后现代哲学的产生。随着解构性后现代哲学波及到美国,在美国本土兴起了一股全新的哲学思潮,它既不同于现代性思维模式又不同于解构性思维模式,我们统称之为建设性后现代哲学思潮。它的主要理论形态有以大卫一雷一格里芬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哲学和以查伦一斯普瑞特奈克为代表的生态后现代哲学以及以朱迪-巴特勒为代表的后现代女性哲学等。这股思潮明显注意到解构性后现代哲学的悲观消极一面,对此加以超越,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哲学思维模式;当然,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一个全新表现形态,它的特点之一是对现代性的强烈批判。与解构性后现代哲学的区别在于:它是批判地继承了现代性,对待解构性后现代哲学也是如此。它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和曙光,让我们能够和乐观地对待西方哲学的发展趋势。它是一种充满生机活力和奋发向上的生态哲学,在一扫以前的低迷和消沉后,重新为我们的学术思想和生活带来了新鲜元素和全新的意义。建设性后现代哲学则在批判的同时,主张建立一个新的统一的世界观,是一种有机构成的世界观;其次,建设性后现代哲学的产生,是在吸收了其他流派的“养料”之后,又结合了美国本土的哲学,它是对过程哲学的一种改造,是以过程哲学为核心的。

(下转第142页)

(上接第140页) 21世纪初,法国哲学家更集中地探讨影响着世界未来命运的(1)全球化(2)现代科学技术革命以及(3)由此引申出来的重大问题。2001年12月,法国哲学会成立一百周年会上总结了当代法国哲学的研究成果和未来的发展方向:会议围绕(一)人与自然的关系;(二)人的思想的内在逻辑;(三)人的政治、经济、文化创造以及伦理道德行动;(四)宗教与科学的问题而展开。除此之外,还讨论了“这个世纪需要什么样的哲学”的现实问题。这些论题,大致与西方哲学界在最近十年的理论探讨主题相符合:(1)人文主义的重建;(2)语言与符号及其与当代知识的关系;(3)社会正义与自由平等的关系;(4)科学技术与自然、社会的关系;(5)文化多元化的可能性;(6)哲学传统与现代化的关系;(7)日常生活与哲学的生活化。在中国,2008年在浙江大学召开了当代西方哲学新进展的研讨会,会议围绕古典与现代、历史与现实、现代与后现代、哲学与宗教、哲学与政治、哲学与科学、法国哲学研究、哲学与社会科学等主题进行了研讨。与会者一致认为,当代西方哲学在新的现实情境下出现了不少新的变化和进展,在关注西方哲学多元共存状态的基础上,更应该以灵活开放的姿态关注当代西方哲学的新进展,借鉴国外新的精神文化成果,来繁荣发展中国的社会科学。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5)

哲学就其本身而言,具有反思和批判的本质和精神。正是由于这种特质致使在西方哲学发展的内部发生着重大的变革。这种精神也是西方哲学发展的不竭动力。以法国哲学为例,当代法国哲学所表现的批判精神,具有明显的时代特点:首先,就批判的动力而言,它不仅是对尼采、海德格尔的批判精神的总和和延续,又是对他们的超越,比如福柯对尼采的批判、德里达对海德格尔的批判;其次,就批判的性质而言,它是一种彻底的反思性理论重建活动,批判的是逾越一切既定事物和既定理论的边界,对以往一切历史的解构,重建的是一种多元、开放的理论,比如利奥塔的后现代知识理论;最后,就批判的对象而言,主要针对主体性原则,比如福柯的“主体的人死了”。总之,正是由于这种特有的反思和批判精神,使得西方哲学跨越重重困境,竭力寻求全新的出路。

二、超越语言转向和后现代转向

西方哲学的第二次转向(语言的转向),虽说给我们有所启发,但实际上并未真正解决西方哲学的困境与出路问题,它在某种意义上只不过是用“语言”取代了“心灵”,重新陷入了传统哲学的怪圈。这次转向本身存在并遗留下了一系列的难以解决的问题。以法国哲学为例,当代法国哲学集中地围绕语言问题进行争论得出:第一,深刻地揭露了语言本身的双重矛盾性质;第二,从能指与所指的封闭体系中解放出来,开启了一种开放性的视野;第三,创立了一种多元化的理论,为这一时期法国哲学的进展提供了基础。www.133229.cOm比如,新一代的法国哲学家试图根据新世纪的具体文化条件,创立一种以多元文化为基础的哲学思考模式;另外,后现代转向也为西方哲学开启了新的发展方向,但最终仍未摆脱类似的悖论,后现代主义在摧毁现代性的同时产生了诸多哲学问题。20世纪60、70年代,结构主义开始被后结构主义取代,由此在法国哲学中后结构主义开始占据着主导地位。在此之前,法国哲学家列维纳斯提出了他者的概念,这可以说是对萨特等存在主义宣扬的个人主义的批判,而倡导的是一种利他主义的伦理学。这实际上拉开了法国后现代哲学的序幕。其中,以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和福科的后结构主义最为著名,除此之外,拉康把结构主义语言学模式同无意识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后结构主义的精神分析方法;另外,法国的巴尔特把结构主义语言学模式运用到文艺理论的研究中,形成了一种消融文本说。后结构主义可以说开启了法国后现代哲

,因为它们不仅批判了结构主义,也批判了整个现代性哲学。除了后结构主义,在法国还有以利奥塔、德勒兹和鲍德里亚为代表的后现代哲学,利奥塔对元叙事进行了深刻的批判,提出了小叙事;德勒兹提出了一种游牧政治,使得哲学走向边缘化;鲍德里亚对虚拟、仿真的分析,提出了内爆等概念。以上这些构成了法国后现代哲学的轮廓。当然,除了法国,在德国也早已开始了后现代哲学运动,最早可以推至尼采和海德格尔。他们突出地批判了传统形而上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使德国哲学通向了后现代。其中,以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的哲学解释学为代表的后现代哲学最为著名,他把解释学的方法运用到诸如政治、历史、经济、文化等不同领域,建立了一门新的学科哲学解释学。另外,在美国,随着实用主义在本土的兴起,逻辑主义和实用主义结合而兴起的逻辑实用主义,以罗蒂为代表的新实用主义开启了后哲学文化。有些学术著作也把英国怀特海的过程哲学以及美国詹姆逊的后现代主义评论也当做是后现代哲学的内容。

无论是语言转向还是后现代转向,不能说是西方哲学的新出路,但它们给以后的哲学道路奠定了基础。那么,西方哲学的出路究竟在何方?也许这样的道路不是单一的,而是中西哲学、西马哲学之间相互融合、共同发展的漫长道路。“如果将来会有一种超越和取代现代哲学模式的新的哲学模式出现,那消解各种不同哲学倾向的对立、促进它们之间的交融的统一也许是通向它的最可行之路。”

20世纪末至21世纪以来,在美国,学者们纷纷发出讨论并得出要超越后现代主义的所谓“后后现代主义”的主张和倾向以及建设性后现代哲学的产生。随着解构性后现代哲学波及到美国,在美国本土兴起了一股全新的哲学思潮,它既不同于现代性思维模式又不同于解构性思维模式,我们统称之为建设性后现代哲学思潮。它的主要理论形态有以大卫一雷一格里芬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哲学和以查伦一斯普瑞特奈克为代表的生态后现代哲学以及以朱迪-巴特勒为代表的后现代女性哲学等。这股思潮明显注意到解构性后现代哲学的悲观消极一面,对此加以超越,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哲学思维模式;当然,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一个全新表现形态,它的特点之一是对现代性的强烈批判。与解构性后现代哲学的区别在于:它是批判地继承了现代性,对待解构性后现代哲学也是如此。它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和曙光,让我们能够和乐观地对待西方哲学的发展趋势。它是一种充满生机活力和奋发向上的生态哲学,在一扫以前的低迷和消沉后,重新为我们的学术思想和生活带来了新鲜元素和全新的意义。建设性后现代哲学则在批判的同时,主张建立一个新的统一的世界观,是一种有机构成的世界观;其次,建设性后现代哲学的产生,是在吸收了其他流派的“养料”之后,又结合了美国本土的哲学,它是对过程哲学的一种改造,是以过程哲学为核心的。

(下转第142页)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6)

新时期头10年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成果,主要体现为上世纪80年代的理论探索和创新,它是从影响深远的真理标准大讨论开始的。这一讨论及其所蕴涵的理论问题的充分展开,催生并形成了认识论研究热,进而引发了关于实践唯物主义的讨论和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体系改革。

1.真理标准大讨论的开端意义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刊发特约评论员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篇文章犹如一声惊雷,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规模空前的大讨论。关于这场讨论的政治意义,邓小平同志已经作了精辟的总结,认为这“是个思想路线问题,是个政治问题,是个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问题”。从哲学上看,这场讨论的意义则在于为重新恢复和确立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奠定

了哲学基础。随着实践标准的确立,不仅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开始了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伟大转折,哲学界也对建国以后的几次著名的哲学论争,诸如关于“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的讨论、关于“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的讨论等都作了重新评价。而陈晏清的《“”哲学批判》(人民出版社,1979)一书,则对“”期间被搞乱了的理论是非作了全面的清算。

2.认识论成为热点和价值论研究兴起

由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所开启的新时期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如果说在上世纪80年代形成了一个研究热点,那么这个热点非认识论莫属。随着讨论的展开,实践标准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实践检验的过程和机制、实践检验与逻辑证明的关系,以及实践的要素和结构、主体和客体的关系、认识发生和发展的过程、认识过程中反映与创造、选择与建构、反思与重构的关系等等,所有这些问题都被引发出来了,认识论自然也就成为那个时期哲学研究围绕的轴心,甚至关于辩证法的讨论也是以“辩证法就是认识论”这一经典命题的形式展开的,“主客体关系”即“认识论”架构成为人们重新理解哲学及其全部理论问题的切入口。

在认识论研究成为热点之时,价值论研究也开始兴起。我国的哲学价值论研究是从认识论中逐渐独立出来的。从相关资料看,杜汝楫1980年在《学术月刊》发表的《马克思主义论事实的认识和价值的认识及其联系》一文,是价值论研究兴起的第一个信号;刘奔、李连科1982年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略论真理观和价值观的统一》,则对这种研究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此后,随着李连科的《世界的意义价值论》(1985)、李德顺的《价值论一种主体性的研究》(1987)、王玉?的《价值哲学》(1989)、袁贵仁的《价值学引论》(1991)等著作的出版,价值论逐渐成为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这些著作可以说是当代中国学者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价值论的自觉建构。

我国哲学价值论研究主要有三个论域,即价值本质论、评价论和价值观,前两个方面都形成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成果,而价值观研究尽管一直是热点之一,却大多停留于应用层面,至今没有出版成系统的基础理论著作。此外,价值论研究中还存在着一些有争论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关于价值论的定位问题:它究竟是哲学基础理论的一个分支,还是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或一种哲学形态?还有学者提出哲学应该从“拟科学”走向“拟价值”,即所谓“价值论转向”。

3.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学科建设和哲学原理教科书体系改革

作为一门新兴的分支学科,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就是要完整地再现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和发展的历史过程,恢复各个时期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本来面目。经过众多学者的齐心协力,《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稿》终于在1981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它是我国第一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教材。虽然该书内容只讲到斯大林为止,但基本上建立起了该学科的框架结构。随后,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作为一门课程在综合性大学哲学系普遍开设,标志着马哲史学科建设步入正轨。从那时以来,学者们围绕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先后出版了多部通史和专题史著作。上世纪90年代以后,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研究稳步推进,各高校又陆续出版了一批相关教材,而专题和个案研究则更加广泛和深入地展开。在此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由黄?森、庄福龄、林利主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史》(8卷本),它作为国家“六五”和“七五”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重点项目,历时10余年方告完成。该书总字数超过400万,其作者多达57人,几乎囊括了我国马哲史教学和科研第一线的全部专家学者。本书以其规模大、质量高,成为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史研究整体水平的代表作。

在马哲史学科建设起步的同时,哲学原理教科书体系改革也蓬勃开展起来。我国原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是在上世纪50、60年代集体编写的,这些教材都打上了明显的苏联哲学教科书体系的烙印。虽然后来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出版的教材不计其数,但无论体系还是内容都互相雷同,并无特色和新意。

教科书体系改革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实质的理解。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新的探索,并且形成了互有差异的几种不同观点。教科书体系改革的继续展开是与关于“实践唯物主义”的讨论联系在一起的。事实上,随着实践、主体性和价值等问题的凸显,有学者明确提出主体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发展的一个生长点,传统教科书体系改革已成为理论逻辑发展的必然。因为传统教科书体系不能容纳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阐述。

关于“实践唯物主义”的讨论,对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历史性影响,其积极作用是打破了传统教科书体系“一统天下”的独尊地位,形成了上世纪90年代后日益活跃的多样化研究格局。教科书体系改革的成果,实际上主要体现在上世纪90年代以后按照“实践唯物主义”的理解编写的几部新教材中,如辛敬良主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导论实践的唯物主义》,陈晏清、王南?、李淑梅合著的《现代唯物主义导引》和《马克思主义哲学高级教程》等。李秀林等主编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是一部多次修订再版的高校文科教材,虽然书名一直未改,但从第四版开始在体系结构和内容叙述上都做了重大调整,比较彻底地贯彻和体现了“实践唯物主义”的主张。在教科书体系改革的理论探索方面,高清海的《哲学与主体自我意识》最有深度;而对实践唯物主义的比较系统和深入的论述,则以肖前等主编的《实践唯物主义研究》和陆剑杰的《实践唯物主义体系的历史逻辑分析》为代表。但是如何不断根据实践发展的需要和学术研究的进展,通过体系调整、内容更新以及话语方式改变,编写出既忠实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精神,又适应时代要求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新教科书,至今依然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此外,改革开放初期还发生了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讨论。从1980年开始,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的文章大量涌现,几乎所有报刊都卷入其中。“这场争论在人道主义史中形成一次重要的理论突破,即在总结历史上对人道主义的理解的基础上,区分了人道主义的两种含义或两个方面:一是作为处理社会生活和人际关系的基本原则的人道原则,即人人平等的原则;一是作为历史观的人道主义,即认为人类社会的历史是人的异化和异化的扬弃的历史观。这种区分导致人学学科在中国诞生”。(黄楠森)

二、“问题意识”的凸显和领域(部门)哲学研究的勃兴

进入上世纪90年代,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内外部条件都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为了适应这种变化,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自觉实现了从“体系意识”到“问题意识”的转变,实际是从“体系内部提问题”到“体系外部寻找生长点”的转换,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领域(部门)哲学迅速兴起;同时在基础理论研究方面也取得了明显进展,表现为对马克思哲学观的重新思考趋向哲学研究的前台。

1.“问题意识”的凸显和研究重心的转移

上世纪90年代以后,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基本取向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有的学者概括为从“体系意识”到“问题意识”的转变(孙正聿)。研究者普遍感到,当今世界格局和人们的生产方式、交往方式、生活方式乃至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都发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变化,急剧变化的生活世界本身向哲学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迫切需要哲学面向自己时代的现实问题,把问题作为研究的出发点。虽然在哲学捕捉和把握时代问题的方式上,即在如何把时代提出的问题转化为哲学研究的课题上仍有分歧,但主张哲学研究应该面向时代问题,则是基本一致的。诸如改革开放中的历史观和价值观、社会转型问题、现代化的模式和道路、全球化、可持续发展及其代价、环境问题、利益问题、公平与效率的关系问题、价值冲突、精神生产、文化比较的方法等等,所有这些带有明显时代特征的“问题”,都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关注的对象和理论探索的兴奋点。其中,发展问题、文化问题、价值问题和人的问题,是上世纪90年代哲学界集中研究的四大相关的重点问题,并涌现出一批有分量的研究成果。

比“问题意识”的凸显更深层次的变化是研究重心的转移。对于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来说,如果说上世纪50至60年代的基本主题是唯物论和辩证法,70年代末至80年代的基本主题是认识论,那么进入90年代以后,其研究主题或研究重心则发生了从认识论向历史观的转移。改革开放的深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势必涉及历史发展普遍规律与各民族独特发展道路的关系问题;而市场经济及其负面效应的暴露,则关系到如何看待“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这种社会形态及其历史作用。因此,诸如马克思的社会有机体理论、马克思的历史发展“三形态”和“五形态”理论、马克思晚年书信中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思想和人类学笔记中的东方社会理论、交往方式变迁与社会进步,以及历史唯物主义在当代所面临的挑战等等,所有这些问题都被推向了哲学研究的前台,并且不再停留于一般性的抽象议论,而是与怎样理解这个变动的时代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历史观成为研究重心,至今不衰。进入21世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形成的一些研究课题,诸如世界历史理论、社会形态理论、东方社会理论、生产理论、交往理论、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等仍在继续深入进行,而现代性、全球化、公共性等则成为新的研究热点。可以预见,由于其强烈的现实性,这方面的研究今后仍将是一个大有作为的领域。

2.领域(部门)哲学研究的勃兴

上世纪90年代以来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问题意识”凸显最直接和具体的表现,就是领域(部门)哲学研究的兴起。这里所说的领域(部门)哲学不同于通常所谓的哲学二级分支学科,而是指以某个特定的领域为对象和范围形成的相对独立的研究部门(不同于分支),诸如自然哲学、社会哲学、历史哲学、文化哲学、人的哲学(人学)、经济哲学、政治哲学、法哲学、道德哲学、宗教哲学、艺术哲学、教育哲学、管理哲学、日常生活哲学,以及自然科学哲学、人文社会科学哲学等等。90年代以来领域哲学研究发展迅猛,其中社会哲学、人的哲学(人学)、文化哲学是成果最为突出的几个领域。

(1)社会发展理论和社会哲学研究。这种研究兴起于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一般是与现代化研究结合在一起的。发展是当今时代和当代中国的重要主题,随着发展进程的加速、发展矛盾的暴露和发展代价的突出,90年代以来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热点之一。

(2)人学理论研究。人学理论研究蕴涵于上世纪80年代初关于人道主义的讨论,90年代以后逐渐发展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这种研究一方面是为了回应西方学者对马克思哲学中所谓“人学空场”的责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适应当代社会发展的需要。改革开放要求发挥人的主动性、积极性、创造性,理论界也日益关注人的权利、人的品质、人的能力、人的个性、人的自由、人的发展等问题,逐步形成了对人的整体宏观的综合研究,即人学研究。虽然关于“人学”的名称和人学的学科定位,从中国人学学会酝酿到2001年正式成立,其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但它事实上已经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且有众多研究者参与其中的研究领域。

(3)文化哲学研究。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增多以及文化冲突的发生,文化问题日益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上世纪80年代曾经出现全国范围的“文化热”,90年代以后又兴起传统文化热。哲学界也把目光投向文化问题,逐渐形成了文化哲学这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文化哲学研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既有文化的本质和特征、文化的类型、文化传统及其变革等基础性问题,也有我国文化发展方向等战略性问题和文化体制改革等对策性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成立了文化研究中心,主要从事对策性研究,而哲学界则力图通过基础理论研究来引导和促进当代中国的文化变革。

3.重思马克思的哲学观及其所开辟的哲学道路

上世纪90年代,在领域(部门)哲学成为显学的同时,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也继续稳步推进,除了在辩证法、历史观、价值论等具体理论方面的进展外,研究逐渐聚焦于马克思的哲学观及其所开辟的哲学道路。这是80年代以来围绕“实践唯物主义”讨论而展开的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实质研究的继续和深入。学者们普遍认为,哲学观是哲学的前提性问题,历史上哲学理论的重大或根本性变革,总是集中地体现为哲学观的变革,体现为“哲学理念”的更新;对于马克思在哲学史上所实现的变革及其实质的把握,必须从哲学观的视角切入。基于这样的认识,原来处于哲学思考后台的哲学观问题,一下子被推到了哲学研究的前台。与此同时,原来只是在哲学原理的绪论中出现的关于“哲学本身”的简略概述,开始有了系统的专门研究,综合性大学哲学系也普遍开设了“哲学通论”或“哲学导论”之类的课程。

学者们指认,马克思在创立自己的新哲学时,并没有刻意为它制定一劳永逸的体系,甚至也没有给哲学下过明确的定义,他的哲学观是通过一系列论战性著作来表述的。但是透过这些表述,我们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马克思在哲学观上所实现的变革,它改变了哲学的性质和功能,改变了哲学问题的提法和探讨哲学问题的思维方式,从而也改变了哲学的存在形态和存在方式。总之,对马克思哲学观的反思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的一项基础性工作,它破除了人们以往附加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上的种种僭越和虚妄,对于在当代条件下重新理解马克思及其所开辟的哲学道路已经并将继续产生积极的影响。

三、从“领域分设”到“路径分化”

进入21世纪以后,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继续发生深刻变化,“回到马克思”、“走进马克思”、“重读马克思”成为新的研究风尚。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当代价值是世纪之交人们谈论最多的话题;马克思哲学文本研究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两个方向;经过30年的探索和积累,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了多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相应地形成了不同的研究路径,目前正孕育着新的范式转换。

1.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当代价值

2001年,“马克思哲学论坛”的创设对于新世纪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来说,是一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重大事件。“马克思哲学论坛”是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联合全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博士点共同主办的一个年度学术论坛。论坛自创设至今,已经连续举办八届,几乎每一届论坛的主题都成为一个时期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兴奋点。第一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哲学的当代价值”;第二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的本体论思想及其当代意义”;第三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哲学与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最新进展”;第四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哲学与当代中国现代性建构”;第五届论坛主题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研究”;第六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阐释与创新”;第七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创新与转换”;第八届论坛主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与当代中国哲学建设”。从中可以看出,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当代价值是21世纪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中首先得到关注的主题,它既是上世纪80年代“实践唯物主义”讨论的继续,又是90年代后期马克思哲学观反思的深化。

作为世纪之交形成的一个热点,马克思哲学当代性研究方兴未艾,至今不衰。其别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学者从本体论变革或存在论转换意义上,来深入解读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实质,从而在理论上推进了当代性研究。众所周知,马克思哲学与“本体论”的关系问题,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整个90年代,一直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界分歧很大的焦点性问题之一。近年来,这一问题又得到了新的开掘。学者们致力于从存在论变革或生存论转向意义上来阐扬马克思哲学革命的真实意义。他们确认马克思的哲学革命是从本体论层面上发动的,其结果就是从根本上终结了传统形而上学,从而实现了哲学从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转变。

马克思哲学与“本体论”研究中有一个旷日持久的争论,即所谓“物质本体论”与“实践本体论”之争。一方面,争论双方都可以从经典文本中找到依据,由此牵涉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经典作家特别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差异问题;另一方面,争论双方在“本体论”这个核心概念的理解和使用上又存在着很大的随意性,缺乏哲学历史和学理的根基,从而使讨论在一定意义上成为因概念不清而导致的无谓之争。有鉴于此,有的学者对“本体论”的词源、汉译和学术流变做了细致的考证和梳理,从而提高了相关研究的学术水准。在深入理解马克思哲学革命实质的基础上,进一步挖掘其当代意义,并通过切实的创造性研究,在当代语境中提升和发展马克思哲学的当代价值,依然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项重要课题。

2.马克思文本研究方兴未艾

近年来,由于国际上《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的编辑出版,以及国内对这一新版本的引进,伴随着“回到马克思”、“重读马克思”之说的兴盛,马克思文本研究日益引人注目。MEGA2所做的文献甄别和考证工作及其附卷所提供的极为丰富的学术资料,为文本研究的兴起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文献资源;而张一兵在《回到马克思》一书中率先引入文本学方法解读马克思经济学手稿及其所取得的成就,则对国内相关研究产生了明显的示范效应。目前,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和南京大学都成立了相应的研究机构或课题组,一些学术著作中也开始积极地利用新版本所提供的文献资料。代表性成果除前面提到的外,主要还有:聂锦芳的《清理与超越:重读马克思文本的意旨、基础与方法》、王东的《马克思学新奠基:马克思哲学新解读的方法论导言》、鲁克俭的《国外马克思学的热点问题》、韩立新主编的《新版〈德意志意识形态〉研究》等。

文本研究发轫之初,学者们的注意力大都集中于方法论问题。很多学者认为,我们今天开展马克思文本研究,首先应该有一种“方法论上的自觉”。因为此类研究,过去一直在“原著选读”的名义下进行,如果没有方法论上的反思和提升,现在的研究很难达到新的境界和水平,甚至有可能在新名词下重复过去的老套路。如果说“原著解读”是以马克思主义经典的现成性及其思想的真理性作为自己的立足点,那么“文本研究”则是以马克思主义经典的未完成性及其思想的问题性作为自己的出发点。研究所取得的进展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其一,清理了马克思文本的刊布情况及其所引发的重要事件,分辨了文本研究的不同类型。其二,尝试在解读模式上进行突破和创新。当然,相比马克思文本研究所要达到的目标来说,已经取得的成果还只是初步的,真正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文本研究提高了马克思研究的学术水准,并且促进了与国外学者的学术交流和对话。

3.探索建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

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一直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界研究的重要方向之一。近年来,这方面的研究呈现出新的特点,除进一步加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哲学基础研究外,学者们从学理上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一些基本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通过提出“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概念,而把这种研究的目标锁定在建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上。

许多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并在这一结合中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中国特征、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的过程,就是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解决中国革命和建设不同阶段的重大课题,从而产生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的过程。有学者强调,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不仅仅是一个意识形态层面上的问题,同时也应是一个学术上的理论问题,还是一个关系到中华民族理论修养与民族智慧的问题。

现在成为学者们关注焦点的问题是如何探索建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新形态。许多学者认为,当代中国哲学形态建构主要表现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态的建构,这也是新世纪中国哲学学术流派本土建构的一项重要使命。正如有学者所评论的:建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正日益成为哲学界的一个共同诉求,它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学科内部的“问题意识”,也是中国社会现代化发展的理论诉求,同时还是复兴中华民族文化与精神的必由之路。可以相信,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新形态,将作为当代中国哲学的一个重要方面,或当代中国哲学的一种现实形态而存在,它将成为中华民族在21世纪民族精神的集中表达,成为中华民族对于人类精神文明的新贡献。当然,从任务的提出到目标的实现,还需要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

4.研究路径的分化和范式转换的前景

长期以来,我国哲学学科逐步形成了八个二级学科分立并存的体制和格局。而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二级学科之下,围绕学科建设和课程建设又逐渐分化形成了如下几个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或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国外马克思主义、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领域(部门)哲学。每个方向都有一定数量的教学和科研从业者,基本上奠定了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学科布局。可以预见,以上几个方向的研究都会在分化、整合、转型的基础上继续存在下去,今后也都会在不同的层面取得进展。

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范式转换已成为近年来马克思主义哲学界热烈讨论的话题。学者们提出了种种主张或方案,诸如实践哲学范式、文化哲学范式、生存论范式、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范式等等,但都很难形成共识。回顾30年来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虽然现在还很难说已经形成了某种成熟的研究范式,但依托于不同的学术群体,确实形成了不同的研究取向和研究风格,或者说不同的研究进路和研究方式。在现有队伍状况和实际研究中表现出来的,主要有以下四种:

(1)“文本式”进路。主张“语境回归”,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经典作家思想发生与发展的特定语境中来把握其本真意义。

(2)“对话式”进路。致力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与现当代西方哲学的沟通与对话,以实现二者之间的“视界融合”。

(3)“形态式”进路。以“建构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新形态”为研究纲领,关注的重点是“开新”和“创新”,即开拓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新境界。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7)

肖鹰着重分析了一度走红的二元预设的得失。他指出:"二元叙述重新发掘和披露了大量被忽略、压抑的作家、作品,提示充分考虑前30年文学的丰富性和差异性。这是值得注意的。但是当时的丰富性和差异性是否真正构成了主流与非主流二元对立?或主流意识形态与民间意识形态的二元对立呢?"肖鹰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这种二元划分和叙述模式,回避了一个基本问题:在前30年中,所谓非主流写作,或民间文化形态写作,是否超越或放弃了理想化的整体世界模式?因此,我认为,把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归入非主流写作,或认定赵树理的《锻炼锻炼》包含了一个与主流意识形态对峙的民间文化形态,是简化而不是深化了问题了。"换句话说,无论是主流还是非主流,是主流还是民间,前30年的写作都未超出"理想化的整体世界模式"的信念与构想,以及基于这种构想的政治对立态度,只不过各自的政治立场不同而已。因此,"超越具有深厚政治意识形态色彩的二元对立的观念已经成为发展当代文学史研究的共识。"

当代文学研究的意识形态化是一大顽症。这种有意无意出于某种政治立场和思维习惯的研究视野总是将复杂多变、相互渗透的当代文学现实预设为截然对立的两极,它认为所有的文学现象背后都潜藏着利益对抗和群体对抗,从而将一切文学现象都看作背后之意识形态对抗的曲折表征,因此,意识形态的文学分析逻辑内含着人为的思想暴力。而事实上,在意识形态对抗的差异背后可能有更深的同一,比如支配二元对立的"理想化的整体世界模式";在意识形态的同一之中也可能有深刻的差异,比如革命文学中的异端。要看到差异中的同一和同一中的差异便需要一种超越于意识形态视野的哲学之见,即要有肖鹰所谓的"哲学的自觉"。

当然,"哲学的自觉"在肖鹰那里还有更为深广的意涵,它涉及对文学性质的基本判断,即:文学是意识形态性的,还是哲学性的?回答是后者。

文学的哲学性表现为"哲学是文学的深层动机和元素,一切文学的创造归根结底是统一于哲学的;反之,文学是哲学最真实、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哲学的存在本质上就是一种文学的存在"。一句话,哲学是文学的内核,文学是哲学的表现;或者说文学的内核是哲学性的,哲学的表现是文学性的。"因此,在中国当代文学史观的建构中,倡导哲学的自觉,以期在哲学与文学统一的深层来把握当代文学运动,是非常必要的。"

显然,肖鹰的判断综合了西方思想史上有关文学与哲学关系的古典论述和当代论述。这种综合的意图是深刻的,但也是含混的。其深刻在于,他试图超越西方思想对文学与哲学作分类理解带来的盲见,在沟通文学与哲学的基础上,使哲学成为进入文学内部的道路。然而,事情可能不这么简单,对"文学与哲学的统一"这一判断须作进一步的说明和历史性的清算,草草论之便作为整本书入思言述的基础会造成很多混乱。

我们知道,在西方思想史上,所谓"文学统一于哲学"不过是自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来的哲学霸权之表现。文学统一于哲学大都是哲学强制而非自然事实。事实上,文学反抗哲学,文学的本质恰恰在哲学的眼界之外,是哲学强制文学所放弃的那些东西,比如文学对流变、另类、隐喻、个别、偶在、不确定等等的执迷与表达。至于"哲学统一于文学"也不过是尼采、德里达等人对哲学霸权的颠倒,后现代文学霸权的恣肆乃是其后果。

在我看来,文学与哲学的差异是取消不了的,任何形式的"统一"都可能以牺牲一方的独特性为代价。不过,差异不等于无交叉重叠的相关之处,文学与哲学的相遇不仅在德里达等人强调的语言修辞方面,更在于他们共同面对着人类生存的一系列基本问题,共同的问题处境将它们带到一起,故而能相互参照和启发。

就文学研究而言,哲学对人类生存之基本问题持续深入的思考,由之而积累的特殊思想框架、概念术语、推论方法和言述话语都可以被文学研究借用参考,但只能是借用参考而非"统一"。事实上肖鹰的"哲学的自觉"也没有将文学统一到哲学那里去,而是对哲学的借用参考。

肖鹰对哲学的借用参考是颇有创见和深度的,这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方面可谓空谷足音。肖鹰以哲学的概念语式从中国当代文学现象中抽象出五大悖论和三大核心问题,以此来指述中国当代文学所面临的基本问题域。这五大悖论是:个人与集体关系的悖论,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悖论,存在与技术关系的悖论,欲望与身份关系的悖论,个人与历史关系的悖论;三大核心问题是:语言与意义的关系问题,个人与历史的关系问题,真实与可能的关系问题。显然,肖鹰的哲学抽象是有历史根据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对应然之"关系"和实然之"悖论"的辨证论述。在肖鹰看来,正是对应然之"关系"处理失当导致了历史性的实然之"悖论"。在肖鹰的论述中,反虚无主义的价值关切和反形而上学的历史性分析相互相成,从而入微地剖析了中国当代文学的问题结构。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8)

对于中国本土的思想资源,现代哲学家肩负着双重的任务:一是清除封建主义的尘垢,为中国社会的发展扫清思想障碍;一是提炼体现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的合理内核,促使中国哲学实现现代转换。他们首先把重点放在前者,后来则逐渐转向后者。

辛亥革命以后,延续数千年之久的封建帝制被,儒学失去了官方的支持,因而也失去了在意识形态领域中的主导地位,不再拥有独尊的优势,反而成为人们诟病的话题。尽管如此,对于中国现代哲学来说,作为中国文化主干的儒学,依旧是重要的思想资源。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知识分子把挽救中国的希望寄托在西学的引进上,并且把传统儒学视为引入西学的思想障碍,形成扬西抑中的倾向。到五四时期,这种倾向演化为“打孔家店”的批孔思潮。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激进派批判传统儒学所包含的封建主义思想因素,无疑是必要的,有其合理的一面;问题在于,他们把儒学完全等同于封建主义思想,全盘否定其正面价值,流露出严重的民族文化虚无主义的情绪。有些人甚至提出一些过火的、不切实际的主张,如废除汉字、把线装书丢到茅厕中去等等,这显然有损于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的提升,无益于中国现代社会的建构。

正是针对激进派的民族文化虚无主义倾向,现代新儒家思潮开始兴起,对批孔运动形成强烈的反弹。从中国第一代新式知识分子队伍中,走出来一批现代新儒家学者。他们有现代意识和开放意识,认同科学与民主的价值,反对封建主义,接纳现代性,有别于守旧派;他们有民族意识和主体意识,拒斥全盘西化论,摆脱激进情绪的困扰,以理性的眼光和同情的态度看待儒学的价值,努力推动儒学的现代转化,亦有别于激进派。在提升民族自尊心、树立民族自信心、挖掘儒学现代价值等方面,他们是有贡献的。当批孔的风潮平静下来以后,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和中国实证论者也开始重视儒学的正面价值,予以同情的理解,将其作为发展中国现代哲学的重要资源。郭沫若甚至主张把马克思请进“文庙”,与孔子互称“同志”,使孔子的“大同”理想与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学说相互交流,认为马克思主义与儒家思想的精华可以融会贯通。实用主义者胡适在20世纪30年《原儒》,已经改变一味批孔的偏激态度,试图对儒学做出同情的诠释;到晚年,他已觉察到一味批孔是不对的,放弃“打孔家店”的提法,试图对儒学做出更为积极的评价。他试图以自由主义精神,对儒学加以透视、整理,努力提升中国固有文化在国际社会中的影响力。

随着独尊千年的儒学在思想理论领域中的失势,儒学以外的中国本土学派,越来越受到现代思想界的重视,并且重新获得了发展空间。有些现代学者试图以佛教思想资源为主调,重构一种中国现代哲学理论形态,于是,涌现出现代新佛学思潮。在新佛学思潮形成过程中,苏曼殊、李叔同等新式知识分子起到了推动作用。由于新式知识分子的加盟,形成了中国近现代特有的居士佛学,僧侣反倒被挤到了后排。在近现代,由于居士佛学的出现,衰微的佛学竟呈现出复兴的态势。在新佛学思潮中,居士佛学无疑在学理上处于主导地位。居士佛学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近代。鸦片战争以后,居士杨文会就致力于佛教的复兴与改革事业,创建金陵刻经处、祗洹精舍,开办佛学研究所,吸引了一批从学弟子。但是,居士佛学的长足发展,却是出现在现代。1911年杨文会去世之后,从学弟子欧阳竟无继承了他开创的事业,于1922年在南京创办了支那内学院。欧阳竟无为内学院制定的院训是“师、悲、教、戒”,还撰写了近万字的《内院院训释》。他主讲《唯识抉择谈》,引导学生研习佛教典籍,颇有社会影响。除了欧阳竟无之外,居士佛学的代表人物还有韩清净、梅光羲、王一亭、黄忏华、王季同、吕澂、王恩洋、周叔迦、夏莲居、黄念祖、贾题韬等人,形成比较大的阵容。他们的主要阵地,南有南京支那内学院,北有北京三时学会。除了居士佛学之外,寺僧佛学也有所发展,其领军人物则是太虚。他倡导“人生佛教”的新理念,为复兴佛教、佛化社会而努力奔走。一些现代新儒家学者如梁漱溟、熊十力等人,也十分重视开发佛学思想资源,他们的新儒学思想带有浓重的佛学色彩。

儒学失势以后,道家和道教在现代中国也获得发展的机会,形成了重新审视道家和道教的学术价值、挖掘其中有现代意义的东西的新思潮。道家和道教也是现代中国思想界重视的一种思想资源。著名学者陈寅恪对儒、释、道三家做了比较研究,他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儒家虽称格物致知,然其所殚精致意者,实仅人与人之关系。而道家则研究人与物之关系。故吾国之医药学术之发达出于道教之贡献为多。其中固有怪诞不经之说,而尚能注意人与物之关系,较之佛教,实为近于常识人情之宗教。然则道教之所以为中国自造之宗教,而与自印度所输入之佛教终有区别者,或即在此等处也。”五四以来,思想界涌现出一批关注道家和道教学术价值的学者,其中有仙学的倡导者陈撄宁、养生学的弘扬者萧天石、道教文化研究的拓荒者王明和道藏学研究的奠基者陈国符。

除了儒、释、道之外,诸子学也受到人们的关注。墨家、法家、名家等都有人做专门的研究,试图做出现代的诠释。不过,这些研究比较分散,没有形成有影响力的思潮。总之,中国现代哲学不是脱离中国文明大道突然冒出来的,而是接着中国传统哲学讲的,儒、释、道仍旧是主要的思想资源之一。不过,现代学者不是照着传统哲学讲的,而是努力体现时代精神、承继中华民族精神,努力寻找新的讲法。他们讲出了现代新儒学、现代新佛学、现代新道家和道教学说。

二、西方资源

中国传统哲学基本上处在东方的学术话语系统之中,并且以儒、道等中国固有的思想为主要资源。公元1世纪,印度佛教传人中国,扩大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想资源。它逐渐融入中国固有哲学中,演化为中国佛教,于是,中国传统哲学定格为儒、释、道三教的格局。三教之中的“释”,已经是中国化的佛教了,并非是印度佛教。17世纪西学东渐,利马窦等传教士来到中国,带来了西方的学术话语,但未造成全面而深刻的影响,未改变中国传统哲学儒、释、道的格局。在雍正年间,随着西方传教士们被赶走,西方的学术影响也就中断了。西方学术话语再次影响中国,那是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的事情了。这时,中国社会的发展已经迈入了近代。在中国近代,西方的学术影响主要还是自然科学、社会改造理论等方面,并不在哲学方面。那时哲学尚未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西方哲学对中国全面而深刻的影响,发生于五四时期。从五四开始,杜威、罗素、杜里舒等西方哲学家先后到中国讲学,中国留学生到西方学习哲学,报纸杂志大量刊发介绍西方哲学的文章,在大学开设西方哲学课程,大量西方哲学著作翻译成中文出版。为了使哲学在中国成为一门独立的、成熟的学科,现代学人不能把学术视野再局限于儒释道,必须开发和利用来自西方的哲学思想资源。

对于西方近现代的哲学思想资源,中国现代哲学家表示高度的重视,力求充分地加以借鉴和利用,借以推动中国哲学的现代化进程。对于中国现代哲学影响较大的西方近现代哲学思想资源,主要有三种:一是从笛卡儿到黑格尔的近性主义思潮以及它在现代的延续即实证哲学思潮,二是黑格尔以后的现代非理性主义思潮,三是马克思主义哲学。

西方近性主义和实证哲学对现代中国哲学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启蒙精神、崇尚科学的实证精神和以主客二分为特征的主体性原则等方面。近性主义在西方曾经是反对封建主义的锐利武器,它高扬启蒙精神,主张把一切封建主义的旧思想、旧观念都放到“理性的法庭”上审判,起到了极大的思想解放作用,推动了西方社会由中世纪到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转折。在中国近现代,反对封建主义一直是思想战线的一项重要任务。为了完成这项任务,陈独秀等人发起了五四新文化运动,倡导启蒙精神,抨击专制主义、蒙昧主义,从西方理性主义思想武库中寻找到了合适的武器。近性主义同实证科学的发展有紧密的联系,承担着为科学的发展提供哲学理论基础和方法论原则的任务。1840年以后,中国文化同西方文化相遇,给严复等人印象最强烈的就是西方比较发达的实证科学。他们在介绍实证科学的同时,就把浸透在实证科学中的理性主义精神介绍到中国来了。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陈独秀等人高举“科学”和“民主”的大旗,进一步弘扬了理性主义精神。近性主义崇尚科学的实证精神在西方的实证哲学思潮那里得到延续,胡适、丁文江、张东荪、金岳霖等人通过引入实用主义、马赫主义、新实在论,承接了西方理性主义的传统。中国现代实证哲学思潮的形成同西方近性主义有直接的关系。中国的哲学理论工作者接受近性主义的影响,还表现在他们接受了以主客二分为特征的主体性原则。现代新儒家已突破中国固有哲学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不再像传统儒家那样把伦理观当成哲学思考的着眼点,而直接探讨宇宙观、认识论问题。他们依据主体性原则,提出“现在的我”、“本心”、“道德自我”等观念,作为儒家“道德形上学”的根基。中国实证派特别重视认识论研究,强调感觉经验是认识的来源,强调人心在认识形成过程中的“本位”作用。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坚持“能动的革命的反映论”,辩证地看待“主观和客观、理论和实践、知和行的具体的历史的统一”,运用实践的观点对主体性原则做出正确的说明。

西方现代非理性主义对中国现代哲学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现实批判精神和人本主义精神等方面。西方近性主义到黑格尔发展到了顶峰。黑格尔以后,非理性主义在西方哲学开始抬头,出现了叔本华、尼采等强调意志、贬低理性的非理性主义者。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资本主义的弊病暴露出来,为非理性主义思潮的发展提供了契机。此时,社会批判思潮兴起,非理性主义作为社会批判思潮的组成部分在全世界范围内流行开来,也传播到了中国。尼采“重新评估一切价值”的口号,在以反对封建主义为己任的中国思想家那里得到了回应。1919年,杜威到中国讲学,把法国生命主义哲学家柏格森作为“现代三大哲学家”之一介绍给他的听众。一些在国外留学的中国学生,也撰文向国内思想界介绍柏格森的哲学思想。1921年,《民铎》杂志出版了一期“柏格森专号”,刊载的文章有严既澄著《柏格森传》、张君劢著《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谈话记》、冯友兰著《柏格森的哲学方法》、张东荪著《柏格森哲学与罗素的批评》、李石岑著《柏格森之著述与关于柏格森研究之参考书》、梁漱溟著《唯识家与柏格森》等近20篇文章。192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张东荪翻译的柏格森的主要哲学著作《创化论》和《物质与记忆》。德国生命哲学家杜里舒还被请到中国来讲学。中国实证派对非理性主义大都表示拒斥,而现代新儒家则表示欢迎,并将这一思潮当作阐发儒家价值观念的重要思想资源。梁漱溟对柏格森哲学赞赏备至,称它“迈越古人,独辟蹊径”。他把柏格森哲学同儒家思想相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孔子的那种精神生活,似宗教非宗教,非艺术亦艺术,与西洋晚近生命派的哲学有些相似”。熊十力、张君劢、冯友兰、贺麟等人在建构新儒学思想体系时,也不同程度地使用了非理性主义的思想材料。

俄国十月革命以后马克思主义哲学传人中国,给中国人民送来先进的宇宙观和观察中国命运的思想武器,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现代哲学发展的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传人中国以后,极大地拓展了先进中国人的理论视野。他们不再把眼光局限在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库,而特别关注马克思主义新哲学,并且迈上了把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发展道路。五四时期,、陈独秀等初步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率先接受并大力传播唯物史观,到20世纪30年代马克思主义哲学便在哲学界占据了主导地位。中国共产党人在革命实践中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解决实际问题,创立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哲学思想。在思想的指引下,中国人民终于取得了革命的胜利,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三、综合创新

由上述可见,中国现代哲学可利用的资源比传统哲学丰富多了,也复杂多了。由于有了两种资源,于是,综合创新才成为可能;倘若只有单一资源,就谈不上“综合”二字。同中国传统哲学相比,综合创新是中国现代哲学的显著特色之一。在中外哲学双向交流的过程中,中国现代哲学一改儒、释、道三教竞长争高的态势,代之以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现代新儒家哲学、实证哲学互动的新格局。在这三大思潮中,每一思潮所利用的思想资源,固然有所侧重,但都不是照着某种哲学讲的,都体现出中国现代哲学的特色。我们研究中国现代哲学,必须抓住它的特色,不能再把某位哲学家简单地归结为中国传统哲学中的某某家,或者归结为西方哲学中的某某主义者。例如,我们不能把胡适等同于美国的实用主义者,不能把冯友兰等同于宋明理学家,不能把贺麟称为新黑格尔主义者,不能把金岳霖称为新实在主义者。这种“戴帽子”的方式,显然丧失了中国现代哲学的特色。在这三大思潮中,无论哪一种思潮,都是哲学家遵循综合创新思路所取得的理论思维成果。

中国现代哲学家已经注意到哲学的人类性。贺麟指出,哲学是人类公共精神的产业,各种哲学可以相互印证,相互融通。“无论中国哲学西洋哲学都同是人性的最高表现,人类理性的发挥其光辉以理解宇宙人生,提高人类精神生活的努力,无论中国哲学,甚或印度哲学,都是整个哲学的一支,代表整个哲学的一方面。我们都应该把它们视为人类的公共精神产业,我们都应该以同样虚心客观的态度去禀受,去理会,去撷英咀华,去融会贯通,去发扬光大。”他们也注意到哲学的时代性。冯友兰多次申明,他建构的新理学,不是“照着”宋明理学讲的,而是“接着”宋明理学讲的。他用“接着”二字,表明哲学有时代性,应当因时代而异。其他哲学家也都注意到哲学的时代性,许多人都喜欢在自己所建构的学说前面冠以“新”字,以求突出时代性。他们还注意到哲学的民族性。金岳霖认为,讲哲学不光使人得到“理智的了解”,还必须使人得到“情感的满足”。因此,讲中国现代哲学,不能脱离中国人固有的精神传统。他写《论道》,使用大量的中国哲学术语,目的在于突出中国哲学的民族性。中国马克思主义者也注意到哲学的民族性,努力创造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使之具有中国气派、中国风格。基于对哲学人类性、时代性、民族性的认识,中国现代哲学家选择的哲学发展道路,自然会是综合创新。

综合创新不是中外两种资源的简单相加。综合创新中的“综合”,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组合,而是化学意义上的化合。两种元素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新的形态;不能把这种新形态简单地归结为其中任何一种元素。例如,氢和氧化合成为水,既不能把水归结于氢,也不能把水归结于氧。“综合”是前提,应当说还是哲学史的讲法;“创新”才是结果,才是哲学的讲法。在中国现代史上,没有创新的学人,不配称为哲学家,不配写进中国现代哲学史。我们研究中国现代哲学史,应当采取前瞻法,而不能像以往那样采用还原法。我们应当努力捕捉中国现代哲学的特色,写出一本能够锻炼我们理论思维能力的哲学史,而不是仅仅做史实的陈述或人物的罗列。

中国现代哲学的第一点特色是:时间短促,内容丰富。中国现代哲学从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算起,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为止,只有短短的30年时间。在这30年中,中国哲学实现了从传统的包罗万象的哲学到独立哲学学科的转折,而西方哲学实现这种转折则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在这30年中,西方哲学传入中国,各种哲学理论几乎都有人介绍,极大地拓宽了中国学人的理论视野。在这30年中,学者们采用现代的思想方法开发中国传统哲学资源,思想传统与现代的视界交融,对中国哲学做出新的阐发,涌现出新儒学、新道学、新墨学、新佛学,真可谓是诸家蜂起。中国现代哲学的丰富程度足以同先秦时期媲美。如果说先秦时期形成了百家争鸣的话,那么,可以说在现代中国形成了第二次百家争鸣。先秦时期的百家争鸣奠立了中国哲学的根基,而现代中国的百家争鸣促使中国哲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9)

1逻辑实证主义:科学主义的兴起

在20年代后期,维也纳学派发表《科学的世界观:维也纳学派》这一宣言书,掀起了一场举世瞩目的“科学的哲学”运动。这场哲学运动有一个科学主义的强纲领,那就是逻辑实证主义的科学观和哲学观。

逻辑实证主义的科学观有两个基本点:

(1)强调真正的科学知识只有一种,那就是自然科学,除此之外,并不存在其它种类的科学。关于这一点,洪谦先生在《维也纳学派哲学》一书中说得很明白:“科学之为自然理论的体系,之为实际真理的系统,在原则上仅有一种,就是自然科学。”[1]所谓精神科学根本不成其为基本科学,它只是“文化生活的体验方法”[2]。可见,在逻辑实证主义者看来,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或者说精神科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倘若确有精神科学存在的话,那么,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方法上而言,还是属于自然科学范围内的。维也纳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卡尔纳普主张一种物理主义的观点,他认为,“物理学语言是科学的普遍语言,这就是说:科学的任何领域内的语言可以保存原来的内容翻译成为物理学语言。因此可以作出这样的结论:科学是一个统一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之内并无在原则上不同的对象领域,因此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并不是分裂的。这就是统一科学的论点。”[3]

(2)强调科学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科学与其它文化之间存在着一条截然分明的界线,可将经验证实原则作为区分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标准。在逻辑实证主义者的视野里,科学与非科学文化分别对应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叫做认识世界,另一个叫做体验世界。科学以认识世界为对象,试图通过数学计算和经验证实的方法,建立起各种世界秩序的体系;而一切诗歌、艺术等非科学文化则以体验世界为目的,采用的则是丰富的想象与兴奋的情绪,追求一种身临其境、天人合一的境界。因此,他们认为,在科学与非科学文化之间至少有以下三个方面的根本区别:①从性质上看,存在着知识与体验的区别。“知识是事实的证实的认识,体验是感觉的所与性的了解;知识是以形式构造为对象,体验则以主客观世界的一致为对象;知识是科学的基础,体验则是生活的方法。”[4]②从依据上看,存在着事实与价值的区别。科学的依据是事实(或观察陈述),理论必须由事实来判决,如果理论与已知的事实完全一致,那么它将得到证实(或确认),如果理论与已知的事实相违背,那么就会遭到拒绝。因此,科学是客观的,与价值保持中立。相反,象伦理学、美学等非科学文化依据的则是价值陈述或价值判断。③从语言上看,存在着表述与表达的区别。科学的语言具有表述作用,它们表述的是经验事实,可以得到经验的证实或证伪,因而在认识上是有意义的。相反,各种非科学文化往往采用的是表达性语言,这种语言虽有表达个人感情和理想的作用,并能以此感染别人,但是并没有表述任何经验事实,因而在认识上是无意义的。

逻辑实证主义的哲学观是建立在上述科学观基础之上的。概括地讲,它们有三个要点:

(1)强调哲学是科学范围内的活动。逻辑实证主义者不仅确定了哲学的性质,而且也规定了其活动范围。在他们看来,哲学不是一种学问,而是一种活动。哲学就其本质而言,不能与科学并列或超越科学,而是属于科学范围内的活动。一个哲学家若要建立他的“世界观”,则必须以科学的“世界图景”为根据。哲学不能从任意思辨中构建它的“世界观”,它必须从经验科学中得来。

(2)强调哲学只不过是科学的逻辑。哲学的任务并不在于建立哲学命题,而是对科学作逻辑分析,使科学命题的意义精确化、明朗化。而自然科学(尤其是数学与物理学)所运用的逻辑的分析方法就是哲学的方法,要求概念明确,分析严密,观察精细和证据确凿。

(3)拒斥形而上学。在逻辑实证主义者看来,形而上学不过是“概念的诗歌”,通过语言的逻辑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领域里的全部断言陈述全都是无意义的”[5]。所以,应当予以彻底清除。

逻辑实证主义的科学观和哲学观与当代西方科学哲学的兴衰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方面,在这样的科学观和哲学观驱动下,逻辑实证主义者不仅将科学主义的浪潮推到了历史的最高点,而且也将科学哲学带进了最繁荣辉煌的时期:类似于科学研究,科学哲学也成了一种智力追求,成为一门相当严密和精深的学科。在这个领域里,聚集着许多颇有才华的科学家和精通科学的哲学家,不少人毕生从事这一学科的研究。原因很简单:因为科学不仅是文化的中心,而且是唯一“有意义”的文化;而哲学的任务就是为了说明科学,因此,科学哲学也成了唯一“有意义”的哲学。

但是,另一方面,逻辑实证主义的科学观和哲学观也是科学哲学日后陷于困境的一个重要根源。这种科学观和哲学观存在着许多明显的缺陷:①只承认自然科学才是真正的科学,排斥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②用非历史的观点看待科学与非科学的界线,把它看成是凝固的、一成不变的;③将哲学限定为是科学范围内的活动,这种主张也经不起推敲。人们自然要问:为什么哲学不可以是道德范围内的活动,或艺术范围内的活动?④至于逻辑实证主义者所确定的哲学方法即逻辑分析的方法,对于科学哲学来说更是困难重重。事实上,人们最终发现光靠逻辑分析并不能说明科学理论的意义,更不能说明科学理论的历史发展。正是由于这些诸多的缺陷,逻辑实证主义这种“正统的”科学哲学既遭到外部人文主义者的有力抨击,又受到内部“非正统的”科学哲学即历史主义的严重挑战。

2历史主义:科学主义的衰落

科学哲学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的转变,对科学主义来说,是一次重大打击。与逻辑实证主义相对立,历史主义的科学观的基本点是:

(1)不但在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之间不存在明确的界线,而且甚至在科学与非科学之间也不存在明确的界线。用劳丹的话来说,叫做“分界问题的消逝”。理由是“习惯上被视为科学活动和信念都具有明显的认识异质性,这种异质性提醒我们注意,寻找分界标准的认识形式可能是无效的”。[6]因为人们无法找到某种“认识的不变量”可以当做划界标准,因此,分界问题是一个虚假的问题。

(2)科学并不是价值中立的。历史主义者十分注重对科学理论作整体的评价而不是单个理论的评价,他们把“范式”(库恩)、“研究纲领”(拉卡托斯)、“研究传统”(劳丹)或“背景理论”(费耶阿本德)这样的“大理论”当作分析科学的基本单元,强调“特定理论是更大的传统或‘大理论’的部分,而后者以往的成功或失败关系到特定理论在经验上能否妥善建立”。[7]因此,在历史主义者看来,科学的依据并不是(或不只是)经验事实,或者说除了经验事实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处于某个“大理论”核心代表该“大理论”的根本的价值观念或价值标准。劳丹甚至明确指出,科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事实、探求真理,“科学在本质上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活动”。[8]由此释可见,在关于科学的依据是事实还是价值的天平上,历史主义者似乎更倾向于价值而不是事实。

与上述科学观相适应,历史主义的哲学观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征:

(1)从哲学的性质来看,历史主义者的活动已经大大超越了逻辑实证主义者所规定的自然科学的范围,涉及到历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广泛领域,有些哲学家又开始重视认识论和形而上学问题在理论评价中的作用。

(2)从哲学的任务来看,逻辑实证主义者关心的是“科学的逻辑”,而历史主义者则关注的是科学的实际发展,试图建立历史的模型。

(3)从哲学的方法来看,历史主义者主张一种与逻辑主义完全不同的历史方法论。他们认为,“理论如同人类社会和生物种群一样,是历史的实体。它们特殊的个体性(更不必说它们的理性评价)都要求一种深入的历史考察。这种考察的更广泛的意义在于它揭露了对理论进行的传统解释的缺陷”。[9]

显然,历史主义的科学观和哲学观把科学看作是人类历史的活动,强调科学与其它文化的联系,强调科学的时代性或历史性,强调科学活动中人们的价值取向及其作用,这些见解无疑是深刻的,是发人深思的。历史主义者所主张的历史方法论在本质上是辩证的,要比逻辑实证主义所主张的“科学的逻辑”宽阔得多。但是,历史主义者过分强调科学的价值性,甚至否定科学的真理性,也为相对主义和非理性主义敞开了大门。费耶阿本德就是从这里“告别理性”,走向后现代主义的。当然,可以说绝大多数历史主义者还都是理性主义者,他们中有许多人(象拉卡托斯、劳丹、夏皮尔等)毕生都在孜孜不倦地探寻科学进步和合理性的模式。

值得注意的是,科学哲学从逻辑主义转变到历史主义,不仅对科学主义是一种强有力的遏制,而且对科学哲学学科本身也构成巨大的威胁。原因有两个:第一,自然科学的地位已经明显下降,因此,科学哲学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第二,历史主义者强调科学的历史和实践,甚至将理论的基本点移到了科学史、科学社会学或科学心理学那里,这样一来,似乎科学哲学失去了作为专门学科的资格。

然而,我们也应当看到,尽管历史主义者竭力倡导历史方法论,但从整体上来说他们的哲学并没有完全摆脱分析哲学的基本框架,科学主义的色彩依然很浓。他们对科学哲学中的许多问题(包括典型的历史问题),所采用的方法并不是真正的历史的方法,而依然是抽象的逻辑分析的方法。例如,库恩对科学进步问题的阐述只是停留在对“范式”概念的抽象的分析上,并没有进一步深入探寻和考察“范式”背后的社会历史条件和人类自身进步等诸多因素。而劳丹对真理问题的否定,所依据的只是对诸如“近似真理”、“指称”和“成功”这几个概念的逻辑分析,也并没有把真理问题真正看成是一个历史的问题。(参见[10],第五章)其实,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陷入困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片面夸大科学中的价值因素以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分析哲学与历史主义的冲突:分析哲学讲究的是数学式的严格的逻辑分析的方法,而历史主义的方法在本质上则是辩证的。

3后现代主义:非科学主义的崛起

如果说历史主义使科学主义从此走向衰落的话,那么后现代主义的崛起则意味着科学主义将遭到毁灭。后现代主义者进一步发展了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所蕴含的相对主义观点,提出了一种非科学主义的科学观。他们强调:

(1)科学只是许多意识形态中的一种,并不比其它信念体系更客观、更合理。费耶阿本德明确指出:科学“是人所发展的许多思想形式之一,而且未必是最好的”,[11]它与宗教、神话等等意识形态没有什么根本区别。“神话的发明者开创了文化,而理性主义者和科学家只是改变了文化,而且并非总是改得更好。”[12]他认为,科学的优越性并不是研究和论证的结果,而是政治、制度甚至军事压力的结果。因此,“只要给非科学的意识形态、实践、理论和传统以公平的竞争机会,它们就可以成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可以揭露科学的重大缺点”。[13]罗蒂也持类似的观点。他反对将科学与“合理性”、“客观性”和“真理”这样的概念搅在一起;而把神学、历史学和文学等等看作是“主观的”、“相对的”或“纯粹的意见”。在他看来,科学中并不存在其他人应当好好模仿的“方法”,也不存在非科学文化所值得期望的“硬性”的东西。在“有教养”这个意义上,非科学也都是(或可以成为)“理性学科”。罗蒂倡导一种“后哲学文化”:在这个文化中,“无论是牧师,还是物理学家,或是诗人,还是政党都不会被认为比别人更‘理性’、更‘科学’、更‘深刻’”。[14]

(2)科学不应当享有特殊的文化和社会地位,反对科学沙文主义。罗蒂批判实证主义的文化,认为在其科学和“科学哲学”的观念中仍然保留了一个神。相反,“实用主义并不想把科学作为代替上帝的偶象。它认为科学只是一种文学,或者反过来说,认为文学艺术具有与科学研究同样的地位”。[15]费耶阿本德更加反对所谓的科学沙文主义,强调必须重新审查我们对神话、宗教、魔术、巫术等等的态度,因为科学的目的并不比那些指导宗教共同体的生活的目的更为重要;强调科学“应与国家分离,正如宗教已与国家分离一样”,[16]因为无论如何不需要用科学来限制一个自由社会成员的生活、思想和教育,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觉得最可接受的社会信念去生活。

与上述非科学主义的科学观相适应,后现代主义的哲学观也是非科学主义的,有以下几个特征:

(1)从哲学的性质来看,如果说逻辑实证主义者把哲学看作是科学范围内的活动,那么,后现代主义者则完全走到了其反面,即把哲学看成是“非科学”范围内的活动。因为后现代主义者在批判分析哲学运动,批判自柏拉图以来的哲学传统,批判以认识为中心的文化,反对将哲学科学化,反对将科学作为文化的基础的同时,实际上已经提出了将哲学非科学化,将非科学作为文化基础的主张和要求。于是,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哲学只是“对我们人类迄今发明的各种谈话方式的利弊的比较研究”。[17]它很象“文化批评”这样的东西。“现代西方的‘文学批评家’感到可以自由自在地评论任何东西。他是一个后哲学文化的全能知识分子的雏形,是一个放弃了对(大写的)哲学的要求的哲学家。”[18]

(2)从哲学的任务来看,后现代主义者在反基础主义、反本质主义和反表象主义的背后,似乎试图揭示在科学、艺术和政治这类先前被认为是不同的领域之间的类似性,最终在“新实用主义”或“后哲学文化”等后现代主义的旗号下,将民主、文学、数学、物理、上帝和任何别的东西都统统关联并融合起来。当然,他们绝对反对用科学的观点去看待其它文化,而主张彻底抛弃认识论的框架,用艺术或政治的眼光来审视科学。于是,在他们那里,客观性和真理变成了纯粹的“主体间性”或“协同性”。

(3)从哲学的方法来看,提倡多元主义方法论。用罗蒂的话来说,在后哲学文化中,哲学家们“没有任何特别的‘问题’需要解决,没有任何特别的‘方法’可以运用,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学科标准可以遵循,没有任何集体的自我形象可以作为‘专业’”。[19]用费耶阿本德的话来说,叫做“怎么都行”。他特别强调在科学中应当保留“艺术创造的自由”,要利用一切思想和一切方法,包括理性主义者最瞧不起的思想和方法。甚至可以利用宗教、神话、外行人的观念或狂人呓语,去揭露科学中所预设的宇宙观和意识形态成分。

毫无疑问,后现代主义者强调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和丰富性,强调科学与其它文化的关联,反对纯粹用自然科学或认识论的观点来审视和评判别的文化,这些见解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们用“主体间性”或“协同性”来代替客观性和真理性,断然否认科学与非科学的区别,将科学仅仅看作是一种意识形态,甚至主张科学应当与宗教、神话、巫术等等非科学意识形态“公平竞争”,这显然已经走到了非科学主义、非理性主义和相对主义的另一个极端。

后现代主义者在颠覆科学主义的同时,实际上也在颠覆整个科学哲学。如果说,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转变,科学哲学已呈现衰落趋势的话,那么,从历史主义向后现代主义转变,则意味着科学哲学将要走向终结。原因很简单:第一,在后现代主义的视野里,科学已经变得没有什么地位;第二,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科学哲学乃至从柏拉图以来以认识论为中心的哲学及其探讨的问题都是没有意义的;第三,即使科学哲学依然存在的话,那也只是“文学批评家”们所干的事情。难怪费耶阿本德早就宣告:科学哲学是一门有伟大过去的学科。其实,这段话的真实含义是:科学哲学是一门没有未来的学科。[20]

4结论

通过上述对现代西方科学哲学中的科学观和哲学观及其演变的历史考察,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1)科学主义的兴衰与科学哲学的兴衰有着密切关系。如果说是科学主义的浪潮促使科学哲学走向兴盛的话,那么,也正是科学主义最终导致科学哲学陷于困境,逐步趋于衰落。正如以上所分析的,甚至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所面临的重大困难和问题,并不是来自历史主义本身,而是来自科学主义,即不恰当地使用逻辑分析的方法去解决历史性的问题。事实上,仅仅用“科学的逻辑”并不能解决历史性的问题,也不能解决科学与其它文化之间的关系问题。从这种意义上讲,历史主义者和后现代主义者批判科学主义是有道理的。科学主义的确具有很强的狭隘性:他们只承认自然科学才是真正的科学,是唯一“有意义”的文化,排斥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强调用自然科学的观点、方法和标准,去审视和衡量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和其它一切文化,于是,在自然科学与逻辑的解剖刀下面,一切非自然科学的文化将变得毫无意义。

(2)后现代主义并不是科学哲学的真正出路。其实,后现代主义者也并没有真正想要为当代西方科学哲学寻找一条出路。他们的哲学意图与其说是重建,倒不如说是解构。他们希望解构包括科学哲学在内的以认识论为中心的整个哲学传统,宣告“大写的哲学”的终结。但是,他们也犯了与科学主义者同样性质的错误:即完全站在科学之外,用非科学、非理性和非认识的观点去审视和批判科学。如果说科学主义者用科学家的观点、方法和标准去审视艺术、政治和其它一切文化不合情理的话,那么,反过来,非科学主义者用艺术家、政治家或神学家的观点、方法和标准去审视科学也不符合情理。因为无论如何,对于科学来说,科学家自己要比非科学家更有发言权,正象对于艺术来说,艺术家自己要比科学家更有发言权一样。因此,在这种意义上说,科学主义的科学哲学要比后现代主义高明得多。因为在逻辑实证主义那里,毕竟强调的是用科学的眼光来理解和研究科学哲学,而到了后现代主义那里,科学哲学竟变成了局外人所作的“文学批评”。

(3)当代西方科学哲学发生的这两次重大转变,实质上只是科学哲学的重大主题的转换。如果抛开各种观点的偏狭性,我们不难发现,逻辑实证主义、历史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所揭示的科学哲学的主题是各不相同的。逻辑实证主义者所揭示的主题是如何理解当今时代的科学,历史主义者所关心的主题是如何理解科学的历史发展,而后现代主义者所强调的主题是如何理解科学与其它文化的相互关系。这三个主题虽然相互联系,但并不能相互替代。后现代主义的哲学意义在于突出强调了第三个主题的重要性,但是,当人们把目光转移到后现代主义的时候,应当注意,研究第二个主题和第三个主题的目的,正是为了更好地研究第一个主题,即更好地理解和研究当今时代的科学,从而促进科学的发展,而不是绕过或“解构”这个主题,否则,科学哲学将失去其最根本的意义。

参考文献

[1][2][4]洪谦:《维也纳学派哲学》,商务印书馆,1989,第131、132、27页。

[3]洪谦主编:《现代西方哲学论著选辑》,商务印书馆,1993,第490页。

[5]洪谦主编:《逻辑经验主义》,商务印书馆,1989,第13页。

[6]L.劳丹:《分界问题的消逝》,载《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8.3,第20页。

[7][9]L.劳丹:《历史方法论:一种立场和宣言》,载《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6.4,第29、29~30页。

[8]L.Laudan,ProgressandItsProblems,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77,P.11.

[10]L.Laudan,ScienceandValues,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84.

[11]P.Feyerabend,AgainstMethod,London,1975,P.295.

后现代哲学论文篇(10)

西方文论的产生和发展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西方哲学的产生和发展变化。大体而言,西方古代哲学侧重本体论,西方古代文论就侧重本质论,两者的共同特点是客体性;西方近代哲学侧重认识论,西方近代文论就侧重创作论,两者的共同特点是主体性;西方现代哲学侧重方法论,西方现代文论就侧重批评论,两者的共同特点是中介性——主客体之间的中介性,如语言性、文本性等。这正是西方哲学的主客二分核心观念在哲学和文论关系上的合逻辑的发展。

本文只论述西方古代哲学本体论决定西方古代文学本质论这种关系,其余两种关系将另文专论。西方古代哲学着重研究客体对象的本源,这就表现为侧重本体论。西方古代哲学本体论决定着西方古代文学本质论乃至整个西方古代文论。这种决定关系应主要考察古希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两人的哲学与文论的关系,因为他俩的哲学和文论统治了随后的整个古代时期,并对西方近代和现生重大影响。比较而言,柏拉图在哲学上的影响尤为深巨,亚里士多德在文论上的影响最为广远。

早期的古希腊哲学家曾分别提出“水”、“气”、“火”、“种子”、“原子”等具体事物或者设想的物质微粒,来作为世界万物的本源,这是自发的、朴素的唯物主义本体论。基于这样的哲学本体论,文艺便被认为是对由这些本体所构成的自然事物的模仿。如赫拉克利特认为艺术之所以是和谐的,是由于模仿了自然;德谟克里特认为人们从鸟的歌唱学会了唱歌。这种模仿论是古希腊最早的文艺本质论,它还是直观的、朴素的,也是片面的,因为它仅仅从文艺的外在源泉看问题。

古希腊哲学和文论发展到柏拉图时发生了划时代的变化。柏拉图在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的理论和巴门尼德的抽象存在论的影响下,在苏格拉底的伦理学一般概念的影响下,提出由多种多样的理式组成的理式世界是真实的本体,现实世界的万事万物是虚幻的,是对真实的理式世界的模仿和分享,是后者的“影子”和“模本”。柏拉图的理式实际上是关于事物和世界的抽象概念,但是被绝对化、神秘化而作为先于现实世界而独立存在的精神客体。这是客观唯心主义的本体论。柏拉图的这种本体论,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完全摆脱了感性直观的束缚和局限而建立起真正的哲学形而上学。从此,思索和探求隐藏在所谓虚幻的感性世界后面的真实本质或者说存在本体——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便成为西方哲学本体论的主流。

柏拉图的文论是在继承前代文艺模仿论的基础上,从上述他的理式论直接推出的,也可以说是他的理式本体论对前代模仿论的改造。他在《理想国》等对话中承认文艺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而现实世界又是对理式世界的模仿,文艺因而是“模仿的模仿”、“影子的影子”,“和真理隔着三层”,它“培养发育人性中低劣的部分,摧残理性的部分”。尽管如此,文艺模仿论却因此而不再是直观的、朴素的了,而是辩证地触及了文艺的本质:文艺在模仿现实事物的同时,应当体现隐蔽在事物表象后的本质(依柏拉图,那本质即真理,亦即理式)。柏拉图还据此把诗分成两类,一类是单纯模仿性的诗,即只是模仿事物的表象以满足人的情欲从而毒害人的理性的诗;另一类则是分享了理式的诗,是颂神和赞美好人的诗。在文艺本质观上,我们与柏拉图的主要不同之处是:依据柏拉图,文艺所体现的本质是先于现实事物而存在并作为后者来源的理式本体;而我们则认为,那本质其实是根源于现实事物的,是对后者深入认识的结果。可知我们对柏拉图文艺本质论的肯定是在颠倒的意义上进行的。

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本体论可以说是对以往不同性质的本体论的综合或者说调和,因而有不一致之处。在《范畴篇》中,他提出个别事物是“第一实体”即本体,一般即事物的“种”和“属”是“第二实体”,两者并不割裂,因为个别事物之外并不存在一般。但在《形而上学》中他却认为,在构成事物的质料和形式这两个因素中,形式先于质料,形式决定某物之为某物,是更为本质的东西,它才是作为本体的实体。这样,亚里士多德的实体本体论最后变成了形式本体论,与柏拉图的理式本体论相似了。

亚里士多德的文论也是对以往文论的综合和改造。在《诗学》中,他认为文艺的本质是模仿现实,这是对古希腊早期模仿论的继承。但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模仿,已从古希腊早期思想家所说的对自然事物的模仿,转移到着重对现实中人的行为的模仿。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在这种模仿中,“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可见他强调的是在模仿中体现事物的本质和理想,这显然又是对柏拉图的文艺模仿论的一种继承。不过,他抛弃了柏拉图的“理式—现实—文艺”这种由上而下的体系,认为具有普遍性、必然性的本质和理想并不存在于个别事物之外。这大约是他哲学中的实体本体论思想所发生的作用。这样,亚里士多德的文艺本质论既保留了柏拉图文艺本质论中文艺应当表现(模仿)本质和理想这一深刻思想,又把它合理地置于现实基础上了。至此,西方文艺模仿论臻于成熟,并“雄霸”文论史二千余年。至近代它才受到表现论的强有力的冲击,但是它并未被完全取而代之,而仍然以“模仿”、“再现”、“反映”等名称存活下来,直至今天。

从上述可见,西方古代哲学本体论和文学本质论都有一个合理的发展过程。就哲学本体论看,其本体从单纯的个别事物的概念(古希腊早期某些思想家的本体概念),发展到一般本质的概念(柏拉图的理式本体概念),再发展到包含一般本质于其中的个别事物的概念(亚里士多德的实体本体概念)。与此相应,古希腊的文学本质论也从模仿单纯的个别事物,发展到模仿根源于一般本质(理式)的个别事物,再发展到模仿本来就包含着一般本质于其中的个别的人和事物。

从上还可见出,西方古代无论是哲学本体论还是文艺本质论,研究的对象都是独立于人之外的客体:或者是物质的客体,或者是精神的客体。(在古希腊哲学中,主体和客体的分化才开始萌芽,近代哲学中这对概念的分别才充分明确起来。)所以,我们说西方古代哲学本体论和文学本质论的特点是客体性。

西方哲学的历史发展从侧重客体开始,自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当人类因主客体分化而开始具有自觉意识时,他首先最惊讶和最意欲征服的应当是客体对象,而不是主体自身。西方的这种“客体起点”,也是其自来重视发展科学的文化基础,因为西方文化正是从注重客体对象才发展出科学精神的(从注重主体自身则发展出人文精神)。就哲学自身来说,有此古代客体性本体论的起点,才可能有近代主体性认识论的充分发展,进而也才有现代中介性方法论的充分发展。设若不是这样的起点,上述西方哲学(指纯哲学,不包括道德哲学、政治哲学等)三方面的充分发展也许是不可能的。

西方古代哲学的客体性本体论还有相当的深刻性。这种深刻性,主要不体现在亚里士多德关于包含一般本质于个别实体中的理论上(个别中包含一般是认识论上的某种深刻性),而体现在柏拉图的理式论上。柏拉图设定此超验的“理式”,从而建立起超验形而上学(亚里士多德的形式本体论也有超验形而上学性)。超验形而上学是科学永远不可能达到和取代的领域,因而是哲学真正能够安身立命之处。它是人类智慧对哲学家的独特馈赠:人类智慧对经验事物的追本溯源,总会超越经验事物本身而达其先验和超验的根源。只是形而上地推论起来,柏拉图的超验的精神本体——理式——是不大合理的,后来受他的理式论启发和影响而产生的其他超验的精神本体,如上帝、绝对精神等,也不高明。惟有近代康德为作为其感性现象界外在来源而设定的超验的物质本体——自在之物,则较为合理(康德的自在之物又指三个最高的统一体,即“灵魂”、“世界”和“上帝”,其中也包括精神本体。在这种意义上,康德的本体论是二元论性质的)。这是从超验的精神本体向超验的物质本体的发展。这种发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成是哲学超验形而上学本体论的完成。

西方古代客体性模仿论文艺本质论也有其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合理性。也可以认为,正因为有此古代客体性文艺本质论做基础,才可能有近代主体性文学创作论的充分发展,进而也才有现代着重中介性(主要是语言性)的文学批评论的充分发展。设若西方文论不是肇始于客体性文学本质论,它在以上三方面的充分发展大约也是不可能的。

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除本体论以外,还有相应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柏拉图的认识论可以叫“回忆”论,认为人的灵魂生前已经认识理式,因而已经具有了知识,人出生后通过感知事物而回忆起那些知识。亚里士多德则认为认识起源于感觉,而作为更高的、具有理性认识功能的灵魂有如蜡块,能留下外界事物的痕迹,这是带有反映论性质的认识论。可见两人的认识论都基于各自的客体性本体论,因而都具有被动性的特点,柏拉图的认识论尤其突出。这不像西方近代认识论,后者具有主体性能动创造的特点,并构成近代哲学的主要内容。

至于哲学方法论,柏拉图运用的主要是先验的理性辩证法,他认为靠它可以不通过感觉而辩证地认识那理式体系。亚里士多德则主要运用逻辑的归纳推理尤其是演绎推理的方法,这是与他的实体本体论和相应的认识论相统一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方法论由于都基于并服从于其客体性本体论和认识论,缺乏独立自主性,不像现代哲学方法论那样,不但往往是该哲学的主体内容,而且往往具有自主性,有的还被赋予本体论或认识论的性质(被赋予本体论性质的如解释学哲学的方法论,被赋予认识论性质的如分析哲学的语言分析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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